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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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張姣姣毫不遮掩地打了個呵欠, 目光朦朧間看到宋檀靠坐在床邊，她下意識看了眼時間，“觀主, 你這麽早就起來了？”
現在才九點，算起來她自己都只睡了六小時不到, 觀主醒得居然比她早得多。
“睡醒了就去洗洗，我找到人能幫我們進去。”
宋檀看了她一眼，沒說自己只是靠著床頭小憩了會兒, 算起來也就半小時左右。
張姣姣驚愕地張開嘴, “這麽快？”
這可是A市高檔小區的業主，這才六個小時就找到人能帶進去？
觀主未免太有一手了。
閔欣怡睡得正迷糊，聽到說話的聲音, 她頑強地睜開眼，腦子裏跟漿糊似的, 咕噥著說：“什麽…進哪去？”
看她困倦沒睡醒的樣子，宋檀嘆氣：“你們最好精神點，等會兒我可能顧及不到你們, 你們自己要小心點。”
對方可是心狠手辣的邪道, 誰知道那屋子裏到底什麽情況，運氣不好或許會直接撞上, 到時候交起手來, 她未必能顧及到這兩人。
閔欣怡是個普通人，她必須參與其中, 而張姣姣是她要指導的玄門中人，最好是跟在她身邊才能見識更多。
宋檀思來想去, 還是放棄帶她們倆去, “算了, 你們還是別去了，我帶著甜甜去。”
按照陶淅淅的說法，那屋子裏至少還有一道靈體，就是自稱是陶淅淅丈夫的那位，他和那位邪道是一個陣營。
不過從陶淅淅的言語中判斷，那靈體的實力不強，甜甜只要躲在寄托玩偶裏不出來，他就不可能傷到甜甜。
“啊？”
張姣姣頓時清醒了，她著急道：“我能保護好自己，大不了就是站遠一點，我又不會傻楞楞站在那！”
她頭一次遇到觀主之外的玄術相關人士，如果能夠旁觀觀主和對方交手，她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至於觀主和對方的實力較量——開玩笑，觀主可是祖師爺親自送過來的，師父都說她是當年道觀裏一頂一的高手，那還能有假？
宋檀耐心說：“這件事不是你站在哪能夠解決的，邪道的手段防不勝防，他們手中很可能還奴役著小鬼，我是沒問題，但你呢？”
張姣姣的天賦不錯，是她看中的道觀繼承人，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
如果她一個疏忽導致邪道對張姣姣造成損傷，那她就算把邪道挫骨揚灰都沒用。
聽到她們的交談內容，閔欣怡也醒了，她對陶淅淅被困的地方既好奇又恐懼，畢竟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有機會親眼見證兩位玄學相關人士發生沖突。
這種經歷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如果真發生沖突，她絕對是拖後腿的存在，被對方盯上毫無還手之力不說，還可能連累宋檀。
所以當宋檀說不讓她去時，她並不抗拒，只是有些遺憾。
閔欣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爬起來，她見張姣姣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出聲問：“呃…那我們就在這裏等嗎？”
宋檀搖頭，“不，你們跟我進小區，但不要上樓，最好找個位置躲起來。”
如果她順利解決掉邪道，她會讓閔欣怡過來親手把陶淅淅救出去，這樣一來計算因果時，也能算做閔欣怡完成承諾。
“等我解決完，我會讓你過來釋放陶淅淅，這樣可以給你少算點錢。”
閔欣怡面色一喜，由於昨晚睡得香甜，蒼白的臉總算有了點血色，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真是不好意思，先前那樣誤會學姐，是我的錯！”
宋檀真是好人，自己當時那一招雖然迫於無奈，但多少有點失禮，沒想到宋檀一點不跟她計較，還替她考慮怎麽省錢。
不過還有件事她真的很好奇，“學姐，其實我還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你是怎麽知道那錄音是假的？”
她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很真實了，為什麽宋檀這麽快就發現是假的？
宋檀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張姣姣，後者立刻挺起胸膛，“那是因為鬼無法被科學手段記載下來，所以不管是拍攝到鬼的視頻，還是錄制到鬼的聲音，這些全都是假的！”
她前天才學到的玄學常識，熱乎著呢！
閔欣怡：“……”
竟然是這樣？！
等到上午十點時，姬善終於施施然給她發來消息：「睡醒沒？」
看到他的消息，宋檀心情一陣激蕩，她們都吃完早餐回來，她甚至還趁機準備了不少攻擊性符紙，就等著姬老板睡醒給她回信。
「我早就睡醒了，一直等你的消息，既然你醒了，我現在就過去！」
宋檀飛快回完消息，拿起東西就走。
半小時後，三人再一次抵達黎金公寓外，這次執勤的保安是另一位，顯然是換過班了。
這位保安詢問的話術都和昨晚那位一樣，不過有姬善的電話溝通，保安很快就放行，讓她們進去。
總算進入這片小區，宋檀直奔昨晚甜甜拍攝到的單元樓，巧的是這人和姬善住在同一單元樓，姬善住在2201號，陶淅淅被困在1701號。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宋檀很想問問姬善有沒有察覺到樓下住戶不對勁。
“我給你開單元樓的門。”
姬善說完，沒過幾秒種，單元樓門應聲而開。
“謝了！”
宋檀剛想掛電話，她忽然想起自己身後還跟著兩個人，轉念一想，對兩人說：“等會你們就去22樓待著，離17樓夠遠，我會讓甜甜把這些都拍下來，回頭給你看。”
後面那句話是對張姣姣說的。
如果裏面真有陷阱，她還要用視頻作為分析材料，手把手地教張姣姣如何判斷其中的問題、邪道的手段及應對方法。
今時不同往日，張姣姣很難像過去那樣通過處理各種玄學事件增長經驗，她只能把張姣姣帶在身邊，盡可能讓張姣姣多見識、多學習。
兩人剛承應點頭，宋檀就聽到電話裏傳來聲音：“家裏有保姆，她們可以進去坐會兒，沒關系。”
宋檀下意識就想拒絕，姬善已經幫她很多，這實在沒必要，沒等她拒絕的話說出口，便聽姬善說：“如果走廊上有人停留太久，監控會提醒安保人員，他們會上來查看情況。”
宋檀：“……好吧，麻煩姬老板了。”
這個消息倒是很重要，待會兒她不能在門口轉悠太久，檢查外面沒陷阱就迅速用符紙破門而入。
當然，前提是符紙對現代的新型鎖有效。
進入電梯後，宋檀再次檢查玩偶的裝備，確認護身符、手機等全部就緒後，嚴肅叮囑道：“如果我等會兒真和人打起來，你就趕快找地方躲起來，知道嗎？”
玩偶黑豆豆似的眼睛神采奕奕，她點點頭，語氣鄭重道：“我記住了！”
