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說他並不像她，事實上他不像他的大部分親人。他待人溫和，熱愛夢想，而且是家族中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分到伊法魔尼地精學院的人，另一方面，奶奶和其他家人的性格卻是嚴肅堅定，但是正如她對James言明的那樣，他和他們的共同點便是不傻。

“你對此地的喜愛恰如其分，對能夠在這裏脫胎換骨的人也是一樣，”她說，“很隨我。而且你的精神活潑，什麽都願意嘗試接受，我想把這棟房子留給你這樣的人，這麽一來我就永遠不必擔心了。”

因此十五年前Talon女士一身輕松地退了休，從那以後既一直是James在運營這裏。

“一半的孩子很快就要返校了，”Theresa嘆氣，這時一陣響亮的嬉笑聲從拐角傳來，跟著兩個男孩瘋跑過去（有必要聲明他們經過時禮貌地極速叫了“Chrees小姐！James先生！”），“然後我們就會又只剩下嬰兒們了。”

轉過拐角，他們從老舊的傭人專用樓梯下到了主要樓層，接著走去更低層。盡管所有孩子都放假回來了，但這裏並不真的十分擁擠，目前大概有三十個孩子在Talon女士之家，只有一半在上學的年齡。James感覺自己就像所有孩子的媽媽一樣，即便是對最新來的孩子也有這種感覺。

他在廚房比Theresa先看見了她，而Theresa在意識到房裏有人時小小的驚叫了一聲。女孩看起來嚇壞了，但James很快擺出微笑的表情示意她不用緊張。

“Modesty，”他說，“我們沒看見你在這兒，你還好嗎？”

她聳了聳肩。這孩子經常不用言語回答問題。她正盤腿坐在火爐邊的地板上，金色的腦袋剛好露出竈臺的頂端，不同尋常的是她腿上放了一本書，這幾天她似乎書不離手。這也算不出所料，因為在她大部分的生命中被允許接觸的只有聖經和描述罪惡的童謠。

Modesty是個情緒不穩定的孩子，大部分剛來Talon女士之家的孩子都是這樣，然而她是很久以來他們接收的年紀最大的孩子之一。她長期受虐的情形十分明顯，但幸運的是她的魔力安靜地蟄伏了下來。發生了什麽事才讓她如此壓抑自己，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她曾到達過多麽危險的邊緣，她的哥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Modesty也並不普通，作為一個小孩她似乎看事非常透徹，而且對事物的反應不像大多數人。即便一直以來被暴力包圍，但她的魔力蘇醒得輕柔而非狂暴。她對自己生活環境的洞見造就了一種敏銳的自我保護意識——就像街頭的動物一樣，她有直覺，她能感覺到什麽是安全的，什麽不安全。她是一個細心而勤奮的人。

在與她的交流中James已經慢慢地明白了Modesty很可能在很小的時候就顯露了魔法的征兆。大多數情況下一旦如此，巫師政府就會以最安全的方式盡快帶走這個由麻雞生出的孩子，或者隔離她和她的家庭。可在Modesty身上發生的是，她太快被領養走了，遠早於巫師雷達捕捉到她，還是被一個信教家庭領養，他們曾意圖把魔力打出她的身體。他們沒有成功，她的魔力只是轉向了潛伏，像一朵無辜的雲一樣散開包裹著她，平靜而又堅定地保護著她的生命。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存在。大概正因為如此其他人才盡可能地掩護著她，大幅地提升了她的生存機率，James把這些都記入了她的檔案，他一直為孩子們保存著個人檔案，永遠關心他們的需要和生活。

“你餓嗎？”Theresa從吃驚中恢覆過來問道，她知道Modesty舉止詭異，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討厭她，正相反，她發覺她相當有趣。“我們正要做些湯和三明治作午飯，但只要你對我說點好話我就給先你做杯熱巧克力，你意下如何？”

Modesty對她露出謹慎的微笑。“你今天很美，Chrees小姐。”她用了所有孩子都用的昵稱（“Theresa”這個詞對四歲的孩子們來說太繞口了，所以另一個稱呼很快流行開去）。

