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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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小娃娃，你回來了”。低沈而溫柔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這電話裝置怎麽說也得有好些個年頭了，就算如何貼近耳朵，聲音也不夠大，總是朦朦朧朧的樣子。
但梟競還是分辨出來了，毫不費力地就分辨出來了。
他沒有見過那個人，但是本能地覺得就應該是這樣的聲音。
“席墨”。
“嘶……你該稱呼我為席先生”。席墨的聲音帶了一些笑意。
“你可是我養大的，應該叫我……”
“爸爸嗎？”梟競冷著臉反問道，這語氣不含一絲溫情，滿是厭煩和質問，甚至還有些生氣。
活了這麽多年突然多出來一個爸爸，這找誰說理去？
席墨怔住了，話筒中出現了短暫地沈默，他不敢繼續跟這臭脾氣的孩子打趣，小時候尖銳的哭聲依舊餘音繞耳，他不敢惹，這麽大的人了，若是繼續哭鬧，他可整不了。
他輕咳了一聲問道：“蘇平安是要去找魏以琛吧”。
梟競擡眼看了一下在沙發上半躺著昏昏欲睡的蘇平安，肩膀上的繃帶已經沒有繼續出血，但被染紅的布料依舊是觸目驚心。他回道：“嗯，你知道在哪嗎？”
席墨回道：“可以說知道，也可以說是不知道，我……”
“少賣關子”。梟競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他保證，他沒有任何想要生氣，對別人發洩脾氣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聲音就大了點，顯得燥了點。
這可是他少有的幾次發脾氣。
可是話筒那一邊的席墨就不這麽想了……難道真的是他慣壞的？在別人那就是一個明朗有趣，甚至說得上是聰明有擔當的少年，到他這就是暴躁易怒的畫命師？
爹不好當啊……
他收回恨不當初的心緒，“在城南五十裏的留春山下，你帶他去看看吧，若是過去見到了一個人，那就多聊聊”。
梟競回道：“一個人？”
“誰？”
“聊聊？”
“聊什麽？”
“你在哪？為什麽知道我在這，為什麽要打電話，我要怎麽回去，你是不是浩元空間的線索……”
話筒那邊的席墨被連環炮一樣的詢問打了個措手不及，悶著聲音笑了起來，“聽我的就是了，至於你後邊說的，等你們再次回到這個房子裏，我再回答你”。
席墨剛說完，就聽到話筒裏傳來了聲若蚊蠅的一句吐槽，“賣關子”。
算了幹脆當作沒聽到吧。
他繼續說：“你們那裏為什麽叫這裏為浩元空間啊？”
這話一下把梟競問楞了，浩元空間就是浩元空間啊，還有虛無空間，還有他生活的現實空間，哪裏有那麽多問什麽。
他答不出，便皺著眉頭握著話筒不說話。
又是漫長的沈默，最後他抿唇道：“不然呢？”
席墨一收輕松的語氣，沈聲說道：“可是對於我來說，你在的地方才是現實空間啊，而你生活的地方，我們叫做子墟空間。”
子墟空間？
梟競眉頭緊鎖，睫毛輕輕顫抖……
他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自從他去到虛無空間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覺得一切都是虛妄，都是假的，不管是還未成年的少女成婚也好，或者是村民因為莫名其妙的雨水而變得面目全非也好，都是假的。
頂多算得上是他逃離這裏的一道關卡，一個人物，只要完成了就好了。
甚至來到浩元空間，被蘇平安所救，繼而遇到通緝，蘇平安受傷，都是假的，都是他的歷險，是他的難題。
哪怕是席墨，他都覺得只是這個空間獨有的一種羈絆，或許也是假的，等他找到了能回到現實空間的方法，就可以擺脫當下的一切，他可以繼續做他不稱職的畫命師，每天吃飯喝酒打豆豆。
所以他對一切都不在意，這份不在意坦坦蕩蕩毫不愧疚。
可是剛才席墨說了什麽……
他說對於他來講這裏才是現實空間，而其他的空間才是假的。
……
那…..如果這麽說，那發生的一起都是真的……
