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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人魚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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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餵餵餵?)

大概是那杯不苦的咖啡有某種神奇的魔力。

在那天早上之後, 人魚很快就恢覆了正常。

人魚本能地討厭那個名為祝延的過去,而且並不願意繼續回憶, 於是那些碎片就像是生活中的浮光掠影, 很快就被人魚刻意忽視掉了。

比起“祝延”,這只怪物更加願意做“小玫瑰”。

他們倆窩在一起看電視的時候,人魚的魚尾甩來甩去。

舒棠忍不住回頭瞅人魚好幾眼, 舒棠心想:這是徹底正常了?

她扒拉了一下人魚的魚尾,人魚看了她一眼, 擡起了魚尾拍拍她的手。

舒棠大概猜到人魚昨天夜裏是想起來了什麽, 她其實也很好奇人魚的過去, 但是她發現小玫瑰看上去並不是非常地愉快,於是她就將自己的問題給咽了回去。

就算是情侶,互相也是要給對方空間的。

舒棠前幾天買了一本《夫妻關系指南寶典》,上面就是這麽寫的,舒棠深以為然。

現在,就連舒棠夜裏做的夢都是這樣的:

她昨天晚上夢見了他們白頭到老,變成了老太太和小老頭, 一起手拉手在夕陽下曬太陽,她的頭發也變得和人魚的長發一樣白。

他們倆的床頭擺了兩對情侶牙套, 早上起床就會一起刷牙套。

舒棠覺得這個夢非常浪漫。

想到指南上說,要把戀愛的美好想法告訴對方。

於是就把這個夢告訴了人魚。

人魚先是困惑, 緊接著擡起了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牙。

這種兇獸是不能理解一起戴牙套的幸福的,而且告訴她一個很無情的事實:就算是她牙齒掉光了, “他”的牙也不會掉。

舒棠離奇地聽懂了。

舒棠眼睛裏冒出了憤怒的小火苗, 她覺得自己的羅曼蒂克被這只人魚不解風情地破壞掉了。

人魚朝著她嘶了嘶。告訴她:等到她牙齒掉光了, 咬不動東西了, 也沒有關系。人魚現在已經學會了煮粥,於是那時候她就不用擔心吃不動東西的問題了。

舒棠憤怒的火苗越發燃燒。

神奇的是,她平日裏不一定能全部理解人魚的意思;但是吵架的時候電腦波的傳遞卻是無比準確的。

於是,這個非常浪漫的話題,很快就變成了一場情侶間的吵架。

外面下雨的時候,他們在酒店裏沒法出去玩。只能待在房間裏看電視,雨停了的時候,他們兩個就會去街上散步,踩著水坑,看著水裏面的倒影。

於是舒棠就很小心眼地踩水,試圖把水花濺到人魚的身上去。

人魚並不會和她計較這種事,只是若無其事地看了她一眼,把她從水坑邊提溜開來,裝作沒有發現她的小心眼。

——只是在回去之後,不管她的撲騰,高大的人魚仍然把她提溜去了洗漱間。

人魚的大手將她的褲腿折上去,把她放在浴缸邊坐好。

然後開始放水。

舒棠發現人魚的手真的很大,比方說她在人魚的手中就顯得很嬌小。她感覺到人魚手指的溫度,下意識地想要縮一下腿,但是人魚的大手並沒有松開她,人魚還擡頭朝著她嘶了嘶,大意就是讓她乖一點。

於是她就安靜了下來,控制不住地盯著人魚的側臉看。

仿佛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人魚擡起了眸子詢問:“棠?”

她就立馬收回了視線。

於是,這場吵架也就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舒棠認為寶典上說的“床頭吵架床尾合”,還是很有道理的。

至少現在,她就一點也不生氣了。

**

對於自己的戀人很可怕這件事,舒棠並沒有什麽實感。

雖然她現在仍然會戴著貓耳朵和人魚一起出門,也會在路人露出驚恐的視線的時候,靠著無比自然地表現吸引別人的註意力。但是舒棠仍然對於人魚是個怪談主角、恐怖邪神之類的認知很懸浮。

