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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雪獅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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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齊夙一身飄然白衣隨許昭昭入殿時,雲滄瀾眉頭一挑,卻也沒有出聲。

眾妙門主殿的大門前站了不少青衫弟子,這些人面容稚嫩,男女皆有。

了解一番後,齊夙也知道了青衫窄袖的全部都是醫閣弟子,藍衫廣袖的則是劍閣弟子,就比如雲滄瀾和許昭昭。

齊夙跟著許昭昭往裏走,看見殿內靠墻角燃燒著幾處火盆,不時傳出的爆裂聲響在寂靜的大殿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下都是響在心上而非耳邊。

齊夙遠遠的看見坐在上首的穆青,神色平靜的往前走,一直走到雲滄瀾邊上,他才停下腳步,也並非是他想停下,而是有人出聲了。

“這是眾妙門的私事,你帶一個外人來做什麽?”穆青一開口就是冷厲之音,許昭昭是很怕雲滄瀾這麽說話,但對於穆青她卻是毫不在意。

許昭昭抖了抖衣袖,雙手交握身前,難得用上同樣的冰冷語氣:“即是眾妙門的私事,那為何穆青閣主還要通知各大門派前來?”

穆青許是料到她會頂嘴,故而也早就準備了說辭:“眾妙門掌門新選乃是大事,關乎眾妙門的名聲,邀各派前來參禮是為尊重,你師兄難道沒有教你?”

她開口用了師兄而非師父,話語間的巧妙卻沒能讓許昭昭落坑:“這種事還需用人去教?不過即是觀禮何不請各派一同前來,也好做個公證。”

穆青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沒等她開口雲滄瀾便道:“此話有理,來人去請偏殿的各派使者就坐。”

雲滄瀾聽聞在眾妙門的課業裏掌罰,故而他雖不善拳腳卻也威望頗高。那人應聲離開,正要走出去卻被一根銀針穩穩刺在後頸頓時僵在原地。

這一變故讓在場所有弟子都面色一變,穆青此舉有些不知何意。

“長輩還沒說話,晚輩倒是先出了命令。”穆青緩步上前拔下那根銀針,看著面前的女弟子甩手一巴掌將人打倒在地:“究竟何時起,劍閣弟子可以隨意指派醫閣的人了,還是說你準備吃裏扒外?嗯?”

那女弟子被打懵了,好一會兒才捂著半邊腫起的臉低聲乞求:“師父,弟子知錯,請師父息怒!”

雲滄瀾冷眼看著穆青教訓弟子,一雙手握緊又松開,好半晌齊夙才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隨後穆青轉身這抹狠厲變成了笑意。

好似被逐風附體一般,雲滄瀾淺笑著走下去扶起地上的人,輕聲道:“醫閣醫人而病心,你還是早些離開吧。”

“雲滄瀾,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逾越,你的規矩呢?”穆青眼看著那女弟子起身離開,身上青衫被她脫下放到一人手裏,然後頭也不回就走掉。

雲滄瀾轉身輕笑,漫不經心道:“什麽時候,眾妙門的弟子變成了任人打罵侮辱的奴隸……”

這話可謂是明著暗著指責穆青,一共就三閣,醫閣弟子眾多,他這話分明就是在說穆青。

若是尋常人被他這麽說指不定要氣的不輕,但穆青卻依舊是那張冷臉看不出什麽怒意,她轉身看著蕭歸寧道:“歸寧,你大師兄可有消息了?”

蕭歸寧抿了抿唇,猶猶豫豫道:“還、還沒有,聽說他在西夷一帶出現,可能、可能……”

蕭歸寧說的結結巴巴,但話中之意是個眾妙門弟子都聽的明白,曲懷觴是跟林追笑一起離開的,現在西夷出現跟誰在一起不言而喻。

“從消息傳出去到現在已二十幾天了,他還沒回來,許是事情耽擱了。”本是緊張的氣氛,她這樣突然轉了語氣,善解人意的有些奇怪,然而不等其他人猜明白她的意思,她便再次開了口:“那便先不等他了,眾妙門天寒地凍的不好讓各派使者受苦,吩咐下去,掌門新選可以開始了。”

她輕飄飄的轉身往上位一坐,還是那張冷著的臉,但齊夙卻莫名的覺得她似乎有些高興。

“不、不對,這樣不太對……”許昭昭有些發顫的聲音自身旁傳出,那聲音輕細的很。

齊夙微微低頭問她:“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對?”

