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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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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葉昔昭不冷不熱地問道:“這是做什麽?”

葉昔錦泣道:“大姐,你……你幫幫我,我給你磕頭了。”

葉昔昭語調平靜,“這不是折我的壽麽?再者,我是嫁出去的人了,不宜介入娘家事,七妹就不要讓我為難了。”

葉昔錦暗自恨得咬牙切齒。不宜介入?沒有你今日回來,事情怎麽會忽然逆轉?

葉昔昭轉而看向葉舒玄,語聲輕快:“爹,我有些餓了。”

“命人擺飯。”葉舒玄看向那對母女,“別在這裏聒噪,回房去面壁思過!”

三姨娘與葉昔錦雖是滿腹不情願,還是垂淚離去。

留下來的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用飯。

席間孟氏說起明日便找了人去那名秀才家中提親。

葉舒玄道:“盡快吧。此事只當是殺雞儆猴,她們做過什麽好事,不需隱瞞內宅中人。只管把話放下:再有哪個不知天高地厚,我就將她逐出相府!”

“好好好。”孟氏連連點頭,之後又問,“昔錦的嫁妝……”

“知會那秀才家中,下定、聘禮從簡。”

女子的嫁妝,取決於男方最終的聘禮。秀才不需強做門面,而相府給的陪嫁與聘禮持平即可。

之後,葉舒玄又看向葉昔昭,掛上溫和的笑,“不如此,昔昭怎麽會答應。”

葉昔昭認真地道:“不如此,我還真不答應。”隨即才笑了,“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葉舒玄滿含寵溺地笑著,“不疼你疼誰?”末了又對孟氏道,“日後你也該好生整頓內宅了,這種事不可再出。”

孟氏連連點頭,“是啊,昔昭說相府如今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細想想,果真如此啊。日後唐鴻笑來了,不會再讓他接近內宅。”

葉昔昭補充道:“他新娶的妻子亦是。”

“明白。”

吃罷飯,葉昔昭陪嫁的田產賬冊備好了。葉昔昭沒有再逗留,即刻動身回侯府。

回到正房,葉昔昭看著擺在桌上的一摞一摞賬冊,不由撫額。她早間實在是想不出別的借口,這才說了去取賬冊之事。可是說了就要做到,但是取回來之後,就只剩頭疼了。

愁悶片刻,葉昔昭決定先小憩片刻——正是午睡的時辰,不好前去打擾太夫人。

恍惚中,聽到虞紹衡的語聲,似在詢問丫鬟那些賬冊是怎麽回事。過了些時候,他轉入寢室,躺在她身側。

葉昔昭尋到他的手,頭枕著他手臂,“回來了?”

“嗯,偷空回來看看你。”

葉昔昭闔了眼簾,勾了唇角,“難不成我還會跑掉?上午回娘家搬我的家當了。”

“這可是好事。”

葉昔昭卻扯扯嘴角,“搬回來就後悔了,看著都頭疼。”

虞紹衡失笑。在女子之中,她所學算是涉獵甚廣,卻偏偏不擅打理賬務。卻不會覺得美中不足,有優勢劣勢,才是個活生生的人。之後,他寬慰道:“這些都是小事,不懂之處就去問娘。她不會嫌你沒這根筋,只會更喜歡你。”

“但願如此吧。”葉昔昭又道,“我還給我七妹找了個窮酸秀才,她會盡快出嫁。”

虞紹衡不需想,也知是因昨日事,她才有這舉措,笑意更濃,“你倒是果決。”

“不果決些,不定你何時發起脾氣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相幹的人,我自己也懶得應承,如此最好不過。”葉昔昭真正想說的是:把與唐鴻笑相關的一切途徑切斷,與他之間的這層雖然不曾言明卻一直存在的隔閡,也就會慢慢消失。

虞紹衡明白,接道:“比起你,同朝為官的人們卻不能如此。需得耗去幾多光陰布局,要等一個不知多久才能到的時機方能收網。”

“嗯,我爹也是這麽說。”

“葉相所指何人?”

葉昔昭也不瞞他,“自然是唐家。”

葉舒玄若是存了這心思,便是他不介入,唐鴻笑遲早也會有落難之日。葉舒玄的為人便是如此,他看重你、欣賞你,便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你。他對你心生厭惡、警覺,便會步步為營,讓你不知不覺就落入他布的局。這性情算得黑白分明,著實的性情中人。幸好,前者為數甚少。終究也是在官場上打滾多年之人,沒有真才實學,沒有城府深藏,葉家怕是早已落魄了。

自然,虞紹衡也想得出葉昔昭為這件事花費了多少心思。為何如此,他再明白不過。

他摩挲著她長發,反覆吮吻她唇瓣,滿帶柔情,不耽情u。

葉昔昭由著他,能感受到他心緒。末了,手臂環上他頸子,“讓我抱著你睡一會兒。”

她抱著他……虞紹衡險些就笑出聲,心說是真乏得厲害了,說話都有些神志不清了。由此輕拍她背部,讓她在懷中酣然睡去。

**

相府,三姨娘去了葉舒玄的書房。

葉舒玄聽她在門外哭哭啼啼不像樣子,又是跪在門外死活不肯走,只得讓她進門來說話。

沒有孟氏、葉昔昭在場,沒有嫡庶之別,三姨娘說話便不再那樣謹小慎微了。她看住葉舒玄,悲悲切切地道:“相爺,昔錦雖說是庶出,難道就不是您的親生骨肉了麽?堂堂相府閨秀,卻要委身於一個窮秀才,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麽?”

