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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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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罵一聲操蛋,這才對龍軒伸出了手,“需要不需要大夫?”

龍軒剛想借力就又摔了回去,捂著肋骨的位置苦笑一聲,“勞駕,府上的大夫即可。”

“你不要林鳳舉?”馬鈞奇道。

龍軒臉色變了幾變,“若是大人還打算和我在近期細談的話,請務必……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尾毛最近JJ總是抽啊魂淡!

☆、159

馬大將軍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因為一時興起做出悔恨終生的事。

好在龍軒也算堅強,在休養了幾天之後就繼續身殘志堅地活躍在了陰謀詭計的第一線。

華庭的很多現狀自然都不會告訴華嫵,但這卻並不能影響馬大將軍在和龍軒交談完之後轉而挑揀著透露給華嫵。

開玩笑,他馬鈞效忠的是恩師,關華庭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什麽事!

但是馬將軍畢竟離京城太遠,很多政治中心的風雲變動他根本就不清楚,在龍軒代表華庭的基礎上,手握西廠情報網的薛逸是另一個對比的好人選。

他並不擔心薛逸會和龍軒串通起來,就像華宜的手書透露給他的一樣,薛逸完全能在這一局中保持中立,現在他肯跟著華嫵來,其實已經是某種意義上的站了陣營。

至於另一種薛逸是不是借著華嫵的名頭混入棧州城,這種可能性著實小而又小,因而不在馬鈞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也是為什麽薛大督主現在竟然收到了了最不待見他的將軍府邀請的原因。

對於馬鈞的邀請,薛逸痛快地提出了條件:讓他提供京內的情報沒問題,甚至連最近京畿防軍的變動都能涉及,但要求只有一個。

讓他能夠隨意進出將軍府。

薛大督主還真不樂意住在將軍府裏,把自己放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對於每天情報無數的薛逸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他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無非是方便見到華嫵罷了。

對於薛逸來說,進出將軍府雖然難,但卻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但現在華嫵雖然能得到馬鈞的支持,但要讓這位頭腦精明的馬將軍盡快出兵,那就犯不著在這種小節上惹怒他。

但薛大督主又豈能是甘心吃這麽大虧的角色?每天時不時出現在將軍府膈應膈應馬鈞先不說,他的小阿嫵身子還沒養好,每天不看看怎麽放心得下?

最後妥協的結果是……薛逸一天可進出將軍府一次,不可超過一個時辰。

有了薛逸的臂助,馬鈞總算是如虎添翼,有些事情不看不知道,一旦細細追查起來才發現,那浮出水面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去年全國大旱後緊挨著大澇,即便富庶如江南等地也不過勉強達到盛年時的七成,西北在馬鈞的提前調度下也不過只能勉強保證不至於餓死,至於更偏遠的西南之地甚至出現了顆粒無收的慘狀!

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也虧得華嫵等人剛過完年就動身來了棧州,還沒到最惡劣的時候,兼之棧州境內有馬鈞親自鎮壓,不然就他們這看起來不過寥寥數人的陣仗,一路行來早就被當做了砧板上的肥肉,哪會這麽太平!

林鳳舉的家人是因為什麽而死?就是因為饑民!

今年雪下的不大,開春又暖和的晚,加上立春以來根本沒下過幾滴雨,全國上下已經陷入了空前的緊張境地。

江南等地還好,西南已經開始有動亂的跡象,稅賦再高,百姓都能咬牙忍,但如果是根本一家老小都快要餓死,鄰裏之間甚至易子而食的話,那麽這就根本已經不是忍不忍而是活不活!

大夏的這個年過的並不安穩,也註定了接下來的一年必定是多事之秋。

從年初開始,西南等地就已經開始隱隱有不穩的跡象,加上馬鈞去年見收成不對就已經強制性去江南購了糧,各糧商也紛紛囤積存糧,意圖好好的撈上一筆,即便夏澤已經下令開倉賑災,但前些年都是豐年,糧倉裏的糧食都放得生黴,自然有官吏們把心思打在了糧食上,轉手高價賣給糧商,等來年收入時再賤價收入補上。

這在豐年時自然不成問題,越是魚米之鄉越是如此,但如果一旦恰好遇上百年難遇的大饑年時,竟然連江浙一帶都出現了不少地方官倉空了大半的情形!