等電梯抵達17樓後，宋檀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帶著玩偶踏出電梯。
剛剛走出電梯，一股強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熏得宋檀胃裏一陣翻騰。
她本能想用起風咒來加速空氣流通，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按下心思，忍住腐臭味開始尋找1701號。
這一層樓只有兩戶，兩戶相對，中間走廊的兩側分別有電梯和安全通道。
出了電梯往左走就是1701號，從外表看這裏和其他房子沒有區別，門口還貼著簇新的春聯，任誰都不會知道這戶裏住著兩道靈體。
宋檀飛快地觀察著1701號門口，再三檢查後，發現這裏的確沒有任何陷阱痕跡。
她彎腰觀察門鎖，發現裏面同樣沒有法力的痕跡。
奇怪，陶淅淅沒辦法離開這間屋子，門口應該設下過禁制，怎麽會一點痕跡都沒有？
宋檀思索了一番，還是掏出符紙嘗試開鎖。
“滴滴滴——”
電子鎖發出一陣聲響，金屬轉動聲帶動彈簧撥動的聲音，“啪嗒”一聲，門鎖開了。
宋檀拉開大門，陰冷的風夾雜著腐臭氣息迎面吹來，強烈的惡臭熏得她面容泛青，差點就吐了出來。
她早上不該吃東西的。
“嘔……”
宋檀嫌惡地掩住口鼻，餘光瞥見深棕色的門上有一抹青色，她轉頭看向大門內側，發現上面貼著一張青符。
不同於黃符上繪制的敕令咒，這青符上畫著兇惡猙獰的鬼面，兩側龍飛鳳舞地寫著惡毒的咒語。
的確是邪道會用的咒符。
宋檀剛要進去，突然發覺前方有紅光閃爍，她擡頭一看，玄關處赫然安裝著一枚監控。
宋檀：“！！！”
靠，她居然忘了現代社會有人會在家裏安裝監控！
宋檀暗罵自己腦子短路，她這種行為放過去還好說，放在現在就是私闖民宅，對方還真能報警把她抓進去。
回到現代方便是方便，處處受限也是真的。
就在宋檀胡思亂想時，一道年輕的男聲的抱怨聲由遠及近地飄過來：
“爸，你過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爸？
宋檀瞬間收斂思緒，她快步走進玄關，就見一道個頭矮小的靈體朝這邊飄來。
那靈體分明是成年人的模樣，長得平平無奇還有點醜，頭頂才到宋檀胸口處。
靈體以為是自己父親進來了，毫無防備地來到玄關處，看到宋檀的瞬間，他眼神滿是驚恐，本就有點醜的臉瞬間扭曲：“是玄門道士！滾出去！快滾出去！”
這個金光就是父親說的玄門道士才會有的功德氣！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玄門道士？
宋檀意識到這靈體的父親很可能就是那名邪道，心底的火氣越發旺盛。
顯然，這邪道對陶淅淅做出這種事就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見這靈體長得這樣矮小醜陋，宋檀嘴角彎出一抹冷笑。
這就是報應！
看到宋檀面色不善，靈體飛快地往後退，他情緒激烈到周身陰氣翻湧，只不過再怎麽翻湧，他也只是尋常的靈體，而非怨靈。
當初困住陶淅淅的禁制此時也困住了他，他恐懼地在屋子裏亂竄，卻始終無法離開這間屋子。
被他晃得心煩，宋檀直接抽出符紙把他定住，“別飄了，你跑不出去的。”
聽到動靜的陶淅淅從角落裏鉆出來，一看到是宋檀，她興奮地飄來，嘴巴開開合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意識到這點，陶淅淅頹然地垂眼。
她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宋檀心底嘆氣，主動說：“是的，我來救你了，不過不是現在，你在這裏看著，我先看看這房子到底有什麽古怪。”
等她檢查完這房間裏的所有問題，然後給他一鍋端了！
陶淅淅面色緩和，她飛快地點頭，正想退開，突然想起什麽，擡手指著一道緊閉的房門，隨後伸出兩根手指前後晃動，假裝成兩條腿。
她指著自己，擺手，又指著被困住的靈體，擺手。
這個手勢還算好懂，宋檀試探道：“你是想說，那個房間有古怪，你進不去，他也進不去。”
見她這麽快就明白自己的意思，陶淅淅欣喜地點頭。
看到陶淅淅的動作，被定住的靈體不甘心地吼叫起來：“好啊，我娶你當老婆是看得起你，要不是我爸，你早就灰飛煙滅了！你居然還幫著這個臭道士對付我爸，真是狼心狗肺！”
宋檀翻了個白眼，正想給這不知死活的靈體一個教訓，陶淅淅已經飄過去，擡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靈體被她打得腦袋都偏了過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你、你你——”
她居然敢打他？！
沒等他說完，幾個巴掌劈頭蓋臉地打下來。
看陶淅淅打得他嗷嗷亂叫，宋檀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玩偶，“甜甜，如果有人來了，你就弄出點動靜提醒我。”
她怕自己動作不夠快，而邪道又來得太快——她敢保證自己到目前為止沒有觸動任何禁制，但是監控就不是她說得算了。
玩偶舉著手機拍攝，“好的，我會註意的！”
宋檀徑直走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房門上傳出一股淡淡的邪氣，對她來說不夠看，不過對靈體而言的確夠用。
宋檀仔細檢查著房門，門上沒有任何東西，這股邪氣的來源應該來自門裏面。
她掏出符紙握住門把手，徑直按了下去。
“哢噠”
一股混雜著血腥氣和香灰氣味的氣息順著門縫飄出來，宋檀用力推開門，只見房間裏窗簾緊閉，暗不透光。
正前方赫然有一張慘白醜陋的臉朝著宋檀微笑，嚇得宋檀心臟猛地跳漏了一拍。
等宋檀看清那玩意時，差點沒爆粗口。
——是外面那個靈體的遺照！
怪不得他爸不讓他進來，弄不好連他都會被自己的遺照嚇到。
宋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仔細觀察起這個房間。房間裏空蕩蕩，只在正對房門的那面墻下設置了一個靈堂。
靈堂上擺著那靈體的遺照，前面設有香爐，香爐旁邊放著一個銀白色的瓷罐子。
宋檀走到靈堂前，直接揭開那瓷罐的蓋子，裏面裝的全是灰燼——很顯然，是靈體的骨灰。
正要檢查香爐裏的東西，外面突然傳來穆甜甜急促驚慌的聲音：
“姐姐快來！這個姐姐不行啦！”
什麽？！
宋檀快步離開書房，就見陶淅淅痛苦地倒在地上，她的靈魂像是快要消散，呈現出斑駁不均的模樣。
她的靈魂要消散了！
“連我都敢打，遭報應了吧！”
那靈體正得意洋洋地昂起頭，正想說兩句，就聽宋檀一聲厲喝：“閉嘴！”
靈體被她罵得一抖，想起父親在家裏留下的後手，他剛想放幾句狠話，卻突然察覺到一股極為可怕的氣息。
是天雷！
靈體驚恐地朝那股氣息的方向看去，發現是宋檀右手裏捏著的符紙。
符紙上隱隱有藍紫色的雷電纏繞，光是離她三米遠，他都能感受到符紙上傳來的天雷威力。
——他要是再多說一個字，這個臭道士就會用天雷劈得他魂飛魄散！