“不怕。”葉舒玄心說他最窩火的事情早已發生過了,眼前這些事,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是真的不介意,隨即索性說了心裏話,“你也知道她是庶出,你是妾室,便該時時提點她言行。那秀才又怎麽了?若是個上進的,日後還可奪得功名,怎能以出身論高低。”

“可他已經二十好幾了,哪一次不是名落孫山?昔錦若嫁了他,一輩子不就毀了麽?”三姨娘又落了淚,“相爺難道真的忘了麽?您與妾身說過數次要將昔錦許配給探花郎……”

葉舒玄平靜微笑,“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你怎能真的相信?怕就是因了此事,昔錦才敢在昔昭面前放肆。”

“她畢竟還年輕,難免有糊塗的時候……再說,大小姐嫁的是永平侯,昔錦便是不如大小姐,也不至於落魄到這地步啊……”

“你拿昔錦跟昔昭比?”葉舒玄笑容變得輕蔑,“且不說嫡庶之別,單就人品樣貌,府中這些人加起來也比不得一個昔昭。這種話日後不許再提了。”

三姨娘心念數轉,跪了下去,啜泣道:“可是……可是探花郎的事已經被院子裏的人傳得闔府皆知,相爺要昔錦日後如何見人?她此刻哭的死去活來,萬一生出輕生的念頭又該如何?”

葉舒玄依然笑得雲淡風輕,話語卻透著殘酷:“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若膽敢生出那樣的念頭,只當我相府白養了她這些年。她想死,我就讓她死。她死後草席裹身,棄於亂葬崗。你只管將這些話告訴她。”

“相爺……”三姨娘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葉舒玄。

葉舒玄神色一整:“你要明白一件事,相府欠了昔昭。你們這桿子閑人,不知感激,反倒處處與她攀比,著實的可惡!昔錦婚事我心意已決,你們要麽痛快答應下來,要麽就以死謝天下。回去吧!”

三姨娘別無選擇,哭著離開。不來這一趟還好些,來了倒好,只剩下了生死兩條路。

回房路上,所遇之人,看著她的眼神又回到了從前,透著輕蔑。近日境遇的好轉,原來是黃粱一夢。她掛著淚,迷茫地笑了。

進到葉昔錦的房裏,葉昔錦便急匆匆迎上來,迫切地問道:“父親是怎麽說的?他有沒有改變心跡?”

三姨娘看著這個禍胚,越看越生氣,她擡起手,凝聚了全身的力氣,重重地給了葉昔錦一記耳光,

葉昔錦毫無防備之下,身形跌倒在地。

“好端端的日子,被你攪成了現在這情形!你高興了麽?”三姨娘的語聲帶著恨意,“安心等著相爺為你張羅婚事多好?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貪圖那些蠅頭小利,這也罷了,偏偏去觸大小姐的黴頭!作死!眼下多好?你把自己折騰得永無出頭之日,該!”

葉昔錦緩不過神來,茫然地看著三姨娘,“姨娘,你是怎麽了?我為何貪圖那些銀兩你不知道麽?你我二人從來沒個富裕的時候,我出嫁之後,不還是要捉襟見肘被人恥笑、看低麽?我過不了那種日子了!這些年我早就受夠了!我想的不過是有些傍身的銀兩……”

三姨娘無力地笑起來,“你想得多好啊,如今又變成了什麽局面?日後夫人怕是連嫁妝都懶得給你,你就等著一輩子困窘潦倒吧。我呢,我日後也被你毀了,再也擡不起頭了。”

葉昔錦楞了半晌,大哭起來,站起身抹了抹淚,轉身尋找著什麽東西。

三姨娘轉去一旁落座,木然相看,“你要死就死吧,不外乎是草席裹身棄於亂葬崗——這是相爺的原話。”

葉昔錦楞在了當地,半晌動不得身。

葉昔錦,你的好日子到頭了——葉昔昭的話回響在她心頭,如今,已然成真。

**

葉昔昭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挑選字畫屏風的絲線。賬冊還是被她丟在一邊,想著等晚間靜下心來再看。

這時候,虞紹筠來了,進到廳堂,畢恭畢敬地屈膝行禮,“大嫂。”

葉昔昭笑道:“快坐。”

虞紹筠站在那兒不動,問道:“我大哥呢?”

“出去了。”

“哦。”虞紹筠放松許多,落座後可憐巴巴地看著葉昔昭,“大嫂,我來求你幾件事。”

幾件事——葉昔昭訝然失笑,這種話也只有虞紹筠說得出,之後道:“說來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樓層線路出問題了,四點鐘才來電,於是今天就兩更吧。明天送上肥肥的三更,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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