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一時有些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看著齊衍神情恍惚，白寶珠詫異，不對呀，怎麽還沒好？

凝神正欲輸送更多靈力，手卻被齊衍猛地握住。他的手好大，一下就把自己的手包在他的手裏。

不解地看向他，“怎麽啦，是不是還是不舒服？我這再給你輸點靈力就會好了。”

只覺一股火從心口竄起，齊衍也不知自己生的哪門子氣。語氣瞬間冷到極點，“你是靈力多的沒處使？隨隨便便就給別人用？”

“可是你怎麽會是別人呢？你救了我啊！”白寶珠不懂齊衍為什麽會生氣，她從沒見過齊衍發過這麽大火。她只是想讓恩人舒服點啊，從未被人厲色訓過的白寶珠心裏又委屈又生氣。

哼，不識好妖心。我不要理你了！

狠狠甩開被握住的手，白寶珠轉身逃到臥室。齊衍你個壞蛋，我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

小花妖眼圈紅紅的跑走，齊衍心裏也不是個滋味。按著太陽穴，齊衍第一次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年年你說齊衍是不是大壞蛋，我想讓他舒服點他竟然還沖我發火。”抱著小貓縮在被子裏，白寶珠委屈極了。人類到底是怎麽回事，做人這麽難的嗎？

端著早餐站在臥室門外的齊衍聽見裏面傳來的聲音，齊衍也心中暗罵自己，“自己這是發的哪門子瘋，明知道她是為自己好的。”

手指微扣敲了敲門，門內重歸安靜。擰開門把餐盤放到桌子上上，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開口。

還是一聲小小的“喵”叫打破靜謐，小黑貓似是有些不解，“這兩人在幹嘛？”

低咳一聲，齊衍放低聲音，“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照我平日吃的準備了。”

是面包嗎？白寶珠知道齊衍每天早餐永遠是那幾樣。她饞了好久了，之前做貓的時候不能吃，現在好不容易做人了，她其實很想嘗嘗的。

耳邊卻又想起齊衍冷冰冰的話，最終委屈大於嘴饞。一動不動的窩在被子裏蜷著身子。

“抱歉，剛才是我語氣不好，謝謝你擔心我。不過你就這麽浪費自己靈力嗎？要是每個人你都給靈力，那你自己怎麽辦！”齊衍聲音軟了軟，“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對，只是你初來人世，不可以這麽輕易就相信別人。”

是了，齊衍知道胸悶的原因了。這小花妖初來人間，什麽都不懂，他怕她以後被人騙。

“可是，你又不是別人。”白寶珠嗓子澀澀的，說出來的話微微有些顫抖，“當初是你救了年年救了我，現在你不舒服我當然要幫你。再說了，我又不是笨蛋，才不會每個人都相信呢！我幫你你還兇我，嗚~”

想想自己的遭遇，白寶珠一個沒忍住還是哭了。獨自一人來到這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她也很害怕啊！齊衍對自己好，她也要對齊衍好。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人待我何，亦待人何。”她才不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的好意，而自己卻什麽都不做呢！她可是個知恩圖報的妖！

不認識的人她也不會輕易相信啊，她又不是傻瓜。可是齊衍卻...

想到這，白寶珠更委屈了。抽抽嗒嗒個不停，哭著哭著還打起了嗝。

嗚，連身體都笑話自己！她不想打嗝，打嗝顯得她多沒氣勢。

“嗝，連你都欺負我！嗝，我要，嗝，我要回家！”她不要呆在這裏了，她要回到山裏，再也不要和齊衍住在一起了！

看著小妖悶在被子裏哭的打嗝，齊衍長籲一口氣。坐在床邊拿開被子，少女蜷成一團哭的好不傷心。撥開黏在臉上的發絲，指腹輕柔拭去淚水。“吧嗒”，一粒豆大的眼淚落在指腹，燙的齊衍心更軟了。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兇你，對不起，別再哭了好不好。”輕聲安慰著，右手輕輕拍在少女後背，齊衍心裏被沒來由的滋味滿滿占據著。

