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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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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檀一早就猜到對方不會輕易給聯系方式, 現在看到也不奇怪。

她很清楚,所謂的過去看看,其實就是給他一個見面約談的機會。

宋檀沈思片刻, 回信詢問了下:「在哪?」

對方似乎一直在等消息,沒過兩分鐘就回了:「H市明塔大廈」

H市?

如果在S市或者A市, 她還可以考慮去看看,H市還是算了吧,她實在不想到處亂跑, 還不如回道觀指導張姣姣學習玄術。

宋檀再次拒絕對方, 退出微博後,又去尋找萬能的姬老板:「姬老板,你知道公孫念嗎, 聽說她是很有名的玄門中人?」

饕餮以人類的姿態在這個世界上行走多年,又積累了這麽豐厚的家底, 會認識幾個現代的玄門中人也不奇怪吧?

發完微信,宋檀準備放下手機,就看見對話框彈出新回信:

「姬老板:……」

「姬老板:你問這個做什麽?」

他怎麽每次都回覆這麽快?

身為璨星CEO, 不是應該忙於工作嗎?

這個疑惑只維持了一秒不到, 宋檀就按了下去,回覆道:「我收到節目邀請, 對方說他們請了有名的玄門中人公孫念」

「如果她真是玄門中人, 我想聯系上其他的玄門後人,交換信息」

她雖然是土生土長的現代人, 但以玄門中人的身份回歸現代卻才短短一周,對現代有太多不適應的地方——比如抓邪道被保安攔下、被攝像頭拍到私闖民宅。

如果能和現代玄門後人聯系上, 她也能從中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姬老板:……」

「姬老板:自從建國以來, 玄門就沒一個有出息的, 全都是半吊子水平,與其問他們,不如問我」

看到這個消息,宋檀也不意外。

畢竟連當年玄門第一的上清道觀都沒落到後人要關閉道觀、出去搬磚,更何況是其他道觀。

能傳承到現在還有後人,那都已經是大造化!

不過嘛……

宋檀愉悅地打下一行字發過去:「我的確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的神骨在哪?」

對面沈默了幾秒,發給她一串手機號:

「姬老板:我不認識公孫念,不過我知道一個勉強能拿出手的玄門中人,邱南頌,龍威道觀第42代弟子」

龍威道觀?

這可是玄門中鼎鼎有名的道觀,而且,她和龍威道觀第25代最拔尖的弟子孫小曼關系匪淺。

第25代不是輩分比宋檀高,而是龍威是從連微山分出來的一支,建立的時間比上清道觀晚。

說起來也是一樁巧事,當年宋檀剛離開道觀、下山游歷,正好碰見孫小曼差點被人賣掉,她認出孫小曼衣服上龍威道觀的印記,以為對方是想假裝被縛、深入敵巢救人,她就偷偷跟上去瞧了一眼。

趁著孫小曼被關起來時,她用玄術和對方聯系,問對方需不需要幫手,她們裏應外合把這群人抓起來。

結果孫小曼楞楞地說:“為什麽要抓他們?他們要送我去清微山,還包吃包住,這是好人啊!”

宋檀:“……”

直到那時,她才知道孫小曼是個呆子。

想起曾經的往事,宋檀忍不住彎了彎眼睛,她和孫小曼最後一次見面就是在半年前的玄門大會上,她蟬聯三屆魁首,孫小曼則努力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現在千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孫小曼有沒有修成正果。

想到這裏,宋檀心裏稍稍生出了一點惆悵——時過境遷,故人何在。

“觀主,你怎麽了?”

坐在她身旁的張姣姣一聽她嘆氣,連忙詢問——這件事不是已經圓滿解決了嗎,觀主為什麽要嘆氣,難道還有問題?

宋檀下意識說:“沒什麽。”

意識到是張姣姣在說話,她又想嘆氣了。

看看人家龍威道觀,當年還不如上清呢,第42代弟子都還拿得出手。

她們上清呢,要不是她過來,上清道觀就徹底沒了。

宋檀目光深沈地看著張姣姣,決定回去後給她的學習量翻個倍。

“?”

