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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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障礙
那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見阿言哭。
好像一共就看見過兩次。
阿言對我說，她想讓我活下來。
可是阿言我好疼，我渾身上下都在疼，胃在疼，心臟在疼，手腕在疼。
我想死。
像從前無數次一樣，我還是想死。
本來以為有緩解的。
我總是說著不在意他們，可是又被他們牽動著情緒，這是為什麽？
愛了我十二年的人，我怎麽可能沒愛過他們。
他們總是以為我討厭他們。
我好痛苦，我總是分不清我是在恨他們，或是愛？
我自卑敏感的性格是因為他們，我抑郁的源頭是他們。
可是我還是收到喜歡的零食，還是感受過暖和的懷抱。
我待在阿言的懷抱裏，刀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疼痛讓我不至於失去理智，但我的理智就是想死。
感覺我等不到春天了。
我緩慢的蹲下身來，將臉埋在自己的膝頭。
奇怪了，好像越是到這種時候我越哭不出來。
阿言好像去拿了個什麽東西，幾分鐘後她又回來拉起了我的手。
我感受到手腕處有點冰冰涼涼的，嘶，還有點疼。
我微微擡了點頭，劉海擋住了我大部分視線。
我看見阿言手裏拿著棉簽，棉簽上沾滿了酒紅色的碘伏，她一邊往我手上輕輕擦著，一邊有怕我疼似的，吹了吹氣。
我好像更疼了。
是心臟。
窒息的疼。
阿言拿了一卷紗布，往我手腕上纏了兩圈，拿膠布貼好。
很整齊。
阿言過來抱住了我，將我的頭摟入了她的懷裏，小聲地安慰著我：“阿夢，還疼不疼，答應我，以後不要自殘了好嗎？”
我沒有辦法回應她。
我想死。
我在想，既然大家都會拿著我的愛離開我，那趁現在阿言還愛我，我現在死了，是不是這份感情就等同於永遠了。
我太渴望愛了，以至於我總是想不擇手段去獲取那些感情。
當然，只是想。我沒有辦法去付諸實際行動，我軟弱無助。
我孤立無援。
我像是偏僻小島上的人，沒有救我，沒有人願意救我。
可是就是阿言出現了。
她還在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我不知什麽時候又掉了眼淚，打濕了自己的發尾。
我好像總是在被愛的時候難受。
原來在寒冷的地方待久了，遇到暖春會受傷的啊。
最後我還是回了樓下。
他們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我再不回家就再也不要我了。
於是我回去了。
我不想被丟棄了。
第二天就要回學校報名了。
好討厭。
不想上學。
能不能把學校炸了。
心臟還是難免的因為高考的焦慮和心理的壓迫而疼痛。
周末的時候，我正拿著他的手機抄寫資料，他突然就把我房間的門打開。
門“砰”的一聲砸在了墻上。
我的脊背下意識一顫，而後轉過頭去看他。
“幹什麽？”
“你一天天就曉得把我手機占著，自己截個屏要不得嗎？”
我要是還是以前的脾氣的話我絕對罵回去，但這次我沒有這麽做了。
“我拿到手機到現在就一個小時，而且你知道這個有多長嗎？我也不想寫的。”
他罕見的沈默了一下，而後又繼續重覆他之前說的話。
我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煩躁，但還是盡力壓著脾氣與他對話：“作業我也不想寫啊，你來寫嘛，天天我寫個作業還要吵。”
他還是在重覆，只不過後面加了一句話，他說，成績很好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成績我總是特別的煩躁，這次我都快忍成忍者了，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發抖。
他自知理虧，出去把門關上了，但他的聲音還是通過冰冷的門板傳過來。
“學習不好裝什麽裝，一天天還有……”
我胸口還是在劇烈起伏起來，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了。
“我成績還要怎麽考嘛？實在不行，你嫌我考的差，你自己去考啊！”
我只感覺眼前發黑，整個頭天昏地轉。
好疼。
心臟，大腦，還有我纏好紗布，但他們一個發現的人都沒有的手腕。
我想死。
來個人殺了我吧。
不愛我的人不配讓我流淚。
我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他們不再愛我的呢？
這個問題我答不出來。
我給不出一個具體的期限。
好像是十二歲左右吧。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覺察出來的，或許是不再看向我的眼神，不向我再探出的手。
這種細節很明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是我看過他們愛我的樣子。
