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山和邪嬰不知去向，驪女又跳出來興風作浪，有督司府幫著撐腰，只要槁、奕、懍這些人敢輕舉妄動，就給了鎮蠻軍屠戮他們的理由，他看著憤懣不服的雀蠻槁，拋出重磅消息：“河西打算種植血靈麻。”

一句話，讓原本亢奮到沸騰的河東流蠻首領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那二十萬從河西叛逃到河東的流蠻首領們，當初為了躲避被扔進血靈麻田的命運，聚眾逃離河西，幾百丈寬的小天河，那麽短的距離，卻成了生與死的距離。

二十萬族人用血肉幫他們趟出一條生路，讓他們踩著族人的屍骨平安抵達河東，托庇在雨蠻麾下，過上了安生日子，現在，好日子要結束了麽？

河西要種植血靈麻，麻田的血食從哪裏來？捕捉兇獸太難，還不如捕捉他們這些流蠻，如果雨蠻部落扛不住督司府的壓力妥協，把他們重新趕回河西，等待他們的依舊是從前的命運。

半晌，雀蠻槁嘶啞著嗓子開口：“大山掌，你想……怎麽辦？”

“放心，只要雨蠻部落還在，就不會把你們交給督司府，驪女也好，蜥蠻豸也好，有本事就自己沖過來抓人。”

夔的話像定心丸一樣，安撫了篝火旁的數百流蠻首領，今天召集他們過來，就是想把雨蠻部落的態度擺出來，讓他們別自亂陣腳。

雨來也站出來：“督司府有三千鎮蠻軍，個個實力強悍，我們想跟他們硬抗，一要靈兵，二要操練，靈兵的事我們會請帝都貴人想辦法，操練的事全靠大家，這個冬季，不能窩在家裏，婦孺老弱要幫忙制作蠻神燈，青壯精銳每天要來山腳下操練戰陣……”

雀蠻槁發狠：“小族長，你是有蠻神庇佑的人，能不能請你求求蠻神，讓河西的血靈麻一株都種不出來，可以嗎？”

雨來：……

他真沒往這個方向思考過，他嘴裏的蠻神就是眉心石卵，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河西種不出血靈麻，或者種出來卻長不大？

月正中天，篝火晚會依舊熱鬧，一缸一缸的火桑酒被喝光，被河西要種植血靈麻這件事驚駭到的流蠻首領，漸漸忘了煩擾。

血靈麻麽，就算能種出來，也是好幾個月以後的事情，隔著一整個寒冬，誰知道還會發生些什麽事？

鳩山號稱荷葉蕩第一人，河西大山掌，一夜之間都能變成喪家之犬，人人喊打，何況蜥蠻豸那只大蜥蜴，覺醒了圖騰又怎樣，河東這邊最不缺的就是圖騰。

至於驪女，蠻荒漢子從骨子裏就瞧不起女人，會把她放在眼裏？

雨來琢磨著，想要快速提升河東蠻部的實力，覺醒圖騰是最好的辦法，不止河東的蠻部，附庸到麾下的流蠻，也要想辦法讓他們覺醒。

眉心石卵幫助蠻部覺醒的時候，每每就能收獲邪靈小弟一只，這些邪靈是雨來敢硬懟督司府的倚仗，但他不甚了解蠻荒，不知道督司府有沒有克制邪靈的辦法。

鋤禾家族那些人，能用一件上古蠻寶幫助鳩山召喚邪嬰，難道就不能用上古蠻寶壓制邪靈？

想來想去，想不出章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雀蠻槁那些人又圍過來，嚷嚷著要看雨來的“秘寶”。

雨來也想顯擺一下，默念眉心石卵教給他的操控口訣，“唰”一聲，背後冒出兩扇血羽翅膀，一開始只有一丈多長，倏然膨大到七八丈長，扇起的颶風吹滅幾簇篝火，沿著溪岸飛得舒展自如。

下方的嗷嚎聲傳出數裏，雨來懶得落下去，直奔雨蠻山頂。

桑姬坐在神廟院子裏，看著身前的七株枯葉樹，托腮沈思，來到雨蠻山這麽久，她還沒找到治療體內淩亂經脈的辦法，渾身封印住的靈力，一旦被放出來，就沿著經脈恣意游走，撐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有爆體的跡象。

雨來撲扇著血羽翅膀落在院中，她不屑地冷嘲：“又跟那些蠻荒野人顯擺去了？一件能飛行的蠻寶而已，在帝都拍賣行……”

“在帝都拍賣行能拍到幾百萬金幣，那些有錢的貴人都會買上一件，天氣好的時候出去兜風，約會的時候跟心上人比翼雙飛，你貴為羅蘭家族的小姐，肯定也有一件吧，別擔心我顏面無存，拿出來讓我這個蠻荒野人開開眼界吧？”

雨來口舌鋒利，噎得蘿莉姬俏臉漲紅。

能飛行的蠻寶，放眼帝國就那麽幾件，都掌握在各大世家手中，羅蘭家族肯定也是有的，但桑姬肯定是沒有的。

她尷尬地轉過臉：“誰不喜歡飛行蠻寶，跟娜姬一樣，我喜歡豢養飛行坐騎，蠻寶再好也是死物，不能跟主人溝通，不像坐騎通人性，關鍵時刻還能救主人一命。”

