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推倒了來一發倆人的心就都定了。

艾瑪，方先生捧臉，太猥瑣了，我又不是魏琛帶出來的喻文州。

但是神助攻什麽的，還是可以當一當的。

方明華慢悠悠地，“小周是不說話，但是看人最準。”

江波濤一臉清純渴望的“求細八”看得他很開心，“你可知小周來歷？”

江波濤想您老為何不去說書呢，醒木一拍隨你賣多少個關子——他還是乖巧配合地搖搖頭。

方明華意味深長，“他姓周。”

周乃當今國姓。

江湖上語焉不詳，都傳說這孩子來歷不凡，大難不死，那個神情氣度，更不像尋常人家養得出的。

江波濤慢慢肅了臉色，方明華滿意地看著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他指的當然不是房頂。

天家子弟，帝血臨凡。

“他老媽是個狠人，據說當年寵冠六宮，敢想敢幹，差一點篡了他大哥的位，若不是功敗垂成，現今冕旒罩頂的不定是誰呢，呵呵呵。”

便是落敗，願賭服輸，年輕的貴妃亦不肯馴順等那一壺鴆酒一道白綾，殿外殺聲落定，知已必敗，纖弱手指抄起長劍，先奔了自己兒子。

江波濤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平白覺得九月天好冷。

長劍透胸而入，血染八寶明黃小袍衫，他不懂得痛也顧不得上痛，只覺自己被釘在墻上，這感覺太過恐怖，更恐怖的是華服女子在他面前緩緩倒下，青發蜿蜒，金珠玉翠盡碎於地，艷妝如血，而胸前一柄匕首直沒至柄。

甲兵湧入殿中，觸目所見就是這慘烈一幕。龍閣鳳臺，已無活人聲息。

江波濤掩著耳朵表示不想聽詳細過程，“誰救了他？”

方明華若有所思，“那樣厲害的女人總會留點後手。”何況她早知自己兒子生得奇異。

他死過一次，什麽都看開了。親娘當胸刺的一劍，親兄頒的無赦之令。他在太短暫的孩童生命裏歷夠了華麗與艱險，於是四歲以後的周澤楷，怎樣也無法說服自己還是個孩子。

他是一柄劍，或者槍，或者其他什麽鋒利、危險、妖異而有殺氣的東西。

死亡的欣喜與明艷震撼，在當年那一瞬間附了他的身。

偏偏他比任何人都更像個孩子。赤子之心，純澈不歇。他對這世間種種極盡溫柔，得些許好處便松脫手指，不肯不敢奢求，大抵也是悟透了，凡活著的種種必死，而死後的一切終未可知。

所以眾生皆苦，可諒可惜。

可他自己的心，還是不是，能不能，真正溫柔地活著呢？

方明華盯著江波濤的眼睛，忽然有點擔心，覺得他瞳仁都大了一圈，正想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江波濤突然直直地站起來，一言不發轉頭就走。

出門幾步，他又轉回來，拿起桌上那本經書，照舊一聲不出，扭頭直奔自己房間去了。

江波濤的房間，其實也就是周澤楷的房間。周澤楷和方明華一個默認一個默許，打從回了輪回就把他搬進來養傷，順其自然得很坦白。江波濤也早認了命，歸齊早在暮色四合裏輕輕那一記深擁，他已明白年輕宗主滿心情意，只不過他自己也面紅耳赤，腦子裏咣咣地響了一天一地晨鐘暮鼓，簡直手足無措，直楞楞只任對方心滿意足抱了半晌，事後回味，簡直想抽自己，對著個天人似的周澤楷，竟然連點便宜都沒占，太不劃算。

何況回頭還被方明華罵了一頓，叫你給他抿抿鬢角，搞出什麽鬼名堂，披頭散發，成何體統，兩個人心裏有鬼，一並灰溜溜。倒是藍溪閣那宋姓來使特別坦然，心特別大，隨口道沒事兒，我們家閣主平時動不動也這樣兒，都給黃少鬧的。大抵這兩年流行這個，武林中大人物都時興脫略不羈，是真名士也。

方明華眼裏晶光一閃，嘿嘿笑了，笑得周澤楷都有點發毛。

江波濤直直走回去，周澤楷正坐在窗邊看雲，巧雲雖然已過，秋日天高風和，雲影綺靡，襯著窗外一蕩似火楓山，也頗入得畫。見他回來，周澤楷扭過頭，習慣地微微笑了。

江波濤心裏就是一痛。周澤楷不愛開口卻常笑，有時是真心實意，有時無憂無喜無話可說，他也會笑，笑裏還帶著那麽一點慈悲的溫柔，當然他笑起來是真好看，不知情的想必都給魅住，忽略了笑容深處漫漫的幾縷自嘲與無謂。