我的大腦還是好疼，像是一萬根針從太陽穴紮了進去，劇烈的疼好像要拖我到生命盡頭。
這是不可能的，我從小沒生過什麽大病，一直健健康康，可能我不健康反而會好一點吧。
明明只疼了一小會，但在我眼裏好想去了世界盡頭了一遭又回來。
眼淚不可控制地從我眼角滑落，落在我的毛衣上。
空落，長久的空落。
好像要持續到我生命盡頭的空落。
我不知道怎麽的就睡過去了。
資料沒有抄完，我想，算了吧。
我就是喜歡破罐子破摔，摔碎了最好。
晚上，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了我十二歲的時候。
我站在位置上，老師在數落了，同學們在看戲。
哦，又是這個場景。
我這次看清了她的臉。
那個老師長得好溫柔，但是說出的話確實我未來六年反反覆覆的噩夢。
應該是我做錯了吧。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還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知道我看見了我的課本。
我看一眼課本就像是想要睡著時的樣子。
眼神無法聚焦，整個課文都是模糊的。
要說我之前的學習障礙是輕微的話那現在估計就是完全喪失了學習能力了吧。
算了吧，我本來就討厭學習。
算了嗎？
我不知道。
阿言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對，她隨手指著課本上的一句話，叫我讀出來。
我讀不出來了。
我可能這輩子都讀不出來了。
阿言帶我出了校門，又去了醫院的精神科。
學習障礙沒得跑的。
但我也看不清了。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阿言的肩頭，懶懶散散的叫喚：“怎麽辦啊，小說都看不了了。”
阿言沒有回答我，但我看出來了，她在難過。
她手裏捏著我的報告：“阿夢……”
她好像想說什麽的但她說不出來了。
她的手在單子上摸著想要將上邊的診斷結果給擦掉，紙的表面落褶皺，就差團成一團了。
我側身去，想要抽出那張病歷。
但是我看不懂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傷心。
好像又讓愛我的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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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共就看見過兩次。
阿言對我說，她想讓我活下來。
可是阿言我好疼，我渾身上下都在疼，胃在疼，心臟在疼，手腕在疼。
我想死。
像從前無數次一樣，我還是想死。
本來以為有緩解的。
我總是說著不在意他們，可是又被他們牽動著情緒，這是為什麽？
愛了我十二年的人，我怎麽可能沒愛過他們。
他們總是以為我討厭他們。
我好痛苦，我總是分不清我是在恨他們，或是愛？
我自卑敏感的性格是因為他們，我抑郁的源頭是他們。
可是我還是收到喜歡的零食，還是感受過暖和的懷抱。
我待在阿言的懷抱裏，刀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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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的蹲下身來，將臉埋在自己的膝頭。
奇怪了，好像越是到這種時候我越哭不出來。
阿言好像去拿了個什麽東西，幾分鐘後她又回來拉起了我的手。
我感受到手腕處有點冰冰涼涼的，嘶，還有點疼。
我微微擡了點頭，劉海擋住了我大部分視線。
我看見阿言手裏拿著棉簽，棉簽上沾滿了酒紅色的碘伏，她一邊往我手上輕輕擦著，一邊有怕我疼似的，吹了吹氣。
我好像更疼了。
是心臟。
窒息的疼。
阿言拿了一卷紗布，往我手腕上纏了兩圈，拿膠布貼好。
很整齊。
阿言過來抱住了我，將我的頭摟入了她的懷裏，小聲地安慰著我：“阿夢，還疼不疼，答應我，以後不要自殘了好嗎？”
我沒有辦法回應她。
我想死。
我在想，既然大家都會拿著我的愛離開我，那趁現在阿言還愛我，我現在死了，是不是這份感情就等同於永遠了。
我太渴望愛了，以至於我總是想不擇手段去獲取那些感情。
當然，只是想。我沒有辦法去付諸實際行動，我軟弱無助。
我孤立無援。
我像是偏僻小島上的人，沒有救我，沒有人願意救我。
可是就是阿言出現了。
她還在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我不知什麽時候又掉了眼淚，打濕了自己的發尾。
我好像總是在被愛的時候難受。
原來在寒冷的地方待久了，遇到暖春會受傷的啊。
最後我還是回了樓下。
他們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我再不回家就再也不要我了。
於是我回去了。
我不想被丟棄了。
第二天就要回學校報名了。
好討厭。
不想上學。
能不能把學校炸了。