張姣姣突然感到一陣惡寒,下意識搓了搓手臂。

坐在對面的陶淅淅忽然站起身,她激動地看向店外,指著某個方向激動地對宋檀示意。

順著她的指向看去,那是一名身材清瘦的中年女性,她白發斑駁,看著有些不合年齡的蒼老。

她正從馬路對面走來,一邊拿出手機操作。

與此同時,閔欣怡的手機響了起來。

——的確是陶淅淅的母親。

隔著窗戶打過招呼後,陶母進入咖啡店直直走向這桌,閔欣怡立刻讓出位置,換到張姣姣身旁:“阿姨您坐。”

陶母在她們對面坐下,先是打量了她們一眼,又看向桌上的兩個骨灰罐,“這是……”

她是親眼看著女兒的骨灰罐下葬的,怎麽可能落在別人手中?

如果她們是想騙她,為什麽要用這種借口騙她?

“這是陶學姐的。”

閔欣怡把屬於陶淅淅的骨灰罐放在陶母面前,“這次約您見面,僅僅是想送她回家。”

看出陶母心中的疑惑,閔欣怡主動說:“您現在就可以走,希望您回去後好好安葬她。”

這發展有些出乎陶母的意料,她打開蓋子看了眼,發現裏面的確是骨灰。

她遲疑地掃視著三人,“你們就沒有別的要說?”

比如要錢之類的。

閔欣怡轉頭看向宋檀,見宋檀不說話,便自己開了口:“或許您想知道我是怎麽發現的?”

陶母立即警覺,但出於對女兒的思念,她還是坐在那裏沒有動。

……哪怕只是一個故事也好。

閔欣怡講述自己遇到鬼壓床去尋求宋檀的幫助,隨後發現那個鬼魂正是陶淅淅,她被配陰婚後困在那個屋子裏無法離開,這才跑來向自己求助。

“陶學姐把您的手機號告訴我們,我們才打電話給您,希望您能過來一趟。”

閔欣怡沒有講述陶淅淅在邪道那的遭遇,怕這位母親受不了打擊,只說陶淅淅被配陰婚。

盡管內心懷疑,但在聽完閔欣怡所說的內容後,陶母仍舊心緒起伏,眼眶發紅。

她擡手按了下眼角的濕潤,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就是你們的目的?”

給她介紹一個神棍,讓她為這次幫助付款?

宋檀聽出她的言下之意,開口說:“我可以讓您見她一面,不收費,只不過——”

看到陶淅淅指著自己的嘴巴拼命搖頭,宋檀移開目光,繼續說:“……人鬼殊途,您無法聽到她的聲音,也無法觸碰到她。”

聽到這話,陶淅淅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朝宋檀感激地笑了笑。

“見她……”

陶母話還沒說完,宋檀已經站起身,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示意她看向左側,“看吧。”

陶母不經意往左邊看了眼,看到熟悉的透明身影時,她呆楞在原地,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淚水瞬間決堤。

“……淅淅?!”

陶母的落淚讓張姣姣想起前幾天自己聽到師父聲音時的心情,忍不住靠在宋檀肩上,“觀主,見到你真好。”

要不是觀主,她再也沒有機會和師父說話了。

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宋檀垂眼看她,到底沒推開她的腦袋。

陶母哭了許久才止住淚水,眼睛哭得紅腫,這會兒還停不住地打哭嗝:“淅、淅淅,你嗝…你受苦了!我一定會查、查清楚的!”

到底是哪個喪良心的偷走她女兒的骨灰罐,害得她被困在那裏整整四年!

想著女兒這四年來的遭遇,陶母心裏痛得跟刀絞似的。

她想起幫助她女兒逃出來的人,連忙轉頭向她們道謝,“是、是嗝……是我誤會你們,謝謝你們幫淅淅逃出來,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們!”

