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娘走過去，看見她狼狽的模樣，笑著對她說:“摔跤了呀?看你這一身土。”柳十娘給柳月兒仔細拍打了一下衣服，“來， 趁天沒黑之前，我們回去吧！”

“嗯。”看見了十娘，她的心裏或許稍稍安定下來。

柳十娘牽著柳月兒的手，走了一路， 柳月兒看著手裏殘破的陶罐，又看看她:“十娘，那個黃衣服的男孩，也是.....”因為受到了驚嚇，她磕磕巴巴，甚至有點說不出那個鬼字。因為這在她看來，仍然是很難以理解的，她也只能問十娘:“他們看起來和我是一樣的呀!”

“你說那個男孩子啊，他和你一樣的，是人。”柳十娘低頭笑吟吟看著她。

“他是元老爺的孩子嗎?”柳月兒不解。

“不是啊，元老爺這把年紀，他的兒子也該和你爹一樣歲數了。”柳十娘似乎在笑她的天真。

“咦，那他也是孌童噦?在元老爺身邊幹什麽呢?”其實到現在，不要說柳月兒，就是我也還是不懂孌童是什麽意思，看他們漂亮的衣著，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小書童或者下人。

“唉，是啊，不過，怎麽和你解釋呢?”柳十娘有點為難的樣子，頓了頓才對柳月兒說，“你以後慢慢就知道啦。”

雖然這樣，但看柳月兒實在是如墜雲裏霧裏的樣子，柳十娘似乎明白她的疑惑，“人的外表下面，可以是人自己，但也可能是鬼，又哪是容易分清的?但這孩子是人.....”

“那十娘就能分清啊。”柳月兒還是覺得這一點很欣慰。

“呵，應該是吧。”

因為柳十娘和一個夥計出去了，店裏只剩下兩人張羅，看樣子著實忙得夠戧。大約四五桌客人，要茶要酒、點菜吆喝不絕。他兩人又是悶葫蘆一樣的人，只會做事不會說話應酬，因此一些客人這個嫌菜慢了，那個叫人來不及答應了，眼看就要亂起來。

柳月兒本想這就回家去的，但柳十娘非拉著她說讓她再等等，柳月兒只好跟柳十娘一起進了店。

果然，柳十娘剛一進屋，就聽有人喊:“老板娘終於回來了。”

“哎，柳十娘，難得今天我又經過你這兒，來吃頓飯，你怎麽才露面啊?”有一個風塵仆仆樣子的男人朝柳十娘這麽嚷道。

“唉，沒辦法，有事耽誤了。”柳十娘連忙走過去給他倒茶，笑著問他：“今天要吃什麽?還是老規矩?茄子炒五花肉、燒豆腐還是蒸魚?”

“都上!老子可餓癟了。”那男人拍拍肚子豪爽一笑。

“好。”柳十娘點頭記下了，一邊吩咐夥計，“去後面把菜名告訴後廚的。”一邊繼續招呼其他幾桌客人，柳月兒自走到靠櫃臺的空桌子坐下等她。

靠窗戶的一張桌子，獨坐著一個客人。我註意到他，是因為他坐在那裏，腰桿挺得筆直，穿了一身黑色的光綢面衣裳，四十多歲年紀，端起茶杯飲一口茶時，能看見袖子裏手腕上戴著一串顆顆都有鵪鶉蛋大的珠串，儀態和神情都與在場的其他客人略有不同。柳月兒也註意到他，好奇的盯著他看。

好像又是個有錢人，不過奇怪的是，他又沒帶跟班。

“這位客官，吃點什麽?”柳十娘走到他面前問道。

那人也朝柳十娘微微一笑:“ 老板娘好，久聞大名了。”

“哦?這位客官看來倒是眼生，卻不知從何處聽說過我這小店?”

“呵，我是燁都人，曾聽不止一位朋友提起過，江都柳青鎮有家柳香館，不但老板娘聰明漂亮，而且菜色俱美。

“哎，實在謬讚了。”柳十娘娘擺擺手笑道，“那麽客官想吃點什麽?小店會盡量為您做到。”

“那就請做一道骨頭肉吧?就是豬身上，長在一起的骨頭和肉，能一齊咬碎吃下去的，做法隨你。然後，還有一道如意丸子，不過可不是那種剁碎了再捏出來的豬肉丸子，而是要把肉切了方塊，裏面挖空再放入餡的。”

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難纏，他說那兩道菜名的時候，雖然都像是家常菜，我卻覺得他在故意為難人，菜名和方法都說得含糊，也刁鉆。

柳十娘娘卻毫不在意，笑笑:“好的，請您稍等。

就到後院廚房去了，臨走還示意柳月兒也跟她進去。

“十娘，那兩道菜你知道怎麽做嗎?那人是什麽人啊?”柳月兒也有點憤憤不平。

“不難的，其實。”柳十娘娘把她手裏的陶罐拿過去，用水沖沖幹凈，“我剛想起有腌的鹹鴨蛋，給你拿幾個回去吃。”

“謝謝十娘。”柳十娘娘總是送我好吃的，也拒絕不了，因此每每她都有些好意思。

“十娘，方才那人點的菜... ...好像很難啊。”柳月兒還在想剛才的事。

柳十娘一邊給她揀鴨蛋，一邊搖頭笑笑，喊夥計:“帶肉的豬脆骨還有吧?炸一碟， 配醬拿出去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柳月兒驚訝道。

“是啊。”柳十娘笑她大驚小怪，“ 不過如意丸子有點麻煩，天黑了，你還是快回家吧?”

“噢。” 柳月兒只好點頭，“我先回去了。”

其實她很想看她做那道如意丸子，但天的確黑了，婦人一個人在家，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就飛快的跑回去了。

其實我也想看這如意丸子到底是怎樣個和做法，肉做皮，那什麽做餡呢？不過我忍住了，小冉提醒我，要去保護柳月兒，即使秋陽覬覦饕餮娘子，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我還是決定跟著柳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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