“是嗎？你跟娜姬陷在東鳧山裏的時候，怎麽不讓那只黑翎大鵬救你們一命？還勞動魯格大老遠地跑到荷葉蕩求援，如果我們去得晚一點，你、娜姬，還有那只倒黴的黑翎大鵬，都活活餓死了！”

雨來囂張地撲扇著血羽翅膀，跟桑姬針鋒相對，反正他這副身體只有十二歲，比蘿莉姬還小三歲，講什麽紳士風度？

好幾次，蘿莉姬想跟他借血羽翅膀，飛到天上看看什麽感覺，都被雨來拒絕了。

到現在為止，雨來都沒鬧明白，這副詭魘血霧變成的翅膀，究竟算是蠻寶，還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去問眉心石卵，那貨裝死不理睬。

看蘿莉姬吃癟，對著枯葉樹可憐巴巴地，雨來壞笑一聲，把從雀蠻槁手裏拿來的飛行秘寶扔給她：“試試這個吧。”

蘿莉姬狐疑地接過紫玉匣，掀開匣蓋，露出那對巴掌大的玄色翅膀，翎羽根根分明，流光濛濛繚繞，雖然不如雨來的血羽翅膀，也還算不錯。

“這是……用玄銀煉制的嗎？”

桑姬見識頗廣，卻也分辯不出這件秘寶的材質。

雨來也不知道，猜測它跟鳩山召喚出來的邪嬰一般，都是蠻荒強大的圖騰，封印在獸皮卷軸中膜拜祭祀，讓它吸噬了足夠多的氣血和願力，神念化形，看似是死物，其實只是沒有孕育神智。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桑姬聽：“我覺得這件秘寶，跟鳩山召喚出來的邪嬰差不多，都是從封印圖騰的獸皮卷軸裏召喚出來，都氣血磅礴，都不夠完整，都沒有神智……”

邪嬰吞噬了河西幾十萬蠻民，只長出五官身形，沒有四肢性別，這件翅羽秘寶不知道吞噬了什麽，只長出兩只翅膀，連身體都沒有，只是擁有了昔日圖騰的飛行神通，可以淩空百丈，疾行千裏。

蘿莉姬看著這件秘寶，仔細打量它的造型：“我怎麽覺得它像一件發飾？”

她邊說邊帶到紫色發髻上，雨來一看，真的很像。

雀蠻槁帶著部落一百多個蠻崽逃難時，封印部落圖騰的獸皮被人搶走，雨來無法從中得到有用消息，他甚至懷疑，那些覆滅雀蠻部落的神秘人，目的就是為了那張獸皮。

桑姬現在沒有靈力，雨來幫她激活之後，一對翅膀倏然“活”了過來，蔓延到七八丈寬，從空中俯瞰雨蠻山，一簇簇篝火通明，大部分族人還沒開始入睡，山腰尤其熱鬧，數百名蠻女在制作蠻神燈，制造桑皮紙的作坊徹夜不息，雨來剛和神秘石卵研究出一種辦法，可以把九梗荷葉也制作成紙張，品相不輸給桑皮紙。

蘿莉姬飛得開心，遲遲不肯落下，雨來怕山頂有惡禽出沒，坐在翅羽上看護她。

桑姬唏噓：“來蠻荒的時候，我帶了一只金頂雪鷹當坐騎，後來……”

“後來被東鳧山裏的兇鳥吃了，我知道。”雨來舒服地抱著她的腰，防止她被山風刮跑，嘴裏還不忘奚落人家。

桑姬掙紮幾下掙不脫，漲紅著臉不肯再飛，雨來難得見她羞澀，不但沒收起秘寶，還讓它飛得更高，差一點落到旁邊的羆蠻祖地上。

明明距離那裏還有幾百丈遠的距離，雨來卻覺得渾身上下的氣血都被吸過去，這片山頭被羆蠻老巫吸噬成了絕地，兇獸誤入立死，猛禽飛過也要摔落。

蘿莉姬嚇得哇啊驚叫，雨來趁機叉開雙腿，坐到她背後，扶著她的蠻腰操控飛行秘寶，“羅蘭小姐，你的那只金頂雪鷹，是不是跟娜姬一樣，眉心也有一粒紅痣？”

桑姬“嗯”了一聲，“你在東鳧山裏見過它？說起來它並不是被兇鳥吞了，是被挾持了，一頭體型比它大三倍的蠻荒雷鷹，銜著她的脖子把它帶走了……你們蠻荒的鳥，都很難纏。”

雨來呵呵：“你們帝都的鳥，都很會撒謊，說不定能像娜姬騙我們山掌一樣，讓雷鷹也放了它。”

桑姬面色微紅，“我可不會撒謊。”

雨來哦了一聲：“桑姬小姐，其實我真的見過金頂雪鷹，頭頂有一簇豎起來的金色翎羽，一根根的又細又長，看著像盛開的金花，嘴巴尖尖地，很鋒利，能戳破鐵背犀的皮，顏色跟眉心那顆紅痣一樣是赤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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