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那張臉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認出來了，為防意外，我沒敢直接住到鎮子裏去。在這黃土塬上，分落的散戶也是不少，我跟白夜挑了家留守老人，住在了他們家裏。

這是個很貧窮的家庭，老頭子已經接近八十歲，跟老婆子獨自在家撫養孫子孫女兒，因為家裏花銷不夠，孩子的父母姑姑都出門打工，已經兩年多都沒有回來了，就連電話也是好幾個月才打一次。

老頭子叫楊有慶，頭發已經花白，抽著老旱煙，臉上的皺紋已經很深了，這附近的人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一輩子跟著黃土地打交道。

當我跟老楊頭兒說起要在這裏住幾天的時候，老爺子很痛快，說家裏房沒人住就少了生氣，讓我們隨便住。

老楊頭的孫子孫女兒還挺乖的，買不起零食吃就多吃幾口飯，家裏看不起電視，晚上就兩個人捏泥人玩兒。即便他家裏再如何推辭，我跟白夜也給了點住宿費，準備等離開這兒的時候，再多給一筆。

老楊頭兒的家距離鎮子上有四五裏地，這裏比較偏僻，一般來的人都很少，白夜作為熟面孔不能輕易露面。而實際上，連我也不敢在這些地方露面了。

畢竟錢江的事件，已經令我們暴露了，修蛇是三派控制的，這三派的人手裏自然有我們的資料。

因為這個，我單獨問老楊頭兒借了身他平時下地時穿的衣服，把臉上稍微抹一抹，把眉毛跟嘴唇都塗了塗，略微的改了一下，白夜說看起來挺像那麽回事，他如果不仔細看上一看，還真不一定能認得出我。

我就在第二天一早，淩晨天還沒亮的時候，我中年就去了鎮子上。

這裏只有一家破破爛爛的招待所，玲瓏閣來的三個女人幾乎是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從招待所裏出來活動了。但至於其他的那些人，昨夜似乎根本沒在鎮子上住。

我之所以來這麽早，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他們身上的一些秘密，找出她們的意圖。但這次似乎就只來了這三個女人似的，她們一早上在鎮子上兜兜轉轉，又是拍照，又是了解民風民俗的，竟然擺著架子在那裏作畫，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專門找過來采風的大學生呢。

狗曰的，就連那次襲擊禹王宗的那個毒辣女人，這會兒竟然也語笑嫣然的，嘴角掛出了兩個酒窩，被旁邊一個打鐵匠逗的咯咯咯的笑，這轉變可真是快了點兒。

這三個娘們兒，在鎮子上足足一整天都沒幹別的，就是畫畫，用DV采訪，錄這裏的民風民俗什麽的。

我畢竟不能跟的時間太長，中午時候接了兩個放學的娃，就跟著回了老楊頭家裏。

“有收獲嗎？”白夜問我。

我搖搖頭，但老楊頭兒的孫女，那個大眼睛提溜提溜轉，總是笑的很開心的五歲小女孩，這時候卻走過來，跟我們說道：“哥哥，我給你們說門親吧。”

“說什麽？說親？”我沒想到，這小女孩兒才五歲，竟然要過來給我倆當媒婆。

“不要。”白夜這家夥，他簡直就是鋼鐵直男。

老楊頭的孫女一見白夜拒絕了，低下頭“噢”了一聲，我默默她的小腦袋，問道：“你要把村子裏的誰介紹給我們呢？”

小女孩一聽，剛才的沮喪又風吹雲散，跑過來拉著我的胳膊，悄悄在我脖子身邊說：“我看到三個長的可好看的姐姐，是大學生，在鎮子裏畫畫。”

“你要把她們介紹給我？”我饒有興趣的問道。

“可漂亮了。”小女孩很認真的對我說。

我點點頭：“你是怎麽看到那三個小姐姐的呢？”

“今天，那個小姐姐問太婆，問不死泉來著，我們看到她們長的好看，就說她好漂亮，她們還給我跟哥哥吃糖了呢。”說到這兒，小女孩還把棒棒糖拿出來，在我面前炫耀了下。

但那兩塊棒棒糖她卻舍不得吃，輕輕剝開塑料紙舔了兩口，又包好放進了兜裏。

我看著心裏挺酸的，又看了眼大她三歲的哥哥，心裏一轉，卻又想到了不老泉的事。

這三個女人，在打聽不老泉的事兒？

我不由問了一句：“小楊欣，你知道她們說的不老泉是什麽嗎？”

“我知道，就是我們這裏的神仙泉。”小女孩舉手搶答，露出一個帶著酒窩的笑容。

老楊頭正好從地裏回來，我買了酒，還有些雞爪子跟鹵雞蛋，這裏也沒有別的東西賣，就著點兒花生米，三個人坐了一桌。

看到那兩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這裏，老楊頭兒的媳婦兒一笑，拿出個塑料袋子來，遞給兩個小家夥：“你們的吃的在這裏呢，趕緊謝謝這位大大。”

“謝謝大大。”

他們這裏大大好像就是叔叔的意思，沒一會兒，孩子們院子裏玩去了，就剩下我們三個酒鬼坐著喝酒。

這窯洞裏還真算是冬暖夏涼，沒多久，楊婆又燜了只雞，我們這一喝就到了大半夜。

我也迷迷糊糊的了，老楊頭兒嘴裏都開始扯胡話吹牛了。

白夜依舊坐在邊上，仿佛怎麽都喝不醉似的。

酒喝的差不多了，我疑惑的問老楊頭：“聽說你們這裏有個回龍谷，裏面有一口神仙泉。”

“有有有。”老楊頭拍桌子砸板凳的說：“神仙泉的水能治病，也很靈，原先有人進去求子得子，求財得財，可靈驗了哩。”

我覺得不可思議，問他：“這麽靈？那你們這飲馬鎮不是早就發財了嗎？”

可老楊頭擺擺手，卻又搖頭道：“回龍谷裏的神仙泉雖是好東西，可能進去的人不多。”

“怎麽見得？”我問。

“回龍谷裏有蟒蛇修煉，僵屍吐珠，聽老人說，有鍋蓋大的蛤蟆，打個噴嚏都從頭上下雹子，還有人看到過長的像人，又不穿衣服的長毛怪。”

“什麽？”聽他說完這個，我楞了楞。

老楊頭似乎早料到我們不信了，他擺手搖頭道：“前幾年來了些縣裏的人，叫啥……科考隊，說是勘探地址，咱們也不懂，給他們說了他們也不信，他們在回龍谷去了三天就回來了，谷裏下了場雹子，拳頭那麽大，直接就把他們那些稀奇寶貝的儀器給砸爛了，那群人來了三次，三次在谷裏都沒找到便宜，孩子我跟你們說，那就是谷裏的蛤蟆精打哈欠，下了雹子給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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