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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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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如水, 瞭春宮內一片祥和。這日太後想聽戲曲,便請了宮外一班戲園子的人到梅花臺唱戲,妃嬪作陪徐清婉吃了酒, 因而朵蘭伺候著她早早睡下了。

從內殿出來, 朵蘭驀地遭受襲擊,一個響亮的耳刮子打在她臉上。朱菱啐了口吐沫, 還覺得不解氣, 揪著朵蘭耳朵將人拖至後院,招呼一幫人在她身上拳打腳踢。

“小賤婢子, 從你進瞭春宮那日開始我就覺得不是啥好東西, 以為在娘娘跟前露臉就無法無天了。”

“說,是不是你往慈寧宮放的消息, 否則好端端的太後娘娘豈會調我去慈寧宮。”

……

朵蘭不是這幫人的對手, 扒在地上被打了好一會, 朱菱才帶著人罵罵咧咧離去。朵蘭起身擦擦身上的泥, 拳頭握的緊緊的, 眼裏的恨滿的好像要溢出來一般。她回屋處理好傷, 正盤算著怎麽報仇門就被扣響了,錦雲不請自來,撩開簾子親熱地沖她喚了聲:“妹妹, 我來瞧你啦。”

朵蘭和錦雲關系不怎麽樣,她這個人心高氣傲, 在浣衣局時就沒什麽朋友, 到了瞭春宮更沒有。

因此朵蘭並不理會錦雲, 尤其現在自己還是一副狼狽的模樣:“你來幹什麽?沒事就走吧,我要歇息了。”

“有的有的。”錦雲掏出一小瓶藥膏,“我心疼妹妹特來送藥, 莫要嫌棄。”

那是上好的治跌打損傷的藥,朵蘭以前在妙心房間裏見過,她不客氣地接過在傷口處抹了一些,便聽錦雲坐下道:“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哪,早些時候聽說你在瞭春宮當差,就一直想來恭喜。未曾想今日所見,看來妹妹在此處過的也不是特別好。”

朵蘭恨恨道:“自然比不上你,攀上高枝肯定有人護佑。”

錦雲嘆氣一聲:“哪裏的話,我不過為了日子過的好些到處作賤自己罷了。說來說去還是霜落那丫頭命好,竟有幸被皇上看中,如今快要當娘娘了。”

朵蘭擦藥的動作驀地停下,轉頭道:“你說什麽?她不是早就有對食嗎?”

錦雲撇撇嘴,“誰知道呢,我也是聽說的。皇帝瞧上她,將人金屋藏嬌不知在何處,只等從太廟回來賜宮殿和封號了。”

“此言當真?”

錦雲答:“你愛信不信。”

錦雲走了以後,朵蘭沈默了許久許久。她命不好一步一步只為爬的更高一些,以前瞄準廉王後來又瞄準瞭春宮,人人以為朵蘭是個忠心的奴婢,只有她知道自己是沖著主子去的。她越想越不甘心,如果錦雲說的是真的,那丫頭憑什麽?雖有姿色卻傻乎乎的,如何能入得了聖上的眼。

不行,她不能看著一個不如自己的丫頭好過。朵蘭一夜未眠,天微微亮時端水進了徐清婉的臥房。

霜落郁悶了幾日終於收到魏傾的回信。白晝將信交給她時,霜落機警地觀察四周,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才偷偷拆看信件。她有點心虛,那種感覺就好像背著眾人和情郎幽會。

拆看信件,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只小老虎。那是一只幼虎,腦門上三杠一豎威風凜凜又嬌憨,它張嘴露出四顆小小的牙似乎在唬人,霜落盯著那只小老虎好一會,怎麽看怎麽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傾傳達的意思。

潔白的紙張上,畫的乃是一條頭戴冕旒的狗,小老虎趴臥在狗懷裏,一只狗爪子撫摸著它。霜落左看右看,依舊不明白什麽意思。一定還有什麽被她忽略的細節,霜落又看了一遍,這才發現在狗臉上寫了一個字:吉。

霜落認真琢磨著,頭戴冕旒的狗不用說肯定是皇帝,吉字肯定代表阿吉,吉寫在皇帝的臉上什麽意思呢?難不成是阿吉想揍皇帝的狗臉?

