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兒好似見到了救星，急忙道:“十娘!”

柳十娘娘看見她，卻似乎不以為怪異，像是早就知曉一般:“咦?桃月兒你來了正好，嘗嘗我這蟹黃湯包子如何?”說著，就把一碟撒了姜霜的醋和一個大蒸籠擺放到桌上。

“老板娘!你來了正好，你也忙了半天了。”那燁都人不知是生意做成了，還是喝酒喝的，特別高興，起身親手拉來一張椅子，按柳十娘坐下，又叫小廝趕緊拿來一個酒杯，“來、 來、來!這是元大人府上窖藏的上好菊花酒。”

柳十娘只好賠笑著接過來，與那燁都人和元老爺幹了一杯，見柳月兒一徑看著她， 便拿筷子給她夾來包子:“快!趁熱吃。”

柳月兒點頭，拿著筷子，這時聽見那元老爺也在叫那黃裳男孩子: “兮月，先過來吃點東西。

那男孩子開始不動，秋陽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包子放到他面前的碗裏，那男孩子這才順從地把包子吃了。

那盞天絲燈一直亮著，照得柳香館內流光溢彩，煞是好看。那燁都人這時不知是喝多了兩杯還是怎的，忽然大聲感慨起來,滔滔不絕說起了自己兒時故鄉的事。聽來是十六七歲時，便離鄉背井出來，只覺得天下之大，看之不盡數之不完，因此多年來足跡也可算是走遍五湖四海。

但人到了中年，靜下來想想，也經歷過多少困難，生老病死，到今日卻仍漂泊不定，由不得不生感傷之類。我看著他一邊說話， 一邊自己倒酒，又連喝數杯，嗓音也越來越放粗。

柳月兒忍不住偷眼望去在座其他人的神情，元老爺面帶微笑，時而輕微點頭附和，而那秋陽，那眼睛裏在我看來卻是帶著點似笑非笑，又有些詭異，那黃裳男孩子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漣漪。

他又來敬柳十娘喝酒的時候，柳十娘勸他:“蔣先生，你要喝醉了，再吃點菜吧！”

那人不依，好說歹說非得把柳十娘的酒杯滿了，兩人再幹一-杯。

秋陽忽然站起身，對柳月兒說道:“你吃飽了嗎?我們去玩球吧?”看柳月兒還楞在那裏，他又指著黃裳男孩子說:“他叫冷兮月，比我小，但也比你年紀大，我們可以一起去玩球。”

他說話的語調溫和，目光與神情此刻清朗得就如泉水一般，若不是那天晚上親眼看見他那如鬼魅一樣浮現在柳月兒家墻頭半空，說那種吃人恐嚇的話，那種讓人打心裏不寒而栗的詭異猙獰表情.....不然實在不能相信，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元老爺拈須點頭道:“好，去吧，小心別摔跤。”

元老爺的話甚至都讓我感到一絲寒意，他對待兩個少年，就像自己最心愛的孩子一般，但明明他們中其中一個還是他孌童的啊....

柳十娘被那個喝多了酒的燁都人牽住衣袖，總不能掙脫，秋陽竟直接過來拉起柳月兒的手:“走吧！”

柳月兒眼睛一直看著柳十娘，腳不得已地跟著秋陽走出店門口，借著店裏發出的燈光，正好有一小塊空地照亮。我跟在柳月兒身後，防止她有什麽不測。

柳月兒站在那裏，畏懼地看著秋陽，眼神裏滿是恐懼，不敢動。秋陽從冷兮月的手裏拿過球，果然臉上又換回那種帶點慵賴的邪魅冷笑:“你放心，我只是想讓你陪兮月玩球而已。”

“只是玩球?”柳月兒看著他手裏那個球，那個叫冷兮月的黃裳少年，柳十娘說過他和她一樣是人，但他為什麽看來卻也是冷冰冰的?幾乎就沒聽他說過幾句話，而且那秋陽好像還很照顧他。

這時秋陽，好像看那冷兮月頸項上戴的金項圈有點歪了，他還伸手幫他正了正，並整整衣領，那冷兮月月的臉上這才顯露出一點感激的笑意。

“好了，你站在那個位置上，球踢過去你就接著再踢回來。”秋陽這樣吩咐柳月兒道。

其實柳月兒根本沒玩過球，只見過那些男孩子踢石子兒。她看著他們分開兩邊站好，然後球放在冷兮月腳下，他擡腳，球滾向了秋陽，秋陽站定，冷冷的飛起一腳，踢向了柳月兒，球滾得飛快，我看著有些幹著急，替柳月兒捏了把汗，這球來勢兇猛，如果柳月兒不能反應過來，那必定會狠狠的砸到她身上，這樣的情況下我又不能暴露，只希望柳月兒能反應過來。

然而柳月兒雙腳好像釘在地上，竟無力擡起來，於是球直接撞在了她身上。

“你怎麽不接住?”秋陽喊道：“快踢回來!”

“真是呆子。”這句話從冷兮月口中說出來的，語氣淡淡的。可能從沒有人那樣對柳月兒說過話，何況她實在受不了他也那麽一副連表達鄙夷都不屑的樣子，準確的是是嫌棄，於是她一咬牙，腳下用力把球踢出去:“你才是呆子!”

冷兮月擡起膝蓋就把球擋下了，然後再一腳踢回來，柳月兒這一次終於接住，再用力踢回他那兒，在同福客棧的時候，柳月兒就已經被這球踢中兩次.....她不想再任人欺負，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

柳月兒又把球接住，奮力一腳，球朝冷兮月的面門飛過去，柳月兒卻一時失了腳下重心，身子往後一仰，結結實實倒在了地上。那冷兮月好像也被柳月兒的樣子嚇了一怔，一時間忘記了，球正向他飛過去，那球眼看就要直接打他臉上了，柳月兒顧不得身上疼，眼睛死死盯著那球。

“兮月!”就在那球與冷兮月的臉只差幾分的時候，只聽那秋陽喊一句，那個球就忽然停在半空中不動了。

我一瞬間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那球就撞在一堵硬生生的東西上一樣，連反彈都沒有，就那麽垂直洩氣地輕輕落在了地上。

壞了.....我腦子裏下意識就想到，柳月兒肯定激怒那個餓鬼了，他生氣.....會不會想要殺了柳月兒?

“呵，說你這小丫頭，還真是犟。”秋陽走過去撿起球，臉上掛著那抹邪魅冷笑，看著地上的柳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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