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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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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夫人,別來無恙。”宇文直正端著頭盔,坐在馬上,歪著頭打量我,還有點意外。他的一身黑甲幾乎與濃稠的夜色混在一起,唯有那雙細長眼睛裏滲出的冷光分外可見,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我全身不禁顫栗起來,仿佛有一柄寒刃在脖子上摩挲著。

在他身後,是黑壓壓的步騎混編軍隊,看數目應不下千人。

趁皇帝不在時,他重兵壓城,想幹什麽,再明顯不過了。他終是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大王,肅章門已被尉遲運關閉,我軍一時無法突入。”一個哨騎探視了一圈,回馬來報。

“哼,長孫覽那廝膽小如鼠,已棄城而逃,想必城中只剩尉遲運那些可憐的孤兵寡將,我若襲入城門,他必將束手就擒。傳我命令,立即縱火燒城門!”

“是,大王!”話音一落,就有十餘騎擎著火把,沖出隊列,直奔肅章門,那火苗瞬間舔著了我的馬車,將紅色大門吞入火海。

宇文直不選擇攀墻入城,而只是縱火燒門,可見是準備在破了肅章門後,命鐵騎長驅直入,沖散留守衛軍,再派步兵襲殺進去。而今大部分禁衛都在雲陽宮,長孫覽已棄城而逃,只餘尉遲運的留守部隊困局城內,若被宇文直這千餘人猛地一沖,的確無還手之力。

宇文赟還留在皇城,若是宇文直宮變得逞,那麽皇城必將陷落,後果不堪設想!

周圍衛軍早已將我押下,押到宇文直身邊。他坐在馬上,冷冷開口:“蘇宇涼,我今天就要你見證我是如何將這座皇城踩在腳下!”

“衛王威武!衛王威武!”他話音剛落,周圍士兵們震天撼地的歡呼聲已如潮般響起。

他們的歡呼聲如驚浪一般狠狠砸在我的心頭,我怔怔看著前方赤紅的火光,心裏早已被恐懼掏空:若不是剛才趕著出城,也不會碰上這等亂局?

但轉念一想,又搖搖頭嘆道:這肅章門哪經得起火燒,只怕不一會兒,宇文直的鐵騎就會踏入皇城,在宮內宮外又有何分別?

閉起眼睛,輕嘆一聲:都是天命。就算皇城能熬過這一劫,我恐怕也得死在亂軍中。

肅章門還在紅紅火光中燃燒著,整個夜空都被染紅了半邊,宇文直手下步騎都猩紅了眼睛,緊攥著馬韁和長刀,似乎恨不得立馬沖將過去。

唯有宇文直依舊臉色冰冷,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前方赤紅的火光,像在欣賞一件不可多得傑作。他很自信,所以他正享受自己逐步攻破皇城的過程。這個機會,他等的太久了吧。

就在我出神的片刻,宇文直突然俯下身,猛地拽住我的頭發,逼我直視著他:

“蘇宇涼,你前番勸我幫助皇兄誅殺宇文護,可到頭來,卻被我五哥奪了大冢宰之職,我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去年圍獵,皇兄又當眾鞭打我,讓我丟盡臉面。這天下之大,竟容不得我一個王公!好!今天我就踏破皇城,看這長安到底還有沒有我立足之處!”

我被他拽的頭皮發麻,不敢掙紮半分,只得正面回視著他:“陛下待你不薄,你卻悖逆天命,妄圖謀逆,必遭天譴!”

“啪!”我話音剛落,就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他眼睛燃燒著熾熱的火光,就如肅章門前的熊熊烈火,仿佛要把一切吞噬:

“別給我提這些無稽之談!什麽天命?當初我父親挾魏帝稱霸關中,他曾考慮天命?宇文護廢魏興周,禍亂朝綱,他曾考慮天命?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必須為之搏上一搏。我和皇兄都不是嫡子,這個位子我為何坐不得?”

看著他瘋狂的眼神,我知道再用道義勸說,基本無用,只得開口:“你今番舉事,難道陛下會毫無查知?長孫覽已逃,說不定禁衛軍就在回援的路上。你若及早收手,一切還可挽回,若是執迷不悟,恐怕……”

“住口!”他好像被戳中了什麽,厲聲喝斷我,“就算他有防備,屆時我早已攻下了皇城,到時,他就是無根之木,憑什麽和我鬥!”

而後,他突然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冷冷一笑:“蘇宇涼,你莫不是還在指望獨孤伽陵來救你,做夢!就算他奉命回援,也不會顧惜你一個女子。”

聞言,我眼眸一暗,冷冷道:“今番我活該落到你手裏,早已不抱希望,但只要他來,就一定不會拋下我。”

我這樣說著,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亂軍之中救一人談何容易,而且他還得指揮軍隊,斷不會為我一人亂了大局。如今只得自求多福了。

但縱然這樣,我氣勢上也不能敗給宇文直,讓他得意!

