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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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盼和陸巖, 本來是定下來陳盼回門前一天，她倆進城去領證的。
結果被陸晴的事耽誤了兩天，就錯過了日子。
等陸巖安頓好陸晴, 有了空閑，正好又趕上周末，結婚登記處不上班，所以陳盼和陸巖就又在家裏等了一天。等到周一, 1970年, 一月五號的這天, 他們才穿上新衣服，騎著自行車進城去登記。
有了上一次進城的經驗，陳盼這次穿的比較厚。軍大衣, 棉帽子, 棉手套，厚棉鞋，陳盼全副武裝, 再加上還有陸巖和她擋風，這次陳盼沒凍著。
臨走的時候, 陸家人和陳家人，一路送陸巖和陳盼到了村口。直讓她倆慢點騎車，有時間還可以去縣城看看電影, 逛逛商場什麽的。不著急回家。
陸巖和陳盼一一答應, 然後和大家擺手, 讓他們趕緊回家。
“爸媽, 你們快回去吧, 我和陳盼會看著辦的。如果下午四點之前我倆沒回來, 或者一會兒下雪了, 那我倆就在城裏住招待所，今天不回來了。你們都別擔心，我們丟不了。”
“好，我們知道了。你倆路上慢點。”
“嗯，我們走了，你們都回吧。”
天公不做美，今天的天有些陰沈沈的，看著好像隨時都會下雪。
陸巖不想陳盼被雪凍到，一路上把車子騎的飛快，完全把兩家父母的叮囑，忘在了腦後。把兩個小時的路程，縮短到一個多小時，陸巖帶著陳盼到了長石鎮。
今日天氣不好，又是工作日，長石鎮看著不是很熱鬧。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根本不往旁邊多看一眼。
陳盼和陸巖兩個到了鎮上，也沒廢話，他們直奔郵局，去取了陸巖部隊給他寄回來的結婚報告。
拿了報告，倆人帶上他們的介紹信、戶口本和身份證就去了結婚登記處。
領證的過程很順利。
陳盼和陸巖把該提交的報告交上去，再和負責人證明一下他們倆就是本人。工作人員看了他們一眼，在寫著結婚證書的紙上，寫上他們倆的名字，籍貫，年齡，發證日期和發證單位。
陸巖和陳盼的結婚證就新鮮出爐了。
看著這樸素的結婚證，陳盼一時好奇，拿在手裏，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麽名堂。
這結婚證，就是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一張紙。一點兒特別之處都沒有。
“你收著，還是我拿著？”
給陳盼的話，她肯定就放到空間裏了。畢竟陳盼的全副身家都在那裏。但陸巖並不覺得空間安全，所以他小心的接過陳盼手裏的結婚證，疊好，放到了他的上衣口袋裏邊。
“給我吧，一會兒回家，爸媽他們肯定也要看。放你那裏不方便。”
“行。”
陳盼這會已經對結婚證失去了興趣，遂把它交給陸巖就不管了。
“時間還早，我們先去供銷社，逛完了再去三妹家吧。”
陸芳就在鎮上住著，陳盼和陸巖人都來了，可不得去她家認認門。然後去看看待產的陸芳。
陸巖知道，陳盼急著買雞，買肉。所以對她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
鎮上的供銷社，東西沒有縣城多。陳盼想買的調料，只有醬油，粗鹽還有醋。那麽大一個供銷社，連油都沒有。陳盼拿著手裏的油票想花都花不出去。
“看來還是得去縣城，咱們今天在鎮上呆一天，明天早上雲汽車去縣城吧。”
長石鎮一天有一趟進福縣的汽車，夏天早上六點發車，冬天早上七點發車。上次陳盼進城，她和陸巖從後嶺村出來的時候都八點了，長石鎮去福縣的客車早開走了。陳盼想進城，只能讓陸巖馱著她去。
這次，陳盼和陸巖在鎮上的招待所住下，明天他們肯定可以趕上去縣城的客車。不用冷颼颼的騎車去了。
“行，我們再逛一會兒，就去招待所開房間。然後我們在房間裏休整一下，再去找陸芳。”
鎮上的東西少，但架不住陳盼買的多。在這個大家都幾兩，幾個算計著買東西的時候，陳盼一次買幾斤，幾包，出手確實是挺大方。
但北方人天生愛囤貨，再加上快要過年了，陳盼又說她和陸巖是新婚，所以大家羨慕了一下就好，並沒有覺得陳盼的做法有多出格。
大家只當是喜宴酒席，用光了陳盼家的油鹽，所以她才會大手筆，一次性買這麽多。
而且，陳盼手裏的票其實沒那麽多，她基本都是以物易物。大家看了只會感嘆，陳盼婆家條件好，陳盼嫁了一戶好人家，並不會特別眼紅。
陳盼嫁的好，是人家長的好看，有本事。她們羨慕也沒用。
陳盼也知道，太高調了容易出事。因此她買夠了基礎調料和火柴蠟燭，又在供銷社換了兩只活著的老母雞，和去陸芳家拿的禮物，陳盼就收手了。
槍打出頭鳥，這年頭有錢也不能可勁花。
拎著這麽多東西，不可能直接去許家串門。陳盼和陸巖背著背簍，先去找招待所。招待所裏，在陸巖好奇的目光中，陳盼懷著緊張期待的心情，把兩只老母雞收進了空間。
“哇，成功了！”
“哈哈，等回家後，咱就去買雞蛋。嘿嘿，到時候雞蛋變小雞，等小雞長大了，咱一天吃一只！嘿嘿～”
