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非是一省一市, 而是五嶺以南的總稱, 其地廣袤，覆蓋數省。也足可見二十多年前的大亂波及範圍之廣。若非五嶺之中有早年國亂時為避禍的天師逃竄進山設下的陣法，阻攔了一段時日，怕是早已殃及全國。

封印之地在桂省一處深山之中。此地山林多瘴，路途險阻，人跡罕至，再加上有國家設置的結界保護，越發無人能進。

陸堯與宋時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大約是此處被列為特級危險地的原因，結界用的也是最高規模。別說普通人, 便是天師，若沒有那等本事, 也是進不去的。

臨行之前, 特調局私下與他說了結界的破解之法, 其實即便不說, 陸堯也是能做到的。只是需得耗費一番精力和時間。不過既然如今有現成的, 為何不用呢？

宋時從包裏翻出準備好的東西交給陸堯, 卻見陸堯接過後站在結界前並無動作, 略有疑惑說：“師父？”

陸堯朝他身後使了個眼色。宋時一震, 突然意識到，此地有人。他們被跟蹤了！

下意識地，宋時轉身，手持蔽月，“出來！”

無人回應。

“出來！”

依舊無人回應。

宋時皺眉, 看向陸堯，“師父？”

陸堯搖頭，示意他閃到一邊，隨意撿了顆石子兩指彈過去。只聽哎呦一聲，噗通，一個少年摔了出來。

“顧峻？”宋時甚是震驚，“你怎麽在這裏？”

顧峻揉著被砸中的膝蓋，瞄了陸堯一眼，往後縮了縮，“我……我偷跑出來的。”

宋時不解，“你不是想清楚了嗎？”

顧峻囁嚅著，“我……我不那麽做的話，我爸和大伯一定會死死看著我。我不會有機會出門的。我……我還是想去看一看。”

宋時眉頭緊皺，顧峻生怕他們不願意，忙道：“我不會連累你們的。不論裏面發生什麽事，我會怎麽樣，都和你們沒有關系。我只是想要進去而已。反正我都到這裏了。就算你們不願意，等你們破了結界，我也能自己溜進去。我雖然修為不高，但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呵，好一個無賴，還真是出息了！

陸堯一聲冷哼，他上下打量著顧峻，一言不發。顧峻被他看得心底發毛，縮了縮脖子，又往後退了兩步，過了會兒，鼓起勇氣上前，“求求你們了，讓我一起進去。我自己的心魔自己知道。如果不進去一趟，我怕我這輩子都會活在陰影裏，走不出來。”

陸堯勾唇，“隨你！”

顧峻一楞，沒想到他這麽爽快答應，驚喜萬分。

宋時卻不太讚同，“師父！”

顧峻說的好聽，進去後不必管他，各顧自身，可裏面什麽情況都不知道，萬一呢？

陸堯輕輕搖頭，“我心裏有數。”

如此，宋時倒不好再開口了。

三人一同進去。裏面的環境與外界並沒有什麽兩樣，陸堯偏了個身，讓顧峻帶頭，“封印地在哪？”

“前面！”顧峻邊走邊說，“兩年前，這裏不是這樣的。封印妖鬼們的地方因為妖氣鬼氣的原因，結界內的樹木生長不旺，比外面要荒蕪蕭條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面銅鏡的原因，現在封印地已經沒有妖鬼之氣了。樹木也重新恢覆了生機。”

陸堯一路聽著，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做任何回應。

顧峻有些尷尬，也知道自己硬要闖進來惹惱了這對師徒，本來是想多說點自己知道的消息緩和一下氣氛的，這下更尷尬，說不下去了，只能訥訥閉了嘴。

沒多久，到了封印地。

如今的封印地十分平靜，連半點妖鬼之氣都沒有。顧峻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毫無頭緒，腦袋一點點耷拉了下來，神色頹敗。

“山洞在哪？”

隔了好幾秒，顧峻才反應過來，這是問的他。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當初沒發現什麽山洞。”