肅章門還在燃燒著,但看樣也撐不了不久。宇文直瞥了一眼熊熊燃燒的大火,又回視著我,嘲弄般地笑了起來:“你這個蠢女人,未免太天真,可能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你說什麽?”我心頭驟然一寒,冷冷逼問。

他松開我的頭發,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甲,淡淡開口:“你以為我當初決定和皇兄聯手對付宇文護,只是因為你的一面之詞?你錯了!真正讓我下決心的不是你,而是獨孤伽陵!當初他身份敗露,李遷哲將他帶到襄州,秘密為我得知,而後你便到府上求我放他,之後我和皇兄聯手誅殺宇文護……”

“事情不就是這樣?”我冷冷回道

“蠢女人!其實什麽身份洩露,什麽為我所拘?這都是獨孤伽陵和楊素聯手布好的局,等著我往裏跳!他讓我誤以為我揪住了他和皇兄的驚天秘密,其實只是為了讓我死心塌地相信他,與他合作。他前番去宜陽救你一事,包括他的真實身份,都是楊素故意洩露給李遷哲,他算準了路上定會碰到趙常,為的就是讓李遷哲確信這一切。獨孤伽陵被我拘捕後,他和皇兄的謀劃,都是有意無意地吐露給我。為了取信於我,他不惜用自己的命來賭,這招棋太險了!”

他的話一字一字敲在我的心頭,我只覺心臟慢慢碎散成片,整個人也陷入一片混沌的狀態中,半晌,腦子才稍稍清醒一點,我顫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無論我求不求你,都不會影響你誅殺宇文護的計劃?我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裏,只是一個笑話?”

“也不盡然,”他冷笑著搖搖頭,“那時我還在猶豫中。後來楊素為了取信於我,故意將獨孤伽陵的消息洩露給侯伏侯壽,之後又為獨孤伽羅所知。而後你就來求我放他……至少在那時,我還以為他確實是不慎洩露了身份。哪知你其實也是整個計劃裏的一枚棋子,目的是讓我全心信任他!只是可惜,可惜你還沒有傻到將自己賣出去……”

宛若驚雷加身,我只覺渾身都被炸成虛無,腦中只有他嘲弄的話語一遍遍響起,還有那晚讓我深以為恥的一幕……頸下的傷痕似乎又隱隱作痛,刻意提醒過我曾經受到的屈辱。

是啊,還好我夠自私,否則白白當了犧牲品,都不見得有人在乎!我真是傻到可以,居然以為一己之力就能使宇文直痛下決心,天大的笑話!

我慢慢捂住頸部,強忍著眼中淚水,只是還是不敢相信:二哥,他竟一直在欺瞞我。宜陽城外,他身份洩露時的痛苦神情,他被宇文直拘捕的煎熬歲月,難道都是他刻意布好的謀局?而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從來都無關大局。

那他對我的情誼是真是假,他是不是心中從來只有他父親一人,他只惦念為父覆仇一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看著我失神的面孔,宇文直不再多言,只是冷冷一笑,猛地推開我,鏗然開口:“攻城!”

肅章門還在燃著熊熊火光,火仿佛越燒越大,似乎永遠燒不盡一般。宇文直命令一下,數十鐵騎也不顧洶洶火勢,紛紛湧向城門,然而那火勢太猛,他們一時半會無法突入城門,全都被困在原地。正欲退下時,城墻上已密密布滿兩排弓弩手,火箭流矢如密雨般狠狠襲下,那些來不及撤退的騎兵紛紛被射翻在地。

殺意瞬時騰湧起來,被血腥氣一激,我才稍稍回過神來,開始琢磨脫身之計。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大王,那火燒的蹊蹺,似乎根本著不盡啊!”一個僥幸保住命的騎兵逃回來,顫聲稟道。

前一隊騎兵大多都被火箭射死,後面的騎兵和步兵畏步不前,紛紛杵在原地,等待宇文直號令。

宇文直死死盯住前方燃燒的城門,還有夜空裏飛縱的火箭,眼裏閃過一絲獰歷,憤憤瞪了半晌,才無奈下令:“傳我命令,全軍後撤!”