陳盼這樣的開心，陸巖看了，也跟著高興。憑空取物，生長空間，陸巖無論看多少次，他還是會覺得很神奇。
“真厲害啊，這東西要是能一人一個就好了。”
陸巖心中眼底都是讚嘆的和陳盼一起分享喜悅。
陸巖天真的話語，陳盼聽了卻瞬間滿頭黑線。她白了陸巖一眼，打擊他道：
“你以為這是大白菜嘛？還一人一個？你想的倒是挺美。”
陸巖聞言，想到陳盼是死而覆生才覺醒的空間。他瞬間從魔怔中清醒過來。
“也是，這樣的機遇，可遇而不可求。”
“這世上，估計也只有你才有這個緣分。這麽看，你搞不好真是仙女轉世。”
“哈哈，我運氣是真不錯，娶了一個仙女回家。”
陸巖說著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把他自己逗笑了。
陳盼看著笑的開心的陸巖，也是搞不懂，為什麽陸巖的腦子裏那麽多仙啊，妖啊的故事？這種奇志怪談，不是只有小女生才喜歡聽的嗎？
“怎麽會呢？好聽的故事，受眾是所有人，哪分什麽男女。”
“小時候咱們村，有一個會跳大神的孟婆婆，她特喜歡講故事。每年夏天，一到傍晚吃完飯的時候，她就會像說書人似的，坐在大榕樹下講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那時候，不只是我，咱們村的大人小孩都可喜歡聽她講了。”
“可惜，孟婆婆在我去參軍之前就老死了。不然你看見她，肯定也喜歡她。她雖然是跳大神的，但她一點兒也不嚇人。”
陸巖認認真真的回答完，陳盼才發現，她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去了。
“真沒看出來，你還信鬼神。我還以為你們當兵的都信科學和炮彈，不信老祖宗的那一套呢。”
說都說了，陳盼索性再多說點。陳盼是真的好奇，為什麽陸巖一個風裏來火裏去的人，會對鬼神之事，接受良好。
陳盼經歷的這些事，要不是陳盼自己是當事人，別人和她說，她肯定是不會信的。當初初到末世的那段時間，陳盼基本天天都在懷疑人生。她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接受這科學玄學都存在的世界。
陸巖當初和現在的淡定，讓陳盼很不理解。她好奇的看著陸巖，想讓他給他一個答案。
陸巖對此也沒什麽好說的。
“我小時候和孟婆婆關系好，我覺得她不會騙我，她說的那些故事，我至今都還相信。我覺得我長大以後，也會有那樣的奇遇。所以，遇見你，我挺高興，沒啥不能接受的。你的事，雖然離奇，但都合理。和我以前想的，差不多。”
“……”
陸巖的大實話，讓陳盼瞬間又沈默了。
這簡單直白的中二腦回路，陳盼是比不了的。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回憶她當初世界觀崩塌又重組的狼狽姿態，陳盼催促陸巖道：
“好了，你快點收拾東西吧，咱們早點去三妹家拜訪，也能早點回來，不然趕上飯點，好像咱故意去蹭飯似的，多尷尬。”
陸巖聞言，加快了速度，讓陳盼把大部分東西都收到空間，只留下一會兒要拿去許家的給陸芳的罐頭和桃酥，陸巖兩個穿好衣服就出門了。
許家在鎮上算是殷實之家，許靖和許靖的父母都有工作。他家的房子地段好，修的也很好，陸巖找起來並不費勁。
許靖是許家三代單傳的一顆獨苗苗，陸芳當初是因為李秋花和陸晴她們都生了龍鳳胎，她才入了許家的眼，以村姑的身份嫁到許家的。
當然陸巖的團長身份，也是一大加持。如果陸巖不是團長，李秋花和陸晴她們再會生孩子，陸芳這個平平無奇的農村姑娘，也不一定能嫁給許靖這個鎮上的小王子。
到了許家，陳盼看著窗明幾凈的大瓦房，和滿屋子姹紫嫣紅的鮮花，對許家殷實的生活，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這年頭還有閑心，有能力養花的人家，日子確實不會差。
許家的人都有工作，白天都要上班，因此許家現在只有陸芳一個人在家織毛衣。
見娘家人來看她，陸芳先是很高興的叫了陸巖一聲哥，然後又熱情的拉著陳盼的手叫她嫂子。
“嫂子，你和我哥啥時候來的？你們吃飯了嗎？快中午了，我給你們弄點吃的吧。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去給你們沏茶水。”
“唉，小芳你別忙了，我和你哥都吃過了。我倆剛從招待所出來，也不渴。我們就是來看看你，找你說說話。”
陳盼拉住想要離開的陸芳，不讓她動。
“你這肚子好大，預產期是什麽時候？現在家裏只有你一個人能行嗎？”
陸芳的肚子比歷芙的大很多，就算她現在快生了，陳盼看著也覺得嚇人。
“你這懷的不會是雙胞胎吧？你去醫院檢查過嗎？”
陸芳的肚子大的不正常，陳盼越看越心驚。
聽說懷雙胞胎都容易早產，陸芳這眼看都快到預產期了，她還在家呆著待產，這情況是不是不對？
陸芳聽陳盼提孩子，頓了一下，也不堅持去廚房給陳盼弄吃的了。
“預產期是下周，我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我懷的是一個。但……但我婆婆不信，她總覺得大夫說的不準，我懷的就是雙胞胎，所以前段時間，為了給孩子補充營養。我就多吃了一些。”
