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個地方是監獄裏的人留給他們後代的， 是什麽意思？”顧青問道。

鷹眼摸了摸下巴，看她一眼：“就是字面意思。正常來說，在任務中發現了外星飛船， 監獄就會馬上安排後續任務，將飛船弄回去。可是飛船裏有進化液這個好東西，另外還有一些很有價值的信息。因此在無數次嘗試後， 他們掌握了一定程度上隱瞞監獄的辦法， 將一些偶然發現的飛船信息隱藏下來。”

“然後通過任務安排， 讓他們的人到這些地方執行任務， 獲取進化液。”顧青接口道。

鷹眼微微點頭。

“可是監獄裏不是有各種提升膠囊嗎？而且獲取進化液的過程還有危險。”

“監獄裏賣的膠囊，那是稀釋了多少倍的，賣得又貴，能弄到原液幹嘛不弄。”鷹眼說道， “至於危險， 那是他們沒能完全掌握這艘飛船。”

說到這， 鷹眼低頭思索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顧青，笑了：“看來你還沒正式加入聚集地就要立功了。”

他不等顧青提問直接說到：“看我們進入飛船後飛船的反應， 這艘飛船應該還算完好。而且動力室裏既然還能產生進化液， 說明動力室主要設備都是完好的。弄不好這艘飛船裏有一些很有價值的東西。”

“可是， 這個飛船不是監獄的人掌控了嗎， 怎麽會還有……”

“監獄的人只有在做任務時才能離開那裏，可是任務中發現了飛船，想要隱瞞監獄這事，就不可能從飛船裏帶東西出去。”鷹眼笑道。

顧青眨眨眼：“可是上次我進來後， 把得到的一管進化液放進了物資收集器裏， 監獄還獎勵了我一萬積分。”

鷹眼笑容僵住， 然後皺起了眉頭。

過了一會兒，他看向洞口，臉上流露出擔心來：“不好說，看看華姨他們能發現些什麽。”

“……還有一個問題，” 顧青想了想，“監獄裏的自然人在監獄裏都有成年後代了，監獄到底存在了多少年？”

鷹眼看著洞口，一臉掛心，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問題。

顧青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也看向洞口。

大概二十分鐘後，華姨他倆出來了。

顧青二人驚得立刻站了起來：張行洲是被華姨扛在肩上的，閉著眼睛，身上有點血，但不多。而華姨左手看起來有些不對。

鷹眼趕緊上前接過張行洲：“他這是？”

“可能有些內傷，你餵他一顆治療膠囊，把命吊住。”

顧青也上前把華姨扶住。

“沒事。”華姨臉上帶著笑，拍拍顧青扶著她的手，“這艘飛船很有價值，我們要把它弄回去。”

“要通知聚集地嗎？”鷹眼問道。

“我們現在回去。”

“灰眼到周圍逛去了，我馬上叫他回來。”

回到車上，鷹眼把張行洲放車尾床上，趕緊餵他吃吊命的藥。

顧青他們回到車裏五六分鐘後灰眼就回到車裏，又過了近十分鐘，黑巢才回來，但精神看起來不太穩。華姨看他幾眼後，還是讓他坐在副駕上。

此時柏原靠在墻邊的座椅上，閉著眼小憩。顧青想了想坐到他身邊。

柏原睜眼看向她，看著還有些迷糊。

“不舒服？”顧青問道，平時挺活躍的人突然焉了，是有點讓人擔心。

“困。昨晚熬太久了。”柏原帶著鼻音說道。

“那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顧青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三個小時後，車子停了下來，車窗外是一片冰天雪地。在蓋著皚皚白雪的松針林中間，能看到十幾米高的冰制圍墻。而圍墻裏面，有一個二三十層樓高的金屬建築。

“現在外面零下七度，衣服不夠的加衣服。”華姨說著，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她一下車，鞋就陷在了十幾厘米厚的雪裏。