於是宇文直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整體後撤。他似乎並不甘心就此放手,走得時候拖泥帶水,還不停派哨騎前去觀探火勢,似乎欲待城門大火燃盡,再行攻城。

我被困在軍中,被迫同他們一起後撤。本欲趁亂逃出去,然而身旁圍滿步卒,都在有序地向後方撤退,根本沒有抽身的空隙,也只得靜待時機。

待他們撤出五裏左右之後,又有哨騎來報,說肅章門火勢漸歇,宇文直當即下令回軍。

奈何大軍還未紮穩腳跟,便聽到沖天喊殺聲乘勢而起,再一回頭,五裏遠的宮城處突然卷起了煙塵,再一細看,竟是尉遲運率領宮衛出城追擊。

這五裏遠的距離給尉遲運足夠的空間排兵布陣,守城宮衛裏大多是步卒,但他們似乎蓄勢已久,排好陣列,卯足一股勁兒就沖著宇文直的部隊直奔過來。

宇文直的鐵騎雖然折去不少,但尚有二三百人。他當即下令,命鐵騎齊出,沖散尉遲運的宮衛。

目前兩軍還未纏鬥在一起,沒人再註意我,遂趁眾人註意力都被兩軍吸引,慢慢尋空隙往宇文直軍的側翼挪去。

這五裏遠也給宇文直的鐵騎足夠的空間馳騁拼殺,若是步兵真被鐵騎沖破,就只有被踐踏屠戮的份兒,所以鐵騎毫無顧忌地就奔尉遲運的宮衛沖去,而隊中步騎也隨即趕上。

“啊啊——”一聲聲慘呼傳入耳際,鐵騎剛沖到陣前,尉遲運軍中埋伏好的弓箭手紛紛挺身而起,拈弓搭箭,將奔過來的鐵騎射翻在地,有些騎兵突破箭雨,欲沖垮陣型,奈何卻被陣前大盾格擋在外,再欲近身,就有長矛刺出。

如此幾番沖殺,宇文直的鐵騎沒有站到絲毫便宜,他遂下令收住騎兵,換步兵上去短兵交戰。

奈何,鐵騎沖勢一收,尉遲運趁機發難,步兵陣瞬時散開,兵士們端起長矛向前方沖去,攻勢甚猛。

“全軍後撤,騎兵殿後!”宇文直一時招架不住,只得再度下令後撤。

我亦被迫混在軍中,小心躲避著刀槍,尉遲運且進且停,不時令弓弩手射殺一陣,宇文直的騎兵又潰散不少。

正倉皇後退間,卻見火光大起,一只不明騎隊不知何時已竄入宇文直的後軍。他的騎兵都押在前軍處,後軍多為步卒,此番卻又有騎隊沖進後軍,頓時陣腳大亂。

遙望後軍處,卻見有幾人單騎沖入陣中,手挽長弓,左右驅馳,連番射殺,結好的陣型都被其沖開一個個豁口,那些步卒哪料有這等驚變,根本無心迎戰,都倉皇退避,慌亂間互相踐踏,又死傷無數,後軍遂散成了花。

那其中一騎似乎有些眼熟,黑暗中看不甚分明。我心裏一震,也不知是不是他?

莫非是雲陽宮的援軍到了,我暗自揣測,但也無暇多想,現在兩軍混戰,無論誰勝,我都被卷入刀槍劍雨中,搞不好就會被誤殺,如今保住自己性命才是正經。

誒,若不是急於回家,若不是奔出了肅章門,怎會被卷入這亂軍之中?都怪自己太莽撞。

但是今天若非遇上宇文直,我可能會被蒙蔽一輩子,無論宇文直的話是真是假,我都要問個究竟。

尉遲運的步兵陣已卷殺上來,和宇文直鐵騎纏鬥在一起,宇文直的後軍又被那不明騎隊沖散,首尾不能相顧,全軍已亂作一團。

他氣急敗壞,想要重整軍隊,奈何兩方軍隊都已沖入他的軍陣,將他的部隊切割開來,散成數股,無人聽他號令。

騎兵受制,步兵又被沖垮,他敗勢已定,遂無心再戰,聚攏過百餘騎兵,就準備突圍。

還好我畢竟在軍中待過一段時日,雖未親歷戰陣,但多少熟悉過刀槍,看到這副場面還不至於方寸大亂。宇文直的軍隊見統帥都無心戀戰,陣型瞬時潰散。雙方見我是女子,也不顧上驚訝,直接不予理會,我也僥幸躲過許多刀槍。

趁亂時,我奪過一匹無人騎的馬,翻身而上,沿著人少的地方,一路沖出去,他們見我是女子,只是楞了楞,紛紛退避,倒也沒有追趕。

尉遲運的軍隊見宇文直敗局已定,遂下令收住兵鋒,準備整軍回城,畢竟他的首要任務是守住皇城,宮城裏此番都該亂成團了,現在是回城收拾殘局的時候了。

宇文直已帥百餘騎趁亂脫身,一路南遁。他的軍隊已被那後方襲來的不明騎隊沖殺殆盡,餘部見主帥已逃,紛紛解鞍下馬,繳械投降。那騎隊也不去追宇文直,只是將降卒圍攏起來,準備收編。

待那騎隊圍攏過來,我才勉強看清他們服飾,這確實是回援的皇宮禁衛。

剛才是在亂軍之中,所以沒人攔阻我。而此番宇文直已敗走,尉遲運也已撤退,這部分回援的禁衛漸漸將去路堵死,我一時沖不出去。

其實我也在懷疑,就算長孫覽前去雲陽宮報信,皇帝派兵回援也應該沒有這麽快。莫不是他臨走前就半路留好禁衛,一旦有人趁機起事,馬上回援?