“現在……唉，嫂子，不瞞你說，越到預產期我越害怕。這麽大的肚子，我到時候可怎麽生啊……”
陸芳是越到預產期壓力越大。她怕她打不破許家一脈相傳的魔咒，一輩子就只有這一個孩子；她怕她懷的不是男孩，生個閨女讓婆婆失望；她怕她一輩子都生不出龍鳳胎，讓丈夫失落；她更怕她生不下這個孩子，難產而亡……
陸芳這兩天，控制不住的去各種胡思亂想。她最近很想家，很想李秋花。可李秋花在忙著給陸巖娶媳婦，農村婦女生孩子又沒有陸芳這麽矯情的，所以她不能去打擾李秋花，只能自己在心裏憋著。
也是正好陸巖和陳盼來了，不然再過兩天，陸芳想多了，都得抑郁。
好不容易找到了主心骨，陸芳也顧不得陳盼是不是剛嫁給陸巖的新嫂子，還和她不熟，也不懂生孩子那些事。她一股腦的，把她心中的擔憂和煩惱，和陳盼都說了。
說出來之後，雖然問題都還沒解決，陸芳的心裏卻舒服多了。
“唉……大嫂，你說我現在怎麽辦啊？”
陳盼一個剛入門的小媳婦，她自己還沒懷孕呢，她哪知道陸芳應該怎麽辦？
不過，陸芳現在把陳盼當依靠，陳盼就算是啥也不懂，她也不能說她不懂。
幸虧歷芙也快生了，陳盼最近跟著陳康安學了一些，所以她回憶了一下陳康安的話，組織語言對陸芳說。
“小芳，現在說別的都沒有用。你這還有幾天就到預產期了，調整心情，安心待產，才是你要做的要緊事。”
“你這肚子有點大的不尋常，我建議你去醫院生。接生婆只能接生，別的事，她們都不行。你這肚子，早點去醫院，讓醫生看看，我們也安心。”
“今天就去吧，你這肚子都這麽大了，還一個人在家怎麽行？你也是心大，都這樣了還織毛衣呢，許靖他就那麽缺毛衣穿嗎？”
陸巖一開口，口氣就很沖。
開門看到許家只有陸芳一個在家的時候，陸巖就有些不高興。這會兒聽了陸芳的心裏話，知道她現在這麽害怕，陸巖對許家人的做法就更加不滿意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留陸芳一個在家？
工作再重要，能有人命重要嗎？陸芳這麽大的肚子，還要一個人在家做飯，真要出點什麽意外，許家人後悔都來不及。
陳盼看陸芳被陸巖吼的臉色發白，她回身懟了陸巖一拳。
“你小聲點，你那麽大聲嚷嚷，嚇唬誰呢？去醫院不得收拾東西，和親家他們說一聲嗎？”
“還有陪護，許家看情況是沒人有時間去醫院陪護了。咱得和咱媽說一聲，讓她過來一趟。我畢竟年輕，很多事想的不一定對，還得是咱媽過來，有她坐鎮，我才能安心。”
陸巖看到陳盼對他使的眼色，才勉強被她的話安撫住，沒有再說許家什麽不好的話。
他在許家呆著憋氣，後嶺村又沒有電話。所以，陸巖謔的一下站了起來，在陳盼詫異的目光中對她和陸芳說：
“你們倆先聊，我現在回家去接咱媽。等咱媽來了，咱再一起商量去醫院的事。”
“這……”
陸芳聞言瞬間有些遲疑。陸芳想李秋花不假，但不經過她婆婆的允許，她就擅自決定去醫院待產，陸芳又沒有那麽大的膽子。
要是她婆婆生氣了怎麽辦？
“要不，還是先等許靖回來，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說吧。咱家人生孩子都挺順的，我應該也沒事。現在就去醫院，就是白花錢。許家就我一個不掙錢的，我……”
“行了，別我了，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和你嫂子先在家呆著，我接咱媽。最多三個小時我就能回來，到時候讓咱媽看看再說。”
陸巖說完，不給陸芳再次說話的機會，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陸芳的手被陳盼拉著，根本沒機會起來攔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騎車，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陸巖就這樣氣鼓鼓的走了，陸芳瞬間坐立不安。
“這……大哥他是不是生氣了？許家對我挺好的，事情不是像大哥想的那樣的。咱家那邊，還有把孩子生在地裏的呢，我這天天在家好吃好喝的呆著，怎麽會不好？”
“嫂子，這可咋整？要是大哥和咱媽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咱媽誤會了，一會兒咱媽來了和我婆婆吵起來……哎呀，我這是幹什麽呢？我就不該和你們抱怨這些，我真是天天在家呆的，腦子都糊塗了。”
陳盼看陸芳這樣的害怕，自責，瞬間對她很心疼。
“傻丫頭，你哥他是為你好，你別怕。咱媽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你婆婆對你好，和她吵架呢？”
“陸巖他是當兵的，脾氣急，說話沖，你別在意。他就是擔心你，根本沒生氣。真要是生許家的氣，今天我倆就不來找你了。”
“你放輕松。現在你不能太緊張，你心情好，你肚子裏的寶寶才能有安全感。如果你現在天天焦慮，孩子生下來也會很不安，很難帶的。”