她倒是聽說大魏有一種刑罰叫“黥”,也就是在罪犯身上刻字。盜竊罪刻耳後,欺詐罪刻在腦門,甩流氓罪刻在臉上。這意思……是說皇帝是個流氓嗎?

霜落想不出來,琢磨了會便餓了。她回屋用膳,只見桌上的菜品比往常要豐富許多,豬肘烤雞紅燒肉……比年夜飯還豐盛。一幫丫鬟殷切地望著她,就差把快吃快吃寫在臉上了。

飯菜裏該不會放了毒藥吧。

霜落警惕地放下筷子不敢吃了,這下一幫奴才竟跪下了,聲淚俱下:“小娘娘可是對今日的飯菜不滿意,您想吃什麽和奴婢說,奴婢吩咐人去做。”

“是啊是啊,小娘娘吃點吧,奴婢為您布菜。”

霜落只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她又實在餓的很,便對一個宮女道:“你,把每道菜都嘗一遍。”

霜落的吩咐眾人不敢不從,很快那宮女每樣菜品吃下去一口,霜落觀察了一會叫人蹦蹦跳跳兩下給她看,確認人沒事才敢拿起筷子吃飯。

哼,狗皇帝休想害我!

霜落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這麽多肉這麽多糕點,若不是周圍太多宮女瞧著她,霜落幸福的都快要哭出來了。真好吃嗚嗚嗚……可是她不好意思,一頓飯慢慢享用,末了拍著鼓鼓的小肚子說:“吃的有點膩,有沒有什麽解膩的東西。”

那幫宮女巴不得霜落多吃,立馬吩咐下去,沒一會桌上的殘羹被收拾幹凈,一碟碟新鮮的水果被擺上桌案。綠的鮮棗,紫的葡萄,紅彤彤的山楂和石榴,霜落眼睛冒光已經饞的流口水了。

因為擔心飯後青竹還要捉自己去學習規矩,霜落故意吃的很慢。她坐在桌邊慢悠悠吃著,沒一會一盤子葡萄和山楂就見底了,很快有宮女自覺補上新的都不需霜落吩咐。霜落覺得有點兒奇怪,她們這麽殷勤地投餵自己,怎麽越看越像餵豬?

但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這幾日霜落也想通了,反正現在被困在此處,肯定要趁機吃皇帝的喝皇帝的,多吃點就算走到鬼門關也不會餓肚子。

她慢悠悠嚼著葡萄,本以為青竹會等的不耐煩親自來叫她,霜落都已經想好說辭了。未曾想那日以後,青竹再沒叫她去學過規矩,反而態度恭敬恨不得將她當神仙供著。

就這樣,霜落吃了睡,睡醒了再吃,反反覆覆過了小半月跟頭小豬仔一樣。這日霜落坐在床上看魏傾的信,侍女端著她的衣物進來,霜落趕緊將信藏到枕頭底下。

那宮女說:“小娘娘以前的衣物過於陳舊,不如扔了吧奴婢們已經給您備好新的了。”

霜落舍不得。她瞅瞅那堆舊衣物,尤其那件粉色的肚兜她最喜歡了。霜落伸手說:“給我吧。”

接過那堆衣物霜落一一疊好放在枕側,一不小心眼神瞟到肚兜上的刺繡,怎麽那麽眼熟……待侍女們都退下去,霜落拿出信紙對比,這……小老虎竟和她肚兜上的一模一樣。

真變態!

霜落罵了一句,竟然偷看她的肚兜。可是又一想,阿吉看她的肚兜怎麽了呢,他們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一想到那些畫面霜落臉就有點熱。

她看一眼肚兜上的小老虎,再看一眼信紙,霜落忽然茅塞頓開。阿吉想要表達的意思,有沒有可能是阿吉等於皇帝,皇帝等於阿吉呢?