說著,就要起身向她們鞠躬道謝,閔欣怡連忙伸手扶她,“您別這樣!我可不敢當,我什麽都沒做,是宋學姐幫的忙。”

她唯一幫到的忙,就是決定尋求宋檀的幫助。

陶母立刻看向宋檀,宋檀微微一笑,“您不必客氣,這是我們修道之人應該做的。”

陶母臉上的淚水都還未幹,她從包裏翻出一張卡,用雙手遞給宋檀:“哪有什麽應不應該做的,你幫淅淅逃出來,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知道給錢很俗氣,但我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感謝你。”

宋檀面色一肅,“這錢我不能收,我幫助陶淅淅已經收獲功德,這對我來說比錢更重要,您給我錢反倒會折損我的功德。”

更何況她本意是幫閔欣怡解決問題,幫助陶淅淅只是包括在其中。

她寧可別人欠她,也決不允許自己倒欠別人的。

陶母沒想到會這樣,她楞了下,但轉念一想,說:“我剛才聽這小姑娘叫你觀主,你應該出身道觀,這筆錢就當時我們給的香火錢。”

她說完,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太沒誠意。

陶母連忙收回卡,“看我這話說的,等我把淅淅安葬好,我就去道觀上一炷香。”

到時候親自給香火錢。

對香火錢,宋檀倒不拒絕,不過香火錢得是對方在道觀裏自己出的,聽陶母改變主意要親自去道觀上香,她也帶出了幾分笑容。

小破道觀的確該修了,這是大工程,她卡裏那點錢可遠遠不夠。

陶淅淅不能在陽間待太久,不過宋檀還是給了她足夠的時間,讓她和父母道別。

等到明天黎明前,無常會去帶陶淅淅回到地府報道。

——關於陶淅淅在生死簿中的信息被抹去,宋檀特意詢問過師父,因為陶淅淅本人是被害死,又被邪道抹掉信息,地府方面可以幫她補辦檔案。

等陶母帶著陶淅淅的骨灰罐離開後,閔欣怡整個人都松懈下來。

陶淅淅馬上就能入土為安,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擔心鬼壓床的事情。

不過事情既然解決,那麽也該結賬了。

“這次多虧學姐幫忙,不知道費用要多少?”

宋檀眉梢輕挑:“這次用了一張縛靈符,就收你五千塊。”

才五千?

閔欣怡詫異地看著她,“學姐,你不會是給我打折了吧?”

這也太便宜了,她原先估計都得上萬。

“就你拿偽造的錄音來騙我,還想我給你打折?”

宋檀瞅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你也是京大學生,我還要給你翻倍。”

閔欣怡面色一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先前那不是不知道嘛……那我現在就轉給你。”

她連忙掏出手機準備給宋檀轉賬。

看著賬戶上剛到的五千元,宋檀順口問到:“南三圖書館不是晚上十點半就關了嗎,現在改了?”

之前聽閔欣怡說玩通靈游戲的時候,她就奇怪這件事,不過因為和委托本身沒太大關系,她便沒有問。

“沒有啊,到現在也是,學姐怎麽突然問這個?”

閔欣怡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沒改時間?

宋檀心裏奇怪:“那你們當時玩通靈游戲,是怎麽逃過檢查的?”

這話說的閔欣怡越發困惑了,她一臉茫然,“不是啊…我們當時是晚上九點開始的,因為大家都更喜歡去總館,南三都沒什麽人。”

晚上九點玩的通靈游戲?

那個時候陶淅淅的主魄還沒到圖書館,閔欣怡是怎麽和陶淅淅契約承諾的?

宋檀微微皺眉,先前是她先入為主,以為閔欣怡玩通靈游戲是在淩晨時分——畢竟通靈游戲都要找淩晨時候,成功的機率大一點。

既然閔欣怡是在九點開始的,那陶淅淅的一魂一魄怎麽可能有能力和她達成契約?

看她眉頭緊皺,閔欣怡還以為出了新的變故,緊張地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不會還有事沒解決吧?

“嗯?”

宋檀擡頭,正對上閔欣怡緊張的眼神,她安慰道:“噢…沒什麽,只是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

其實也不是多大的問題,或許這就是冥冥註定吧。

閔欣怡卻有點遲疑,“真沒事?”