許昭昭將殿內之人悉數看了個遍,目光落在雲滄瀾身上,只見他快步走來拉著許昭昭就往外走。

“慢著,掌門新選已經開始了,你們兩個無故離席,究竟是想幹什麽?”主位上穆青的聲音冷冷傳出,那聲音裏夾雜著嘲諷。

“歷來掌門新選都是當任掌門選出弟子擔任,我師父都不在,你有什麽資格開始新選?”許昭昭顯然是憋著一口氣,等到穆青一開口她便將心中不滿全部說了出來。

穆青一巴掌拍在主位的座椅把手上,甩袖三枚銀針掃過來,許昭昭當即甩出斷劍打落銀針,向前一步擋在雲滄瀾前面怒瞪著面色有些不悅的穆青。

不知是不是沒想到許昭昭會輕而易舉的攔下她的銀針,穆青撫了撫衣袖慢悠悠道:“哼,野丫頭就是野丫頭,馴化十年也還是個只會呲牙的畜生。”

此言一出,殿內除去少數醫閣弟子低頭不語外,多數人都是面露震驚之色。醫閣主人對於許昭昭的不喜他們一直都知道,但是醫閣主人當著眾妙門所有弟子的面直接說她是畜生,這可不單單是不喜,而是厭惡了。

礙於身份,許昭昭只能暗自咬牙瞪著穆青卻不能反駁她的話,雲滄瀾伸手按住許昭昭僵硬的左肩,不急不慢道:“我師妹這身人皮連我都沒看出破綻,想來穆青閣主與她是同一類人才如此,慧眼如炬。”

不知為何,雲滄瀾早先還對穆青諸多忌憚,但是現在他又不在乎了,這一變化有些太快,便是一直跟著他的齊夙也不明白為什麽。

穆青被他暗著一罵,臉色頓時沈了下來,她盯著雲滄瀾許久才開口道:“再牙尖嘴利,也不過是弱不禁風的廢物。”

雲滄瀾道:“是啊,守著醫閣藏書樓幾十年,連一點藥方都背不完全,果真廢物。”

他這話可謂說的沒頭沒腦,許昭昭輕笑一聲拉著一頭霧水的齊夙道:“我二師兄一年多就將醫閣藏書樓的藥方全部背下來了,他們幾十年了還不行。”

許昭昭並未壓低聲音,而是讓殿內所有人聽的個真真切切。穆青幾乎捏碎了手底下的座椅把手,陰沈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惡狠狠的盯著雲滄瀾。

雲滄瀾和穆青的暗中較勁還沒結束,外面便是一陣吵鬧之聲,一人慌慌張張跑進來:“師父!掌門他,他飛升了!”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然而這顆石子卻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你說什麽?”許昭昭幾乎是閃身上前拎著那跌倒在地上直喘粗氣的弟子吼道:“飛升這種事誰會信啊!你若是尋不到人就別瞎說!”

飛升一事聽說也鬧過,但許昭昭如此大的反應讓齊夙更加不明白,雲滄瀾的面色也越來越冰冷,好在他比許昭昭沈穩不少沒有上前去吼。

銀針一閃而過,許昭昭痛呼一聲險些栽倒在地,齊夙上前飛快拔下那根銀針,卻發現自己的手有些發麻。

雲滄瀾眼疾手快用帕子裹走那根銀針送入袖間,同時塞了藥在齊夙手裏,許昭昭僵硬著身子站穩,瞪著穆青咬牙切齒。

“慌慌張張的像什麽話,掌門飛升是件幸事,這也是我眾妙門的榮耀,但是真假你可擔得起責任?”穆青的腳踩著地毯上的花紋緩緩前行,齊夙看見她收在袖子裏的手眸色微沈。

那弟子見她走近,先是一喜而後又是一懼:“弟子所言千真萬確,不敢有半句謊言,掌門他,的確是飛升了,偏殿的使者親眼所見已經奔著劍閣而去。”

劍閣能有什麽,不過是一堆擺放好的衣裳和一雙鞋子,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穆青聞言面露喜色,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反觀許昭昭和雲滄瀾,這兩人竟然出奇的默契,緊張的盯著對方。

殿中之人已經悉數離開去觀看飛升之地,只留三人站在裏面,雲滄瀾有些艱難道:“師兄若是再不回來,眾妙門怕是要變天了。”

許昭昭抓著齊夙的手不斷收緊,齊夙能感覺到她在微微發抖:“你們為何如此緊張?”

雲滄瀾看了他一眼,難得好脾氣的解惑:“我師父有點不著調,偶爾會把衣裳擺成那樣裝飛升讓我們找他,這件事本來只有劍閣弟子才知道,我們也就一直沒多過問,但是現在,當著各派使者的面玩飛升,這玩笑開大了。”

可不是開大了嗎,眾妙門掌門一直以來都是高深莫測的存在,外面的人對於他的理解已經多半是仙人之覺,而且他又在常年此地閉關,故而外界對於他的飛升也諸多猜測。

許昭昭顯得有些六神無主,她搖著齊夙的手臂問道:“齊夙,怎麽辦?今日之事一旦傳出去,我師父就是不飛升也得飛升,否則眾妙門要被各門派嘲笑了。”

“豈止是嘲笑,眾妙門本就靠他在此才能居百家之首,他要是真飛升也沒什麽,但問題是他根本不可能飛升,日後這個荒唐之舉傳出,眾妙門要有分崩離析之危了。”雲滄瀾此時氣的不輕,能夠繃著臉上的神情不變估摸著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齊夙毫不懷疑若是眾妙門的掌門在此,他必然要狠狠打上一頓。

雲滄瀾似乎有些頭疼,他扶著額頭往外走邊走邊道:“趕緊跟上看看,究竟是有多荒唐才能讓這些人信以為真。”

齊夙跟著走,輕聲道:“大抵是這世間還是有人相信,得道成仙一說,即便是不知真假,也會抱有一種盲目的從眾心理,覺得世間真的尋得永生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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