我只出神片刻,就已有幾個禁衛圍了上來,將我圈在裏面。

不能和他們硬碰硬,我正欲下馬解釋一番,卻見一騎冷著面孔迎面走來,對上他的眼神,我瞬間僵立在馬上。

“你來這裏幹什麽?”獨孤伽陵滿臉震怒,卻還是抑制住那股怒氣,只是冷眼打量著我,他身上似乎也掛了幾處傷,還彌散著激戰之後的殺意。

我知道他為何生氣,但看到他的一瞬間,我猛然想起宇文直的話,怒氣一下子溢了滿腔,理智又轟然潰塌。

“讓開!”我對著他,狠狠斥道。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我,長劍仍橫在外面,有些不確定地喚了一聲:“宇涼?”

我懶得和他廢話,一夾馬腹,沖著他身邊就沖了過去,他來不及收回長劍,劍刃和我擦身而過,我的胳膊瞬時出了一道血痕。

周圍的士兵看到我不顧命的模樣一下子都楞在原地,待他們回過神來,紛紛都把長戈遞了上來,攔住我的去路。

獨孤伽陵也驅著馬趕了上來,目光猶帶著驚疑,眼神隨即落在我滴血的胳膊上。

“你瘋了?”他低聲輕叱道。

“讓我先回去。”我腦中已一片雜亂,只想從此處盡快脫身,只得放軟了聲音央求道。

他看了我片刻,隨即下命:“讓她走。”

士兵們有些猶疑,但看主帥態度堅決,遂讓開了一個出口。

我策馬奔出,一下子沖入無盡夜色裏,只把獨孤伽陵那一聲驚呼甩在耳後:

“你要去哪裏!?”

策馬在星夜裏狂奔,越過了長街,躍出了外城,最終沒入一片無盡的黑暗荒野中。

我仿佛又回到兩年前在齊國和六子亡命奔逃的那夜,那夜也曾下過雨,也是在黑暗的荒野中一路狂奔,絕望而驚惶。

只是今天只剩我一人。

迎面吹來的雨後涼風打在我臉上,腦袋似乎清醒了些,心中的狂亂也漸漸平息下來。

馬步漸漸慢了下來,馬兒打了個響鼻,終於一乏,再也走不動半步,身子一扭,就把我甩了下來。

我在濕漉漉的草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我翻過身子,仰躺在草地上,怔怔地望著明亮的星空。心頭掠過的是疲憊,是恐慌,是恨憎,還有絕望過後的荒涼。

我原以為獨孤伽陵因為救我洩露了身份,被李遷哲告發給宇文直,哪知此事確實徹頭徹尾的一個局,而我還冒著風險去說服宇文直,可這一切在宇文直眼裏就是個笑話。

連獨孤伽羅都被蒙蔽了。

想起自己差點被宇文直所侮辱,我又是憤恨又是覺得可笑。我能恨獨孤伽陵麽?不能。他雖然一直在向我隱瞞他的謀劃,但他也從未讓我幫他什麽。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非常廉價的一廂情願。

我閉住眼,但淚水還是順著眼角溢出。

雲絮利用我,獨孤伽陵欺瞞我,普六茹堅似乎從未跟我坦誠相待,除了蘇家,這些跟我最親最近的人為何都無法讓我信任?難道正如雲絮先前所說,永遠不要輕信任何人?

我只恨自己當了傻子還不自知,還差點拿自己的性命和身體去救人,哪知他們根本不在乎!

先前張四、宇文直等欺我辱我,我都可以忍受,唯獨最親最近的人帶來的傷害,卻是那麽深重。這偏偏都是我自作聰明,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胳膊上的傷,剛才摔下馬的痛感還陣陣傳來,草地上殘留的雨珠也把我的衣服浸濕,我依舊渾然不覺,只是楞楞的看著夜空。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充分的理由。雲絮是為了父親,獨孤伽陵也是為了父親,他們的理由光明正大,無可指摘,他們不怕犧牲,包括自己的性命和別人對他們的感情。

雲絮說的對,她和獨孤伽陵確實是一路人,為了心中執念,可以不惜一切。

但他們不怕丟了自己的本心麽?難道除了那個執念,他們心頭再無其他眷戀的東西?

我想,我和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我太過軟弱,如果遇到同樣的情況,我可能會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得有些淩亂了OTL,後面很倉促,因為暑假裏急於把文完結,就有些爛尾了。。。諸位請見諒,俺是個無節操的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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