夏澤下令賑災時才發現此事,龍顏大怒,殺了一大票的貪官,同時下令各米商不得漲價,但這又能抵得了多大的用處?

無良奸商任憑米爛在庫裏都不肯平價出售,夏澤又不敢真的做出強制搶奪米商家中屯糧這種激怒天下商人之事。

只能在派人下去一邊四處調糧安撫饑民,一邊讓人加緊操練軍隊,隨時準備予以血腥鎮壓!

馬鈞面前放著一本簿冊,薛逸在他對面好整以暇地品著茶,順帶欣賞馬鈞的臉色。可惜馬大將軍幾日不掛胡茬冒了出來,壓根看不出臉色有什麽變化。

薛逸默默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頷,恍若無事地別開了頭。

胡、胡茬什麽的,才不在意呢!

良久,馬鈞合上薄冊子,深邃的眸子看向薛逸,“薛督主,此事可當真?”

“馬將軍這是在懷疑我西廠的能耐?”薛逸微微勾起唇角,反問了一句。

“如果真如西廠所言,華庭已經開始逐漸在京畿守衛中滲透自己的人,”馬鈞食指和拇指拈起那本薄冊抖了抖,嗤了一聲,“那他大可以繼續這麽借著這次鎮壓饑民的機會大肆換血,最後直接在京城逼宮就是,還要老子千裏迢迢跑去給他造勢?”

“馬將軍何必裝傻?”薛逸淡淡道,“自古以來,從未嘗有帝王不經任何造勢,就連販夫走卒都知道黃河石人,沒有一個清君側的好名頭,那些頑固不化的老不死怎麽會同意他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置?”

他冷笑一聲,“所有迫不及待上位的,從來都不過是留在清史上被人恥笑罷了。”

馬鈞憊懶地靠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喝了口頓時皺起了眉,“什麽東西……來人,換酒來!”

沙場上出來的漢子,從來都是以酒當水,這種清淡淡的苦茶,也就是酸不拉幾的文人和娘們喝!

薛逸不動聲色地看著馬鈞大刺刺地喊人換酒,在馬大將軍向他投來詢問是否換酒了目光時搖了搖頭,“喝酒誤事。”

馬鈞壓根就沒指望薛逸做出些爺們的舉動,抱起一壇酒仰天灌了幾大口,這才擡起手在嘴邊隨意抹了抹大呼一聲“痛快”!

薛逸冷眼旁觀他發瘋,心中卻在暗自計量。

眼下西南已經開始亂了,夏澤自然要派信得過的人去鎮壓,西北這邊馬鈞是斷然不能動的,年年這個時候韃子都要進關打秋風,要是少了馬鈞,那西北的老百姓還不都得變成韃子的“兩腳羊”!

那麽……夏澤會派誰去?能不能把最善戰的大將調離京師?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幫子小白臉,”馬鈞打了個酒嗝,滿口酒氣地沖薛逸揮了揮手,“有話不能說出來,非得悶在心裏?哪像個大老爺們!”

薛逸才懶得和這頭蠻牛計較,眼下不過是看在阿嫵喊蠻牛叔叔的份上,傲嬌的薛大督主表示,他才懶得理這種人呢!

“瞧你那小樣兒,”馬鈞仰頭再灌了幾口酒,哈哈一笑,“不就在操心夏澤會派誰去剿匪?”

沒想到馬鈞竟然這麽敏銳,薛逸心頭不由微微一驚。

“少在那一副一驚一乍的小樣兒,”馬鈞瞥了薛逸一眼,隨手把酒壇子往地上重重一摜,酒壇子頓時被摔得四分五裂,“老子上戰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玩蛋呢!”

薛逸怒極反笑,“馬鈞,你不必處處找著機會損我,”

馬鈞瞪了瞪眼,隨即冷靜了下來,露出一個痞氣的笑,“我這什麽都少,就是不少年輕力壯的西北男兒,個頂個的英俊強壯,家世還清白,我那乖侄女就是在家裏待久了。”

他特意在“年輕”二字上加重了音調,言外之意,等華小嫵見了世面,你這賣屁股的小白臉還不趁早哪來滾哪去?