江波濤一聲不吭走過去，在他面前站了會兒，周澤楷沒等到他開口，有點訝異，終於挑了挑眉，“……小江？”

江波濤捧住他的臉就親了下去，唇瓣相觸，氣息交融，兩個人腦子裏都轟的一聲。青嫩身體是含苞待放的花，薄薄一吻惹動春風，心底釀了多久的甜美芬芳再忍不住，可著勁兒地鉆出層層鎖錮蕊瓣，自上而下自內而外濃濃地炸開一層，身體發膚都成了關不住妖魔的香水瓶兒，縱容著那股教人昏頭的熱望。

兩個人都吻得笨拙，不問可知的生澀，好在都脾性溫柔，齒尖微微硌痛了嘴唇就摸清了一點分寸，小獸舔毛似的吸吮摩挲了會兒，江波濤猶疑地張了張嘴唇，半閉著眼他都能察覺周澤楷瞬間眼睛一亮，開始時還驚呆地緊緊握在身體兩側的拳頓時松了。

這算是壞了。

周澤楷一把握住他的腰，順勢就拖到膝上按得仰了頭，掌心托住後頸的姿勢簡直熟極而流，指尖在發絲裏輕輕搔著，既酥且癢。江波濤後頸本就有一縷發根生得長，漆黑烏發襯著白皙脖子，是明山凈水的一筆，從前閑聊時有人說過，按相書上講，這種人長情的緊，周澤楷聽了這話就特別高興，睫毛忽閃忽閃的。

這會兒再想想，他高興得可真有理由。這孩子練習過似的，手臂指掌，無一不圈得攏得捏得握得恰到好處，舌尖小心翼翼送進來，探頭探腦地於齒列間逡巡，一尾傻傻的魚兒，憨頭笨腦地在玉池暖水間游來撞去，尋著自己那竹馬青梅卻可人羞澀的伴兒，四下裏只一線微光送著它近了，再近了，輕輕地一觸，柔和而沒推拒地，相依相偎時帶了絲絲甜意，它便纏上去又裹上去，逗弄也嬉戲著，揉出了滿滿的旖旎粘膩難分難舍。

分開來時兩人都有點上不來氣，江波濤瞪著周澤楷，氣喘籲籲，耳廓都紅燙了。

這孩子太妖性了，一個吻，生生地讓他膩出了種繾綣終老的味道。

他不自覺擡手揉揉鼻子，裝腔作勢地咳了聲，自己都覺得調門發虛。

“吃我的口水，聽我的話。”

周澤楷笑了，讓他在自己膝上坐直，又往裏抱了抱，“聽。”

江波濤頓時就沒話可說了，他突然覺得周澤楷也許是正確的——哪有那麽多的話好說，說個屁啊，該做就做吧。

然後他們又親了一次，並且江波濤益發確定一點，周澤楷這死孩子……他絕對有備而來！親個嘴兒都這麽生硬，動作姿勢卻有夠熟練，他到底搞的什麽鬼。吻到深處兩個人都昏頭漲腦，周澤楷抱著他站起來就往裏間走，直接滾到床上，唇舌糾纏不肯離開，誰也不比誰冷靜半點，一身火樣的燥熱滾燙貼到一處，益發怦然，心跳跟不上喘息，都覺出身體裏有什麽漲得難受，熱流四處亂竄，沿地煽風點火，卻又沒處掏摸。歸齊對著的是心許的人，少年心性本少顧忌，索性都沒羞沒臊起來，江波濤抓著周澤楷的手就往衣內放，他本意倒沒太多過火念頭，直覺情熱如灼，心跳得太快簡直難受，有點委屈，本能想向心愛的人討個安慰。周澤楷卻哪經得起這麽激，掌心一挨著他光滑火燙肌膚，微微的汗意吸附上來，比想象裏更多纏綿誘惑，腦海裏頓時有個小人兒陰惻惻地笑著，在他本來也不想太過堅持的理智那根弦上多磨了一把刀。

嘣兒一聲就斷了。

訥於言所以敏於行，後來江波濤就覺得，周澤楷絕對是這種人才，他一聲不吭果斷利落地動了手，直接把自己和江波濤都剝了個幹凈。偏他這臥房風景極好，窗外一山紅楓似火，映得窗內的兩個人也著了火，江波濤仰躺在那裏看著他時還模糊地想，雪雪白的小周好看，日光裏光溜溜斑駁了一身秋風葉影的小周也好看，像只秀美的虎。

倘若方明華方大人知道他此時此刻腦子裏轉的什麽，一定拍案怒斥：

不務正業，不安本職，正事走神，合該被吃。

10

秋日裏那點應時的溫燥，全燒在了人身上。

再抱在一起時江波濤總覺有哪兒不對，他早發現周澤楷特別喜歡粘他，初相逢那幾個月裏，這家夥很簡單地隨處袒露心意，小心地拉他的手，親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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