梟競的胸口瘋狂起伏，他捂住胸膛，大喘著氣，直接把電話扣掉了。
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有未成年少女在不通人事的時候被安排成婚，而自己還耍了她。
真的有一個村中受畸形之苦三百年……
“先生，梟先生”。蘇平安的臉上再次浮上焦急的神色。
他不顧肩膀的傷，從沙發上三步並兩步快速邁到梟競身邊，“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樣慘白了，發生了什麽？是誰來電話了？”
梟競的大腦始終無法接受這一事實，無法接受所有的空間都有鮮活的生命，這一事實。
他艱難開口，“在城南五十裏的留春山下”。
蘇平安驚異地瞪大了眼睛，“先生，你可以說話了？你不是啞巴呀”。
突然被點醒之後，梟競嗤笑，“原來他這樣有本事”。
“誰？”蘇平安問。
“沒誰……”梟競回答，“記住了嗎？留春山下，可以見到魏以琛”。
蘇平安頓時神采奕奕，一點也不似剛從別人槍下活過來的人，他熱切地問道：“真的？”
“是”。
蘇平安問：“是誰說的？”
“我說的”。
“我不信你”。蘇平安眼中的光失了十之八九。
“席墨說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席先生只是有原因才不會來的，他可是個能人吶”。
那十之八九的光又回來了。
留春山是一片荒山，草木花卉早已被飛來的炮彈炸的面目全非，到處都是戰爭的痕跡…..
若是看不到這草木盡枯的樣子，梟競都要忘記這是在一個戰爭年代了。城市早已兵臨城下，遍地都是枯骨……
而他們在留春山下找了大半天也沒有看到任何房屋住所，若是能在這裏看到魏以琛，那應該是可以看到其他生活痕跡的，可現在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墳冢。
蘇平安如受驚的兔子，慌慌張張四處尋覓，還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副白骨。
白骨啪地應聲而裂，不知道是手斷了還是腳斷了……
此時的蘇平安頗有中槍那夜與劉上校舌戰的風範，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尋找下去了。
梟競想，可能現在的蘇平安沒有時間害怕，他滿心都在找一個人。
一個可以讓他拋下一切的人。
夕陽西下，墨黑的顏色逐漸籠罩天空……等等，為什麽要說墨黑，梟競不是那麽喜歡墨字，那就說是藍黑色吧，或者暗黑色也行，反正不能是墨黑。
蘇平安的汗水浸透了衣衫，冷風一吹便瑟瑟發抖，當他站定在一座墳冢跟前的時候，萬籟俱寂，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梟競走上前去，探頭看了看那座墳冢，簡約到有些草率的墓碑上寫了幾個大字，“希望他不要來找我”。
無名無姓，只是一個有些搞笑的期盼，可這一刻誰也沒有笑出來。
蘇平安的聲音如沒有一絲漣漪的靜湖，他說：“魏以琛上戰場的時候寄信給我了，他說要我來找他的”。
“可是現在居然變卦了，真是個大騙子”。
“說好要一起走的，怎麽能自己先走呢，大騙子”。
空中沒有圓月，梟競發現虛無空間和這裏都很少見到圓月，一到夜間都是陰沈沈地黑暗。
就在此刻，他好想好想玄殿的露臺啊……
玄殿的露臺是他除了酒窖之外，另一個常去的地方，一把大大的遮陽傘把他完全罩住，他就躲在遮陽傘下嗑瓜子，喝小酒，偶爾的跟其他畫命師說些命盤主人的八卦。
最重要的是，露臺上可以看到明凈月色。
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畫命師，若要仔細說起來，不過是有一些小聰明罷了，反正無論如何都是不應該在這裏看蘇平安對魏以琛傾訴衷腸然後低聲哭泣的。
“是誰？”一道少女的聲音從草叢中傳出來，蘇平安也望過去。
不多會兒，就從草叢中鉆出了一個人嬌小的少女做成男子裝扮，還在臉上塗了一些泥巴用於偽裝。
戰爭年代啊，出門都是很危險的，更不用說是來這麽荒無人煙的墳山了。