靈體驚恐地閉上嘴，連蹦帶跳的想離宋檀遠一點。
見陶淅淅魂魄越發虛化，宋檀連忙掏出新的符紙，符紙騰的轉化為淡藍色火焰，她把陰火拍進陶淅淅的魂魄中，原本虛化的魂魄這才停止崩潰的跡象。
陶淅淅的魂魄逐漸恢覆正常，魂魄中卻沒有……
是骨灰！
宋檀意識到這點，快步回到剛才的書房中，她在靈堂前蹲下，試圖尋找陶淅淅的骨灰。
直到腳不小心踩到一塊略微松動的木板，輕微的失衡立即引起宋檀的註意，她挪開腳，伸手在木板上輕敲了下。
“咚咚——”
裏面是空的！
宋檀連忙摸索木板邊緣，指尖觸碰到某處明顯的凹陷，她伸手一撬，很快把木板撬了起來。
隨著木板被擡起，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連帶著指尖都觸碰到些許粘稠的濕潤感。
宋檀強忍著惡心低頭往下看，下方的空洞只有巴掌大，因為書房裏沒有光線，根本看不清裏面有什麽東西，只能看到裏面顏色格外深。
聞著這股氣味，宋檀心裏立刻有了猜測。
她掏出符紙灌註法力，符紙瞬間燃燒，她立刻將符紙扔進暗格。
“滋啦——”
火焰如同有生命力一般瞬間在暗格內蔓延開來，暗格的深色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火焰凈化掉。
等到最後一絲火焰燃盡，空氣中的血腥味頃刻間淡去不少。
暗格裏的東西終於露出了原貌——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瓷罐。
雖然心中早就猜到會這樣，但在親眼看到時，宋檀仍舊止不住的憤怒。
果然又是這一套！
用黑狗血混合屍油炮制咒血，再用這種東西浸泡某人的骨灰，就能達成壓制、奴役對方魂魄的效果。
陶淅淅剛才之所以會魂飛魄散，就是因為她“以下犯上”、打了那個靈體。
宋檀打開骨灰盒看了看，盒子裏面還壓著一張缺了一角的青符。
青符的右下角有鈍圓的黑灰痕跡，燒掉了拇指指節大小的一角。
宋檀小心翼翼地抽出符紙，以免陶淅淅的骨灰撒出去。
青符隱約透出鎮壓封鎖的氣息，只是氣息非常淡，這張符應該就是讓陶淅淅無法離開這裏的原因。
陶淅淅千辛萬苦試圖逃跑，長年累月下來沖破了青符的禁制，青符因此自燃燒掉一角，但她的力量對青符而言過於弱小，只堪堪燒掉這點就無法再進一步往前。
青符燒掉一角後禁制松動，她的求救欲望過於強盛，使得一魂一魄能主動脫離主魄前往京大圖書館——她去世時的地方。
淩晨一點是子夜，也就是陰氣最盛的時候，陶淅淅魂魄力量得到增強，主魄也能趁機離開這裏。
只是等子夜一過，她魂魄的力量恢覆到原本水平，自然就被青符重新鎮壓回來。
“嘖。”
宋檀把蓋子重新蓋回去——等會兒讓閔欣怡來撕掉這張青符，陶淅淅的魂魄就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她拿起靈堂桌上的骨灰罐，擡腿走出書房。
陶淅淅這會兒已經好了很多，她也意識到自己無法攻擊靈體，正怨憤地盯著靈體。
靈體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卻還色厲內荏道：“看什麽看，等我爸來了你就完了！”
宋檀把手機從玩偶手中拿出來，關閉錄制功能，打開撥號鍵盤，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把你爸的手機號給我，我喊他過來。”
靈體：“……”
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這不對勁啊！
但是靈體不敢反抗，因為他看到宋檀手裏的骨灰罐，某種特殊的聯系讓他意識到那罐子裏裝的是他的骨灰。
靈體瑟瑟發抖地報上自己父親的手機號。
宋檀面無表情地撥通電話，對面過了幾秒才接通電話：“餵？”
“我在你兒子家裏，你去看看監控，應該能看到我已經進來了。”
宋檀朝著監控舉起手晃了晃，不等對方開口威脅她，繼續說到：“你最好趕緊過來，當然，如果你報警，我就把你兒子的骨灰沖進下水道。”
“——你敢！”
“不要啊！”
沒有理會驚恐掙紮的靈體，宋檀拖著那罐骨灰，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你猜我敢不敢？”
“當然，你大可以不來，選擇直接報警。”
宋檀眼神輕蔑的地看了眼被捆得嚴嚴實實的靈體，“不過你兒子就不一樣了，我會把他大部分骨灰沖進下水道，再拿剩下這部分來找你。”
“用骨灰來找對方的血親，簡直不要太方便，相信你應該沒少做這種事。”
“行了，我給你半個小時，如果你不來，我就去找你。”
宋檀說完就掛斷電話，那靈體立刻叫了起來：“不要倒下水道啊！你怎麽這麽狠毒？！”
宋檀沒有理會他，直接給張姣姣打了電話，讓閔欣怡下來一趟。
過了不到五分鐘，閔欣怡就到了，她神情激動道：“解決了嗎？”
“過來。”
宋檀帶著閔欣怡進入書房，剛進書房，閔欣怡就厭惡地捏住鼻子，甕聲甕氣道：“噫，這什麽氣味，好惡心！”
她的嫌棄沒能維持兩秒，就嚇得尖叫起來：“啊啊啊有鬼！！！”
這鬼長得也太醜了吧！
宋檀提醒道：“那是遺照！”
“遺照？”
閔欣怡楞了下，她意識到什麽，表情厭惡又夾雜幾分同情，“陶學姐真是倒大黴！”
這已經不是難看能描述得了，這完全是有礙觀瞻，陶淅淅居然被迫和這種人配陰婚！
聽到書房裏的動靜，陶淅淅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能離開這個地方，興奮地就要踏入書房，結果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
宋檀這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找骨灰，忘了書房裏的禁制，她徑直走向靈堂，拿起靈堂前的香爐又轉身出去。
這一動作引起了閔欣怡的註意，“學姐，你拿的是什麽？”
宋檀沒有回答，把香灰全倒進馬桶中，直接沖了下去。
“啊啊啊，我的骨灰！！！”
聽到沖水聲，靈體幾乎要昏死過去——這臭道士說話不算話，她說過要等半個小時的！
現在他的骨灰被沖進下水道，他以後都要在下水道裏和汙水常伴，永遠都無法離開。
一想到自己悲慘的未來，他恨不得當場魂飛魄散，一時間也沒了顧忌，張嘴大哭起來：“啊……爸啊，你兒子要在下水道裏待著了…嗚嗚嗚，謝謝你為兒子找來媳婦，但兒子以後是無福享受了…嗚嗚嗚，爸！”
陶淅淅看到宋檀倒的是香灰，那骨灰盒還在宋檀手裏拿著，聽他就這樣嚎叫起來，心裏總算有點解氣。
“是兒子沒用…這個臭道士說話不算話，說好半個小時的……嗚嗚嗚……”
“早知道會被沖進下水道，我還要什麽媳婦…變什麽鬼魂…嗚嗚嗚…害得爸背上人命……爸啊，兒子對不起你！”
原本不想理會他的宋檀步伐一頓。
——背上人命？！
她快步走回書房，示意閔欣怡拿起那個骨灰罐，“這是陶淅淅的骨灰盒，裏面壓著一張符紙，你把符紙拿出來撕碎，記得不要把骨灰弄出來。”
“只要撕掉符紙，陶淅淅就能離開這裏，撕掉符紙後，你馬上帶著骨灰罐去樓上。”