顧青雖然穿著調溫的防護服，不過為了應景，還是從吳明豪那拿了件羽絨服，又把圍巾把頭包住，然後下車。

凍人的溫度讓顧青打了個冷顫，調溫的防護服迅速工作，很快體表溫度舒適起來。這麽一冷一熱，讓她又忍不住抖了一下。還好此刻沒什麽風，她緊了緊裹著頭的圍巾，看向松林裏。

下了車，她才看到冰墻很長，樹木遮掩下看不到盡頭，而冰墻後的那個巨大金屬建築像是一艘飛船。她的位置無法看到飛船的全貌，但冒出城墻的部分呈現龜殼的形狀——一個銀灰色的巨大無比的龜殼。

很快大家都下了車，張行洲還昏迷著，被吳明豪背在背上。

“走道上，別去踩雪。”華姨回頭把車收起來。

他們下車的地方距離冰墻大概兩百多米，其中百米左右是只有雪的空地，百米是松林。中間一條除了雪的兩三米寬道路，直通向冰墻上關著的大門。

向前走了幾米，大家上了除過冰的道路。說是道路，仔細一看卻是冰面上鋪著粗沙，踩上去還是有點滑。

“這附近有不少變異野獸，不算厲害，但總是騷擾聚集地大家都很煩。這雪地上埋了一些地雷，因此進出聚集地最好只走鋪好的路。”

“聚集地不是可以轉移嗎，既然這附近有變異動物，為什麽不離開。”顧青問道。

“不少變異動物的肉味道挺好的。”旁邊還有些睡眼朦朧的柏原突然插了句。

“這裏資源還算豐富，危險也少，今年冬天如果沒有意外就是在這裏過了。”華姨回頭說了句。

大家走到冰墻上的大門前，冰墻上的人早就看到了他們，提前打開了半扇門。門口守著的人男女都有，看到華姨都喊了她。

進了冰墻，後面依然是松林，可是已經能大概看出飛船的全貌：烏龜殼其實是狹長的弧形，估計有三四百米長，側面偏下處有向後的同樣狹長的機翼。不過這半邊的機翼看起來有些皺皺巴巴，像是一張硬紙揉了後又努力平展開。

圍繞著飛船有一些木屋，有人在木屋邊砍柴，總體來說外面沒什麽人。

華姨帶著大家繞到飛船尾部，機翼下方有一個小門。一個看著放大了十幾號的飛機升降梯連接著地面和小門。

華姨走在最前面，到了門前拿出儲藏器在門前晃了一下，小門打開。

飛船裏，天花板帶著柔光，溫度也高了不少，估計有十七八度。走過一道小門，出現一個長長的走廊，遠處有幾個人往這邊走。

華姨停住腳步回頭到了眼眾人：“該休息的去休息，該去醫療室的去醫療室。顧青，你們跟我來。”

“我帶你們去見聚集地的管理者，你們叫她雲姨就行。你們剛來聚集地，還不能在諾亞，也就是這艘船上隨意活動。雲姨會把你們暫時安置在方舟上。方舟是另一艘小一些的飛船。”華姨介紹道。

顧青他們跟著她上樓，直走，轉彎，上樓，轉彎，轉彎，直走，走了二十多分鐘終於在一個通道盡頭停下。這一路上的通道全是寬度十四五米，銀白色的墻壁和地面，泛著柔光的天花板，除了門框上代表著外星文的圖案字有所不同，以及通道長度稍有差別外，其他都是一模一樣。走了這麽二十幾分鐘，顧青感覺她已經迷路了。而且這一路前面還能遠遠看到幾個人，走到現在這條通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華姨再次拿著儲藏器在通道盡頭的墻上掃了下，門打開，她帶著眾人走了進去。裏面是一個門廳，有些簡單的木制家具，門口的簡易木桌邊，兩個八九歲的女孩坐在那埋頭寫著東西。

聽到腳步聲，兩人擡頭看了一眼，笑著跳了起來撲過來：“華姨，你回來了。”

