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柳十娘挺正常的，早上去菜市場買了菜，下午一直躲在後廚做菜，任何事都親力親為。哦！對了爹，我們今天去街上看到有雜耍的了，那個小孩子真的很厲害，後來父子兩還去了柳香館，啥都沒點，看到柳十娘要把餿了的豆腐倒掉，就要了那盤豆腐。柳十娘還送了他一疊鮮肉和小菜。那個漢子說他老婆去姚城投靠親戚了。”

淩霄邊吃邊聽，小冉說完後他停了下來，皺著眉頭說：“我說丫頭，你能不能講點重點，還有我讓你們去盯著柳十娘，沒讓你們去街上看雜耍，你們兩怎麽回事。”

我接著解釋道：“是這樣的師父，我們去盯著柳十娘，她午時去了菜市場買菜，哦！對了，是個那個柳香館對面小巷子的那戶人家女兒一起去的，也就是您救過她娘的，叫柳月兒，後來柳月兒就拉著柳十娘去看雜耍了，所以我和小冉一起去了。之後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只不過後來……”

“後來怎麽了？”淩霄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啃雞的動作。認真的看著我。

“後來，我讓小冉盯著柳十娘，我去跟蹤了柳月兒，柳月兒的娘提人縫衣服，她去給那家人送衣服，後來一個女人喊住了她，跟她說她從姚城回來了，要是她見到她男人和孩子一定要告訴他們，柳月兒慌忙就跑了。”

“這不就是，那對父子，那個男人的妻子嗎？”小冉驚叫道。

“有這個可能。不過也不能確定。”

淩霄放下雞架，看著我跟小冉說：“所以說，你們兩今天去觀察了一天，就觀察出這結果。”

“不是，師父你聽我說完，這沒什麽奇怪的，奇怪的是那位女子也是賣豆腐的，並且她也有一個習慣，就是自稱奴家，所以弟子懷疑？”

“你是說鄭依依？”淩霄對鄭依依的事尤其敏感。

“是，弟子懷疑是鄭依依，可是她的長相跟鄭依依完全不同。而且萬一那個雜耍的男人就是她丈夫，那她還有一個兒子呢？鄭依依不是只有鄭建廷一個兒子，沒有其他兒子啊！”

“其實，鬼巫族人會一種變臉術，也叫易容術，可以把人的臉變的和本人完全不同。至於那個七八歲的小孩，可能是她們拐賣來的。”

“那她丈夫？”小冉問道。

“現在為師也不敢亂猜測，這兩天你們再去觀察幾天吧！”

“是，師父。”

“好了，為師也累了，你們早些回去歇息吧！”說罷就要起身，要躺床上。

我心想，好你個老頭，我們兩出去跟蹤柳十娘，你可倒好睡了一天還累了。

心裏這麽想，我嘴上只能說：“是，師父弟子告退。”

我和小冉退了出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對耍棘喝技的父子一連三天都在江都的大街小巷間流連。他們懂得的戲法還不止那一套攀天梯折花，還有走刀山、吞火，每天一個樣子，一天換著不同地方，最少也要演三、四場，有時候碰到大戶人家宴請，還被帶進府裏表演，倒是忙得不亦樂乎。

但凡到晚上演完了，他們便會來柳香館吃飯，想許是歡香館的飯菜便宜，而柳十娘的烹調又很對胃口的緣故。每次進來坐下，漢子都會點與第一天來時一樣的拌豆腐、一碗湯配米飯，偶爾他還會點幾兩酒，獨自悶聲不響地喝著。

時間一長，柳月兒就和那小孩子混熟了，他爹喝酒而他百無聊賴的時候，柳月兒就帶他去柳香館兒的核桃樹下摳螞蟻洞玩，柳十娘有時會給柳月兒個煎餅或包子，她也分一半給他吃，然後讓他翻筋鬥給她看。

這一天我看見他手上破了皮、結了鮮紅的血痂，腿上又磕紫了一大塊，柳月兒關切的問他疼不疼。他搖搖頭，小聲告訴她，他爹說他是男子漢，所以不許哭也不許喊疼，他娘又病倒了，所以得挺著，等賺了多多的錢回去好給他娘治病。末了，他還說娘親不在眼前，不然她會幫他找藥敷。

柳月兒想了想，快速跑回家，跑到一半又折回來，許是她家裏還有以前她爹用過的創藥，她爹是做木工活也經常容易傷到手，她便拉著小孩子回她家，問她娘要了藥來。她娘卻說這藥得用熱酒化開了敷，才能出藥效，於是她又拉著他跑到歡香館後院，向柳十娘要點熱酒，柳十娘幫忙熱好並給小孩子正敷著，那漢子卻突然走來，一句話沒說朝著小孩子就踢了一腳。

小孩子扁了嘴不敢做聲，柳十娘急忙攔住勸道:“客官有話好說，孩子小。”

漢子喝得眼睛紅紅的，看來很兇的神情，魁偉的身形讓人懼怕，我縮到一邊去不敢說話，何大則走過來戒備地盯著他。

“我跟你說過什麽來著?”漢子指著小孩子怒叱，“出門在外，你何時就學得這般矜貴起來?”

小孩子哭起來:“我哪有!

漢子更加火了，四周看看，恰好柳十娘有一根搟面杖在那裏放著，他隨手就抄起來要打:“還犟嘴!”

小孩子倒是靈活，趕緊往旁邊躲閃:“爹!別打，孩兒知錯了! ” 說完轉身就跑。漢子要追，就被何大一手攬住了，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何大的手勁，漢子又是一怔，看了一眼何大。柳十娘過來奪了搟面杖，笑著說:“客官別生氣!孩子還小，罵兩句就罷了，何苦來硬的?”

漢子怔了半晌，突然嘆一口氣，轉身走回前面去。小孩子還是害怕，沒敢跟著，可過了一會兒等他再到前面去時，那漢子卻已經不見了，只剩下行李在那兒。問另外一個店小二，他說那男人從後面出來就一聲不響地往外走了，那麽多行當還放著，以為他反正不會走遠，所以他也沒問。

小孩子跑出去四下裏張望，可夜色茫茫裏街兩頭一個人影也沒有。“爹!”他大喊了幾聲，同樣沒人答應。

小孩子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終於號啕大哭起來，柳十娘趕緊出來把他往屋裏拉: ‘別哭了、別哭了，你爹就是出去散散心，待會兒就回來的。”

柳月兒站在那也手足無措，也不知該怎麽辦好，只能過去和柳十娘一塊兒拉那小孩子的手，帶他進屋裏去。但他坐那仍是止不住地掉淚，衣服袖子又臟了，他還一邊擡手蹭了幾下，不一會兒臉上就被淚水和袖子的塵土暈出一道道黑來。我柳月兒也只得陪著他坐在那兒。

可幹等了快有一個時辰，那漢子都沒回來，小孩子哭著哭著，許是白天太累，居然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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