“乖，深呼吸，為了寶寶好，小芳你放輕松。深呼吸，吸氣，吐氣，深呼吸……”
在陳盼的有意引導下，陸芳焦慮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過了元旦，陸芳今年才二十，她年紀不大，在許家還沒站穩腳跟，遇上婆媳問題，她會慌張很正常。
冷靜下來之後，陸芳看著陳盼，愈發覺得陳盼親切，和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的心裏話。
陸芳是農村姑娘高嫁，她雖然條件不算差，但她沒上過學，也沒工作，和一家子知識分子，還都有工作的體面許家人比起來，她就是比不上他們。
拿吃飯這事來說，陸芳是吃飽了就行，許家人卻要頓頓兩菜一湯，有葷有素。陸芳至今都記得，她第一次在許家做飯的時候，她婆婆看到她用紗布蘸油去抹鍋底的那一刻，難以置信的眼神。
明明這在陸家，在陸芳這裏，都是很平常，很正常的事情，在許家卻是讓人難以理解的陋習。那天許家人難得的吃的水泡飯，一口陸芳做的菜都沒吃。
陸芳覺得他們是嫌臟……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當然的心情，那一刻，我真恨不得地上能有個縫，好讓我鉆進去躲躲。”
“除了吃飯，還有喝水。”
“我婆婆她喝水，喝茶，喝酒，喝麥乳精，都得用不同的杯子。我有一次拿錯了，她讓許靖教我練了一個星期怎麽喝水。”
“唉，以前我不覺得我傻，可自從來了許家，我發現，就連吃飯喝水這些小事，我都不會幹了。他們倒也不是嫌棄我，也不打我罵我，可每次我做錯了什麽。他們看我的那個失望的眼神，都讓我特別難受。”
“明明鎮上和咱家離的不遠，許家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可我有時間就是有一種，我一個農村丫頭進了高門大戶的感覺。”
“在這裏，好像只有我是多餘的。他們一家人都那麽優秀，就我啥也不是。嫂子，我真怕我生不出龍鳳胎，許家人會不要我……”
陳盼沒想到，陸芳會這麽自卑。她想了想，拿她自己舉了一個例子。
“小芳，你別把你自己想的太低。許家沒你以為的那麽好，你也沒你想的那麽差。”
“不說別的，就說我吧。我以前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許家的這些講究和我家的規矩比起來，那都是小兒科。”
“可你看現在，我還不是嫁給你哥了。”
“小芳，現在這社會，你的出身，就是你最大的底氣。你不要覺得你沒上過學，你沒工作就低人一等。沒上過學的人，沒工作的人多了去了，大家不都活的好好的嗎？”
“而且，誰說你在許家多餘了？你肚子裏懷的，不是許家的下一代，許家的希望嗎？就算這孩子是個閨女又怎麽樣？只要她是許家的種，許家就有義務養活她。”
“而且，小芳啊，你得硬氣點。如果你婆婆真像你想的那樣重男輕女，你閨女在許家，可就只有你能依靠了。如果你立不起來，不能給她遮風擋雨，你讓她怎麽活？”
陳盼這話說的有點重，眼看陸芳又有點被她嚇到了。陳盼想了想又補充道：“你婆婆是什麽想法，咱還不知道呢？你先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你之前也說了，許家近三代都是一脈單傳，沒準人家很期待小公主的出生呢？常言道，先開花，後結果。你才二十，才生了一胎，你急什麽？”
“話是這麽說，但這孩子，一天不生下來，我一天就不踏實。唉，真希望，這一胎是龍鳳胎，這樣以後我都不用愁了。”
“生兒生女又不是你能解決的，你急也沒用。我跟你說，其實孩子的性別是當爹的決定的。和咱一點關系沒有。”
這說法陸芳第一次聽說，她不解的看著陳盼，問她為什麽這麽說。
陳盼就把初中的生物知識，給陸芳科普了一遍。陸芳聽完大受震撼，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豁然開朗。
既然生兒生女不關她的事，那陸芳就不急了。反正這孩子都已經長大了，不論是男是女，她都只能接受。
兩個人就著這點生物學常識，陸芳又問了陳盼幾個，類似於怎麽有利於懷孩子，怎麽能讓孩子更聰明，怎麽生雙胞胎等問題。
陳盼挑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說要看孩子他爸，把陸芳哄的眉開眼笑。一掃心中的陰霾。
在陸巖帶著李秋花來之前，陳盼還給陸芳做了一頓飯，讓她墊了墊肚子。
陸芳現在的胃口很好，兩個小時不吃東西她就餓得慌。而且，她是那種會讓很多女人羨慕的，幹吃不胖體質。
別看陸芳吃的多，但她只是肚子變大，身材卻沒有特別走樣。
李秋花被陸巖帶到許家，看到細高條的三女兒，頂著一個超級大的大肚子。當時她心裏就咯噔一下，被嚇得不輕。
陸芳這麽大的肚子，比李秋花懷雙胞胎的時候，都要大。如果醫生沒診斷錯，陸芳懷的就是單胎，那……李秋花眼前一黑，差點被嚇暈。
