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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雪獅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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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

主屋的方向傳出陣陣翻找的聲響,窸窸窣窣、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好一會兒,聽起來像是找什麽東西卻又忘了在什麽地方正漫無目的的搜尋著。

齊夙半夜被人吵醒多少有些氣悶,聽著那聲音似乎沒完沒了,他微微起身聽了聽,後知後覺想起來會不會是進賊了。

正要起身,許昭昭懶洋洋的聲音自一處傳來:“別去看了,我師父這會兒衣冠不整的模樣要是被你看見了,他會殺你滅口的。”

齊夙頓了頓,許昭昭又道:“趕緊睡,他這會兒就出關洗澡了,怕是後半夜沒得清凈了。”

果然,後半夜齊夙的耳邊一直若有若無的傳來嘩嘩水聲,同時被熱氣逼發的濃烈香味也緩緩縈繞在他的鼻尖。

那香味像是幾種濃香混合在一起,熏得他腦仁都疼。

煎熬了近兩個時辰,那嘩啦啦的水聲才平息些許,就在他覺得總算消停了的時候,一陣琴音自主屋方向傳來。

錚錚琴音入耳,緩慢輕柔,頗有幾分安撫之意,齊夙合上眼想隨著琴音再睡上一個時辰,然而那彈琴之人卻不合時宜的開了口,並且還唱了起來。

琴音不錯,但那歌聲委實不堪入耳,齊夙從不輕易貶低別人,但這聲音聽著真是讓人備受折磨。

終於,另一邊的雲滄瀾先他一步受不了怒吼起來,齊夙遠遠的聽見他氣急敗壞道:“大半夜的唱什麽歌!十個音九個都錯!”

許是他的怒吼聲太大了,齊夙聽見那琴音猛的一止,而歌聲唱到一半生生咽下,如同被人掐了脖子。

雲滄瀾的吼聲很有作用,餘下的一個時辰再沒聽見其他動靜,但齊夙的困意卻被攪的一幹二凈,他掃了一眼裏間蒙頭大睡的許昭昭,輕手輕腳下了床榻。

許昭昭顯然沒有夜裏起來喝茶的習慣,齊夙披著衣裳找了好一陣也沒找到水,但方才濃烈的香味讓他有些口幹舌燥,不喝水實在不行。

左右思量一番他索性將屋內取暖的小火爐放在窗前,輕輕拉開一條縫,冷風穿過那道縫隙橫沖直撞進來,他手裏的小火爐火苗猛的一竄發出細微爆裂聲響。

齊夙沒做過燒水的活,瞪了窗下小幾上的紅泥小壺幾眼,伸手拿著打量一番,淺淡的茶香隱隱飄散出來。

小壺是空的,齊夙今日跟著許昭昭轉悠了一圈,已經知道哪裏可以尋到水,他輕輕敲了敲小幾下的木板,擡手將一塊板子掀起來露出裏面的小壇子。

壇子裏據說裝的是雪水,邊上連接著一根怪模怪樣的管子,從別處引來。

齊夙取了水將東西放好,直接將小壺放在火爐之上,不多時水霧升騰而起,齊夙伸手倒茶入盞,朦朧霧氣之中他隱約看見一人身著白衣飄然離開。

那人身長玉立,一身繁覆白袍飄飄灑灑,那本該是夜半乘風而起的仙人之姿,但“仙人”頭上頂著一大塊白色面巾,正邊走邊擦頭發……

對於這位傳聞中神秘莫測的眾妙門掌門,齊夙沒上來之前覺得他應該是像林追笑那樣清冷孤傲,但上來之後他覺得這人與唐穆之高興起來沒正形很像。

卯時剛過,院中便傳來蕭歸寧的聲音,他先是去叫了雲滄瀾,而後才輕聲敲了敲許昭昭的門:“師妹,快起來了,門中弟子已在大殿外等候了,各派使者也已過來在偏殿用早飯了。”

許昭昭聞聲而起,迅速起身穿好衣衫整理妥當,齊夙還沒來的及喊住她便見她迅速跑向外面。

蕭歸寧本是想隨許昭昭離開,但餘光掃過屋內,瞥見了正從裏面走出來的齊夙頓時臉色一變。

“你這登徒子竟敢闖進我師妹房間!簡直找死!”言罷他便揮劍斬了進來,齊夙閃身一避,他的劍刺在身後的柱子上。

齊夙在其二次揮劍過來時擡劍擋住,冷聲道:“要打出去打。”

他本是不想讓蕭歸寧打壞了屋內的東西,但蕭歸寧卻當成了教訓,他不管不顧的再次揮劍直取齊夙命門。

“你好大的膽子,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兩人過招之間,齊夙發現了一個頗為奇怪的事,這蕭歸寧劍術稀松平常,劍式耍的倒是花哨繁覆,但真正動手就是亂砍一氣。

齊夙一邊躲避他揮來的劍,一邊小心避開周圍的東西,一路將蕭歸寧引至門外,蕭歸寧一出來看見雲滄瀾慢悠悠的走出來,聲音頓時大了起來:“我今日定要殺了你這登徒子,你竟敢欺負我師妹,看劍!”