因為她每天都要摸邪神的魚尾、看電視的時候,也會給邪神的頭發紮小辮子。

人魚也沒有什麽感覺,被紮麻花辮的時候頂多朝著她嘶一嘶表示反對,既不會兇性大發,也不會展現出來很恐怖的一面。

就是漸漸地,酒店裏出現了一個傳聞:每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都有一個女學生被一個恐怖的怪物從背後擰斷了脖子。

聽到這個傳聞後,舒棠正在讓人魚給她捏捏脖子,她上次在人魚懷裏睡了一夜後就開始脖子痛。

於是,當事貓認為:這純粹就是謠言。

但是很快,舒棠終於對於人魚的某些恐怖特質有了真切的認知。

是這樣的,舒棠給人魚做了檢查後,決定在夜裏做一次精神力疏導。於是夜深人靜之時,舒棠就把大雞腿給放了出來,開始四處尋找人魚的精神體。

一開始大雞腿沒認出來人魚的精神體,但是找來找去找不到後,大雞腿開始圍繞著人魚的精神體轉圈圈。

往日裏人魚一直都假裝沒有看見小貓。

但是今天,大雞腿震驚地伸出了貓爪開始比劃:“小玫瑰,你怎麽變得這麽大了?”

是的,舒棠發現才多久沒見,人魚的精神體已經擴大到了半座城市那麽大,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在半空中俯瞰城市的邪神。

要是從前,這只怪物一定不會願意讓她看見如此龐大的自己。饒是今天,怪物仍然有所顧慮,擔心小貓會和其他人一樣害怕、畏懼。

於是此時,怪物只是保持了沈默。

但是在舒棠的面前,用精神體幻化出來了一朵藍色的小玫瑰。

發現自己戀人的真面目後,她開始在人魚的精神體體內狗刨式游泳,試圖爬到人魚的頭頂上去。

怪物看著她游得很累,於是就推了她的一把。

大雞腿看著下面的城市,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真高啊。”

她說:“小玫瑰,你的精神體看起來真的好大。”

怪物繼續沈默。

看起來似乎有點低沈。

但是很快,她感嘆了那一句之後,就開始了精神力疏導。

怪物有點猶疑地戳了戳她。

大雞腿立馬兇“他”——在她做正事的時候別搗亂。

於是龐然大物就真的安靜了下來。

舒棠的確覺得現在的人魚精神體看上去太克系了,很可怕。但是她每次用精神體的視角,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於是她很難有什麽真實感。

所以醒過來之後,她仍然該吃吃該睡睡。

而且即將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發生,讓舒棠一下子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怪物觀察了她兩天,發現她突然間緊張了起來,在屋裏坐立不安。

怪物湊過去試探她。

結果發現舒棠正在緊張地刷資格證考試的成績。

舒棠面色十分慌張,手指緊張地抓住了人魚。

——顯然,什麽可怕的怪物,都沒有考試掛科可怕。

前者只是看起來兇,後者是真的要了老命了。

而且酒店的網絡很差,舒棠就更加緊張了。

一直到蘇茵打了個電話,激動道:“咱倆都過了!”

舒棠才知道,她高過了合格線五十分。

怪物於是發現,她立馬就不緊張了,也不兇了,而且還很自然地湊了過來給了“他”一個吻。

舒棠哼著小曲兒收拾東西:“明天我們就回家吧?”

於是那個怪物就說:“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兩個人都已經把那個陰森的禁地,當作了他們兩個的小家。並且在準備回家的那一刻,兩個人都覺得非常放松。

怪物收拾了行李箱,把舒棠往行李箱上一放,兩個人就離開了酒店。

舒棠想起了人魚沒有通訊器,於是他們兩個人還去了一趟商場。

賣通訊的是個男性beta,看了看他們一個貓耳朵一個魚耳朵,於是就連那個沈默寡言的高大怪物,看起來都不那麽可怕了。

於是他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們倆在一起多少年了?”