閔欣怡聽不見鬼魂的聲音，但她看得出來宋檀的臉色冰冷，她連忙捧起骨灰罐，“好好好，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趕緊動手吧。”
宋檀說完便轉身回到客廳，眼神冰冷地盯著正在哭嚎不止的靈體，“你剛才說的背上人命是什麽意思？”
正悲傷到不能自已，靈體聽到她的聲音根本不想理會，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張嘴就要繼續哭嚎。
——等等，臭道士手裏托著的好像是他的骨灰罐？
靈體陡然回過神，他立刻睜大眼睛，果然看到宋檀手裏托著他的骨灰罐。
托靈體與骨灰之間的聯系，他發現自己的骨灰還好好待在罐子裏，根本沒被沖進下水道！
靈體：“！！！”
虛驚一場！
宋檀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重申道：“我問你，背上人命是怎麽回事！”
剛渾身放松的靈體聽到這話，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要不是現在被符紙定在原地，他都想直接抽自己兩巴掌。
叫他嘴賤！
“我…我……”
靈體怕得連話都說不清，他這輩子都在他爸的照拂下過的順風順水，從來就沒遇到過這麽兇狠的人，但他知道，他要是把他爸幫他做的那些事說出來，對方只怕當場就要把他的骨灰沖進下水道。
“不說是吧？”
宋檀直接掏出五雷符，剛要灌註法力，靈體已經認出了這張符紙，立刻喊道：“我說我說我說！別劈我！”
沖進下水道總比被天雷當場劈得魂飛魄散要強！
靈體哆哆嗦嗦地說：“我…其實陶淅淅她…她陽壽未盡……”
陶淅淅：“！！！”
什麽叫她陽壽未盡？
意思是她本來不會死於心臟病？
宋檀猜到會是這樣，她見過比這個更殘忍下作的邪道，但還是忍不住怒火翻騰，指尖裏夾著的五雷符上縈繞著藍紫色的電流，炸得劈啪作響。
被五雷符的氣息嚇得越發恐懼，靈體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喜歡她了！”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連陶淅淅都忍不住動手打他——如果不是這個畜生，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居然也配說喜歡？！
宋檀原本打算等邪道來了以後，先解決掉邪道，再把他的骨灰沖進下水道。
現在她改變主意了，沖進下水道太便宜他了。
二十五分鐘後
淡淡的煞氣正在靠近，宋檀察覺到邪道來了，仍舊靜坐在沙發上。
“爸！爸快救我！”
被定在原地的靈體看到自家父親，立刻驚慌地叫起來。
看到自己兒子被金光束縛著定在原地，邪道著急地就想解開他，但他發現自己的咒術對這玄術根本不起作用。
這說明對方的玄術水平遠比他高深。
邪道正想請求那位女道長放他兒子一馬，就聽到兒子恐懼地喊著：“爸，她全都知道了！她用天雷威脅我，我沒辦法！爸，快救我！”
“？！”
他全都說了？！
沒想到兒子竟然全交代了，邪道的五官有瞬間的扭曲，尤其在聽到對方還會天雷咒，心中免不得生出絕望。
他穿過玄關，正想尋找那位女道長的蹤跡，就被耀眼的金光刺得眼睛發痛。
——她已經功德圓滿了！
他只怕稍微有點動靜，就會被對方立刻除掉。
邪道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絕望，他深知這位女道長絕不會放過自己，當即跪下來，“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不必您出手，我自願承擔反噬，但我想求您放我兒子一馬，他是替我受過才會變成這樣！”
“爸……”
看到這一幕，靈體有些茫然——他無所不能的父親，竟然在向那個女道士下跪？
這人還挺有眼力。
宋檀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她不介意親自動手弄死他，反正他這樣罪孽深重的，還能給她添加一筆功德。
見此，邪道挫敗地閉上眼，靈體喃喃道：“爸……”
“怪我…怪我當初心生邪念，都是報應啊！”
邪道頹然地跌坐在地上，他的身體翻湧出龐大的黑霧，霎時間客廳裏狂風驟起，陰氣四溢。
黑霧中隱約透出一張張猙獰鬼臉，它們瘋狂地湧向邪道形成深色蟲繭。
短短五秒鐘不到，蟲繭破裂、雲散煙消，地上只剩一套衣服，屍骨無存。
“爸……”
靈體沒想到竟然會這樣，他不可置信地瞪著那身衣服，幾乎要落淚，“爸，你不要嚇我！爸！”
他那麽厲害的父親，就這樣……消失了？
“嘖。”
宋檀被他吵得耳朵疼，伸手敲了敲骨灰罐，原本還定在原地的靈體瞬間被吸入骨灰罐中，客廳裏終於恢覆安靜。
“自作孽，不可活。”
……
“好的阿姨，我們就在京大旁邊的紅翡咖啡廳等您。”
掛斷電話後，閔欣怡長長吐出一口氣。
幸好陶淅淅寫了一些她和父母間才知道的事情，否則她根本沒辦法證明陶淅淅的骨灰在自己手裏。
陶淅淅的母親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聽完閔欣怡說的那些話，她還是答應前來赴約——如果這人沒撒謊，那她女兒到底遭遇過什麽？
想到即將幫助陶淅淅入土為安，閔欣怡忍不住帶出幾分笑容，“這次麻煩學姐了，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她被陶淅淅的魂魄折騰了快一年，可一想到對方的遭遇，閔欣怡滿心同情——
被一個猥瑣男看上，害得連命都沒了，對方的父親為了避免她告狀，甚至拔掉她的舌頭，把她的骨灰壓在那個猥瑣男的骨灰下，讓她永遠無法抗拒對方，否則就會魂飛魄散。
閔欣怡瞥見扔在桌上的銀白色骨灰罐，厭惡地皺了下鼻子，“學姐打算怎麽處理這家夥的骨灰？”
宋檀想都不想，說到：“找A市車流量大的地方，把骨灰撒在路面上。”
她剛才特意問過師父，生死簿系統裏根本沒有那個邪道和他兒子的檔案，想來是邪道用特殊手段抹掉了他們父子倆在地府的信息。
她把這件事轉述給師父後，師父表示隨她處置，地府不管。
既然這樣，那她就不客氣了。
知道這次時間的前因後果，張姣姣心裏正氣憤，聽到這話，下意識問：“撒路面上會怎樣？”
宋檀解釋說：“只要有車經過，他就會感覺被車壓過，他又沒辦法投胎轉世，就只能永遠留在那裏，日夜被車碾壓。”
“嘶…妙啊！”
張姣姣咧了下嘴，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活該！
閔欣怡讚同地點頭，“這個辦法好，這就叫報應！”
“是啊。”
宋檀端起熱奶茶輕抿了一口，她想起靈體提到過的“玄門道士”，又想起那位“公孫念”。
都這個時間了，對方應該回信了吧？
她打開微博後臺，找到那人的私信，果然看到新的私信消息：
「抱歉，我們不能對外洩漏嘉賓的聯系方式」