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宋檀好笑道:“就算有事,你也解決不了。”

閔欣怡:“……”

雖然是這樣,但這話聽起來怪紮心的。

宋檀把冷卻的奶茶一口飲盡,“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你趕緊回學校吧,我也要回酒店收拾行李。”

在A市停留得越久,她這次委托賠得越多。

……

回到酒店收拾行李時,張姣姣沒忍住開了口:“觀主,你收費都這麽便宜嗎?”

她剛才聽到的時候就想問,但是又不好開口。

這次委托才收五千塊,問題是她們往返的飛機票、住宿費全都是宋檀出的,包括吃吃喝喝花的也都是宋檀的錢,這花銷算起來早就超過五千了。

難道為了賺功德就要賠本?

那玄門中人不得窮死,還不等功德圓滿,就得餓死了。

宋檀正拿出行李箱準備收拾行李,聽到這話頭也不擡,“不一定,比如我到這邊來做的第一單委托就收了一百萬。”

“臥槽,一百萬?!”

張姣姣震驚地張開嘴,連自己爆了粗口都沒發現。

宋檀挑眉,擡手就給她一個腦瓜崩,“盡早把你的口癖改了,要是讓祖師爺聽到,非得把你腦門敲腫!”

當年她穿到齊朝後,因為口癖的緣故經常被祖師爺敲腦門,弄得她現在都不敢爆粗口。

“嘿……”

張姣姣捂著額頭裝傻充楞,想起她說的一百萬,又忍不住問:“什麽委托居然要收一百萬?”

她覺得閔欣怡這樁委托已經很坎坷了,竟然才收五千塊,能讓宋檀開口要一百萬的委托,那得多危險?

看她眼睛發光的樣子,宋檀就知道她想多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委托是因為有人花了五十萬想要他的命,我幫他擺平這件事,價格當然要翻倍。”

“如果是花錢沾上的因果,我會收雙倍的價格。如果沒有花錢,像閔欣怡這樣玩游戲把自己搭進去的,我就收符紙的費用,一張符紙五千塊。”

張姣姣似懂非懂地點頭,她回憶了下宋檀這次用的符紙,突然意識到不對:

“不對啊觀主,你這次用了四張符紙,幫陶淅淅化蝶用了一張,開鎖用了一張,後面視頻裏用了兩張,這麽算應該是兩萬才對。”

雖然看不到是給誰用的,但她記得清清楚楚,宋檀燒了兩張符紙。

宋檀知道她說的是哪兩次,一個是定住靈體的縛靈符,一個是幫陶淅淅穩定陰魂的凝魂符。

不過其實她在書房裏燒掉暗格裏的咒血時,還用了一張符紙。

宋檀想了想,坦白道:“好吧,其實真正算起來,我應該收她兩萬五,不過閔欣怡的命不太好。”

“命不好?”

張姣姣有些驚愕,她是頭一次聽說身邊的人命不好,她和閔欣怡認識雖然不超過兩天,但她覺得閔欣怡人還不錯,兩人還交換了微信。

現在聽說閔欣怡的命不好,心裏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閔欣怡不會又要出意外吧?

考慮到張姣姣是上清道觀的繼承人,宋檀便沒有隱瞞,“她是個窮鬼。”

“什麽?!”

本以為會聽到什麽玄學知識,張姣姣差點沒反應過來,她仔細辨認著宋檀的面色,試圖看出宋檀是在開玩笑。

“這個窮鬼指的是上輩子因為貧窮死掉的人嗎?”

宋檀接過玩偶遞過來的充電線,“不是,我只是單純說她很窮。”

張姣姣:“……?”

宋檀解釋說:“她父母親緣淡薄,身上沒有財氣,如果再背上債務,原本那點財運也會受損,我要是收她兩萬五,和害她沒區別,反倒損了我的功德,不如少收點。”

閔欣怡是想裝成窮學生,還是真貧窮,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再說了,她現在不缺那點錢,實在不行找姬老板再介紹幾位有錢的委托人。

張姣姣還沒學過命理觀氣之類的玄術,只聽出來宋檀所說的“窮鬼”並非玩笑話。

“這是怎麽看出來的?”