幸虧陸巖在她身後，及時扶了她一把，李秋花才穩住，沒有讓陸芳看出破綻，發現她心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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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被陸晴的事耽誤了兩天，就錯過了日子。
等陸巖安頓好陸晴, 有了空閑，正好又趕上周末，結婚登記處不上班，所以陳盼和陸巖就又在家裏等了一天。等到周一, 1970年, 一月五號的這天, 他們才穿上新衣服，騎著自行車進城去登記。
有了上一次進城的經驗，陳盼這次穿的比較厚。軍大衣, 棉帽子, 棉手套，厚棉鞋，陳盼全副武裝, 再加上還有陸巖和她擋風，這次陳盼沒凍著。
臨走的時候, 陸家人和陳家人，一路送陸巖和陳盼到了村口。直讓她倆慢點騎車，有時間還可以去縣城看看電影, 逛逛商場什麽的。不著急回家。
陸巖和陳盼一一答應, 然後和大家擺手, 讓他們趕緊回家。
“爸媽, 你們快回去吧, 我和陳盼會看著辦的。如果下午四點之前我倆沒回來, 或者一會兒下雪了, 那我倆就在城裏住招待所，今天不回來了。你們都別擔心，我們丟不了。”
“好，我們知道了。你倆路上慢點。”
“嗯，我們走了，你們都回吧。”
天公不做美，今天的天有些陰沈沈的，看著好像隨時都會下雪。
陸巖不想陳盼被雪凍到，一路上把車子騎的飛快，完全把兩家父母的叮囑，忘在了腦後。把兩個小時的路程，縮短到一個多小時，陸巖帶著陳盼到了長石鎮。
今日天氣不好，又是工作日，長石鎮看著不是很熱鬧。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根本不往旁邊多看一眼。
陳盼和陸巖兩個到了鎮上，也沒廢話，他們直奔郵局，去取了陸巖部隊給他寄回來的結婚報告。
拿了報告，倆人帶上他們的介紹信、戶口本和身份證就去了結婚登記處。
領證的過程很順利。
陳盼和陸巖把該提交的報告交上去，再和負責人證明一下他們倆就是本人。工作人員看了他們一眼，在寫著結婚證書的紙上，寫上他們倆的名字，籍貫，年齡，發證日期和發證單位。
陸巖和陳盼的結婚證就新鮮出爐了。
看著這樸素的結婚證，陳盼一時好奇，拿在手裏，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麽名堂。
這結婚證，就是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一張紙。一點兒特別之處都沒有。
“你收著，還是我拿著？”
給陳盼的話，她肯定就放到空間裏了。畢竟陳盼的全副身家都在那裏。但陸巖並不覺得空間安全，所以他小心的接過陳盼手裏的結婚證，疊好，放到了他的上衣口袋裏邊。
“給我吧，一會兒回家，爸媽他們肯定也要看。放你那裏不方便。”
“行。”
陳盼這會已經對結婚證失去了興趣，遂把它交給陸巖就不管了。
“時間還早，我們先去供銷社，逛完了再去三妹家吧。”
陸芳就在鎮上住著，陳盼和陸巖人都來了，可不得去她家認認門。然後去看看待產的陸芳。
陸巖知道，陳盼急著買雞，買肉。所以對她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
鎮上的供銷社，東西沒有縣城多。陳盼想買的調料，只有醬油，粗鹽還有醋。那麽大一個供銷社，連油都沒有。陳盼拿著手裏的油票想花都花不出去。
“看來還是得去縣城，咱們今天在鎮上呆一天，明天早上雲汽車去縣城吧。”
長石鎮一天有一趟進福縣的汽車，夏天早上六點發車，冬天早上七點發車。上次陳盼進城，她和陸巖從後嶺村出來的時候都八點了，長石鎮去福縣的客車早開走了。陳盼想進城，只能讓陸巖馱著她去。
這次，陳盼和陸巖在鎮上的招待所住下，明天他們肯定可以趕上去縣城的客車。不用冷颼颼的騎車去了。
“行，我們再逛一會兒，就去招待所開房間。然後我們在房間裏休整一下，再去找陸芳。”
鎮上的東西少，但架不住陳盼買的多。在這個大家都幾兩，幾個算計著買東西的時候，陳盼一次買幾斤，幾包，出手確實是挺大方。
但北方人天生愛囤貨，再加上快要過年了，陳盼又說她和陸巖是新婚，所以大家羨慕了一下就好，並沒有覺得陳盼的做法有多出格。
大家只當是喜宴酒席，用光了陳盼家的油鹽，所以她才會大手筆，一次性買這麽多。
而且，陳盼手裏的票其實沒那麽多，她基本都是以物易物。大家看了只會感嘆，陳盼婆家條件好，陳盼嫁了一戶好人家，並不會特別眼紅。
陳盼嫁的好，是人家長的好看，有本事。她們羨慕也沒用。
陳盼也知道，太高調了容易出事。因此她買夠了基礎調料和火柴蠟燭，又在供銷社換了兩只活著的老母雞，和去陸芳家拿的禮物，陳盼就收手了。
槍打出頭鳥，這年頭有錢也不能可勁花。
拎著這麽多東西，不可能直接去許家串門。陳盼和陸巖背著背簍，先去找招待所。招待所裏，在陸巖好奇的目光中，陳盼懷著緊張期待的心情，把兩只老母雞收進了空間。
“哇，成功了！”
“哈哈，等回家後，咱就去買雞蛋。嘿嘿，到時候雞蛋變小雞，等小雞長大了，咱一天吃一只！嘿嘿～”
陳盼這樣的開心，陸巖看了，也跟著高興。憑空取物，生長空間，陸巖無論看多少次，他還是會覺得很神奇。