霜落被這個猜測嚇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皇帝為什麽要假扮太監還要當她的對食,有病吧!

這個想法太過驚悚,霜落不敢再繼續想了,如果阿吉真的是皇帝……霜落發現自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是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再也抹不掉,霜落趴在床上神神叨叨地回憶。

是了,阿吉以前說過的。那日在灑金門,他說自己是皇帝,可霜落當時說什麽呢?她嘲笑阿吉是個太監不要做白日夢,還說自己不想當皇後想當太後……更要命的是,初見時霜落不光說皇帝壞話,還占了人家的便宜。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掉腦袋的事情。

她只有一個腦袋真的不夠砍呀。

霜落要窒息了。潛意識裏她不希望魏傾是皇帝,那樣會改變許多事。她不能隨心所欲地沖他撒氣,不能夜夜和他躺一張床上,阿吉……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可是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阿吉就是皇帝,不然怎麽可能在皇宮殺了人安然無恙,怎麽會無所不能地滿足她每一個要求。

她拉上被子蒙住腦袋不願繼續往下想了,得過且過,能活一天是一天。真希望一覺醒來,她的阿吉就回來了,才沒有什麽皇帝。

霜落郁郁寡歡過了幾天,日子飛快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魏傾還是沒有回來。聽說皇上出游正在興頭上,將歸期又往後拖了拖。

今年冬天來的早,每次晨起時都能瞧見枯草上覆蓋厚厚的一層白霜。北風夜夜呼嘯吵的人不得安寧,不消幾日院裏的到處光禿禿一片,到處是蕭瑟的景象。

霜落也不糾結了。她近來吃得多睡的多,不管怎麽睡都覺得乏的很,身上輕飄飄的沒什麽勁,也沒有精神整日蔫蔫的。青竹擔心她病了要找太醫過來瞧瞧,霜落擺手說不用,春困夏乏秋盹,興許她該冬眠了。

這日用膳時,桌上飯菜一如往常地豐盛,霜落吃了幾口卻味如嚼蠟。瞧她興致缺缺地擱下筷子,一幫丫鬟就慌了,青竹訓斥下人說:“整日都是這些,再好吃吃多了也膩,從外頭尋個廚子回來!”

說罷青竹上前,勸說:“小娘娘近日胃口不佳,別是又染上風寒了。天氣多變,還是找個太醫來瞧瞧吧。”

霜落想想也是,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錢,有什麽可省的。她點點頭,青竹便差人去辦了。

霜落午膳用的少,侍女給她備了百合蓮子羹,霜落吃了幾口還是沒味道,她擱下碗進屋躺下睡著了。她躺下後一幫侍女從屋子內退出來,聚成一窩在小院裏嘀咕:

“小娘娘不吃東西這可如何是好啊,陛下回來割的可是咱們的肉。”

“頭一回見陛下對一個人如此上心,咱們只要伺候好小娘娘以後肯定不愁前程。想想辦法吧,怎麽讓小娘娘胖起來。”

一個叫芍藥的丫鬟說:“我看小娘娘近日用的飯菜甜口,辣口的少,酸的倒是多,不如晚上叫廚子做一桌酸口的菜。”

“還是你有辦法。”馬上有人附和說,“不過我看小娘娘這病癥,怎麽和懷孕有點像,莫非……已經懷了陛下的孩子?”

“噓——”

“就你話多!”

霜落一覺睡到下午,睜眼隱隱聽見外頭一聲高過一聲的吵鬧。她起身拖著無力的步子行至二樓勾闌前,伸長脖子往外頭看看,問身邊的侍女:“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芍藥言辭閃爍,不敢正面回答:“興許是哪個宮的宮人鬧著玩,可是吵的小娘娘了?您進屋歇著吧。”

依照霜落往日愛湊熱鬧的性子,肯定是要到外頭湊湊人數的,但是她身上沒勁,又回屋歇著了。她不知道望月居外頭,徐清婉帶人已經快要鬧翻天了。

那日朵蘭透露皇上金屋藏嬌,徐清婉是有所懷疑的,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進宮這麽久哪見過皇上寵幸誰,若皇上真的金屋藏嬌那還有她什麽事。於是,徐清婉將消息透露給太後,一幫奴才找了半個多月,竟真的在皇宮東南角發現一處偏僻的宅院。