好澀啊，澀的像沒熟的杏子。她越哭自己心裏越澀，澀味漸漸蔓延到喉嚨。

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心臟這麽難受？

“那你以後再也不準兇我，你要是再兇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眼睛哭的好痛，在輕拍拍背中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像是又想起什麽，眼框再度蘊滿淚水，哭唧唧的看向齊衍，“還有，你昨夜為什麽沒有和我一起睡？我醒來找你找好久呢！”

哭的連鼻尖都紅了，杏眼裏盈著汪淚水。齊衍撫額，這小花妖竟是絲毫不懂男女之情？

唉，這以後可怎麽辦？這麽單純，又長著這般容貌。這幸好遇到的是他，要是遇到別人怕是被賣了還在替別人數錢呢。

組織好語言，齊衍一臉嚴肅的說道：“人類社會男生和女生在沒有確認關系前是不能睡在一起的，要不然就是對女生的不尊重。”語氣又重了些，“所以，如果以後有男生要和你做拉手擁抱這些需要肢體接觸的事情。你一定要嚴厲拒絕，然後離他遠遠的，接著再跑來告訴我。知道了嗎？”

白寶珠似懂非懂，“可是，你不和我一起睡覺要是做噩夢了怎麽辦？”

對了，送他一片花瓣好了，花瓣屬於她本體的一部分，有它陪著齊衍就像是自己陪著他一樣。

說幹就幹，右手一轉，心中默念，一片花瓣就浮在掌心。

現在她既已恢覆真身，那平日裏五片花瓣就可以維持人身。至於那少的一瓣，這裏靈氣這麽足，自己加強修煉一片花瓣很快就可以長出來的。

盯著眼前伸來的白嫩小手，齊衍頭都大了。這小妖真的是，自己說的話她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這個給你，你睡著帶著它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白寶珠臉上淚痕還沒幹，小嘴哭的沒有一絲血色。齊衍覺得自己二十幾年來的培養的耐心受到了挑戰。

“你一共也沒幾片花瓣，給了我你以後遇到危險要怎麽辦？你想著你自己就行了，不用來擔心我。”

第二次被拒絕，白寶珠頓覺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那你之前還給我吃了好多東西呢！那好，既然你不要我的東西，那我以後也不要吃你的東西了，就餓死我算了。”說完像是不解氣，小手一甩，花瓣就飄到飄窗下，“我可是花妖，花瓣沒了還能再長。你既不要，那我就丟了去！”

小小一片花瓣孤零零的落在木質地板上，盈著白色微光，和她的主人一樣耀眼。齊衍沈默片刻，終是低頭，彎腰撿起花瓣。

“好，我會收下。不過你以後不可再輕易送給他人。”齊衍嘆氣道。罷了，他認輸。伸手端起早飯，“東西我已收下，過來吃早飯。”

“可是我還沒刷牙！”和齊衍一起生活這麽多天，她可是對人類的習慣了如指掌。指了指齊衍的嘴巴，“我看你早上都要刷牙的。”

齊衍忍俊不禁，“還知道要刷牙。”腦海中突然閃過別的片段，那...往日他洗完澡光著上身出來，豈不是都被她看到了。

耳朵好熱，心跳也倏地加快。齊衍暗罵自己沒出息，匆匆拿來新的牙刷，他故作淡定的走出臥室。

瞄到齊衍紅透的耳尖，白寶珠納悶，這天氣有這麽熱嗎？

拆開包裝，小心翼翼的擠上牙膏，再把牙刷放進嘴巴。我上刷刷，下刷刷，左刷刷，右刷刷。

刷到興起，一不留神，滿嘴牙膏沫“咕嘟”一下咽了進去。

好辣好辣，她有點兒慌，之前看齊衍都是把泡沫吐出去的，這咽下去應該沒事吧？

不行，肚子好像有點痛了。她不會死吧？她可不能死，好不容易重回人身，現在死了她做鬼都不會甘心的。

站在露天平息情緒的齊衍，一不留神懷裏驀地撞進一團溫軟。白寶珠鼓著嘴巴不停哈氣，“齊衍，我...剛把牙膏...咽進去了，我會不會死啊！”接著扁扁嘴道，“我還有好多東西沒吃過呢，這麽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齊衍被逗的樂不可支，心下那點害羞一掃而光。

