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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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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

裴玉沒有殺裴安,他見到自己兒子的屍體也沒多大的反應,只是把自己關在房裏三天未踏出一步。

裴安覺得花海很好,這裏的鮮花終年不敗,師兄這樣一個有情調的人,在這裏長眠可以觀花賞月、聽風吹雪,很符合他的作風。

裴安徒手挖出一個能放下裴清屍體的土坑,小心翼翼把師兄的衣服整理好,“翡,師兄變得有點醜了。”翡嗤了一聲:“這是有點醜的問題嗎?他都爛了好吧!”

過了幾個月,裴清的屍體有些部分已經露出了白骨,還有些部位被風幹變成黃褐色,再也看不出生前光風霽月的樣子。裴安木木地看了半天,這個分辨不出容貌的屍體,既熟悉又陌生。

裴玉再次出來的時候裴安站在門前等了他兩天,裴玉原本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裴清和他有些神似,兩人若是站在一起不像父子倒像是兄弟。但此刻他鬢邊居然生出了白發,眼角出現了數道細紋,整個人蒼老了十歲不止。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是我錯了……”裴安還是定定看著他,“如果不是我……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命運之說,縱容弟子對你施惡,阿清也不會因此心生內疚帶你出走。”

“他是為了救我……”裴安感覺到胸前被無止境的悲傷撕裂出一個大口子,“我知道,他用了那個秘術……我能看出來。”裴玉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那是他偷學的,以他的性格那種性格,我是不願意教他的……”

“如果你只是一個平常的藥王谷弟子,即使是我的親傳徒弟,他也不會豁出性命救你,他是在為我贖罪……”知子莫若父,裴清的死裴玉知道自己要付很大的責任。

但是現在裴安不想追究責任在誰:“我想變強,那些人……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這件事情我來處理。”裴玉離開時被裴安扯住袖子,幹凈的袖角染上紅褐色的汙漬,裴玉順著崩裂的指甲,對它的主人,少年的眼睛黑不見底。

“教我。”簡短的兩個字堅定異常,裴玉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短時間肯定做不到。”“你能。”裴安聽過很多裴玉的傳說,這個男人和東陵大陸的其他人不一樣,他一定有辦法。

裴玉扯開少年的手,裴安一言不發跟著他,這樣的僵持以裴玉的妥協結束。沒人知道裴玉使用了什麽辦法,裴安的武功精進神速,兩個月他居然步入了超一流高手的行列。藥王谷後山的密牢裏多出兩個人,是君月和賣掉他的那個胖大嬸。

“每三天我會給你們提供一份食物,你們想要獲得充足的食物可以看看身邊的人……”裴安將君月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讓女人自己也體驗一下。君月的面具被取下,她一半面容清秀,另一半卻被燒毀宛如惡鬼。

面對裴安這幼稚的報覆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笑起來:“你還真是天真啊,你以為我是怎麽在春風樓活下來的,人肉你以為我沒吃過嗎哈哈哈。”“哎呀呀,小安被看不起了,那如果是我來呢?”翡笑瞇瞇的看著君月。

君月臉色一變,翡就是個瘋子,雖然不知道翡會怎麽做,但是……她收斂了笑容,翡卻越來越開心:“別害怕,我不會讓你死的,有時候死是一種解脫,我想看你們痛苦流涕地懺悔。”

翡直接打開了地牢的門鎖,君月想要攻擊上來,卻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這麽激動?抓你的時候不就告訴你,你的武功已經廢了嗎?從你的丹田開始,你的經脈也會慢慢被腐蝕。”翡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女人。

“你這張臉是怎麽毀掉的?真難看不如我來幫幫你?”翡的手上出現一個紫色的小蟲子,君月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她本能地感受到蟲子的可怕,來不及做出反應,蟲子飛到君月的後脖頸上一口咬下去。

翡聽著身後傳來的慘叫聲心情頗好:“小安你不得行,這種事情我來做吧。”“好……翡那個蟲子是什麽?”“嘻嘻,你過幾天就知道了。”翡哼著自己編出來的曲子,斷斷續續的音節傳出很遠。

裴安再次見到君月的時候她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那個胖大嬸只剩下半截身體,從地上的抓痕來看,應該是被君月活生生地吃掉的。君月原本完整的半張臉腫脹發紫,嘴唇突出,居然長出了獠牙,看到翡過來她異常激動。

翡隔著牢籠嘖嘖發出感嘆:“它們孵化的好快啊,你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嗎?這是用來制造屍傀的蠱蟲哦!他們會吃空你的身體,留下一個子蠱控制你的大腦,你雖然還有意識但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君月抓著牢房的欄桿瘋狂搖晃,涎水流了一地,“你不是想恢覆容貌嗎?你不是一直在找藥王裴玉嗎?這個蠱蟲就是他給我的哦,你這也算達成所願了吧。”