梟競主動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人？”這少女顯然是不信的，盯著梟競和蘇平安上下打量，最後目光在蘇平安的臉上定住了。
“你是蘇平安？”少女問。
蘇平安的眼中還閃著些許晶瑩淚珠，他沙啞著聲音回道：“是，我是”。
少女非常驚訝，因為她的眼睛睜得渾圓，“你真的找來了呀”。
梟競和蘇平安對視一眼，“這位小姐，請問魏先生可是您的舊識？”
少女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然後便轉身往回走，“你們跟我來吧”。
留春山再往南走上三裏的地方，是一個小村莊，及其偏僻，村民們的房子建地零零落落，絲毫不成規矩，少女領著路，他和蘇平安一起跟著，然後他們走進了一間小小的磚瓦房中。
少女一進屋就開始翻箱倒櫃，“我叫阿春，就是跟著留春山起的名字”。
“你們可別誤會啊，我小時候留春山還是一座非常美麗有生機的山，後來戰爭開始才變成了荒山”。
“那封信在哪呢……”
她自言自語說著，蘇平安拉著梟競坐在了凳子上。
“啊，找到了”。
她翻出了一張泛黃的信紙，看起來已經又些年頭了，她交到蘇平安手上，“魏先生留給你的，喏”。
蘇平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顫抖著打開了這封信。
你好啊，蘇平安，我是魏以琛。
我死在了與你分別的下一個春天，臨終絕筆，還望不棄。
希望你好，比誰都好……
我曾經無數次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調動你的命盤，來看我們兩個人以後的結局，是否能攜手一生。
可我不敢，我怕你身邊的人是我，又怕不是我……
一直到你父親發現我們的關系，用搬家的方式將我們強制分離，我也沒敢看你的命盤。
現在我很慶幸，幸好沒有看，蘇平安應該有蘇平安的命運，可以瀟灑快活恣意平生。
後來我同你講，希望你能到我身邊與我一起，都是騙你的。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找到我，更不想你難過。
如果有一天，你從阿春手裏看到了這封信，我想告訴你……
你不必愛我。
梟競沒有看到蘇平安看完這封信的樣子，只見他呆呆地與阿春姑娘告別，一步一步地往城中的方向走去，右眼毫無征兆地跳起來。
這右眼真的跟烏鴉嘴一個功效了，為什麽總是這麽不合時宜。
【被蘇平安和魏以琛的感情感動住了】
【你們不感動嗎？】
【就我自己嗎？】
【人呢？】
【玄殿畫命師還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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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你回來了”。低沈而溫柔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這電話裝置怎麽說也得有好些個年頭了，就算如何貼近耳朵，聲音也不夠大，總是朦朦朧朧的樣子。
但梟競還是分辨出來了，毫不費力地就分辨出來了。
他沒有見過那個人，但是本能地覺得就應該是這樣的聲音。
“席墨”。
“嘶……你該稱呼我為席先生”。席墨的聲音帶了一些笑意。
“你可是我養大的，應該叫我……”
“爸爸嗎？”梟競冷著臉反問道，這語氣不含一絲溫情，滿是厭煩和質問，甚至還有些生氣。
活了這麽多年突然多出來一個爸爸，這找誰說理去？
席墨怔住了，話筒中出現了短暫地沈默，他不敢繼續跟這臭脾氣的孩子打趣，小時候尖銳的哭聲依舊餘音繞耳，他不敢惹，這麽大的人了，若是繼續哭鬧，他可整不了。
他輕咳了一聲問道：“蘇平安是要去找魏以琛吧”。
梟競擡眼看了一下在沙發上半躺著昏昏欲睡的蘇平安，肩膀上的繃帶已經沒有繼續出血，但被染紅的布料依舊是觸目驚心。他回道：“嗯，你知道在哪嗎？”
席墨回道：“可以說知道，也可以說是不知道，我……”