舒棠說:“我們倆已經結婚十年了。”

怪物停了下來。

小騙子在胡說八道。

但是怪物很喜歡她的這句話胡說八道,於是第一次很隨和地發出了一個“嗯”的音。

這是怪物學會的第三個詞。

——用來在舒棠喋喋不休、念念叨叨的時候回應她。

因為地鐵停運,老吳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發現他們要回去,就立馬打電話問要不要接。

舒棠說不用。

她想要體驗一下校園戀愛的快樂。

於是舒棠在共享單車前摩拳擦掌:“小玫瑰,你上來,我載著你回去。”

但是顯然,舒棠忽略了這只兇獸的體型。

人魚看了看原地蹬單車半天,還沒有蹬出一米的舒棠。

伸出手——

於是舒棠還有單車一起被拎走了。

舒棠:“……”

最後,舒棠悻悻地放棄了單車,和人魚肩並肩地在公交站臺等 20 2路公交。

其實一起坐公交車也很校園戀愛。

但是 20 2下車後還要走很遠的一段路。

天上又下起了大雨。

舒棠很後悔,她感覺自己出了一個餿主意,於是有點抱歉地和人魚說:“要不我打電話讓人來接?”

但是人魚一言不發,已經將傘塞進了她的手裏,示意她趴在“他”的背上。

舒棠在心裏想:和他談戀愛的感覺真好。

出了餿主意的舒棠於是趴在了人魚的背上,他們兩個人打著傘,朝著療養院走去。

她悄悄蹭了蹭人魚的脖子。

被寵愛,變成小貓,變成小孩。

天上下小貓小狗。

我們淋著雨一起往前走。

……

……

舒棠在路上教了人魚要怎麽用通訊器,怎麽開關機、怎麽充電,怎麽打開軟件。

回到禁地,他們兩個都覺得像是回到了家。

因為回來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舒棠洗了個澡就去睡覺了。

結果蓋上被子的時候,舒棠發現人魚在看通訊器,藍色的光打在人魚精致的側臉上,看上去很專註。

舒棠晚上爬起來喝水的時候,發現人魚的通訊器還是亮著的。

舒棠想想看自己高三放假得到了通訊器的使用權後,打了個一個月游戲的事情。

舒棠一邊喝水一邊想:這條魚不會是染上網癮了吧。

聯邦的通訊器是有個人id的,所以購買的時候需要錄入指紋,於是人魚在通訊器上錄入指紋後,賬號就被激活了。

於是這天深夜,一個被塵封了十年的私人賬號,突然間上線了。其實知道大首領私人賬號的人並不多,也就幾十萬人。

一開始都是從前自由軍的同僚、部下,但是秘密這種東西,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於是幾十萬人都知道了這個“機密”的私人賬號。

只是這個賬號和擁有者一樣,沈默寡言,從未有過任何動態。

直到這一天的深夜,這個id上線了。

他仍然沒有發任何動態,只是突然關註了一個陌生的貓貓頭賬號。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

大首領被人家移除關註了。

事情是這樣的。

第二天早上,舒棠打開了通訊器查看消息,發現一個陌生的賬號關註了她。

這也沒什麽,但是那個賬號一整夜的時間,查看了她的動態2000次。

舒棠十分害怕:這是哪個死變態。

於是她立馬移除了對方的關註。

三秒後,對方再次關註了她。

舒棠再移除。

對方再關註。

對面的人魚突然間安靜了下來,朝著她嘶了嘶。

舒棠湊過去一看,立馬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是別的不認識的變態呢。

舒棠並不意外人魚之前有賬號,畢竟聯邦為了方便管理,統一指紋id。只要人魚從前註冊過,錄入指紋就可以找回賬號。

舒棠倒是有點意外:“哎呀你怎麽找到我的賬號的?”

她湊過去看了看,原來通訊器會自動推送通訊錄好友。

於是,人魚就被推送了舒棠的賬號動態。

舒棠很好奇地點開了人魚的賬號。

一看,竟然有幾十萬的粉絲。

舒棠震驚:“你以前怎麽買這麽多的粉?”