薛逸心頭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就竄了起來,表面上卻還對他傲然一笑,“走著瞧。”

兩人不歡而散,應該說,這是每次薛逸和馬鈞碰頭之後的必然結果,薛大督主直到在回了西廠連喝了三盞涼茶後才壓下火來。

“京裏的消息來了沒有?”

他的話音剛落,一條獒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回督主,有新消息。”

“念。”薛逸依舊有些上火,揉了揉太陽穴道。

那獒犬小心翼翼地搖了搖尾巴,隨即跪直了身體,“謠言現已從京城擴散開來,還放出了當年孫選侍貍貓換太子的可靠消息,眼下皇上在朝內的權威出現了空前的動搖。”

這也不奇怪,大夏的那些老臣們向來都以正統自居,夏澤上位時本來血雨腥風就招人懷疑,

“特別往西南和西北也遞去了消息,”獒犬垂下頭,“據說,當年先帝還有血脈流落在民間,眼下正在西南。”

薛逸瞳孔微微一縮,按照先帝的花心性子,有個這樣的破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不過這樣看來,似乎借一借勢也未嘗不可。

“那個孩子現在多大了?”薛逸若有所思地點著扶手,獒犬畢恭畢敬地看了他一眼,又忙不疊垂下頭去。

“二十歲。”

“呵……是個大人了。”薛逸嘴角忽然浮上一抹笑意,“從哪裏找到的?”

“從一個山村裏,沒見過什麽世面,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臨死前把孩子送回了老家,如果這次不是恰好那女人的哥哥嫂嫂實在窮的沒辦法,打算把他的玉佩當出去換別人家孩子的肉吃,也不會被找到。”

“哦?”薛逸眼中笑意更濃,“證物呢?”

“有先帝親賜玉佩為證。”

“好,幹得不錯。”薛逸心情大好,毫不吝嗇誇讚之詞。

那條獒犬興奮得微微顫抖,“謝、謝督主!屬下一定萬死不辭!”

“行了,讓暗獒來見我。”薛逸笑了笑,命令棧州西廠的負責人來見。

一炷香之後,暗獒出現在了薛逸面前。

“督主。”

“有幾件事,你去辦一下。”薛逸吩咐道。

剛才的時間內,他已經把腦海中的思路清理了一遍,棧州這邊暗獒是他特意留下的得力幹將,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把那個找到的先帝‘遺腹子’給我盡快訓練得人模人樣,”薛逸已經斂了笑意,“然後找人資助軍餉兵器馬匹等等,只要勢一起來,”

“對了,等到人模人樣有追隨者的時候,就讓他去投靠羅津。”薛逸談及鎮守西南的大將時語氣平淡,“羅津是個心眼活泛的,他知道該怎麽做。”

“督主,”暗獒低聲道,“萬一羅津把他送上京怎麽辦?”

“訓練好之前,把消息給我捂得嚴實一點,要是透露出去了半分,你們統統提頭來見。”薛逸的聲音中終於露出了殺意。

暗獒渾身一凜,“是。”

“放心,羅津是奇貨可居的人,這個大夏,沒你想的那麽多忠臣良將。”

“給江南的風再吹大一點,”薛逸漫不經心道,“越是富庶之地,人心就越浮動,把這個消息吹得越廣越好。”

“竊國者候,”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微微勾起唇角,“順便把找到先帝遺腹子的消息也悄悄放出去,自然會有不安分的人去當探路先鋒。

“是。”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信息量灰常大喲=v=少女們不要因為它看起來比較艱澀就放棄它TVT

☆、160

“百姓乃我大夏之本,還請陛下三思。”這是不讚成鎮壓的。

“陛下,戶部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了……”這是坐山觀虎鬥的。

“陛下,如若真是先皇,陛下豈可手足相殘?”這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

種種推三阻四,倚老賣老。

這已經不是這段時間第一次出現的場景,提議一再被否決,夏澤面上的笑容也越發的掛不住起來。

不管是不是涉及到國計民生,只要和那個所謂的他的兄弟掛上鉤,就會被那群老不死的一致反對!

夏澤恨得幾乎咬碎牙,他哪來的便宜兄弟!這分明就是之前的謠言導致的後果,在愈演愈烈卻又找不到真兇的情況下,謊言說一千遍也會變成真理,更何況原本就曾有過令人懷疑傳言的孫選侍!