她對這些玄術太好奇了,可她現在連最基礎的鬼魂都看不到。

聽她語氣向往,宋檀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不著急,等回去我全交給你,以後你練完基本功,其他的課程也要跟上。”

她打算回去之後聯系那位邱南頌,說不準還會找時間見上一面。

張姣姣肯定要跟在她身邊,她勢必不能讓張姣姣墮了上清道觀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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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道觀後,張姣姣就過上了痛苦並快樂的學習生活。

比起學業繁重的張姣姣,宋檀要輕松得多,每天不是上課,就是尋找合適的委托。

會遇到靈異事件的人很少,除非像閔欣怡那樣被逼到走投無路,不然不會有人會到網上尋求幫助。

不過由於俞莉和左懷笙的名人效應,倒是經常有人@宋檀去看一些論壇裏熱門的靈異帖子。

這就導致宋檀的日常多了一件事——辟謠。

“@宋檀V:不要再@我去看那些有鬼照片的靈異帖子,我再重申一遍,所有自稱拍到鬼的照片全都是假的。跟我覆述一遍——照相的原理是光的折射和反射性質,這是初中物理學知識,請你們下次看帖前先默念三遍!”

那群網友本來就是閑著沒事幹才@她,誰知道她居然一本正經地辟謠,指出帖子中的諸多虛假信息,這一招反倒讓她的名聲比之前要好一點。

「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覺得你是上過大學的」

「xswl,居然在神棍的微博下面覆習初中物理學知識」

「講真,我有點喜歡你了,可是一看到你置頂的封建迷信小廣告,我又覺得自己是瞎了眼才會產生這種可怕的錯覺」

「昨天看到那張照片嚇死了,幸好是假的!」

「既然你說這些都是假的,你倒是說一個真實的」

「ball ball你,說說左懷笙和俞莉的事情吧,我真是好奇死了!!!」

「……」

因為置頂小廣告又多了兩條正面評價——分別來自閔欣怡和陶淅淅的母親,關註宋檀微博的網友越發好奇他們的經歷。

對於這些要求她說出真實事件的網友,宋檀全都置之不理。

她不需要這些人相信世界上有鬼,相信的人多了反倒容易出亂子。

比如那些邪門外道,不同於正統玄門傳承,這些邪道很多都是無意間走上這條路,沒有經過正統玄門知識洗禮,極容易被咒術的強大迷惑神智,從而走上歪路。

所以,信的人少也並非壞事,就算不小心撿到咒術書,大概率會當成小說素材一笑置之。

檢查完私信消息,宋檀丟開手機檢查張姣姣的練習情況,張姣姣這幾天努力練習基礎畫符術,已經學會點靈了。

“做得不錯,繼續努力。”

宋檀剛誇完,她若有所感地朝門口看去,只見霞光萬千幾乎掩去明媚陽光,險些晃瞎她的眼睛。

——能有這樣霞光伴身的,只有饕餮。

宋檀瞇了瞇眼,看到被霞光包圍著的男人,笑容愉悅地迎上去:“姬老板怎麽有空到這來?”

和先前西裝革履的精英模樣不同,姬善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黑色長褲,依舊掩不住他周身華貴的氣質。

當他踏進道觀大門時,這破敗如危房的小道觀都多了些出塵飄逸的味道。

——除了他手上拎著的兩個大塑料袋。

“哎呀,來就來嘛,怎麽還帶禮物呢?”

宋檀笑瞇瞇地伸手準備接過他手裏的東西。

不得不說,饕餮的變化大到驚人,不僅沒有直接吃了她,還主動給她介紹委托、帶著禮物來道觀探望她。

“不是我帶的禮物,我說我要到《夜逃》劇組探班,是老羅塞給我的。”

姬善面色閃過一絲不自在,隨手把較輕的袋子塞給她。

宋檀連忙接住,目光在掃過他的手背時微微一頓——如同流淌著青色暗河的雪山。

這個詞剛冒出來,就被宋檀按了下去,她低頭看了眼袋子裏的東西,裏面是包裝熟悉的自制肉幹,還有其他一些現成零食,有的包裝相當高檔,有的看起來平平無奇。

看到那包印著粉嫩可愛水蜜桃的糖果,宋檀舉到姬善面前晃了晃,語氣意外:“他還送我一包糖?”