“真厲害啊，這東西要是能一人一個就好了。”
陸巖心中眼底都是讚嘆的和陳盼一起分享喜悅。
陸巖天真的話語，陳盼聽了卻瞬間滿頭黑線。她白了陸巖一眼，打擊他道：
“你以為這是大白菜嘛？還一人一個？你想的倒是挺美。”
陸巖聞言，想到陳盼是死而覆生才覺醒的空間。他瞬間從魔怔中清醒過來。
“也是，這樣的機遇，可遇而不可求。”
“這世上，估計也只有你才有這個緣分。這麽看，你搞不好真是仙女轉世。”
“哈哈，我運氣是真不錯，娶了一個仙女回家。”
陸巖說著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把他自己逗笑了。
陳盼看著笑的開心的陸巖，也是搞不懂，為什麽陸巖的腦子裏那麽多仙啊，妖啊的故事？這種奇志怪談，不是只有小女生才喜歡聽的嗎？
“怎麽會呢？好聽的故事，受眾是所有人，哪分什麽男女。”
“小時候咱們村，有一個會跳大神的孟婆婆，她特喜歡講故事。每年夏天，一到傍晚吃完飯的時候，她就會像說書人似的，坐在大榕樹下講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那時候，不只是我，咱們村的大人小孩都可喜歡聽她講了。”
“可惜，孟婆婆在我去參軍之前就老死了。不然你看見她，肯定也喜歡她。她雖然是跳大神的，但她一點兒也不嚇人。”
陸巖認認真真的回答完，陳盼才發現，她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去了。
“真沒看出來，你還信鬼神。我還以為你們當兵的都信科學和炮彈，不信老祖宗的那一套呢。”
說都說了，陳盼索性再多說點。陳盼是真的好奇，為什麽陸巖一個風裏來火裏去的人，會對鬼神之事，接受良好。
陳盼經歷的這些事，要不是陳盼自己是當事人，別人和她說，她肯定是不會信的。當初初到末世的那段時間，陳盼基本天天都在懷疑人生。她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接受這科學玄學都存在的世界。
陸巖當初和現在的淡定，讓陳盼很不理解。她好奇的看著陸巖，想讓他給他一個答案。
陸巖對此也沒什麽好說的。
“我小時候和孟婆婆關系好，我覺得她不會騙我，她說的那些故事，我至今都還相信。我覺得我長大以後，也會有那樣的奇遇。所以，遇見你，我挺高興，沒啥不能接受的。你的事，雖然離奇，但都合理。和我以前想的，差不多。”
“……”
陸巖的大實話，讓陳盼瞬間又沈默了。
這簡單直白的中二腦回路，陳盼是比不了的。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回憶她當初世界觀崩塌又重組的狼狽姿態，陳盼催促陸巖道：
“好了，你快點收拾東西吧，咱們早點去三妹家拜訪，也能早點回來，不然趕上飯點，好像咱故意去蹭飯似的，多尷尬。”
陸巖聞言，加快了速度，讓陳盼把大部分東西都收到空間，只留下一會兒要拿去許家的給陸芳的罐頭和桃酥，陸巖兩個穿好衣服就出門了。
許家在鎮上算是殷實之家，許靖和許靖的父母都有工作。他家的房子地段好，修的也很好，陸巖找起來並不費勁。
許靖是許家三代單傳的一顆獨苗苗，陸芳當初是因為李秋花和陸晴她們都生了龍鳳胎，她才入了許家的眼，以村姑的身份嫁到許家的。
當然陸巖的團長身份，也是一大加持。如果陸巖不是團長，李秋花和陸晴她們再會生孩子，陸芳這個平平無奇的農村姑娘，也不一定能嫁給許靖這個鎮上的小王子。
到了許家，陳盼看著窗明幾凈的大瓦房，和滿屋子姹紫嫣紅的鮮花，對許家殷實的生活，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這年頭還有閑心，有能力養花的人家，日子確實不會差。
許家的人都有工作，白天都要上班，因此許家現在只有陸芳一個人在家織毛衣。
見娘家人來看她，陸芳先是很高興的叫了陸巖一聲哥，然後又熱情的拉著陳盼的手叫她嫂子。
“嫂子，你和我哥啥時候來的？你們吃飯了嗎？快中午了，我給你們弄點吃的吧。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去給你們沏茶水。”
“唉，小芳你別忙了，我和你哥都吃過了。我倆剛從招待所出來，也不渴。我們就是來看看你，找你說說話。”
陳盼拉住想要離開的陸芳，不讓她動。
“你這肚子好大，預產期是什麽時候？現在家裏只有你一個人能行嗎？”
陸芳的肚子比歷芙的大很多，就算她現在快生了，陳盼看著也覺得嚇人。
“你這懷的不會是雙胞胎吧？你去醫院檢查過嗎？”
陸芳的肚子大的不正常，陳盼越看越心驚。
聽說懷雙胞胎都容易早產，陸芳這眼看都快到預產期了，她還在家呆著待產，這情況是不是不對？
陸芳聽陳盼提孩子，頓了一下，也不堅持去廚房給陳盼弄吃的了。
“預產期是下周，我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我懷的是一個。但……但我婆婆不信，她總覺得大夫說的不準，我懷的就是雙胞胎，所以前段時間，為了給孩子補充營養。我就多吃了一些。”
