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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佛山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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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下來對於齊夙與許昭昭來說不是什麽難事,故而兩人一身清爽的下來時,瀾滄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幾眼。

秦堯上前道:“我們已經問過住持了,他說那兩個闖入山頂的人是半月前上去的,後來被什麽東西嚇到了,從那山泉處滾了下來,當日便驚慌失措的下了山。至於這兩具屍體,因為面目全非,一時難以分辨是不是先前那兩人。”

齊夙點點頭,面色不太好,行至一處石桌邊坐下後便沒了動靜。

其餘人瞧著奇怪便招了許昭昭過來問:“他這是怎麽了?”

許昭昭倒是沒他們這麽疑惑,只答道:“我們將那屍體拋回水中時激起了水花,把一個埋在地下的骨灰甕給沖了出來,後來不小心打開了,看見了裏面的東西,他就這樣了!”

清脆的啪嗒聲響自一處傳來,只見一個小沙彌正呆楞在一處,看眾人望向他才慌忙低頭去撿地上掉落的茶盞碎片。

許昭昭走過去與他一同撿著,邊撿邊問道:“小師父你有沒有傷到?”

那小沙彌搖搖頭,端著盛滿碎片的托盤離開,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擡頭看向眾人。

瀾滄待人離開後,輕聲道:“我總覺得這小沙彌有些奇怪,看著還沒許昭昭大,卻能撈起水潭裏的屍體。”

“不僅如此,他的眼神我很熟悉……”齊夙突然接了話,讓其餘人同時看他,只聽他道:“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仇恨和死寂。”

瀾滄道:“你確定?”

“我很確定。”齊夙在這個小沙彌身上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當時的他也是這般。

許昭昭目送那小沙彌走遠,轉身道:“齊夙!那現下這案子怎麽查?”

齊夙指尖輕叩石桌,看向了秦堯:“秦同知,你對城中各處事宜知曉甚詳,調查屍體身份之事就交於你了,看看這兩人可與什麽人發生過沖突。”

秦堯點頭道:“我已傳信過去,他們應該很快便會過來了。”

言罷齊夙起身往前面大殿走去,邊走邊道:“許昭昭,你隨我下山一趟,去查查那骨灰甕中的女子身份。”

“那我呢?”被漏掉的瀾滄出聲問道,看她的神色倒是沒什麽不滿,齊夙轉頭道:“你不是想留下來嗎?”

瀾滄微微一楞,沒有反駁他的話,只輕聲道:“我會在寺內詢問一下經過,若無什麽發現明日便會下山。”

齊夙點頭算是應下,等了許昭昭追上後一同離開。

從佛柳寺趕回城中,已是傍晚時分,秦堯乘了馬車攜屍體先行一步,此時已經在召集人手進行詢問,他處理事情有條不紊,倒是讓齊夙放心不少。

趁著天色尚可,齊夙帶著許昭昭從東邊的長街開始調查。

“嗯?為何要去藥鋪而不是府衙調查?”對於齊夙要去大小藥鋪進行調查一事有些疑慮,許昭昭拽著他的衣袖問。

齊夙審視兩邊商鋪,指了一處給許昭昭道:“這個回頭再與你解釋,趁著時候尚早,你多去問幾家。”

許昭昭狐疑的盯著他看,卻還是依言進了他指的藥鋪,見她離開,齊夙也尋了處大的藥鋪進行詢問。

沒有過多交談,齊夙表明身份,問藥鋪的夥計取了記錄的薄子,讓其進行翻找。

厚厚一沓薄子翻了個幹凈,也沒找到齊夙要找的人,那夥計也有些不耐煩了,故而苦著臉道:“知府大人,您看這薄子也翻完了,沒有您要找的人啊,要不您再去別家問問?”

耽擱他許久,齊夙也不好在要求什麽,故而點點頭離開,出了藥鋪的大門,遠遠的便看見許昭昭抱膝坐在一處商鋪的臺階上。

她這模樣有些奇怪,齊夙避開穿行的人群朝她走去,喚她道:“許昭昭!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許昭昭聞言擡頭,竟是眼眶通紅,見著齊夙過來她猛的撲過來拽著齊夙的袖子道:“齊夙,我們能不能不查藥鋪,我害怕……”

許昭昭這個人神鬼不懼,便是屍體都喜歡湊過去瞧瞧看看,除了狗之外齊夙還真不知道她怕什麽。

“那藥鋪裏養了狗嗎?”心中有惑,齊夙拍了拍她詢問,卻見她低著頭道:“這裏是最殘忍的地方……”

“殘忍?”藥鋪想來以濟世救人為主,怎麽會殘忍呢?

街上人來人往著實不是說話的地方,許昭昭又奇怪的很,齊夙看了看西邊的紅日,嘆了口氣道:“我們不找了,先回去吧。”

許昭昭應了聲,抓著他衣袖的手松開了,改為抓著他一根小指。

這抓小指一般都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因為孩子手小抓不住大人的手才只抓一根小指,許昭怎麽會突然如此。

為了問清楚,齊夙拉著她邊走邊道:“你先前問我為何要去藥鋪查找那人是吧?”