“陛下……”

一個老臣還待不知深淺地要開口,夏澤怒氣沖沖地站起身,“退朝!”

言畢,他也再不給這些所謂的老臣留顏面,怒而拂袖而去!

那老臣是兩朝元老,在先帝在時就頗為受寵,夏澤繼位後更是自詡功臣自居身份,不料眼下竟然被天子把最重要的面子落了個徹底,當即嚎啕大哭作勢就要撞柱自盡。

“先皇,老臣無用,兄友弟恭……”

他撞柱子的奔跑速度比散步還慢,以至於才“跑”出幾步,就被其餘臣子一擁而上抱住,各說各話,紛紛各懷心思地勸慰起來。

一時間,大夏最高的朝堂上熱鬧如菜市場。

“都鬧騰什麽?”柳寧的聲音冷淡地響了起來,原本平日裏慣來是一派清雅的聲音,冷下來卻足以讓人噤若寒蟬。

柳帝師能穩居第一寵臣的位置,從來靠的不僅僅是聖眷。

那些倚老賣老的臣子們原本還不屑一顧,但隨著周圍的文臣逐漸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們這才發現,少壯一派和元老一派已經分得涇渭分明。

“身為臣子,不思為陛下分憂,反倒倚老賣老……”柳寧忽然露出一個雲淡風輕地微笑,“想必毛大人是忘了,宋家的黨羽可還沒鏟除幹凈?”

宋家判處的可是謀逆!

剛才還在地上哭天搶地一派傷心欲絕的老臣頓時止住了眼淚,顫抖著手怒發沖冠地指著柳寧:“柳大人,話可不能亂說!我毛家世代忠良……”

“世代忠良?”柳寧這次看樣子是打定了要鏟除刺兒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姑蘇城外,還需要我多說?”

毛大人祖籍姑蘇,柳寧這話一出,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老臣頓時白了臉,嘴唇微微抖動,竟然是驚慌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跳得最兇的元老被打壓下來,這些最愛惜羽毛的文臣自然會審時度勢,不會在夏澤不在的時候和柳寧杠上。

要知道,死諫帝王和黨爭而死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事,犯不著為此賠上一世英名。

“還看什麽?都散了吧。”眼見已經壓住局勢,柳寧負手淡淡道。

眾臣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默不作聲地一個個先後離開了大殿。

柳寧冷漠地看了一眼這些墻頭草,轉身朝著夏澤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柳寧找到夏澤的時候,門外一群小太監正瑟瑟發抖地跪成一排,其中好幾個都是血流滿面的模樣,其中一個最嚴重的連額骨都能看見……而房內依舊在不斷地傳來砸東西的巨響。

柳帝師嘆了口氣,在小太監們如蒙大赦地目光下邁步走了進去。

柳寧推門的一瞬間,一個花瓶重重地砸了過來,虧得柳寧反應迅速立刻後退一步,花瓶砸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一片濺起的碎片狠狠地刺入了跪著的一個小太監眼中。

“啊啊啊啊啊啊……”小太監慘叫著在地上打滾,血從指縫中流出來,指甲摳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陛下好大的氣性。”柳寧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小太監,旁邊很快有人上來把他拖了下去。

門內的砸東西聲響頓住了,“柳寧?”

“臣在。”

沈默了片刻後,夏澤緩緩道,“進來吧。”

那聲音中,滿是不甘的戾氣。

“你來做什麽?”夏澤冷笑一聲,“來看我笑話?”

“你看,我離開了她之後什麽都不是,”夏澤恨恨道,“那些老不死的狗東西,不知道是哪來的野種也敢稱為朕的兄弟!”

“甄綺還在時候,誰敢如此對朕!”

正當盛年的帝王面容削瘦,之前的豐神俊朗在這短短的幾個月內迅速煙消雲散,面容中有種難言的暴戾。

離開?明明是你親手害死了她!

柳寧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隨即如常地答道,“陛下多慮了。”

“多慮?”夏澤瞇起眼,聲音中血腥意味更濃,“你難道沒看見,那些狗東西巴不得朕立馬禪位給那個見都沒見過的所謂‘兄弟’?”

“先帝有沒有流失在民間的孩子,難道陛下還不清楚?”柳寧緩緩開口,“現在先帝已死,世上唯一能證明皇室血脈的就是陛下,只要動一點小小的手腳,難道還怕不能讓這個冒名頂替之徒死無全屍?”