Theresa大笑。“我是指說’請’和’謝謝’，但那樣也行，”她說，“你跟Lyle先生學的，是不是？”

她只是微笑而已。

“你躲在火爐旁是因為冷嗎？”James問。她點點頭，於是他拿出魔杖，“這裏涼颼颼的，讓我把火燒旺些，你的鞋呢？”她又聳了聳肩，“你是要讓我們去找嗎？”

“也許吧。”她回答。

一月前Modesty剛被帶來Talon女士之家時惶恐不安如驚弓之鳥，並且心懷深痛。她很愛她的哥哥，他一直是她的守護者和監護人，而他去世的事即便到了現在她仍難以面對。不過即便經歷了一切，她現在還是能夠說話和微笑，經常與其他女孩們一起歡聲笑語，即便她更喜歡獨處和沈默。她的臉色也終於紅潤了起來，James見過她來時的樣子，就像一輩子都沒有吃飽過一樣，當時Denise也在，她氣到需要灌下一大杯白蘭地然後才能冷靜下來開始制定適當的營養飲食計劃。

“你在讀什麽書？”他坐到竈臺旁的長凳上問。咖啡和熱巧克力的蒸氣各自漂浮在桌上，Modesty坐到他身邊把書給他看：“哦，看起來像是Denise太太的書，是關於什麽的？”

Theresa做飯的同時Modesty講述了她在看的故事。雖然他想幫忙做飯，但Theresa擺手揮退了他，還是專註於Modesty更好。這裏大部分的孩子都不會被領養走，尤其是在超過某個年齡之後，因此James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養育他們。他們長大搬走後經常寫信或回來拜訪，James當家作主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所以現在有時回來的孩子會帶著他們的配偶和孩子，他也參加了許多婚禮並在儀式上發表了演講。

不管Modesty會不會被領養，James都已經準備好了要成為她生活中的一員，就像對待她之前的那些孩子們一樣。

Modesty講完故事後他們一起讀了幾頁書，接著午飯時間到，Theresa敲響鈴聲，聲音回蕩在房子周圍，呼喚孩子們回來吃飯。

“去吧。”他催她下了椅子，她蹦蹦跳跳地跑向餐廳，James把空杯子放進水槽。

“她真奇怪，”Theresa一面若有所思地說，一面用圍裙擦著雙手，“是那雙眼睛，她能看透真相。”

“我也這麽覺得，”James說，“記得她第一天來時嗎？”

“記得，”Theresa點頭，“她一點都沒遲疑地握住了我的手，她知道自己在這裏是安全的。”

“你覺得這是直覺嗎？還是不止如此？”

“我們也許只能等她長大才知道了。”

在餐廳裏，他從孩子們凍紅的臉就能看出誰剛才一直待在外面。其中一張臉屬於Lyle，裏外都是他負責的區域，是他保持著房子的工作秩序，還監管著孩子們的戶外活動。他自己也曾經是Talon女士之家的孩子之一，後來就在這裏工作（薪水微薄，這還是在James不肯讓他無償工作堅持付他報酬的情況下他才接受，事實上Lyle娶了一個非常有錢的電影明星，他們定期給Talon女士之家捐款，數目僅次於Damiana Rawley）。

“這些孩子今天太能折騰了，”Lyle喝著咖啡說，“等不及讓他們中一半人回校去了，那樣我們才能有片刻安寧。”

Theresa嗤笑：“你愛死他們折騰了。”

“他們用雪球砸我！”

“那很明顯是因為你不怪他們那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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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剩餘時間像平常時的寒假一樣過去了，游戲、晚餐、洗澡，還有伊法魔尼學生的作業時間。晚上九點Theresa穿過屋子敲響了同一個銀鈴呼喚孩子們上床睡覺，那鈴從機構開辦起就在了。有的孩子和其他人睡覺時間不一樣，但這鈴聲會示意所有人返回各自房間。

Denise探頭進James的辦公室，“我找不到Modesty和Robert，”她說，“Modesty大概又在圖書館睡著了，我抱不動她，你能去找她嗎？”

“當然。”他放下羽毛筆。

他的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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