“現在……唉，嫂子，不瞞你說，越到預產期我越害怕。這麽大的肚子，我到時候可怎麽生啊……”
陸芳是越到預產期壓力越大。她怕她打不破許家一脈相傳的魔咒，一輩子就只有這一個孩子；她怕她懷的不是男孩，生個閨女讓婆婆失望；她怕她一輩子都生不出龍鳳胎，讓丈夫失落；她更怕她生不下這個孩子，難產而亡……
陸芳這兩天，控制不住的去各種胡思亂想。她最近很想家，很想李秋花。可李秋花在忙著給陸巖娶媳婦，農村婦女生孩子又沒有陸芳這麽矯情的，所以她不能去打擾李秋花，只能自己在心裏憋著。
也是正好陸巖和陳盼來了，不然再過兩天，陸芳想多了，都得抑郁。
好不容易找到了主心骨，陸芳也顧不得陳盼是不是剛嫁給陸巖的新嫂子，還和她不熟，也不懂生孩子那些事。她一股腦的，把她心中的擔憂和煩惱，和陳盼都說了。
說出來之後，雖然問題都還沒解決，陸芳的心裏卻舒服多了。
“唉……大嫂，你說我現在怎麽辦啊？”
陳盼一個剛入門的小媳婦，她自己還沒懷孕呢，她哪知道陸芳應該怎麽辦？
不過，陸芳現在把陳盼當依靠，陳盼就算是啥也不懂，她也不能說她不懂。
幸虧歷芙也快生了，陳盼最近跟著陳康安學了一些，所以她回憶了一下陳康安的話，組織語言對陸芳說。
“小芳，現在說別的都沒有用。你這還有幾天就到預產期了，調整心情，安心待產，才是你要做的要緊事。”
“你這肚子有點大的不尋常，我建議你去醫院生。接生婆只能接生，別的事，她們都不行。你這肚子，早點去醫院，讓醫生看看，我們也安心。”
“今天就去吧，你這肚子都這麽大了，還一個人在家怎麽行？你也是心大，都這樣了還織毛衣呢，許靖他就那麽缺毛衣穿嗎？”
陸巖一開口，口氣就很沖。
開門看到許家只有陸芳一個在家的時候，陸巖就有些不高興。這會兒聽了陸芳的心裏話，知道她現在這麽害怕，陸巖對許家人的做法就更加不滿意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留陸芳一個在家？
工作再重要，能有人命重要嗎？陸芳這麽大的肚子，還要一個人在家做飯，真要出點什麽意外，許家人後悔都來不及。
陳盼看陸芳被陸巖吼的臉色發白，她回身懟了陸巖一拳。
“你小聲點，你那麽大聲嚷嚷，嚇唬誰呢？去醫院不得收拾東西，和親家他們說一聲嗎？”
“還有陪護，許家看情況是沒人有時間去醫院陪護了。咱得和咱媽說一聲，讓她過來一趟。我畢竟年輕，很多事想的不一定對，還得是咱媽過來，有她坐鎮，我才能安心。”
陸巖看到陳盼對他使的眼色，才勉強被她的話安撫住，沒有再說許家什麽不好的話。
他在許家呆著憋氣，後嶺村又沒有電話。所以，陸巖謔的一下站了起來，在陳盼詫異的目光中對她和陸芳說：
“你們倆先聊，我現在回家去接咱媽。等咱媽來了，咱再一起商量去醫院的事。”
“這……”
陸芳聞言瞬間有些遲疑。陸芳想李秋花不假，但不經過她婆婆的允許，她就擅自決定去醫院待產，陸芳又沒有那麽大的膽子。
要是她婆婆生氣了怎麽辦？
“要不，還是先等許靖回來，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說吧。咱家人生孩子都挺順的，我應該也沒事。現在就去醫院，就是白花錢。許家就我一個不掙錢的，我……”
“行了，別我了，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和你嫂子先在家呆著，我接咱媽。最多三個小時我就能回來，到時候讓咱媽看看再說。”
陸巖說完，不給陸芳再次說話的機會，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陸芳的手被陳盼拉著，根本沒機會起來攔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騎車，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陸巖就這樣氣鼓鼓的走了，陸芳瞬間坐立不安。
“這……大哥他是不是生氣了？許家對我挺好的，事情不是像大哥想的那樣的。咱家那邊，還有把孩子生在地裏的呢，我這天天在家好吃好喝的呆著，怎麽會不好？”
“嫂子，這可咋整？要是大哥和咱媽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咱媽誤會了，一會兒咱媽來了和我婆婆吵起來……哎呀，我這是幹什麽呢？我就不該和你們抱怨這些，我真是天天在家呆的，腦子都糊塗了。”
陳盼看陸芳這樣的害怕，自責，瞬間對她很心疼。
“傻丫頭，你哥他是為你好，你別怕。咱媽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你婆婆對你好，和她吵架呢？”
“陸巖他是當兵的，脾氣急，說話沖，你別在意。他就是擔心你，根本沒生氣。真要是生許家的氣，今天我倆就不來找你了。”
“你放輕松。現在你不能太緊張，你心情好，你肚子裏的寶寶才能有安全感。如果你現在天天焦慮，孩子生下來也會很不安，很難帶的。”
“乖，深呼吸，為了寶寶好，小芳你放輕松。深呼吸，吸氣，吐氣，深呼吸……”