“少賣關子”。梟競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他保證，他沒有任何想要生氣，對別人發洩脾氣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聲音就大了點，顯得燥了點。
這可是他少有的幾次發脾氣。
可是話筒那一邊的席墨就不這麽想了……難道真的是他慣壞的？在別人那就是一個明朗有趣，甚至說得上是聰明有擔當的少年，到他這就是暴躁易怒的畫命師？
爹不好當啊……
他收回恨不當初的心緒，“在城南五十裏的留春山下，你帶他去看看吧，若是過去見到了一個人，那就多聊聊”。
梟競回道：“一個人？”
“誰？”
“聊聊？”
“聊什麽？”
“你在哪？為什麽知道我在這，為什麽要打電話，我要怎麽回去，你是不是浩元空間的線索……”
話筒那邊的席墨被連環炮一樣的詢問打了個措手不及，悶著聲音笑了起來，“聽我的就是了，至於你後邊說的，等你們再次回到這個房子裏，我再回答你”。
席墨剛說完，就聽到話筒裏傳來了聲若蚊蠅的一句吐槽，“賣關子”。
算了幹脆當作沒聽到吧。
他繼續說：“你們那裏為什麽叫這裏為浩元空間啊？”
這話一下把梟競問楞了，浩元空間就是浩元空間啊，還有虛無空間，還有他生活的現實空間，哪裏有那麽多問什麽。
他答不出，便皺著眉頭握著話筒不說話。
又是漫長的沈默，最後他抿唇道：“不然呢？”
席墨一收輕松的語氣，沈聲說道：“可是對於我來說，你在的地方才是現實空間啊，而你生活的地方，我們叫做子墟空間。”
子墟空間？
梟競眉頭緊鎖，睫毛輕輕顫抖……
他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自從他去到虛無空間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覺得一切都是虛妄，都是假的，不管是還未成年的少女成婚也好，或者是村民因為莫名其妙的雨水而變得面目全非也好，都是假的。
頂多算得上是他逃離這裏的一道關卡，一個人物，只要完成了就好了。
甚至來到浩元空間，被蘇平安所救，繼而遇到通緝，蘇平安受傷，都是假的，都是他的歷險，是他的難題。
哪怕是席墨，他都覺得只是這個空間獨有的一種羈絆，或許也是假的，等他找到了能回到現實空間的方法，就可以擺脫當下的一切，他可以繼續做他不稱職的畫命師，每天吃飯喝酒打豆豆。
所以他對一切都不在意，這份不在意坦坦蕩蕩毫不愧疚。
可是剛才席墨說了什麽……
他說對於他來講這裏才是現實空間，而其他的空間才是假的。
……
那…..如果這麽說，那發生的一起都是真的……
梟競的胸口瘋狂起伏，他捂住胸膛，大喘著氣，直接把電話扣掉了。
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有未成年少女在不通人事的時候被安排成婚，而自己還耍了她。
真的有一個村中受畸形之苦三百年……
“先生，梟先生”。蘇平安的臉上再次浮上焦急的神色。
他不顧肩膀的傷，從沙發上三步並兩步快速邁到梟競身邊，“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樣慘白了，發生了什麽？是誰來電話了？”
梟競的大腦始終無法接受這一事實，無法接受所有的空間都有鮮活的生命，這一事實。
他艱難開口，“在城南五十裏的留春山下”。
蘇平安驚異地瞪大了眼睛，“先生，你可以說話了？你不是啞巴呀”。
突然被點醒之後，梟競嗤笑，“原來他這樣有本事”。
“誰？”蘇平安問。
“沒誰……”梟競回答，“記住了嗎？留春山下，可以見到魏以琛”。
蘇平安頓時神采奕奕，一點也不似剛從別人槍下活過來的人，他熱切地問道：“真的？”
“是”。
蘇平安問：“是誰說的？”
“我說的”。
“我不信你”。蘇平安眼中的光失了十之八九。
“席墨說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席先生只是有原因才不會來的，他可是個能人吶”。
那十之八九的光又回來了。
留春山是一片荒山，草木花卉早已被飛來的炮彈炸的面目全非，到處都是戰爭的痕跡…..
