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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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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笙和折遇並沒有回寺中。

他拉著綠笙的胳膊向山頂走,綠笙老老實實地跟著而這一路更讓綠笙確定折遇總能給自己凝神靜氣想要休息的感覺。

太陽已經不再刺眼走在高出見群山環抱的景象,山腳那炊煙裊裊的茅草間,就是她守護的人間,她突然覺得很幸福。

會有悲喜交加的事情,會有黎明傍晚的河山,有時太陽藏在烏雲裏,也會在雨後出門尋找彩虹。

男子一生想仕途坦蕩,女子一世願覓得良夫。

錯落景致與這美好河山可用一生去欣賞。

折遇拉綠笙坐在自己身邊,手不覺向下滑落觸碰到綠笙的手掌。

綠笙右手甚寒,折遇不免一驚。

“手怎麽這麽涼?”折遇問,“你生病了?”

綠笙立馬收回手掌,“無礙,自幼如此。”

折遇有些生氣綠笙一個小姑娘這麽不關心自己的身體,“怎會如此?”他又著問。

綠笙不語。

“你既不想回答那我便不問,那可有救治之法?”他從不喜歡咄咄逼問。

綠笙搖頭,“沒有。”

折遇不再過問,綠笙想自己怎會如此不小心讓折遇碰到右手。為何生不出太多戒備之心呢?

一段沈默顯得氣氛有些尷尬。

為緩解這種尷尬折遇問:“你什麽時候離開?”

聞言綠笙慢慢擡頭,“不知。你呢?”

他笑笑把一件似乎不是很美好的事道出的很坦然,“我是真想留在這兒的,離開這裏我也無處可去。”

“怎麽會,總有地方需要你的。”看折遇興致不是很高,綠笙說的有些小心。

綠笙突然知道折遇哪裏好了,他活的很真實。

“並不是所有人來到這個世界都被歡迎。”折遇說,“我是一個孤兒,生來就沒見過父母。被一群好心人收留長大,起初一切還是很好的。但是發生了一些變故,我不得不離開那裏。然後就來到了我遇見你的那個鎮上,但我並無生存之道。好心人教我的東西一樣也用不上。”

“他們都曾教你些什麽?”綠笙問。

“就是一些無用的東西。”折遇回答。

心裏卻想:就是一些用了就會被仙門百家追殺的妖術。

“我走在哪裏都是多餘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我來這個世上。好不容易碰見了一個你,讓我覺得自己還有點用處,結果你也不許我跟著你。”折遇故意嘆了一聲氣。

“做個和尚挺好的,你看忘憂方丈每天為他人指點迷津,做個有用處的人多好。”折遇說,“可方丈也不會收下我。”

越聽下去綠笙只會徒增更多不忍,“折遇你和我一道吧。”她突然講。

“但是有一天我可能要回家,你不能跟過去。”說完綠笙覺得自己這句話才更是殘忍。

但折遇眼前卻突然一亮,“可以嗎?”或許是真的不習慣一個人的感覺,此刻折遇是真有些開心。

綠笙點點頭。

“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折遇說著三根手指頭朝上發誓。

見此情形綠笙笑了出來,他還是和初見一樣那麽天真。綠笙笑著點頭,折遇也笑了,其實綠笙笑起來很美,折遇卻不會形容。他曾聽花叔說漂亮的女孩子如藍色矢車菊一般誘人。綠笙雖身著淺綠色衣裳卻似一朵盛開的藍色花朵。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雖然我好像也不認識什麽人。”折遇開口道。

綠笙稍稍歪頭,“或許夢裏見過。”她總是習慣這個動作,好像從另一個角度能看見人不一樣的地方。

綠笙說出時自己也覺得是玩笑話,但又想起折遇身上安眠的氣息,是不是真的在夢裏見過呢?