這裏守備森嚴根本打探不出消息,皇上如此仔細這座宅院,說裏面沒有貓膩怎麽可能。是以徐清婉帶上瞭春宮一幫奴才前來打探,不見著那狐貍媚子是絕不會走的。

望月居門外是青竹在應付,徐清婉見到青竹那一刻就全明白了。皇上肯定養了女人,不然何至於將青竹大老遠從福華寺召回來。

徐清婉拳頭捏的緊緊的,恨不得立馬沖進去撕碎那個勾引皇上的狐貍精:“煩請青竹嬤嬤讓路,本宮今日要到望月居散心,誰也攔不住。”

青竹豈會怕一個不受寵的妃嬪,攏著袖子笑:“娘娘說笑了!望月居不過荒廢的宅院一座,有什麽可逛的,不如移步禦花園,那兒的菊花開的正盛,景致很好。”

徐清婉沒想到竟被一個奴才刁難,她知道端太妃身邊的人難纏,沒想到竟如此厲害。“本宮愛去哪兒逛去哪兒逛,你管不著,讓開!”

說罷徐清婉擡腿欲進入,青竹伸手攔下,一幫侍衛瞧她眼色右手握住刀柄,隨時準備拔刀。“奴才確實管不著,不過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望月居,娘娘違抗聖旨是覺得陛下會憐惜你的腦袋嗎?”

說起魏傾,徐清婉還是怕的。若自己今日不管不顧闖進去,徐清婉相信魏傾回來真能砍她人頭。更何況這些侍衛,面容嚴肅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徐清婉不想冒險,端著架子道:“可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明日本宮與太後娘娘一道來,希望到時候青竹嬤嬤還能像今日這麽有脾氣。”

青竹笑意盈盈地將人送走,轉身時滿面肅殺。若明日太後前來,事情當真難辦。

青竹在院裏踱步,沒一會年邁的李太醫從二層小樓上咚咚咚跑下來,神色慌張地喊著:“青竹嬤嬤出事了出事了……”

青竹派人從太醫院請回德高望重的李太醫給霜落瞧病,她在深宮多少年從未見李太醫慌亂,忙問:“可是小娘娘得了什麽病癥?煩請太醫盡全力醫治,不然只怕整座望月居要跟著陪葬。”

李太醫擺擺手:“不是疑難雜癥,是……”李太醫猶豫了會,壓低聲音道:“小娘娘是喜脈。”

懷孕了!

青竹知道霜落以前有過一個對食,但一個太監皇上都不在意她有什麽好在意的。孩子只能是皇上的,怪不得皇上如此仔細她。

李太醫道:“小娘娘有孕是喜事,但就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畢竟小娘娘還沒有名正言順的位份就有孕,這不是惹人猜忌嗎?”

太醫的意思青竹豈會不懂。皇宮不是什麽講道理的地方,只要大權在握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如今太後掌權明日豈會給小娘娘活路。

“孩子多大了?”

李太醫答:“還很小,一個月左右,也是剛好能診出喜脈,若再晚幾天只怕就漏診了。”

青竹冷靜片刻,安排道:“明日太後前來大概率要帶太醫,煩請李太醫今夜在太醫院安排下去,明日不論是誰到望月居診脈,一律說脈象無異。”

李太醫當然配合:“只要太後娘娘明日帶的太醫是從太醫院出來的,我自然能安排,就怕……太後帶的是自己的太醫。”

青竹望一眼陰沈沈的天色:“盡人事,知天命了,不得已的話我會想法子叫太後跟前的太醫開不了口。”

青竹叫來白晝:“去找皇上!將小娘娘有孕的消息稟報陛下,就算皇上明日回不來也務必帶回一道聖旨,若承妃攜太後硬闖,我們誰也攔不住。”