羅景看起來不像是會送糖的人,而且還是水蜜桃味的糖。

姬善清了下嗓子,眼神飄忽不定,“……那是我塞進去的,我不喜歡吃糖,你要不喜歡就扔了吧。”

宋檀看著他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眨了眨。

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像鏡子般映照出自己的面容,姬善不自在地往後仰了仰,試圖躲開她的註視,“你這是什麽眼神?”

宋檀眨了眨眼,“我記得你很喜歡吃糖啊。”

“當年你連著吞掉的兩個村子都是制糖的,我當時為了引你出來,準備了十鍋糖,才熬好三鍋,你就來了。”

怎麽現在就不喜歡了?

姬善:“……”

姬善眼神薄涼地瞥著她,狹長的鳳眼微微上翹,“對,被你騙了以後,我就再也不吃糖了。”

這女人真行,凈說些他不喜歡聽的事情!

宋檀:“……”

好端端的,她提這個幹嘛,這不是戳饕餮傷疤嗎?

宋檀連忙把糖放回袋子裏,“抱歉抱歉,是我不對,姬老板別跟我計較,您請——”

“姣姣,燒水泡茶!”

“……啊?哦、哦,我這就去!”

張姣姣茫然地應聲,好一會兒才把目光從那張俊美至極的臉蛋上挪開,楞頭楞腦地往廚房裏走。

走到一半,她才恍然回神——媽呀,那個人是璨星總裁姬善吧,是的吧?!

原以為照片夠逆天了,沒想到真人居然比照片還誇張!

宋檀以為姬善帶的兩袋都是零食,等她看向姬善手裏拎著的袋子時,才發現裏面裝的全都是新鮮食材。

“呀,這麽多,姬老板留下來吃個飯?”

姬善懷疑地看著她,“…你行嗎?”

當年那三鍋糖都全熬糊了,要不是那時候糖太少,他才懶得去。

被他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宋檀差點就想拍胸脯說行,想到上次嘗到羅景的手藝,話到嘴邊又改了口,“……能入口的行。”

她最多就是按照網上的菜譜做,味道還行,但肯定比不上羅景。

姬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還是我來吧。”

宋檀:“???”

她是真的驚訝了,“你還會做飯?”

饕餮到底有多少改變是她不知道的?

姬善氣定神閑地留下一句“等吃晚飯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拎著食材進了廚房。

看著他挺拔修長的背影,宋檀嘖嘖稱奇,她現在越來越好奇饕餮這千年來到底經歷了什麽。

……

茶杯蒸騰起茫茫白霧,淡淡的茶香撲面而來,聞起來沁人心脾。

宋檀有些意外,“你來之後,連道觀裏的茶都變香了。”

她上次喝過道觀裏的茶,苦澀得很,根本不能入口,現在居然變得這麽香?

“咳……”

姬善險些被茶水嗆到,俊俏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薄紅:“這茶葉是我帶來的!”

他早就猜到這破道觀裏什麽都沒有,特意帶了一些過來。

宋檀明悟地點頭,怪不得,“原來如此,我說怎麽變化這麽大。”

她撐著面頰,笑瞇瞇地看著姬善,“話說回來,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了,我還是頭一次抓邪道被保安給攔住。”

姬善聽到這話,半譏諷地勾起唇角,“你該慶幸那個邪道沒有報警,不然有夠折騰。”

聽出他的話還有別的意思,宋檀稍稍坐直了身子,“這麽說來,玄門和上面也沒什麽交集?”

“你想有什麽交集?”

姬善輕瞥了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著茶杯,指尖泛著淡淡的粉。

“你從小在這長大,應該很清楚,現在講究的是科學發展、唯物主義,神鬼怪力都是封建迷信。”

不等宋檀出聲詢問,姬善自顧自地說:“當年建國前期,玄門就歷經了一次動蕩,大半——勉強算是精英吧,基本都折損進去,上清損失最嚴重。”

居然還有這種事?