“悅悅、倩倩，雲姨在不在？”華姨接住兩人，笑著摸摸兩人的腦袋問道。

“在，雷叔叔和青姨也在。”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姑娘異口同聲道。

“行，你們趕緊寫作業。華姨帶了人找他們有事。等華姨事情辦完了，有給你們的小禮物。”

顧青看著應該是雙胞胎的兩個小姑娘，卻不由去想這會不會是某個人的兩個覆制體。

又上了一個樓梯，然後走到通道盡頭，距離門還有五六米的時候，房門開了，裏面是一個會議室，坐了五個人，似乎正在討論事情。

一個滿頭花白，看著年近六十的女性擡頭掃了一眼進門的華姨：“回來了，東西拿——到了。”她看到跟著華姨進來的顧青楞了一下。

“拿到了。”華姨隨便拖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旁邊的座椅，讓顧青他們也坐，“可惜張行洲跟了過去，掀了攤子，沒能弄兩個人回來。這批A區的人素質不錯，好幾個我都認識。”

顧青君看了眼華姨，猜測她說的是覆制體的本體她認識。

“等會兒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訊息，如果有，讓張行洲去探查。”說著她目光轉向顧青他們。

“顧青，另兩個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取名字。”華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介紹道，然後對顧青他們說，“這是雲姨，聚集地負責人。”

說完，她看向雲姨：“有話等會兒說，我這還有一件事。”她把安陽鎮下的飛船的事說了一遍，“……打開門後，出現了機械衛士，看來監獄那些蠢貨沒有進行探索，只把動力室弄開了。就算是動力室，也只弄了個半吊子，裏面的防控設施都沒能解除。我讓張行洲拖住機械衛士，摸到主控室看了下，主控室毀了小半，但電腦裏的東西應該還能弄點出來。”

“動力室是完好的？”雲姨確認道。

“至少進化液還能生產。我估計船的損毀度不到一層，我想把它弄回來。不說別的，那艘船清理出來，又能多一些房間了。不過我們動作要快，監獄已經知道那船的存在，從痕跡上看，還派人看過兩次。”

雖然她沒法看到飛船的整體狀況，但從他們進入飛船後，飛船的一系列反應能判斷出，那艘船損毀的程度不算太嚴重。

“衛東，你和華姨去看看。”雲姨對她身邊的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性說道。

華姨站了起來：“對了，張行洲這次受傷不輕，等一個星期再派他出去吧。”

她看向也跟著站起的顧青他們：“你們留著，聽雲姨安排。”

看著華姨兩人出去，雲姨看向柏原，仔細打量了而三十秒，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是怎麽進監獄的？”

柏原此時精神了些，歪了下腦袋：“你們不是知道嗎？華姨和青君姐溝通了那麽多關於監獄的事……”

“我沒在監獄的自然人裏見過你。”雲姨肯定地說道。

“我記得監獄裏有十一萬自然人吧，你都認識？”柏原微笑著問道。

雲姨靠在椅背上，又打量了他幾秒：“這個數字，除了還活到現在的那群人，沒人知道。”

顧青轉頭看向柏原。

柏原也靠在了椅背上，對上她的目光，調皮眨眨眼睛，看向雲姨：“我父母你肯定沒見過，據他們說他們也只聽說過你。”

顧青握了下拳頭，柏原居然和周貝貝一樣，是監獄裏出生的人！

雲姨和他對視了有一兩分鐘，柏原都笑瞇瞇地接住了。

雲姨到後面笑了笑：“你是第幾代？”

“第三還是第四，我也說不清楚。”

她點頭道：“既然你選擇離開監獄到了這裏，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外面的生活比不上監獄裏舒服，你要盡快習慣。其他的，路冬，你帶……”

“我叫柏原。”

“柏原到方舟上去，把這裏的規矩詳細說一下。”

雲姨側邊一個二十多歲的長發男子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示意柏原跟上。

“雲姨，你真能認出監獄裏所有的人？”柏原站起來後，好奇問道。

雲姨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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