「但下周我們會有一個節目制作討論會，到時候幾位嘉賓都會到場，宋小姐如果有空可以過來看看」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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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姣姣毫不遮掩地打了個呵欠, 目光朦朧間看到宋檀靠坐在床邊，她下意識看了眼時間，“觀主, 你這麽早就起來了？”
現在才九點，算起來她自己都只睡了六小時不到, 觀主醒得居然比她早得多。
“睡醒了就去洗洗，我找到人能幫我們進去。”
宋檀看了她一眼，沒說自己只是靠著床頭小憩了會兒, 算起來也就半小時左右。
張姣姣驚愕地張開嘴, “這麽快？”
這可是A市高檔小區的業主，這才六個小時就找到人能帶進去？
觀主未免太有一手了。
閔欣怡睡得正迷糊，聽到說話的聲音, 她頑強地睜開眼，腦子裏跟漿糊似的, 咕噥著說：“什麽…進哪去？”
看她困倦沒睡醒的樣子，宋檀嘆氣：“你們最好精神點，等會兒我可能顧及不到你們, 你們自己要小心點。”
對方可是心狠手辣的邪道, 誰知道那屋子裏到底什麽情況，運氣不好或許會直接撞上, 到時候交起手來, 她未必能顧及到這兩人。
閔欣怡是個普通人，她必須參與其中, 而張姣姣是她要指導的玄門中人，最好是跟在她身邊才能見識更多。
宋檀思來想去, 還是放棄帶她們倆去, “算了, 你們還是別去了，我帶著甜甜去。”
按照陶淅淅的說法，那屋子裏至少還有一道靈體，就是自稱是陶淅淅丈夫的那位，他和那位邪道是一個陣營。
不過從陶淅淅的言語中判斷，那靈體的實力不強，甜甜只要躲在寄托玩偶裏不出來，他就不可能傷到甜甜。
“啊？”
張姣姣頓時清醒了，她著急道：“我能保護好自己，大不了就是站遠一點，我又不會傻楞楞站在那！”
她頭一次遇到觀主之外的玄術相關人士，如果能夠旁觀觀主和對方交手，她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至於觀主和對方的實力較量——開玩笑，觀主可是祖師爺親自送過來的，師父都說她是當年道觀裏一頂一的高手，那還能有假？
宋檀耐心說：“這件事不是你站在哪能夠解決的，邪道的手段防不勝防，他們手中很可能還奴役著小鬼，我是沒問題，但你呢？”
張姣姣的天賦不錯，是她看中的道觀繼承人，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
如果她一個疏忽導致邪道對張姣姣造成損傷，那她就算把邪道挫骨揚灰都沒用。
聽到她們的交談內容，閔欣怡也醒了，她對陶淅淅被困的地方既好奇又恐懼，畢竟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有機會親眼見證兩位玄學相關人士發生沖突。
這種經歷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如果真發生沖突，她絕對是拖後腿的存在，被對方盯上毫無還手之力不說，還可能連累宋檀。
所以當宋檀說不讓她去時，她並不抗拒，只是有些遺憾。
閔欣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爬起來，她見張姣姣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出聲問：“呃…那我們就在這裏等嗎？”
宋檀搖頭，“不，你們跟我進小區，但不要上樓，最好找個位置躲起來。”
如果她順利解決掉邪道，她會讓閔欣怡過來親手把陶淅淅救出去，這樣一來計算因果時，也能算做閔欣怡完成承諾。
“等我解決完，我會讓你過來釋放陶淅淅，這樣可以給你少算點錢。”
閔欣怡面色一喜，由於昨晚睡得香甜，蒼白的臉總算有了點血色，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真是不好意思，先前那樣誤會學姐，是我的錯！”
宋檀真是好人，自己當時那一招雖然迫於無奈，但多少有點失禮，沒想到宋檀一點不跟她計較，還替她考慮怎麽省錢。
不過還有件事她真的很好奇，“學姐，其實我還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你是怎麽知道那錄音是假的？”
她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很真實了，為什麽宋檀這麽快就發現是假的？
宋檀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張姣姣，後者立刻挺起胸膛，“那是因為鬼無法被科學手段記載下來，所以不管是拍攝到鬼的視頻，還是錄制到鬼的聲音，這些全都是假的！”
她前天才學到的玄學常識，熱乎著呢！
閔欣怡：“……”
竟然是這樣？！
等到上午十點時，姬善終於施施然給她發來消息：「睡醒沒？」
看到他的消息，宋檀心情一陣激蕩，她們都吃完早餐回來，她甚至還趁機準備了不少攻擊性符紙，就等著姬老板睡醒給她回信。
「我早就睡醒了，一直等你的消息，既然你醒了，我現在就過去！」
宋檀飛快回完消息，拿起東西就走。
半小時後，三人再一次抵達黎金公寓外，這次執勤的保安是另一位，顯然是換過班了。
這位保安詢問的話術都和昨晚那位一樣，不過有姬善的電話溝通，保安很快就放行，讓她們進去。
總算進入這片小區，宋檀直奔昨晚甜甜拍攝到的單元樓，巧的是這人和姬善住在同一單元樓，姬善住在2201號，陶淅淅被困在1701號。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宋檀很想問問姬善有沒有察覺到樓下住戶不對勁。
“我給你開單元樓的門。”
姬善說完，沒過幾秒種，單元樓門應聲而開。
“謝了！”
宋檀剛想掛電話，她忽然想起自己身後還跟著兩個人，轉念一想，對兩人說：“等會你們就去22樓待著，離17樓夠遠，我會讓甜甜把這些都拍下來，回頭給你看。”
後面那句話是對張姣姣說的。
如果裏面真有陷阱，她還要用視頻作為分析材料，手把手地教張姣姣如何判斷其中的問題、邪道的手段及應對方法。
今時不同往日，張姣姣很難像過去那樣通過處理各種玄學事件增長經驗，她只能把張姣姣帶在身邊，盡可能讓張姣姣多見識、多學習。
兩人剛承應點頭，宋檀就聽到電話裏傳來聲音：“家裏有保姆，她們可以進去坐會兒，沒關系。”
宋檀下意識就想拒絕，姬善已經幫她很多，這實在沒必要，沒等她拒絕的話說出口，便聽姬善說：“如果走廊上有人停留太久，監控會提醒安保人員，他們會上來查看情況。”
宋檀：“……好吧，麻煩姬老板了。”
這個消息倒是很重要，待會兒她不能在門口轉悠太久，檢查外面沒陷阱就迅速用符紙破門而入。
當然，前提是符紙對現代的新型鎖有效。
進入電梯後，宋檀再次檢查玩偶的裝備，確認護身符、手機等全部就緒後，嚴肅叮囑道：“如果我等會兒真和人打起來，你就趕快找地方躲起來，知道嗎？”
玩偶黑豆豆似的眼睛神采奕奕，她點點頭，語氣鄭重道：“我記住了！”
等電梯抵達17樓後，宋檀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帶著玩偶踏出電梯。