宋檀意識到姬善這次不僅僅是想過來看看、送零食,更重要的,應該是想告訴她這些年玄門沒落的原因。

“那次動蕩過後,很多道觀直接斷了香火,只有少數弟子眾多的道觀流傳下來,不過因為人才斷代太嚴重,後面的弟子也沒一個拿得出手。”

說到這裏,姬善輕抿了口茶水,“你們上清道觀的運氣算好,當初斷代的時候,第39代弟子張岳已經出師,他繼承了上清的全部玄術。”

“建國後上面要破除封建迷信,張岳的徒弟天資高,但不想遵守那麽多規矩,把他給舉報了。”

張岳的徒弟天資高?

張岳的徒弟不是張姣姣的師父嗎?

宋檀正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聽到後面那句“把他舉報了”,便反應過來。

這個天資高的,指的是張姣姣師父的“師兄”,只不過因為欺師滅祖,被趕出師門,自然不會記載在弟子譜上。

“後來呢?”

宋檀聽得緊捏拳頭,她太清楚那會兒有多瘋狂,張岳被舉報搞封建迷信,恐怕會遭到很嚴重的懲罰。

看宋檀面色微沈,姬善寬慰道:“放心,張岳沒吃什麽苦,剛進去幾天就被放回來,上面對真正有本事、嚴格律己的玄門中人還是很尊重的,尤其張岳算是那一代玄門中人裏最優秀的一個。”

聽到這裏,宋檀才松了口氣——那還好。

“不過,等他回來的時候,他徒弟已經把道觀裏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卷走了。”

宋檀:“……”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眼神格外陰沈,“這個欺師滅祖的王八蛋怎麽死的?”

應該是祖師爺劈死的吧?

然而姬善的回答卻出乎她的意料:“頭部中木倉,當場死亡。”

頭部中木倉?

宋檀反應過來,“遇上劫匪了?”

“嗯,他倒賣東西的時候被兩個劫匪撞見,劫匪持木倉搶劫,他想反抗,只可惜玄術抵擋不住子|彈。”

姬善做了個開木倉的手勢,“就那麽一木倉,人就死了。”

宋檀輕蔑地撇嘴,活該!

她想起被倒賣的那些古董,下意識問:“你的神骨就是在那時候被賣掉的?”

剛問出口,宋檀才想起來他應該不知道神骨的下落,否則在看到那顆小尾骨的時候,他也不會那麽震驚。

然而,姬善卻給她了準確的回答:“不是,神骨被搶走是更早的時候。”

宋檀:“?!”

他竟然知道?

姬善仿佛沒看到宋檀震驚的目光,他撥弄著茶杯,語氣冷靜到沒有一絲起伏:“記得我剛才和你說過的玄門動蕩嗎——民國時期,軍閥割據,有些玄門中人投靠地方軍閥,他們聯手掠走了很多東西。”

“包括我的神骨。”

他目光一轉,落在宋檀的臉上,“我剛才和你說過,玄術抵不住子|彈,上清當年的精英弟子有九成都是因為這個折損在裏面。”

“……”

宋檀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她猜過動蕩的原因,可能是戰爭、可能是天災惡獸,但萬萬沒想到是玄門的內部爭鬥。

她垂眼看著茶面倒映著自己的面容,聽到姬善低沈的嗓音緩緩說著:

“神骨從那時候就已經不知所蹤,等到後來戰爭全面爆發,很多人都跑到國外,很可能已經找不回來了。”

“——不會的!”

宋檀打斷他,“就算在國外我也能找到,我既然還活著,我的封印就不會消失,大不了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找,總能找到的。”

堅定的語氣讓姬善有些觸動,他眼中似乎有什麽在融化,“……你為什麽非要找到它?”

“我既然答應過你,自然要還給你。”

宋檀理所當然道,“更何況我還等著還完債飛升呢。”

姬善:“……”

呸,浪費他的感情!

作者有話說:

今天更新有點晚,抱歉抱歉!

關於節目,宋檀的態度很明顯,就是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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