齊夙退至院中揮劍削斷一節桃花枝握在手裏,將只會亂砍一氣的蕭歸寧抽的鬼哭狼嚎。

“你,你竟敢對我動手,反了你了!”蕭歸寧被打的無處躲閃,那枝條細長抽上去先是一麻,而後便是火燎燎的疼。

“夠了,你還想丟人到什麽時候!”雲滄瀾原本是抱肩靠在柱子邊看著,但看到齊夙一枝條抽出去蕭歸寧便潰不成軍後,額角青筋突起。

蕭歸寧只覺得委屈溢滿心頭,他狠狠地瞪著齊夙突然揮劍出來,齊夙本是看著雲滄瀾的方向,蕭歸寧這一劍突如其來他一時也沒辦法完全躲避。

無奈只能枝條橫在身前,身子微微後仰,然而蕭歸寧是個半吊子,他手裏的劍卻不是尋常之物,那薄薄的劍刃閃著寒光一閃而過,輕而易舉的劃破了他胸口的衣衫。

輕微的刺痛傳來,齊夙迅速退開丟掉那已經被斬斷的桃枝,蕭歸寧偷襲得逞頓時一掃面上不悅。

“蕭歸寧!”

“雲滄瀾!”

方才那一幕雲滄瀾看的清清楚楚,然而他才一聲喊出,門外便也傳來了一個略帶威嚴的女聲:“所有人都到了,你們還在這裏胡鬧,想讓所有人都等你們嗎?”

齊夙轉頭看去,只見一身青衫婦人緩步進來,這婦人面罩寒霜,眉眼冷厲,一雙手交握身前端的威嚴之態。

“娘!”蕭歸寧迅速跑過去挽住婦人的手臂,委委屈屈的露出手背,那上面有齊夙方才抽出的一道紅痕。

婦人掃了那手一眼,眉眼間冰霜化開,她輕聲道:“回去上些藥去,各處都等著了別耽擱時間。”

蕭歸寧應了聲轉身離去,那婦人帶著身後的兩個青衣女弟子進來,看都沒看齊夙一眼徑直走向雲滄瀾:“怎麽,出去一趟連見禮都忘了嗎?”

雲滄瀾同樣一臉冷意,擡手躬身道:“雲滄瀾見過穆青閣主!”

他的話聽著頗有些咬牙切齒,但那邊的穆青閣主卻是微微一笑,雖然笑容極其冷淡。

她轉身離開,臨行前又停下腳步道:“時候不早了,掌門新選可以開始了,記得讓你師父趕緊過去。”

雲滄瀾低聲應了句“是。”

待人走後,齊夙走近氣的微微發抖的雲滄瀾,只聽見他一口牙咬的咯咯響。雲滄瀾是個什麽人!他可比許昭昭天不怕地不怕多了,陣前敢提著逐風的領子罵,從南至北一開口就能將人沖的找不到北,至今齊夙還從未見過他服過誰的軟。

“你,還好吧?”盯著雲滄瀾許久,齊夙只覺得眼前這人眼中恨意幾乎快要燃燒起來了。

“我好的很!下次他再沒事找事你給我朝死裏打,打死了漠北擔著!”他顯然是氣的口不擇言了,齊夙擡手拍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老妖婆又過來了?”許昭昭自一處走出來,長發半挽用發帶固定,邊走邊詢問兩人。

雲滄瀾一轉身看見她腕間露出的晶瑩雪白,頓時更加氣惱:“把蕭歸寧給你那破東西扔遠點,我看見他就討厭!”

許昭昭一把抱住手腕,拼命搖頭:“不行!這個不行!絕對不行!”她一連三個不行將雲滄瀾氣的不輕,但雲滄瀾也知道自己不能動手於是他便快步殺向了主屋。

雲滄瀾近乎粗魯的拍開那扇門,擡腳進去吼道:“趕緊去大殿,外面都等……”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齊夙與許昭昭快步入內,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整潔的床鋪上淩亂的散著一套衣衫,那衣衫散的很奇怪,衣領往下一層層堆在衣擺上,就好像裏面的直接消失留下一套空蕩蕩的衣衫一般。

床榻之下規規矩矩的擺著一雙白靴,腳尖朝著外面。

雲滄瀾怒不可遏的咆哮道:“這把戲玩不膩了是吧!哪兒飛升了也輪不到你這個不著調的,趕緊出來別躲了!”

門口的兩人面面相覷,齊夙半晌才輕聲問道:“他經常這樣嗎?”

許昭昭還沒回答,雲滄瀾便快步沖出門去,他怒氣沖沖的直奔外面而去,許昭昭見勢不妙一把將齊夙按坐在床榻邊上:“你守在這裏,我去看看外面情況。”

齊夙點頭目送她離開,隨手摸了摸邊上散落的衣裳,那衣裳就是普通的料子,入手既不柔軟也溫熱,反而有些冰涼。齊夙心生疑惑又摸了地上的靴子將其翻過來,只見靴底幹幹凈凈。

昨夜看見那人穿著這身衣裳出去,卻不知他是何時回來的。不過有一點他不太明白,天山再幹凈,這踩過地面的鞋子總要有塵埃附著,這鞋子幹幹凈凈的一看就是故意拿新鞋擺在這裏的。

看許昭昭和雲滄瀾的架勢,想來他們的師父也經常幹這種事,也正是這並不高明的做法讓雲滄瀾怒不可遏的尋了出去。

等了沒一會兒,許昭昭便匆匆跑了回來,她的神色半是焦急半是惱怒:“齊夙,走我們去前殿,我師父跑了,到處都找不到他。”

齊夙被她一拽,身前被遺忘的傷口猛的扯住,他微微一頓低頭看了看,蕭歸寧先前用劍劃破了他的衣衫,從破損處看去,裏面一道淺淺的紅線。

“輕風?你跟我三師兄打了架?”許昭昭說話間手已經扒了上來,她盯著那細小的傷口眉頭擰在一起。

齊夙微微點頭,而後道:“給我找身衣裳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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