當天際的雲霞再一次似紅妝般鋪滿世界,折遇第一次在夜晚來臨時不覺四海為家甚是可怕。

“你聽過寒幽主上的傳說嗎?”折遇突然說。

綠笙沒有立刻回答,她不知現在是否應該和折遇挑明身份。

“以前我最羨慕的人就是她,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會被扔進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地方需要我,我在哪裏都是多餘的,她就不一樣了,她是來守護世界的,所以在哪裏都不會多餘。現在我的第一份任務來了,我來保護你了。”折遇好像一直都在笑。

綠笙也笑著看向他:“對。”

其實你更偉大,你在保護守護世界的人。

“綠笙”這是折遇第一次喚她的名字,竟覺得這二字有些好聽。“太陽都不和我們玩兒了。”他有些頑皮地說道。

“嗯?”綠笙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諾”他擡了擡下巴指向西邊,“他落山了。”

折遇站起來伸出一只手,“走吧,我們回去。”

綠笙抓住折遇伸出的胳膊站了起來。

一雙年輕的背影在漸漸變黑的夜裏前行。

夜。

綠笙感受到南蕪的氣息走出房門。果不其然,來者是南蕪。

“南蕪你怎麽來了?”綠笙問。

南蕪:“不知主上此行是否順利?”

綠笙:“還行。”

“忘憂方丈可有合適人選?”南蕪問。

這次綠笙卻道:“不曾有。”

“忘憂方丈素來心細定是總有不足之處才未曾謀得。”南蕪說道。

聽到南蕪評價忘憂方丈綠笙突然來了興致問道:“你說這忘憂方丈是個什麽樣的人?”

“忘憂方丈不顯露喜怒哀樂,不憂心家國天下,不記心快意恩仇。”南蕪答。

綠笙故作調皮:“但是我知道他喜歡什麽,他喜歡桃子。我覺得他就是個只喜歡吃桃子什麽都不管的人。”她又接著說:“南蕪你知道嗎?我從未見過如此愛吃桃子的人,自己種了很多桃樹不說,連每個時令的桃子都要栽種。”

綠笙會出此言只因南蕪總言忘憂方丈為人嚴謹,但在綠笙看來並不全然如此。

“或許是吧。”南蕪回答。

“但是我不喜歡吃桃子,可每天方丈都會送去桃子。”綠笙獨自叨叨著。南蕪的思緒早已飄走。

已經記不得是多少年前了,那一日南蕪與昭蘇主上下山,遇一妖獸為害百姓,兩人未能擒獲,追至萬念寺腳下,見一姑娘正坐在石頭上吃桃子,姑娘盯著她們看了許久後問:“你們吃桃子嗎?”

得知綠笙並未遇到什麽困難南蕪也放心了,她與綠笙匆匆告別後回到寒幽山一人坐了許久。她回到寒池坐在昭蘇那朵已經枯萎的幽花旁,“主上,綠笙主上總是要長大了。此番下山我也總是擔憂。她雖與您十分相像但不若您殺伐果斷性情剛烈。她不願我們跟從,若那日您下山有我跟從便不會有北瀛藍了吧,那您是不是還在世上呢?”

睡前南蕪又想到了綠笙講的方丈喜愛桃子,她不覺微微一笑。

秋桃,你可知你口中不知歡喜的人為你可讓世人皆知他獨偏愛桃子,又可知他貴為方丈卻不住東房只因你來自西方,你亦不會知曉曾經那座破舊不堪的寺廟已然香火旺盛。

對了他有一個新名字,萬念寺。忘憂取的,他曾說:“萬念皆可葬,唯君難思量。”

左右思來南蕪還是放心不下去找了紅白。

“紅白。”聞聲紅白便知是南蕪。

“南蕪前輩。”紅白彎腰行禮。

南蕪問:“主上走後留在這寒幽山可曾郁悶?”

紅白的笑是暖若春風的,綠笙總是這樣講。紅白笑答:“前輩不也一樣?”