許昭昭低著頭,應了一聲。

齊夙又道:“那女子的生辰八字背面寫了離世的時辰,她很年輕,一定不是尋常的死亡,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病死的。”

許昭昭微微擡頭,輕聲道:“所以這兩者無論哪一種都會來藥鋪抓藥,你是在找這個?”

見她猜中了,齊夙點點頭道:“是的,從那甕中之物來看,死者家中必然是窮苦的,若是尋常的小病小災一來不會致命,二來不會因此破費。”

“這樣一來,只有大病和致命的意外才會致死,而這兩者只有這種大藥鋪才敢接待。”許昭昭繼續說著,但心情仍然有些低落,若是平時早該跳起來了,今日奇怪的很。

“是的。”齊夙壓下心中的疑惑,領著她朝一處走。

“嗯?不是要回府衙嗎?怎麽走這邊?”看著齊夙往城南方向而去,許昭昭有些不解。

齊夙道:“你方才說的提醒了我,我決定去找一個人看看。”

許昭昭道:“誰?”

齊夙:“柳錦城。”

柳錦城雖然年紀輕,但據聞他自幼習醫,十歲時便可獨自行醫治病,十六歲時外出游歷一年,就帶回了不少珍貴的古藥方。

關於他的說法,城中人大多是誇讚居多,只因此人心地善良,時常會不收銀兩給人看病抓藥。

也有人稱若不是花辭顏這雄厚的財力撐著,柳家醫館早就讓柳錦城給弄關門了。只是兩人的關系,齊夙至今也沒能想明白。

到柳家醫館時,裏面的人言之柳錦城已經回去了,至於回了何處,那人也不知曉。

其實他去了何處,齊夙也能猜到大半。府衙居城中,華春園恰好在府衙的東北方,故而兩人趕在日落前到了華春園。

叩響了門後,很快便有人過來打開門,那人開門後便離開,一句話也沒說。

循著上次的路,齊夙找到了正在與花辭顏說著什麽的柳錦城,被打擾了的他頓時一臉不悅。

他道:“你們來做什麽?”

齊夙將許昭昭拉至他面前,輕聲道:“她今日有些異樣,我想請你看看她可是生病了。”

說起治病救人之事,柳錦城一改臉上的不悅變得正色起來,恢覆了初見時的淡泊溫雅。

他微微蹲下身看著許昭昭,而後將她的右手腕拿了起來,指尖搭上脈搏,柳錦城的神色緩緩變化了起來。

片刻,他拿起許昭昭的手,一根一根的向後掰,五根手指掰完,又拿過她的左手掰,如此往覆他將手松開了。

看他的神色,齊夙有些緊張:“可是生了病?”

柳錦城點頭又搖搖頭,淡聲道:“看她這樣子,多半是心病。”

“心病?”對於這個說法,齊夙覺得匪夷所思,許昭昭這樣的人會有心病?她那表現全都是真實的,如果說不真實的話,只能說明這丫頭城府極深了。

花辭顏拍了拍柳錦城的手,柔聲訓他道:“你有話不妨直說,沒看見齊知府有些擔心嗎?”

“心病無藥可醫,只能等她自己想通從中解脫出來。”柳錦城倒是直言不諱,將耿直發揮的淋漓盡致。

末了他又道:“我猜她應是幼年受了什麽刺激,故而再看到曾經相似的畫面時,她的心病便會發作。”

聞言許昭昭擡頭看向齊夙,近乎哀求道:“齊夙,你能不能不要趕我走……”

“為什麽要趕你走?”齊夙嘆了口氣,柔聲道:“我會一直帶著你的,你想看的山河我會讓你全部都看見。”

許昭昭頓時笑了起來,朝齊夙撲了過去,齊夙此時彎著腰,被她直接抱住脖子掛在身前。

“高興個什麽呀……”柳錦城突然開口,抓其她掛在齊夙脖子上右手給齊夙看,冷聲道:“她的手指斷了一根,斷了很多年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齊夙臉上剛剛浮現的笑意頓時凝固,他放下許昭昭,看著那只手,伸手接了過來,學著柳錦城的樣子一根根往後掰,掰到大拇指時發覺了異樣,這根手指使不上力。

柳錦城難得臉上沾染怒色,他看著齊夙道:“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回事?她這手指是幼時便斷掉的,如今已是再無治愈的可能,你究竟是怎麽照看孩子的?”

“我……”齊夙與許昭昭相識不過半年,只知許昭昭對寫字甚為厭煩,卻沒想到她是右手拇指斷了使不了力,根本控制不住筆。

花辭顏輕嘆一聲,安撫住柳錦城,向齊夙解釋道:“齊知府莫怪,他這個人比較喜歡小孩子,所以得知許姑娘的手是幼年斷的會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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