“你呀，還以為膽子多大呢。咽下去一次沒事的，你喝點水就好了。下次可要記得不要再吞下去了。”說著拉起她纖細的手臂，“我看著你洗漱。”

浴室的水龍頭是感應的，蔥白手掌往下一伸。水流頓時傾註而下，白寶珠捧起大大一把“嘩”的撲在臉上，邊撲邊樂的呵呵笑。

小手一抹，任由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揚著一張吹彈可破的小臉滿臉自豪，“我做的好吧！”

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齊衍拿起紙巾輕柔擦去她面頰的水珠，嘴裏輕斥，“怎麽跟個孩子一樣！”

“我才不是孩子，我都五百歲啦！”五根手指直懟到齊衍的臉上，小臉上一股驕傲。

水珠墜的很快，從下巴流到纖長的脖頸。抵抗不住地心引力般接著往下墜，循著縫隙流進衣服裏。

她的身上僅著一層薄紗，那紗很薄，虛虛的罩著玲瓏有致的曲線。像是被燙到，齊衍陡然轉過視線。手裏的紙巾一個沒拿住，淒涼的落到了地板上。

“你還有別的衣服嗎？這個天氣穿這麽薄會感冒的！”視線飄來飄去，盯著臺燈，盯著掛鐘，就是不往少女身邊看。

“沒關系哦，我是花妖，施個暖身術就好啦。”小手輕揮，臥室溫度猛地回溫，得意洋洋的像齊衍顯擺，卻見他額上已經沁出薄薄一層汗。

這溫度也不至於這麽熱吧？心下奇怪，指尖一捏，法術隨之消散。

齊衍沈著解釋，“可是別人不知你是妖，你要謹記，在外面絕不可以隨便使用法術！”

“我知道的，我不會在外面使用法術的。”玫瑰姐姐同她講過，山下有些人害怕妖的存在，所以平日不可讓他人看出端倪。

至於齊衍，他是自己的恩人，自是和他人不同。

“但是我這套也是法術變出來的衣服，我...沒有真正的衣服可以穿。”白寶珠有點不好意思，臉頰有點紅，垂著腦袋，腳尖在地上點呀點。

隨著腳尖的動作，及腰長發一蕩一蕩的，一股清幽的花香悠悠散遠。

“剛剛你不是送我禮物了？作為男生當然要回禮。”話語微頓，“不過要吃完早飯才可以去，要不然到時會沒力氣。”

“好啊好啊！”不假思索的回答著。不對啊，慢半拍她才反應過來，“那是感謝你救了我的謝禮啊！”

“我工作忙，有時不會呆在家裏。到時候你幫著餵年年不就好了。”這小妖，真是一點都不願別人吃虧。

“年年也間接救了我，餵它吃飯是我應該做的。”

“那年年一個人呆在家裏會無聊的是不是，有你陪著它會開心。”這小花妖較起真來真是不好糊弄過去，齊衍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我們倆人能夠遇見也是緣分。這半年來的相處也能夠稱之為朋友了，既是朋友，那送禮物便很正常。”

小妖想的淺，被齊衍話一帶，“好，那我宣布，齊衍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白寶珠拳頭緊握說得慷慨激昂，她就說自己沒看錯人，齊衍是個面冷心熱的大好人。

幾年後回憶起這段，被圈在男人懷裏的小妖臉頰緋紅，紅唇微腫。如熟透的蘋果，“我們不是朋友嗎！”

男人臉上一本正經，側臉如天神雕刻般俊朗，“是啊，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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