“話雖如此,但這件事一旦鬧大,那豈不是成了天家的醜聞?”夏澤還在遲疑不定,“先帝已經入土為安,豈能因為此事再驚動他老人家?”

柳寧很清楚,平日裏從來不見夏澤對先帝表示出一絲一毫的敬意,眼下卻處處為他考慮。這分明是他既不想在史書上留下殘殺手足的惡名,又想不著痕跡地把後患給除掉,正等著有人來給他出這個餿點子呢。

可他現在卻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如讓人去西南悄悄把人帶回來?”柳寧垂下眼,“不要驚動任何人,只要能見到人,那些老臣也就安分了。”

“你以為能那麽輕易的帶回來?”夏澤似乎想起了什麽,冷笑一聲,“朕手下這些大將,個頂個的狗膽包天,如果不是還算有點家國大義,知道毛之不存皮將焉附,你以為現在他們還會安安分分的聽朕的命令?”

他對於軍費過重早就積怨已久,此時一被觸及痛處頓時忍不住全然大吐苦水,“軍費一年比一年高,說是給將士們添了兵甲武器這也就罷了,年年征兵還嫌不夠,朕這還沒打算打天下,就已經要被這幾大軍隊拆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陛下這是打算……裁軍?”柳寧試探性開口。

說起來,大夏這些年來國富民強,邊境除了小規模進犯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大的戰事,但軍費卻比開國時高了何止一倍,也難怪夏澤懷恨已久。

西北王馬鈞,西南王羅津,就光這兩塊的軍費就已經占了全國軍費支出的三分之二,西北還時不時要跟韃子幹仗,西南除了鎮壓鎮壓土著還有什麽?竟然也敢獅子大開口!

“不然呢?等著他們揭竿而起?”夏澤咬了咬牙,“羅津這個狗東西,把消息吹得天高卻又不見把人送上來,打的不是挾天子而令諸侯的主意才怪!”

“陛下稍安勿躁,”柳寧思索片刻,“這樣毫無理由的猜測若是不對會傷透了臣子的心,不如派個信得過的人去看看,順便把那個人帶回來?”

夏澤有些心動,但一想起手頭的人又犯了難,“華庭如何?”

柳寧有些納罕,“陛下不是剛調他去學習監軍,雖然華大人身懷武藝,但畢竟沒有真刀真槍的上過戰場,經驗終究不足,恐怕不大合適。”

說這話的時候,柳寧的目光始終在來回游移。

華嫵,你要讓華庭留在京城我已經盡力幫忙了,如若再是不成,我也只能為你做到此。

幸虧夏澤沒註意,他下意識皺起了眉頭,“馬鈞鎮守西北,這萬萬動不得……”

“陛下打算派何人前去?”柳寧頓了片刻,略帶了幾分暗示語氣,“這個人要既能招安,又能在適當的時候帶兵打仗……”

“如若萬一羅津真如陛下所料,那麽這場仗必須要贏!”

能符合其中一點的臣子不少,但若是要能和羅津一戰之人,那還真是屈指可數。

“容朕再想想……”夏澤想到要把最受重視的大將派出去,心中總有些不安,下意識開始猶豫。

作者有話要說:許久木有粗線的夏澤和柳寧,少女們有沒有覺得想他們了=v=

otz到家太晚實在趕不及了……明天的更新會補上分量的TVT

☆、161

群臣在夏澤和柳寧處紮紮實實吃了一記大虧,自然也就沒了平日裏的好興致,相互之間打了招呼後就三三兩兩散了。

華庭和幾個同僚一起往回走,待走到一個路口時忽然停了下來。

“華大人這是往哪走?”一個同僚有些詫異。

華庭拱了拱手,略帶了些歉意地笑道,“有些私事要先行一步。”

年輕俊彥嘛,所謂的私事多半都是些風花雪月,未婚的自然是會心一笑,至於家有悍妻的也就只能留下一個羨慕的眼神,乖乖回家。

脫離眾人視線後,華庭加快了腳步,三轉兩轉之後就抄小路繞進了一間民宅。如果有人留意過就會發現,這赫然是戲夢的外宅的後門!