剛剛走出電梯，一股強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熏得宋檀胃裏一陣翻騰。
她本能想用起風咒來加速空氣流通，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還是按下心思，忍住腐臭味開始尋找1701號。
這一層樓只有兩戶，兩戶相對，中間走廊的兩側分別有電梯和安全通道。
出了電梯往左走就是1701號，從外表看這裏和其他房子沒有區別，門口還貼著簇新的春聯，任誰都不會知道這戶裏住著兩道靈體。
宋檀飛快地觀察著1701號門口，再三檢查後，發現這裏的確沒有任何陷阱痕跡。
她彎腰觀察門鎖，發現裏面同樣沒有法力的痕跡。
奇怪，陶淅淅沒辦法離開這間屋子，門口應該設下過禁制，怎麽會一點痕跡都沒有？
宋檀思索了一番，還是掏出符紙嘗試開鎖。
“滴滴滴——”
電子鎖發出一陣聲響，金屬轉動聲帶動彈簧撥動的聲音，“啪嗒”一聲，門鎖開了。
宋檀拉開大門，陰冷的風夾雜著腐臭氣息迎面吹來，強烈的惡臭熏得她面容泛青，差點就吐了出來。
她早上不該吃東西的。
“嘔……”
宋檀嫌惡地掩住口鼻，餘光瞥見深棕色的門上有一抹青色，她轉頭看向大門內側，發現上面貼著一張青符。
不同於黃符上繪制的敕令咒，這青符上畫著兇惡猙獰的鬼面，兩側龍飛鳳舞地寫著惡毒的咒語。
的確是邪道會用的咒符。
宋檀剛要進去，突然發覺前方有紅光閃爍，她擡頭一看，玄關處赫然安裝著一枚監控。
宋檀：“！！！”
靠，她居然忘了現代社會有人會在家裏安裝監控！
宋檀暗罵自己腦子短路，她這種行為放過去還好說，放在現在就是私闖民宅，對方還真能報警把她抓進去。
回到現代方便是方便，處處受限也是真的。
就在宋檀胡思亂想時，一道年輕的男聲的抱怨聲由遠及近地飄過來：
“爸，你過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爸？
宋檀瞬間收斂思緒，她快步走進玄關，就見一道個頭矮小的靈體朝這邊飄來。
那靈體分明是成年人的模樣，長得平平無奇還有點醜，頭頂才到宋檀胸口處。
靈體以為是自己父親進來了，毫無防備地來到玄關處，看到宋檀的瞬間，他眼神滿是驚恐，本就有點醜的臉瞬間扭曲：“是玄門道士！滾出去！快滾出去！”
這個金光就是父親說的玄門道士才會有的功德氣！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玄門道士？
宋檀意識到這靈體的父親很可能就是那名邪道，心底的火氣越發旺盛。
顯然，這邪道對陶淅淅做出這種事就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見這靈體長得這樣矮小醜陋，宋檀嘴角彎出一抹冷笑。
這就是報應！
看到宋檀面色不善，靈體飛快地往後退，他情緒激烈到周身陰氣翻湧，只不過再怎麽翻湧，他也只是尋常的靈體，而非怨靈。
當初困住陶淅淅的禁制此時也困住了他，他恐懼地在屋子裏亂竄，卻始終無法離開這間屋子。
被他晃得心煩，宋檀直接抽出符紙把他定住，“別飄了，你跑不出去的。”
聽到動靜的陶淅淅從角落裏鉆出來，一看到是宋檀，她興奮地飄來，嘴巴開開合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意識到這點，陶淅淅頹然地垂眼。
她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宋檀心底嘆氣，主動說：“是的，我來救你了，不過不是現在，你在這裏看著，我先看看這房子到底有什麽古怪。”
等她檢查完這房間裏的所有問題，然後給他一鍋端了！
陶淅淅面色緩和，她飛快地點頭，正想退開，突然想起什麽，擡手指著一道緊閉的房門，隨後伸出兩根手指前後晃動，假裝成兩條腿。
她指著自己，擺手，又指著被困住的靈體，擺手。
這個手勢還算好懂，宋檀試探道：“你是想說，那個房間有古怪，你進不去，他也進不去。”
見她這麽快就明白自己的意思，陶淅淅欣喜地點頭。
看到陶淅淅的動作，被定住的靈體不甘心地吼叫起來：“好啊，我娶你當老婆是看得起你，要不是我爸，你早就灰飛煙滅了！你居然還幫著這個臭道士對付我爸，真是狼心狗肺！”
宋檀翻了個白眼，正想給這不知死活的靈體一個教訓，陶淅淅已經飄過去，擡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靈體被她打得腦袋都偏了過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你、你你——”
她居然敢打他？！
沒等他說完，幾個巴掌劈頭蓋臉地打下來。
看陶淅淅打得他嗷嗷亂叫，宋檀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玩偶，“甜甜，如果有人來了，你就弄出點動靜提醒我。”
她怕自己動作不夠快，而邪道又來得太快——她敢保證自己到目前為止沒有觸動任何禁制，但是監控就不是她說得算了。
玩偶舉著手機拍攝，“好的，我會註意的！”
宋檀徑直走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房門上傳出一股淡淡的邪氣，對她來說不夠看，不過對靈體而言的確夠用。
宋檀仔細檢查著房門，門上沒有任何東西，這股邪氣的來源應該來自門裏面。
她掏出符紙握住門把手，徑直按了下去。
“哢噠”
一股混雜著血腥氣和香灰氣味的氣息順著門縫飄出來，宋檀用力推開門，只見房間裏窗簾緊閉，暗不透光。
正前方赫然有一張慘白醜陋的臉朝著宋檀微笑，嚇得宋檀心臟猛地跳漏了一拍。
等宋檀看清那玩意時，差點沒爆粗口。
——是外面那個靈體的遺照！
怪不得他爸不讓他進來，弄不好連他都會被自己的遺照嚇到。
宋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仔細觀察起這個房間。房間裏空蕩蕩，只在正對房門的那面墻下設置了一個靈堂。
靈堂上擺著那靈體的遺照，前面設有香爐，香爐旁邊放著一個銀白色的瓷罐子。
宋檀走到靈堂前，直接揭開那瓷罐的蓋子，裏面裝的全是灰燼——很顯然，是靈體的骨灰。
正要檢查香爐裏的東西，外面突然傳來穆甜甜急促驚慌的聲音：
“姐姐快來！這個姐姐不行啦！”
什麽？！
宋檀快步離開書房，就見陶淅淅痛苦地倒在地上，她的靈魂像是快要消散，呈現出斑駁不均的模樣。
她的靈魂要消散了！
“連我都敢打，遭報應了吧！”
那靈體正得意洋洋地昂起頭，正想說兩句，就聽宋檀一聲厲喝：“閉嘴！”
靈體被她罵得一抖，想起父親在家裏留下的後手，他剛想放幾句狠話，卻突然察覺到一股極為可怕的氣息。
是天雷！
靈體驚恐地朝那股氣息的方向看去，發現是宋檀右手裏捏著的符紙。
符紙上隱隱有藍紫色的雷電纏繞，光是離她三米遠，他都能感受到符紙上傳來的天雷威力。
——他要是再多說一個字，這個臭道士就會用天雷劈得他魂飛魄散！
靈體驚恐地閉上嘴，連蹦帶跳的想離宋檀遠一點。