心臟還是難免的因為高考的焦慮和心理的壓迫而疼痛。
周末的時候，我正拿著他的手機抄寫資料，他突然就把我房間的門打開。
門“砰”的一聲砸在了墻上。
我的脊背下意識一顫，而後轉過頭去看他。
“幹什麽？”
“你一天天就曉得把我手機占著，自己截個屏要不得嗎？”
我要是還是以前的脾氣的話我絕對罵回去，但這次我沒有這麽做了。
“我拿到手機到現在就一個小時，而且你知道這個有多長嗎？我也不想寫的。”
他罕見的沈默了一下，而後又繼續重覆他之前說的話。
我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煩躁，但還是盡力壓著脾氣與他對話：“作業我也不想寫啊，你來寫嘛，天天我寫個作業還要吵。”
他還是在重覆，只不過後面加了一句話，他說，成績很好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成績我總是特別的煩躁，這次我都快忍成忍者了，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發抖。
他自知理虧，出去把門關上了，但他的聲音還是通過冰冷的門板傳過來。
“學習不好裝什麽裝，一天天還有……”
我胸口還是在劇烈起伏起來，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了。
“我成績還要怎麽考嘛？實在不行，你嫌我考的差，你自己去考啊！”
我只感覺眼前發黑，整個頭天昏地轉。
好疼。
心臟，大腦，還有我纏好紗布，但他們一個發現的人都沒有的手腕。
我想死。
來個人殺了我吧。
不愛我的人不配讓我流淚。
我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他們不再愛我的呢？
這個問題我答不出來。
我給不出一個具體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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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覺察出來的，或許是不再看向我的眼神，不向我再探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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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腦還是好疼，像是一萬根針從太陽穴紮了進去，劇烈的疼好像要拖我到生命盡頭。
這是不可能的，我從小沒生過什麽大病，一直健健康康，可能我不健康反而會好一點吧。
明明只疼了一小會，但在我眼裏好想去了世界盡頭了一遭又回來。
眼淚不可控制地從我眼角滑落，落在我的毛衣上。
空落，長久的空落。
好像要持續到我生命盡頭的空落。
我不知道怎麽的就睡過去了。
資料沒有抄完，我想，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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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了我十二歲的時候。
我站在位置上，老師在數落了，同學們在看戲。
哦，又是這個場景。
我這次看清了她的臉。
那個老師長得好溫柔，但是說出的話確實我未來六年反反覆覆的噩夢。
應該是我做錯了吧。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還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知道我看見了我的課本。
我看一眼課本就像是想要睡著時的樣子。
眼神無法聚焦，整個課文都是模糊的。
要說我之前的學習障礙是輕微的話那現在估計就是完全喪失了學習能力了吧。
算了吧，我本來就討厭學習。
算了嗎？
我不知道。
阿言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對，她隨手指著課本上的一句話，叫我讀出來。
我讀不出來了。
我可能這輩子都讀不出來了。
阿言帶我出了校門，又去了醫院的精神科。
學習障礙沒得跑的。
但我也看不清了。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阿言的肩頭，懶懶散散的叫喚：“怎麽辦啊，小說都看不了了。”
阿言沒有回答我，但我看出來了，她在難過。
她手裏捏著我的報告：“阿夢……”
她好像想說什麽的但她說不出來了。
她的手在單子上摸著想要將上邊的診斷結果給擦掉，紙的表面落褶皺，就差團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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