若是看不到這草木盡枯的樣子，梟競都要忘記這是在一個戰爭年代了。城市早已兵臨城下，遍地都是枯骨……
而他們在留春山下找了大半天也沒有看到任何房屋住所，若是能在這裏看到魏以琛，那應該是可以看到其他生活痕跡的，可現在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墳冢。
蘇平安如受驚的兔子，慌慌張張四處尋覓，還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副白骨。
白骨啪地應聲而裂，不知道是手斷了還是腳斷了……
此時的蘇平安頗有中槍那夜與劉上校舌戰的風範，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尋找下去了。
梟競想，可能現在的蘇平安沒有時間害怕，他滿心都在找一個人。
一個可以讓他拋下一切的人。
夕陽西下，墨黑的顏色逐漸籠罩天空……等等，為什麽要說墨黑，梟競不是那麽喜歡墨字，那就說是藍黑色吧，或者暗黑色也行，反正不能是墨黑。
蘇平安的汗水浸透了衣衫，冷風一吹便瑟瑟發抖，當他站定在一座墳冢跟前的時候，萬籟俱寂，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梟競走上前去，探頭看了看那座墳冢，簡約到有些草率的墓碑上寫了幾個大字，“希望他不要來找我”。
無名無姓，只是一個有些搞笑的期盼，可這一刻誰也沒有笑出來。
蘇平安的聲音如沒有一絲漣漪的靜湖，他說：“魏以琛上戰場的時候寄信給我了，他說要我來找他的”。
“可是現在居然變卦了，真是個大騙子”。
“說好要一起走的，怎麽能自己先走呢，大騙子”。
空中沒有圓月，梟競發現虛無空間和這裏都很少見到圓月，一到夜間都是陰沈沈地黑暗。
就在此刻，他好想好想玄殿的露臺啊……
玄殿的露臺是他除了酒窖之外，另一個常去的地方，一把大大的遮陽傘把他完全罩住，他就躲在遮陽傘下嗑瓜子，喝小酒，偶爾的跟其他畫命師說些命盤主人的八卦。
最重要的是，露臺上可以看到明凈月色。
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畫命師，若要仔細說起來，不過是有一些小聰明罷了，反正無論如何都是不應該在這裏看蘇平安對魏以琛傾訴衷腸然後低聲哭泣的。
“是誰？”一道少女的聲音從草叢中傳出來，蘇平安也望過去。
不多會兒，就從草叢中鉆出了一個人嬌小的少女做成男子裝扮，還在臉上塗了一些泥巴用於偽裝。
戰爭年代啊，出門都是很危險的，更不用說是來這麽荒無人煙的墳山了。
梟競主動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人？”這少女顯然是不信的，盯著梟競和蘇平安上下打量，最後目光在蘇平安的臉上定住了。
“你是蘇平安？”少女問。
蘇平安的眼中還閃著些許晶瑩淚珠，他沙啞著聲音回道：“是，我是”。
少女非常驚訝，因為她的眼睛睜得渾圓，“你真的找來了呀”。
梟競和蘇平安對視一眼，“這位小姐，請問魏先生可是您的舊識？”
少女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然後便轉身往回走，“你們跟我來吧”。
留春山再往南走上三裏的地方，是一個小村莊，及其偏僻，村民們的房子建地零零落落，絲毫不成規矩，少女領著路，他和蘇平安一起跟著，然後他們走進了一間小小的磚瓦房中。
少女一進屋就開始翻箱倒櫃，“我叫阿春，就是跟著留春山起的名字”。
“你們可別誤會啊，我小時候留春山還是一座非常美麗有生機的山，後來戰爭開始才變成了荒山”。
“那封信在哪呢……”
她自言自語說著，蘇平安拉著梟競坐在了凳子上。
“啊，找到了”。
她翻出了一張泛黃的信紙，看起來已經又些年頭了，她交到蘇平安手上，“魏先生留給你的，喏”。
蘇平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顫抖著打開了這封信。
你好啊，蘇平安，我是魏以琛。
我死在了與你分別的下一個春天，臨終絕筆，還望不棄。
希望你好，比誰都好……
我曾經無數次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調動你的命盤，來看我們兩個人以後的結局，是否能攜手一生。
可我不敢，我怕你身邊的人是我，又怕不是我……
一直到你父親發現我們的關系，用搬家的方式將我們強制分離，我也沒敢看你的命盤。
現在我很慶幸，幸好沒有看，蘇平安應該有蘇平安的命運，可以瀟灑快活恣意平生。
後來我同你講，希望你能到我身邊與我一起，都是騙你的。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找到我，更不想你難過。
如果有一天，你從阿春手裏看到了這封信，我想告訴你……
你不必愛我。
梟競沒有看到蘇平安看完這封信的樣子，只見他呆呆地與阿春姑娘告別，一步一步地往城中的方向走去，右眼毫無征兆地跳起來。
這右眼真的跟烏鴉嘴一個功效了，為什麽總是這麽不合時宜。
【被蘇平安和魏以琛的感情感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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