見陶淅淅魂魄越發虛化，宋檀連忙掏出新的符紙，符紙騰的轉化為淡藍色火焰，她把陰火拍進陶淅淅的魂魄中，原本虛化的魂魄這才停止崩潰的跡象。
陶淅淅的魂魄逐漸恢覆正常，魂魄中卻沒有……
是骨灰！
宋檀意識到這點，快步回到剛才的書房中，她在靈堂前蹲下，試圖尋找陶淅淅的骨灰。
直到腳不小心踩到一塊略微松動的木板，輕微的失衡立即引起宋檀的註意，她挪開腳，伸手在木板上輕敲了下。
“咚咚——”
裏面是空的！
宋檀連忙摸索木板邊緣，指尖觸碰到某處明顯的凹陷，她伸手一撬，很快把木板撬了起來。
隨著木板被擡起，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連帶著指尖都觸碰到些許粘稠的濕潤感。
宋檀強忍著惡心低頭往下看，下方的空洞只有巴掌大，因為書房裏沒有光線，根本看不清裏面有什麽東西，只能看到裏面顏色格外深。
聞著這股氣味，宋檀心裏立刻有了猜測。
她掏出符紙灌註法力，符紙瞬間燃燒，她立刻將符紙扔進暗格。
“滋啦——”
火焰如同有生命力一般瞬間在暗格內蔓延開來，暗格的深色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火焰凈化掉。
等到最後一絲火焰燃盡，空氣中的血腥味頃刻間淡去不少。
暗格裏的東西終於露出了原貌——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瓷罐。
雖然心中早就猜到會這樣，但在親眼看到時，宋檀仍舊止不住的憤怒。
果然又是這一套！
用黑狗血混合屍油炮制咒血，再用這種東西浸泡某人的骨灰，就能達成壓制、奴役對方魂魄的效果。
陶淅淅剛才之所以會魂飛魄散，就是因為她“以下犯上”、打了那個靈體。
宋檀打開骨灰盒看了看，盒子裏面還壓著一張缺了一角的青符。
青符的右下角有鈍圓的黑灰痕跡，燒掉了拇指指節大小的一角。
宋檀小心翼翼地抽出符紙，以免陶淅淅的骨灰撒出去。
青符隱約透出鎮壓封鎖的氣息，只是氣息非常淡，這張符應該就是讓陶淅淅無法離開這裏的原因。
陶淅淅千辛萬苦試圖逃跑，長年累月下來沖破了青符的禁制，青符因此自燃燒掉一角，但她的力量對青符而言過於弱小，只堪堪燒掉這點就無法再進一步往前。
青符燒掉一角後禁制松動，她的求救欲望過於強盛，使得一魂一魄能主動脫離主魄前往京大圖書館——她去世時的地方。
淩晨一點是子夜，也就是陰氣最盛的時候，陶淅淅魂魄力量得到增強，主魄也能趁機離開這裏。
只是等子夜一過，她魂魄的力量恢覆到原本水平，自然就被青符重新鎮壓回來。
“嘖。”
宋檀把蓋子重新蓋回去——等會兒讓閔欣怡來撕掉這張青符，陶淅淅的魂魄就能離開這個地方了。
她拿起靈堂桌上的骨灰罐，擡腿走出書房。
陶淅淅這會兒已經好了很多，她也意識到自己無法攻擊靈體，正怨憤地盯著靈體。
靈體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卻還色厲內荏道：“看什麽看，等我爸來了你就完了！”
宋檀把手機從玩偶手中拿出來，關閉錄制功能，打開撥號鍵盤，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把你爸的手機號給我，我喊他過來。”
靈體：“……”
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這不對勁啊！
但是靈體不敢反抗，因為他看到宋檀手裏的骨灰罐，某種特殊的聯系讓他意識到那罐子裏裝的是他的骨灰。
靈體瑟瑟發抖地報上自己父親的手機號。
宋檀面無表情地撥通電話，對面過了幾秒才接通電話：“餵？”
“我在你兒子家裏，你去看看監控，應該能看到我已經進來了。”
宋檀朝著監控舉起手晃了晃，不等對方開口威脅她，繼續說到：“你最好趕緊過來，當然，如果你報警，我就把你兒子的骨灰沖進下水道。”
“——你敢！”
“不要啊！”
沒有理會驚恐掙紮的靈體，宋檀拖著那罐骨灰，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你猜我敢不敢？”
“當然，你大可以不來，選擇直接報警。”
宋檀眼神輕蔑的地看了眼被捆得嚴嚴實實的靈體，“不過你兒子就不一樣了，我會把他大部分骨灰沖進下水道，再拿剩下這部分來找你。”
“用骨灰來找對方的血親，簡直不要太方便，相信你應該沒少做這種事。”
“行了，我給你半個小時，如果你不來，我就去找你。”
宋檀說完就掛斷電話，那靈體立刻叫了起來：“不要倒下水道啊！你怎麽這麽狠毒？！”
宋檀沒有理會他，直接給張姣姣打了電話，讓閔欣怡下來一趟。
過了不到五分鐘，閔欣怡就到了，她神情激動道：“解決了嗎？”
“過來。”
宋檀帶著閔欣怡進入書房，剛進書房，閔欣怡就厭惡地捏住鼻子，甕聲甕氣道：“噫，這什麽氣味，好惡心！”
她的嫌棄沒能維持兩秒，就嚇得尖叫起來：“啊啊啊有鬼！！！”
這鬼長得也太醜了吧！
宋檀提醒道：“那是遺照！”
“遺照？”
閔欣怡楞了下，她意識到什麽，表情厭惡又夾雜幾分同情，“陶學姐真是倒大黴！”
這已經不是難看能描述得了，這完全是有礙觀瞻，陶淅淅居然被迫和這種人配陰婚！
聽到書房裏的動靜，陶淅淅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能離開這個地方，興奮地就要踏入書房，結果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
宋檀這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找骨灰，忘了書房裏的禁制，她徑直走向靈堂，拿起靈堂前的香爐又轉身出去。
這一動作引起了閔欣怡的註意，“學姐，你拿的是什麽？”
宋檀沒有回答，把香灰全倒進馬桶中，直接沖了下去。
“啊啊啊，我的骨灰！！！”
聽到沖水聲，靈體幾乎要昏死過去——這臭道士說話不算話，她說過要等半個小時的！
現在他的骨灰被沖進下水道，他以後都要在下水道裏和汙水常伴，永遠都無法離開。
一想到自己悲慘的未來，他恨不得當場魂飛魄散，一時間也沒了顧忌，張嘴大哭起來：“啊……爸啊，你兒子要在下水道裏待著了…嗚嗚嗚，謝謝你為兒子找來媳婦，但兒子以後是無福享受了…嗚嗚嗚，爸！”
陶淅淅看到宋檀倒的是香灰，那骨灰盒還在宋檀手裏拿著，聽他就這樣嚎叫起來，心裏總算有點解氣。
“是兒子沒用…這個臭道士說話不算話，說好半個小時的……嗚嗚嗚……”
“早知道會被沖進下水道，我還要什麽媳婦…變什麽鬼魂…嗚嗚嗚…害得爸背上人命……爸啊，兒子對不起你！”
原本不想理會他的宋檀步伐一頓。
——背上人命？！
她快步走回書房，示意閔欣怡拿起那個骨灰罐，“這是陶淅淅的骨灰盒，裏面壓著一張符紙，你把符紙拿出來撕碎，記得不要把骨灰弄出來。”
“只要撕掉符紙，陶淅淅就能離開這裏，撕掉符紙後，你馬上帶著骨灰罐去樓上。”
閔欣怡聽不見鬼魂的聲音，但她看得出來宋檀的臉色冰冷，她連忙捧起骨灰罐，“好好好，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趕緊動手吧。”