“阿嫵有什麽新消息沒有?”華庭進門之後就直奔後院,當看到正悠閑聽著戲子們吊嗓子的花沈頓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西北那麽遠,那麽苦,他的阿嫵吃了多少的苦,你花沈竟然還在這穩坐釣魚臺!

“華公子?”花沈懶懶瞥了他一眼,對這位未來的天子沒有半分多餘的尊敬,“先隨意坐,等我聽完這首曲子再和你說。”

鶯鶯燕燕們原本還有些有氣無力,但隨著華庭的腳步,一個個眼見得就越發的千嬌百媚起來。

花沈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瞥了華庭一眼,對這種禍亂人心的男人越發不愛搭理起來。

華庭的風度在遇到花沈的時候不知為何總顯得有些不堪一擊。只見他冷笑一聲,“花班主好興致。”

花沈就算再好的興致被旁邊的冷面神這麽一攪都立時變得索然無味,長發美人冷下臉來拍了拍手,“都退下吧。”

花一般嬌媚的男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有些舍不得和京城當前最受聖寵的華公子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但眼下靠山吃山,還得仗著花沈的顏面吃飯,要是真把他得罪了,以後上達官貴人家統統沒了機會,犯不著為了還沒吃進口的美食賠了接下來的財路。

這麽一想,也就都乖覺的退了出去。

花沈把華庭晾在一邊,頗為自得其樂的自飲自斟。對於這個雖然表面上給予了他的小姐關懷,但實則不過是換了層皮囊的夏澤……請原諒他實在很難對他產生所謂的好感。

“花班主一大早送信請我過來,莫不是來讓我看你喝酒的?”華庭在花沈對面站了一會,心中的不悅越發濃烈起來。

他何時被人這般冷落過?就算薛逸,哪次對他說話不都是好聲好氣?

“華公子想太多了,”花沈一口飲盡杯中酒之後,這才看向了華庭,漂亮的眼中那抹譏嘲毫不掩飾,“華小姐的確傳來了消息,只是在我看來,華公子貴人事忙,想來對於華小姐的信也並不那麽在意。”

“想想也是,”花沈冷笑一聲,“華公子現在聖眷正隆,哪裏還記得身在西北棧州的妹妹?”

華庭恍然大悟,花沈這分明是在為華嫵找場子來了!

“我倒是沒看出來,花班主竟然對家妹如此上心。”華庭心中大定,但看到花沈的容貌,又想起華嫵,心中一股莫名酸溜溜的感覺浮了上來。

花沈為什麽會對阿嫵如此在意?

花沈風月場裏打滾的人,什麽事沒見過,此時一看華庭的模樣就知道他多半想歪了,不過他也不打算解釋。

欺負他家小姐的人,都得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棧州路途遙遠,”花沈淡淡道,“華小姐也不過傳來了一封手書,華公子是現在看還是……”

話還沒說完就沒華庭迫不及待地打斷,“信在哪?”

自從華嫵去了西北之後,一路交通不便,就連信都難以傳遞,幾個月來,他收到華嫵的信的次數寥寥可數,簡直就讓某妹控兄長忍無可忍。

花沈挑了挑眉,起身去房間內走了一遭,回來手裏就拿了封信,在華庭望眼欲穿的目光中往他面前一遞。

華庭雖然深恨花沈態度不佳,但此時看小阿嫵的信更重要,也就懶得再和他計較。

不料才剛看了幾行,華庭立時變了臉色。

西南出現先帝遺子,阿嫵要求他力爭讓彭祁出戰,這是為何?

比起西北王和西南王,夏澤手中能與之抗衡的最重要一員戰將就是彭祁,為了保證安全,夏澤甚至讓他屈才鎮守京師。

這無異於把一頭雄獅關在鐵牢中,明明應當開疆拓土的男人眼下就執掌著京畿的一畝三分地。

換而言之,這等於夏澤把自己的臥榻之旁拱手交給了彭祁,可見其對夏澤的死忠,。

不過他轉念一想,卻忽然喜上心頭。

夏澤眼下正讓他跟著彭祁學習兵法謀略,換而言之,在讓他嘗試著接觸京畿防務,一旦彭祁被調走,那麽才是他好下手替換自己人的時候!