翡開心地轉了圈:“我要把你做成我第一個屍傀,雖然醜了點,用來防身應該還是不錯的。接下來一個月,你慢慢享受被蠱蟲吃空的感覺吧。”翡都快走出去了又折返回來:“好可惜啊,我還想看你痛哭流涕的樣子,但是你現在已經哭不出來了吧。”

君月被腫脹的面皮擠成細縫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流露出絕望。春風樓因為一場大火損失慘重,人員傷亡不計其數,元氣大傷,在這場混亂中春風樓的常客,皇室的老王爺突然消失不見了。

老王爺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與上一任皇帝是同胞兄弟,在哥哥和侄子的兩任皇位爭奪中出力不小,兩任皇帝對他相當尊敬器重。但就是這樣一個身份地位尊貴的人,卻有一個變態血腥的愛好。

他喜歡養孌童,年紀越小越喜歡,如果僅是這樣,對於玩起來花樣頗多的貴族們來說也無傷大雅,但這位老王爺不一樣,他還有收集人皮的習慣,不少小孩慘遭毒手,被活生生剝去皮。

這等慘無人道的行徑自然有大臣去彈劾,但兩任皇帝都含糊其辭的掩飾過去,倒是那些大臣沒過多久就會被冠上貪汙、通敵的罪名,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場。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去觸皇上的黴頭,老王爺可能也被皇帝訓斥過,收斂了許多,不會在京中玩的太過火。後來有人給他推薦了春風樓,這裏天高皇帝遠,再也沒有人能夠鉗制他,他玩起來更加肆無忌憚。

翡挑斷了老王爺的腳筋,用一條狗鏈拴著他爬行,翡一想到這個人對裴安做過什麽,就有些失去理智,但殺了他太便宜他了。翡想起自己當初對裴安說的話,牽著老王爺來到犬舍,翡如自己所言,踩碎了老王爺的下t,看著惡狗撲上去啃食。

但這樣肯定是不夠的,翡看著躲避惡狗啃食的人,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他想出一個更有意思的玩法……

罪魁禍首的妖妖一直找不到人影,最後她是被裴玉帶回來的。裴安看她一如往昔,穿著那條明艷的紅色紗裙,看到裴安她一點都不驚訝。

“你為什麽這麽做?”“什麽怎麽做?”妖妖被綁住,所幸坐在地上,“他們說是你賣了我。”“啊,你說這件事啊,是我做的。”裴安見到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胸中升起濃濃的憋悶感。他忍不住怒氣又一次質問:“你為什麽背叛我們?!”

妖妖盯著他半晌卻突然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你居然會生氣?我以為你就是個破木頭哈哈哈。”她一直笑夠了才繼續說:“為什麽,當然是因為討厭你了。”裴安因為這個理由楞住:“討厭我……?”

“對,我就是討厭你。我堂堂合歡宗的聖女,要什麽得不到,阿清為什麽會這麽在乎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要想著你。”裴安感覺有些暈眩,這是什麽狗屁理由:“這是全部理由?”

“這還不夠嗎?他做什麽都要先考慮你,最好的總是先給你,師弟一直掛在嘴邊,他喜歡的到底是誰,和我睡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關心你怎麽樣,我簡直要瘋了。”妖妖惡狠狠地盯著裴安:“我討厭你。”

“你是魔教的人……那些殺手怎麽回事?是你安排的嗎?”“不是我,合歡宗不止我一個聖女,只有一個能當上宗主,她們自然想要鏟除我。不過那些雜魚根本傷不到我,我是故意引開阿清的,安排你躲藏到的那戶人家,也是我的人。”

裴安越聽手握的越緊,他感覺嗓子有些發幹:“你知道春風樓是什麽地方嗎?”妖妖有些狐疑地問:“春風樓怎麽了?和那裏有什麽關系?我只是讓她把你賣去做黑工罷了。等我和阿清玩夠了就會接你回來,免得你來打擾我們。”

“你會武功,吃點苦頭又不會要你命。但是……”妖妖越說神色越猙獰:“他發現你不見了瘋狂的找你,我就看不得他那副樣子!我告訴他你被我賣去了海外。哈哈哈他他居然真的去海外找你。”妖妖雖是大笑眼淚卻止不住的流出來。

“他居然可以不顧自身安危出海尋你……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做不了他最愛的人,我就要做他最恨的人!”裴安看著越來越癲狂的女人,真像個小醜啊,這麽無聊的理由,哪怕是為了謀取藥王谷秘術裴安都能高看她兩分。

“我去的地方是春風樓……”妖妖的笑聲戛然而止:“不……這不可能……我沒有……”裴安打斷了她的話:“你們修煉合歡心法心法久了,腦子裏除了情愛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嗎?還是只有你一個人這麽蠢?”