“主上看似沈穩實則喜愛熱鬧,她在時日日歡聲笑語,近日寒幽確是清冷了許多。”

南蕪認同他的說法,“你下山去伴在主上一側吧。昨日我見她好像休息不太好的神色。”

紅白:“那靈動界?”

南蕪:“你放心,有我在靈動界不會出事。”

紅白點點頭,“那便辭別前輩。”

南蕪:“早日歸來。”

紅白點點頭。

紅白正準備轉身離去,南蕪忽然道:“紅白,盯好主上,最好讓她身邊沒有男子。”

紅白不解,“前輩可否告知為何?”

南蕪嘆了聲氣,“昭蘇主上只因一次下山遇見一凡塵男子,歷經人世非非最後在兇器現世前靈魂消散。我們即為下人不能左右主上的決定,只得想方設法斷不能讓主上因一凡人限於危難。你心思細膩,定能打理好主上身邊事。”

紅白道:“定不負前輩所托。”

萬念寺內。

又是晌午,綠笙一開門就看見門口的折遇,“綠笙,你怎麽睡這麽久?”

綠笙揉揉頭,“我總休息不好,不像你一個哈欠馬上就睡。”

“在山林那晚你不是休息挺好的嗎?”折遇問。

綠笙道:“說來奇怪,折遇你可曾常食哪種草藥?”

折遇搖頭,“未曾。”

綠笙道:“不知為何總覺你身上有種凝神靜氣的氣息甚是安眠。那日自出生起睡的最好的一晚了。”

“你又怎知繈褓時期不得安眠,還自出生起。”折遇眉眼一彎,“你倒是可以同我睡一間廂房。”

綠笙突然漲紅了臉,“你又拿我打趣。”

“我錯了。”折遇道。

二人正在寺內走著碰上了著急忙慌的無念。

“這麽著急做什麽去啊小師傅?”折遇問。

無念先是匆忙行禮又道:“寺門口來了位病人,情況十分嚴重。恐是耽誤不得,我去請方丈瞧上一瞧。”言畢無念便離開了。

“要不要去瞧一瞧?”折遇問。

綠笙這愛湊熱鬧的性子自然不會選擇無視,“走。”

那人躺在地上身邊人哭泣不止,只見他已面色發黑,四肢看起來極為僵硬,如死屍一般。綠笙越過人群上前把脈,忽而眉頭一皺。

折遇上前去拉綠笙。綠笙揮揮手,“無事,我看看他怎麽樣了。”

“怎麽樣?”折遇問。

綠笙搖搖頭,“恐怕命不久了。”

聽到綠笙這麽講身邊的人哭的更痛了。

方丈到後綠笙隨即道:“將他送入我的廂房。”

彼時廂房中只有綠笙與那位病人,起初病人的家人不信綠笙,是方丈擔保只有綠笙能救他的命時才停止哭喊。

綠笙左手食指中指並攏輕觸那人額頭送去靈氣卻只有微薄之效。無奈右手掌心幽花慢慢開放。

等在門口的眾人亦是萬分焦急。

良久綠笙打開門道:“他已無礙。”

外面的人立刻沖入房中。

“他是何時發病?”綠笙問病者內人。

“晨起開始嘔吐腹瀉不止,不到一個時辰又說眩暈,請來的大夫都說無藥可醫。無奈我便去藥神廟求得一晚聖水誰知喝了竟毫無作用。有人道許是鬼神侵擾,我又急忙求得符咒讓其下咽,誰知剛咽下便全身開始僵硬。都說萬念寺方丈為得道高僧或可救治我就帶他來了。”婦人言。

“所以他究竟怎麽了?”折遇問。

“方丈不好了,外面又來了很多像剛才那樣面色發黑全身僵硬的人。”不等綠笙回答有人來報。

忽而剛剛講話的婦人突然倒地,甚是虛弱。開始嘔吐。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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