花沈好整以暇地欣賞著華庭臉色變化,他已經得到了西南找到先帝民間遺子的消息,此時不過是來看看華庭的笑話而已。

華庭忽驚忽喜,甚至完全沈浸在信中旁若無物,待到他終於回過神來,花沈已經看了大半天的熱鬧。

“這消息可值得華公子放□段來一遭戲夢?”花沈早就看出來華庭自詡清高,對戲夢這種終究是討好人的場所不屑一顧,故意刺他一刺。

華庭這段時間來最憂心的問題得到了解決,心中有了底,知道這所謂的先帝遺腹子多半只是個幌子,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不管戲夢他有多不願涉足,至少花沈憑借他的人脈成功帶回了阿嫵的信,如果不是信中阿嫵一再聲明花沈絕對可信,依照華庭的性子,卸磨殺驢並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多謝花班主。”華庭拱了拱手,“告辭了。”

“慢走不送。”花沈也懶得和他多說,華庭對華嫵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在他看來,薛逸遠比華庭好得多,自然也就不願意多費唇舌。

花大班主打定了主意要跟著小姐一塊夜奔,完全不打算引起華庭的註意。

咦你說他奔不奔的成……矮油這要看可愛的花小梨嘛。

出了戲夢的路上,華庭並沒有直接回華府,而是繞路到了城外,看著面色蠟黃的行人,終於臉色開始凝重了起來。

去年年成不順,戶部收上來的錢糧只有豐年的一半還不到,冬季沒有下大雪,立春之後卻又見不到幾滴雨,放眼望去,田間的慘景讓人不忍直視。

今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如若官府發放賑災糧不到位,嘩變將成為定局!

在這種自顧不暇的時候,夏澤還要為了自己的位置勞民傷財去攻打西南,若是真的得到了那幫老臣的批準,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澤和那些老臣鬧得越僵,對他就越有好處。

如果夏澤不越來越暴戾自專,他又怎麽好用鵲巢鳩占的名義把他趕下來?

華庭這一出門,到回華府的時候就已經天色將晚。

齊優提著一盞燈籠守在門口,也不知等了多久,見到華庭之後略點了點頭,當先為他引路。

自從薛逸跟著華嫵去了棧州之後,西廠獒犬對於華府的監視不減反增,夏澤似乎察覺了什麽,對西廠的轄制力度也開始大了起來。

以至於獒犬們不敢再像從前一般潛入府內,只敢在外圍小心監守。

進屋後,自有美貌的侍女上來服侍華庭換下衣服,齊優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也不覺得不自在。

華庭也沒在意,待侍女換好衣服後吩咐上了晚飯,示意齊優和他一塊吃。

這兩人多年主仆,也不存在什麽無謂的你推我讓,齊優向來嚴格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守則,等到華庭吃完後才對他開口。

“方黎被幽微抓了了。”

華庭正在喝茶,聞言略略皺眉,“出了什麽事?”

按照幽微對方黎的寵愛,這種事情出現的可能性簡直小之又小,從小當狗養大的猛獸,就算以後再如何培養,它終究也不過是條狗而已。

“他刺殺幽微失敗了。”齊優言簡意賅道。

這倒是完全出乎了華庭的意料之外,“這是怎麽回事?”

“具體不清楚,”齊優搖了搖頭,“只說是方黎受了嫵小姐的指使,幽微眼下正大發雷霆,說要殺了這個欺師滅祖之輩。”

他特意把消息延後了一個月再向華庭匯報,打的就是讓華嫵客死棧州的想法,如若這樣都讓華嫵逃過一劫,那也只能說老天無眼。

華庭沒註意到齊優的目光閃動,思索片刻,“幽微越是對我們有敵意,就更方便我在夏澤眼中更可信。”

現在阿嫵遠在棧州,如果在京城倒是反而要防備無孔不入的追殺,眼下遠在西北反倒安全。

一時間大肆感嘆自己的先見之明。

可他卻忘了,樹是死的,人是活的,華嫵遠在棧州,難道幽微就能忍得下這口氣?

進了四月,氣候逐漸暖和了起來,但田間卻依舊是光禿禿的寸草不生,處處可見面黃肌瘦的鄉民,這還是在京城附近。

但哪怕在這種情況下,那些肚滿腸肥的道士們卻依舊以各種名目要求租用了他們土地的佃戶增加租子,甚至還巧立名目連騙帶搶那些善男信女的活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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