裴在裴安腦海裏驚嘆:“小安,你會罵人了啊,不錯!”“你知道師兄死了嗎?”裴安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妖妖四肢被捆住,像一條蠕蟲一樣,趴在地上拼命靠近裴安,她的聲音尖利:“你說什麽,這不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

裴安側身躲開她的靠近:“他死了,你和我一起害死了他。”裴聽了很不滿:“和你有什麽關系,都是這個傻逼的問題。”

妖妖像失了魂一般,“東陵的女子大都溫婉內斂,你和他們不一樣,師兄就是因為你的與眾不同被吸引了吧……”裴安想了想師兄會喜歡上妖妖的原因,或許是從未接觸過像她這樣熱情奔放的女子。

“師兄想要娶你,他說要帶你來藥王谷告訴他的父親。”聽到這個消息妖妖身體一僵:“你說什麽?他想娶我?”“他說帶你見過父親後會和你離開這裏,找個喜歡的地方,開一家藥鋪……”

妖妖尖叫起來:“不要再說了,我不聽,你住口!”翡接管了身體:“哎呦現在一副深情給誰看呢?那個人死了哦,屍體都被野獸吃了一部分,連個全屍都沒有。”

翡掐住妖妖的臉:“你就是靠著這張臉來勾引人的嗎?”慘叫聲後妖妖的面皮居然被翡正想剝了下來,“你記清楚了裴清是被你害死的,和小安沒有關系,你們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你們欠小安的。”裴甩掉手上的血跡。

“蠢貨,別人給你一點溫暖,你居然可以為那個人去死?!裴清對你好到底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真的把你當弟弟?你自己就一點都不清楚嗎?”翡有些氣急敗壞的自言自語,仿佛有個看不見的人正在和他吵架。

“什麽沒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學鬼門十三針為了什麽?他都爛成骨頭架子了你還想救他?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會受那麽多苦!”裴安縮在角落抱住膝蓋:“可是他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

妖妖成為了翡的第二個屍傀。藥王谷越來越多的弟子失蹤,無一例外,他們都是欺負過裴安的人,後山的地牢裏屍傀越來越多。

老王爺的行蹤還是被追查到,皇室不僅派出了軍隊,還召集了武林各路高手討伐藥王谷。這些人和醜陋屍魁打鬥在一起。

“裴玉你是想要造反嗎?還不快交出老王爺!”領頭的將軍身披鎧甲,手執長戟。裴玉站在樓閣之上望著黑壓壓的部隊,他嘆了口氣:“皇上早就打算這麽做了吧?藥王谷的勢力越來越大,他終於忍不住了吧。”

“交出老王爺和起死回生之術,我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圖窮匕見,來者說出了自己的最終意圖。

“汪汪汪……”奇怪的帶著淒慘的狗叫聲響起,緊接著是鎖鏈抖動的響聲,少年的聲音傳過來:“看到有夥伴找你不開心嗎?多叫兩聲,賤狗!”

眾人的對峙被打斷,他們被這聲音吸引過去,翡牽著的並不是真狗,而是老王爺。老王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吐著舌頭大喘氣,這幅場景說不出的詭異。翡用力扯了扯鏈子:“怎麽回事,蠢貨不聽話了?”

聽到這帶著威脅的話語,老王爺立馬狂吠起來。朝廷的將領仿佛被當眾打了幾耳光,他大聲呵斥:“賊人,你竟敢,竟敢對……”他實在不想承認那被調教成畜牲的人就是老王爺。

聽到將領的聲音老王爺突然不動了,眼神直勾勾盯著那將軍,翡一腳把他踹地在地上滾了幾圈:“賤狗又想被上了?去,讓將軍爽一爽。”老王爺爬的得快,朝著將軍的馬就過去了。

將軍嚇得左躲右閃,翡在一旁看的開心,感覺差不多了就喊到:“賤狗,回來!”老王爺聽話的爬回來,一臉討好地看著翡。翡點了點頭:“表現的不錯,今晚允許你和你的同伴睡一起。”

“你這個賊人,究竟都王爺做了什麽?什麽同伴?”“人□□配你沒聽說過嗎?他本來就是個就是個畜牲,這有什麽稀奇的,豬、狗、牛、羊、馬他什麽都試過了。”

將軍忍無可忍提著長戟沖了上來,一個紅衣屍傀出現在翡的面前,徒手撕碎了戰馬。藥王谷的戰火燃燒了一夜,花海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裴安看著地上的一具具屍體,內心卻毫無波動。初生的陽光照得他暖洋洋的,他手裏拿著一只好看的綠色瓷瓶。

此藥名為解憂,解憂可以為飲藥的人編織一個內心深處最渴望的美夢,美夢做完,人即死去。

裴安武功突飛猛進的代價是生命力,燃盡生命用一年步入宗師之境。翡和自己都做完了想做的事情,這個世界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了,只是……他還想再見師兄一面。

他找到了埋葬師兄的地方,喝下了解憂。夢裏的裴玉變成了裴清的樣子,自己是藥王最喜歡小弟子,師兄師姐對他很好,他和有著裴清面容的師父游歷三年。

回來後他和師門的人一起研究解決瘟疫的辦法,每天都過的忙碌而充實。但誰說解憂可以讓人沒有痛苦的死去?裴安記得在夢中被殺死時,還是很疼……

自欺欺人罷了,終究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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