宋檀說完便轉身回到客廳，眼神冰冷地盯著正在哭嚎不止的靈體，“你剛才說的背上人命是什麽意思？”
正悲傷到不能自已，靈體聽到她的聲音根本不想理會，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張嘴就要繼續哭嚎。
——等等，臭道士手裏托著的好像是他的骨灰罐？
靈體陡然回過神，他立刻睜大眼睛，果然看到宋檀手裏托著他的骨灰罐。
托靈體與骨灰之間的聯系，他發現自己的骨灰還好好待在罐子裏，根本沒被沖進下水道！
靈體：“！！！”
虛驚一場！
宋檀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重申道：“我問你，背上人命是怎麽回事！”
剛渾身放松的靈體聽到這話，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要不是現在被符紙定在原地，他都想直接抽自己兩巴掌。
叫他嘴賤！
“我…我……”
靈體怕得連話都說不清，他這輩子都在他爸的照拂下過的順風順水，從來就沒遇到過這麽兇狠的人，但他知道，他要是把他爸幫他做的那些事說出來，對方只怕當場就要把他的骨灰沖進下水道。
“不說是吧？”
宋檀直接掏出五雷符，剛要灌註法力，靈體已經認出了這張符紙，立刻喊道：“我說我說我說！別劈我！”
沖進下水道總比被天雷當場劈得魂飛魄散要強！
靈體哆哆嗦嗦地說：“我…其實陶淅淅她…她陽壽未盡……”
陶淅淅：“！！！”
什麽叫她陽壽未盡？
意思是她本來不會死於心臟病？
宋檀猜到會是這樣，她見過比這個更殘忍下作的邪道，但還是忍不住怒火翻騰，指尖裏夾著的五雷符上縈繞著藍紫色的電流，炸得劈啪作響。
被五雷符的氣息嚇得越發恐懼，靈體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喜歡她了！”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連陶淅淅都忍不住動手打他——如果不是這個畜生，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居然也配說喜歡？！
宋檀原本打算等邪道來了以後，先解決掉邪道，再把他的骨灰沖進下水道。
現在她改變主意了，沖進下水道太便宜他了。
二十五分鐘後
淡淡的煞氣正在靠近，宋檀察覺到邪道來了，仍舊靜坐在沙發上。
“爸！爸快救我！”
被定在原地的靈體看到自家父親，立刻驚慌地叫起來。
看到自己兒子被金光束縛著定在原地，邪道著急地就想解開他，但他發現自己的咒術對這玄術根本不起作用。
這說明對方的玄術水平遠比他高深。
邪道正想請求那位女道長放他兒子一馬，就聽到兒子恐懼地喊著：“爸，她全都知道了！她用天雷威脅我，我沒辦法！爸，快救我！”
“？！”
他全都說了？！
沒想到兒子竟然全交代了，邪道的五官有瞬間的扭曲，尤其在聽到對方還會天雷咒，心中免不得生出絕望。
他穿過玄關，正想尋找那位女道長的蹤跡，就被耀眼的金光刺得眼睛發痛。
——她已經功德圓滿了！
他只怕稍微有點動靜，就會被對方立刻除掉。
邪道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絕望，他深知這位女道長絕不會放過自己，當即跪下來，“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不必您出手，我自願承擔反噬，但我想求您放我兒子一馬，他是替我受過才會變成這樣！”
“爸……”
看到這一幕，靈體有些茫然——他無所不能的父親，竟然在向那個女道士下跪？
這人還挺有眼力。
宋檀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她不介意親自動手弄死他，反正他這樣罪孽深重的，還能給她添加一筆功德。
見此，邪道挫敗地閉上眼，靈體喃喃道：“爸……”
“怪我…怪我當初心生邪念，都是報應啊！”
邪道頹然地跌坐在地上，他的身體翻湧出龐大的黑霧，霎時間客廳裏狂風驟起，陰氣四溢。
黑霧中隱約透出一張張猙獰鬼臉，它們瘋狂地湧向邪道形成深色蟲繭。
短短五秒鐘不到，蟲繭破裂、雲散煙消，地上只剩一套衣服，屍骨無存。
“爸……”
靈體沒想到竟然會這樣，他不可置信地瞪著那身衣服，幾乎要落淚，“爸，你不要嚇我！爸！”
他那麽厲害的父親，就這樣……消失了？
“嘖。”
宋檀被他吵得耳朵疼，伸手敲了敲骨灰罐，原本還定在原地的靈體瞬間被吸入骨灰罐中，客廳裏終於恢覆安靜。
“自作孽，不可活。”
……
“好的阿姨，我們就在京大旁邊的紅翡咖啡廳等您。”
掛斷電話後，閔欣怡長長吐出一口氣。
幸好陶淅淅寫了一些她和父母間才知道的事情，否則她根本沒辦法證明陶淅淅的骨灰在自己手裏。
陶淅淅的母親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聽完閔欣怡說的那些話，她還是答應前來赴約——如果這人沒撒謊，那她女兒到底遭遇過什麽？
想到即將幫助陶淅淅入土為安，閔欣怡忍不住帶出幾分笑容，“這次麻煩學姐了，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她被陶淅淅的魂魄折騰了快一年，可一想到對方的遭遇，閔欣怡滿心同情——
被一個猥瑣男看上，害得連命都沒了，對方的父親為了避免她告狀，甚至拔掉她的舌頭，把她的骨灰壓在那個猥瑣男的骨灰下，讓她永遠無法抗拒對方，否則就會魂飛魄散。
閔欣怡瞥見扔在桌上的銀白色骨灰罐，厭惡地皺了下鼻子，“學姐打算怎麽處理這家夥的骨灰？”
宋檀想都不想，說到：“找A市車流量大的地方，把骨灰撒在路面上。”
她剛才特意問過師父，生死簿系統裏根本沒有那個邪道和他兒子的檔案，想來是邪道用特殊手段抹掉了他們父子倆在地府的信息。
她把這件事轉述給師父後，師父表示隨她處置，地府不管。
既然這樣，那她就不客氣了。
知道這次時間的前因後果，張姣姣心裏正氣憤，聽到這話，下意識問：“撒路面上會怎樣？”
宋檀解釋說：“只要有車經過，他就會感覺被車壓過，他又沒辦法投胎轉世，就只能永遠留在那裏，日夜被車碾壓。”
“嘶…妙啊！”
張姣姣咧了下嘴，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活該！
閔欣怡讚同地點頭，“這個辦法好，這就叫報應！”
“是啊。”
宋檀端起熱奶茶輕抿了一口，她想起靈體提到過的“玄門道士”，又想起那位“公孫念”。
都這個時間了，對方應該回信了吧？
她打開微博後臺，找到那人的私信，果然看到新的私信消息：
「抱歉，我們不能對外洩漏嘉賓的聯系方式」
「但下周我們會有一個節目制作討論會，到時候幾位嘉賓都會到場，宋小姐如果有空可以過來看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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