人魚朝著她嘶了嘶,表示不知道。

舒棠的賬號有一萬多的粉絲,是她年少不懂事的時候花了兩塊錢買的。但是她以為自己買粉的數量已經很多了,沒想到人魚竟然買得比她的還要多。

舒棠非常的好奇,但是翻了一下動態,發現什麽都沒有。

而且他的賬號頭像是聯邦自由軍的標志,昵稱也是一片空白。

舒棠感嘆:“小玫瑰,你以前風格好高冷。”

人魚對自己過去的賬號並沒有什麽興趣,僅僅只是掃了一眼,就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但是顯然,人魚非常喜歡看舒棠賬號上的圖片——

舒棠的賬號上全是她精神體的自拍。

因為有特定的相機可以拍攝自己的精神體,於是很多人都喜歡在網上曬自己的照片。

舒棠也很喜歡,而且她每次拍照都給自己p圖。

因為覺得自己的精神體有點圓潤,貓臉太大。

每次都會被同學和親戚留言:又胖了。

於是舒棠每次都會開瘦臉模式。

而且她認為自己的貓中有點短,她就會故意p長一點,這樣看上去就比較威武一點。

於是裏面會出現很多稀奇古怪的貓照。

人魚覺得很有意思。

於是瀏覽了2000次。

舒棠問:“你說咱們倆要不要改個情侶網名?”

人魚問情侶網名是什麽?

舒棠就說:“和我們倆現在刷牙杯、牙刷一樣。”

舒棠解釋:“什麽東西都成雙成對,這樣就表示我們是天生一對。”

她還和人魚解釋了一下“偶數”和“奇數”的概念。

人魚甩了甩魚尾。

決定日後去捕獵的時候,什麽魚都要抓兩只。

弄死汙染物的時候也不能一魚尾拍死,要兩尾巴。

因為用偶數的話,寓意很好。

解釋完後,舒棠再說回了情侶網名的事,人魚就表現出來了很大的興趣。

他們倆開始討論用哪一個稱呼。

舒棠要叫人魚“小魚幹”,但是人魚立馬就想起來了樓上曬著的鹹魚幹;舒棠要叫羅密歐貓和朱麗葉魚,但是誰是羅密歐這件事很有待商榷。

總之,最後,兩個人各退一步。

舒棠的昵稱變成了:小魚幹。

人魚的昵稱變成了:五塊。

舒棠簽名:便宜一點行不行?

人魚簽名:行。

滴,交易達成。

——大魚也就被打包裝進了舒棠的購物車裏。

……

改完情侶名,兩個人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因為舒棠開始教人魚怎麽打電話了,這件事成為了他們兩個新的樂趣。

人魚學得非常快。

舒棠在浴室洗澡時,通訊器響了起來。

舒棠一接電話:“嘶嘶嘶——”

舒棠心想:這麽近,打什麽電話?

於是,她一邊抱怨,一邊在浴室裏面和人魚隔著一堵墻打了20分鐘電話。

舒棠在樓上掛衣服,通訊器響了起來,電話:“嘶嘶嘶——”

舒棠在陽臺上看著樓下的人魚,心想:哎呀,這不是一嗓子的事情麽。

然後,他們兩個人又聊了半個小時。

人魚非常喜歡這個功能。

人魚捕獵完,從海裏出來,又給舒棠打電話。

舒棠在樓上看電視:“哎呀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你回來了。”

但是隔了五分鐘還沒有看見魚。

舒棠立馬打電話過去:

“哎呀,你怎麽這麽慢呢,快點天氣預報要開始了!”

他們兩個相距不超過五十米,只要大聲一點就能聽見對方的聲音,但是還是樂此不疲地給對方打電話。

晚上,舒棠和人魚在海邊烤扇貝。

海風輕輕地吹拂,身邊人魚靠在礁石上,懶洋洋地甩著魚尾,偶爾低頭看她一眼。

氣氛非常好。

突然間,舒棠打電話問人魚:“小玫瑰,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接吻了?”

電話和身後同時傳來了一聲“好”。

於是她回過頭,親吻了那只高大的怪物。

他們交換了一個很綿長的吻。

然後接著烤扇貝。

烤著烤著,舒棠突然間想起來:

“小玫瑰,我們倆認識加起來,好像還沒有半年時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們好像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於是這只怪物就停了下來,低頭註視著她的側臉。

最後只是在海風中用一個低沈好聽的“嗯”來回應她。

她以為人魚也有一樣的感覺。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在人魚尚且不能理解愛情到底是什麽之時,就已認識到了它不平等的本質。

人魚不認為“祝延”是自己。

於是,這只怪物認為自己的生命是從蘇醒那天開始的。

從蘇醒到現在,一共是九個月的短暫生命。

而舒棠的存在占據了“他”生命的六個月。

四舍五入。

她就是“他”整個生命的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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