在陳盼的有意引導下，陸芳焦慮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過了元旦，陸芳今年才二十，她年紀不大，在許家還沒站穩腳跟，遇上婆媳問題，她會慌張很正常。
冷靜下來之後，陸芳看著陳盼，愈發覺得陳盼親切，和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的心裏話。
陸芳是農村姑娘高嫁，她雖然條件不算差，但她沒上過學，也沒工作，和一家子知識分子，還都有工作的體面許家人比起來，她就是比不上他們。
拿吃飯這事來說，陸芳是吃飽了就行，許家人卻要頓頓兩菜一湯，有葷有素。陸芳至今都記得，她第一次在許家做飯的時候，她婆婆看到她用紗布蘸油去抹鍋底的那一刻，難以置信的眼神。
明明這在陸家，在陸芳這裏，都是很平常，很正常的事情，在許家卻是讓人難以理解的陋習。那天許家人難得的吃的水泡飯，一口陸芳做的菜都沒吃。
陸芳覺得他們是嫌臟……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當然的心情，那一刻，我真恨不得地上能有個縫，好讓我鉆進去躲躲。”
“除了吃飯，還有喝水。”
“我婆婆她喝水，喝茶，喝酒，喝麥乳精，都得用不同的杯子。我有一次拿錯了，她讓許靖教我練了一個星期怎麽喝水。”
“唉，以前我不覺得我傻，可自從來了許家，我發現，就連吃飯喝水這些小事，我都不會幹了。他們倒也不是嫌棄我，也不打我罵我，可每次我做錯了什麽。他們看我的那個失望的眼神，都讓我特別難受。”
“明明鎮上和咱家離的不遠，許家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可我有時間就是有一種，我一個農村丫頭進了高門大戶的感覺。”
“在這裏，好像只有我是多餘的。他們一家人都那麽優秀，就我啥也不是。嫂子，我真怕我生不出龍鳳胎，許家人會不要我……”
陳盼沒想到，陸芳會這麽自卑。她想了想，拿她自己舉了一個例子。
“小芳，你別把你自己想的太低。許家沒你以為的那麽好，你也沒你想的那麽差。”
“不說別的，就說我吧。我以前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許家的這些講究和我家的規矩比起來，那都是小兒科。”
“可你看現在，我還不是嫁給你哥了。”
“小芳，現在這社會，你的出身，就是你最大的底氣。你不要覺得你沒上過學，你沒工作就低人一等。沒上過學的人，沒工作的人多了去了，大家不都活的好好的嗎？”
“而且，誰說你在許家多餘了？你肚子裏懷的，不是許家的下一代，許家的希望嗎？就算這孩子是個閨女又怎麽樣？只要她是許家的種，許家就有義務養活她。”
“而且，小芳啊，你得硬氣點。如果你婆婆真像你想的那樣重男輕女，你閨女在許家，可就只有你能依靠了。如果你立不起來，不能給她遮風擋雨，你讓她怎麽活？”
陳盼這話說的有點重，眼看陸芳又有點被她嚇到了。陳盼想了想又補充道：“你婆婆是什麽想法，咱還不知道呢？你先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你之前也說了，許家近三代都是一脈單傳，沒準人家很期待小公主的出生呢？常言道，先開花，後結果。你才二十，才生了一胎，你急什麽？”
“話是這麽說，但這孩子，一天不生下來，我一天就不踏實。唉，真希望，這一胎是龍鳳胎，這樣以後我都不用愁了。”
“生兒生女又不是你能解決的，你急也沒用。我跟你說，其實孩子的性別是當爹的決定的。和咱一點關系沒有。”
這說法陸芳第一次聽說，她不解的看著陳盼，問她為什麽這麽說。
陳盼就把初中的生物知識，給陸芳科普了一遍。陸芳聽完大受震撼，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豁然開朗。
既然生兒生女不關她的事，那陸芳就不急了。反正這孩子都已經長大了，不論是男是女，她都只能接受。
兩個人就著這點生物學常識，陸芳又問了陳盼幾個，類似於怎麽有利於懷孩子，怎麽能讓孩子更聰明，怎麽生雙胞胎等問題。
陳盼挑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說要看孩子他爸，把陸芳哄的眉開眼笑。一掃心中的陰霾。
在陸巖帶著李秋花來之前，陳盼還給陸芳做了一頓飯，讓她墊了墊肚子。
陸芳現在的胃口很好，兩個小時不吃東西她就餓得慌。而且，她是那種會讓很多女人羨慕的，幹吃不胖體質。
別看陸芳吃的多，但她只是肚子變大，身材卻沒有特別走樣。
李秋花被陸巖帶到許家，看到細高條的三女兒，頂著一個超級大的大肚子。當時她心裏就咯噔一下，被嚇得不輕。
陸芳這麽大的肚子，比李秋花懷雙胞胎的時候，都要大。如果醫生沒診斷錯，陸芳懷的就是單胎，那……李秋花眼前一黑，差點被嚇暈。
幸虧陸巖在她身後，及時扶了她一把，李秋花才穩住，沒有讓陸芳看出破綻，發現她心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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