畢竟那人是名正言順的太後,皇宮哪處地方去不得。

白晝去了。

霜落靜靜地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床榻兩側朱紅的帷幔,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她竟然有孕了……

霜落許久許久都不能接受這件事情。她懷了阿吉的孩子,但如今卻是皇帝的女人,阿吉到底和皇帝是不是同一個人她還不確定。天哪,這是什麽絕世難題。

青竹瞧她愁眉不展,放下床頭的帷幔安慰說:“小娘娘不必憂心,皇上回宮前有什麽困難奴婢們都會為您解決的。”

霜落很想告訴青竹,她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帝的。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聯系霜落有過對食,青竹道:“這個孩子只能是皇上的。”

可不是麽!若阿吉是皇帝那孩子和她都能保住,若阿吉不是皇帝……霜落不敢想了。她潛意識裏不希望阿吉是皇帝,但現在解決問題的辦法似乎只有阿吉就是皇帝。

霜落手掌輕輕撫摸她的小肚子,她要當娘親了……

臭阿吉,竟然塞了個小娃娃進她的肚子!

百翠山位置靠北距離京城數百公裏,不過才十月就已經開始飄雪了。解赤石散之毒過程中發生了點小意外,是以魏傾不得不延長呆在百翠山的時間。

好在宋天行和一幫太醫能耐,徹夜鉆研醫書魏傾才得以解毒,魏傾決定當日啟程回京。此時天已經暗下來,淒淒風雪攻勢愈發猛烈,夜晚在山間行走難度頗大。

行至半夜路過一處峽谷,前方白晝手持長鞭馭馬而來。

此次出行儀仗隊伍浩浩蕩蕩,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回宮。雪夜出行一幫奴才明面不敢說什麽,背地裏卻是叫苦不疊。又冷又累,稍不註意就糊一臉雪沫子,簡直是涼到心窩裏去。

“陛下如此猴急,莫不是趕著回去砍誰家腦袋?”

“這有什麽老夫也想快點回去,家中小娘子來信催了好幾日,你若成親就懂這種魂牽夢縈的滋味了。”

“啊——皇上又沒有成家,也沒聽說瞧上哪家女子,據我觀察陛下這麽多年唯一的愛好似乎只有砍頭。”

……

魏傾在車中見完白晝,再出來時變了神色。蘇茂才察言觀色,發現陛下說不出的古怪。怎麽說呢,怒氣中又帶著幾分愉悅,還有點……虔誠。

一時間蘇茂才也摸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正琢磨著就聽魏傾道:“吩咐下去,出行儀仗分兩批返京。能騎馬的今夜走,不能騎馬的明早啟程。”

蘇茂才得令馬上去傳達聖意,雖不知陛下的目的,但蘇茂才不會騎馬肯定得明早再走,魏傾一路都坐在車上肯定也是明日動身。因此蘇茂才沒多想,等他辦完事情回到魏傾身邊時,只見魏傾身著狐裘披風高坐馬上,手握一條長長的銀鞭,風雪中墨發飛揚像纏綿不斷的線。

蘇茂才有點慌,皇上這是要丟下他自己先回宮?“陛下,奴才……不會騎馬。”

“朕知道!”魏傾扯了扯韁繩,目光如同火炬盯著前方。催促:“可準備好了?”

前方錦衣衛人馬回話:“啟稟陛下,隨時可以出發!”

蘇茂才更慌了,他一直在陛下跟前伺候,哪回出宮不是一同來一同去,這頭一回被拋下還真有點不適應,於是蘇茂才勸說:“陛下夜間趕路不安全,不著急的話還是歇一晚吧。”

魏傾目不轉睛地望著手腕上的鎖命繩,他說:“急!”

啊,上趕著投胎啊……

魏傾擡頭望向蘇茂才時,眼中竟有零星的笑意,他說:“朕趕著回去成親!”說罷馬鞭一揚在夜空中甩出銀色的光弧,一聲高喝::“駕——”

馬蹄踏破夜色,速度迅疾快的好像天邊一劃而過的星,轉眼消失在雪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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