陸堯點了點頭，三人四處搜尋。據特調局所說，山洞掩藏在峭壁之下，封印地左側不到一公裏處。順著找過去，不到十分鐘就找到了。

說隱秘，那是真隱秘。以致於三人好幾次從面前走過都沒發現，若不是陸堯見過視頻，看到這裏的環境與視頻裏差不多，執著於原地，怕是就要錯過了。

撥開雜草藤蔓等覆蓋物，洞口就顯現了出來。裏面漆黑一片，沒有半點亮光。奇怪的是，也沒有半點妖鬼之氣，卻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陸堯心念動了動，看向宋時，“你就留在這，不必進去了。”

宋時也沒有堅持，這本就是他們之前說好的。他取出銀鈴索。銀鈴索名字叫索，但其實是兩只單獨的銀鈴。陸堯將一直別在腰間，另一只系在宋時手腕脈門，陸堯和宋時都感覺到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這就代表，那條看不見的“索”已成。此“索”無影無形，也沒有長度距離限制。只要另一頭不松，這綁定就一直在。而只要雙方同時運用功法，銀鈴索會自動將一方帶向另一方。這也成了陸堯可以從裏面出來的一道保護傘。

顧峻的目光在銀鈴索上停駐良久，許是想到自己和顧巖當時的情形，怔楞著，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緊跟在陸堯身後。

陸堯也沒阻止他，彎腰進了山洞。有燃火符引路，倒是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山洞內光禿禿一片，什麽也沒有。走了大約十米左右。陸堯停下腳步。

從特調局的資料和視頻中的情況來看，大家應該差不多都是在前方五步到十步左右消失的。

見他不走了，顧峻有點緊張，“怎麽了？”

“到了！”

到了，兩個字讓顧峻渾身一顫，他眸光閃了閃，“就是在這裏嗎？”

陸堯沒有回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在眼前的空氣中探尋。對，就是這股熟悉的氣息。這是天機鏡！

陸堯運用功法一掌打過去，掌力消失於無形，仿佛是被吸納了一般。

“秘境！”

顧峻有點懵，“什麽？”

陸堯面上一點點透出欣喜，他猜的沒錯。天機鏡可造幻象回溯時光，亦可自成空間。這情形，必然是天機鏡演化的秘境！

“秘境啊……”

顧峻呢喃了一句，看著眼前的虛無，又看了眼身邊的陸堯，垂下眼瞼。

“你若要跟著，進去之後，分道揚鑣，生死不論！”

陸堯留下這一句，便不再理會他，快速踏了進去。顧峻咬咬牙，也跟了進去。

落地之處，竟然是一片汪洋！陸堯猝不及防，掉在水裏，幸虧他水性好，要不然還真會出師未捷身先死。

好容易從海底冒出頭，還沒等喘口氣，就見一條大鯊魚游了過來。

陸堯朝天豎了個中指，罵了句臥槽。身子栽進水裏，又如魚躍龍門般縱身一跳，直接躲過鯊魚的攻擊，順勢從另一邊跳到了鯊魚的背上，揪住了它的魚鰭。

可惜鯊魚體積龐大，還滑不留手的。下一秒，陸堯就被甩到了魚尾，差點被魚尾甩了出去。好在他及時取出含光，化為光繩，套住了鯊魚的尾巴，借力再次躍了上去。然後，松開尾巴，在鯊魚張開掙紮之際，套住了鯊魚的嘴。

鯊魚本就性兇，掙紮地越發激烈。陸堯緊握含光，不論鯊魚怎麽動，都牢牢站在鯊魚的背部。一時間，竟似是以鯊魚為滑板，承載著他在風浪中沖來沖去。

這會兒，陸堯心裏居然破天荒在想，嘖，人家都是馴馬、馴獅，他這是在馴鯊魚嗎？

呵呵，還真別致啊！

其實要說殺了最直接了當。可問題是，這汪洋大海，沒有任何工具，暫時也看不到陸地，他總不能一直游著，太耗費體力，何況總呆在海水裏也不是個事。這鯊魚倒是能作為船伐。

二來，鯊魚聞血腥而動。這只鯊魚看起來像是落了單的，只有它一只倒是不怕。可若是見了血，引來鯊魚群，那就慘了。

因此，就是再不好馴，也只能馴了。

於是，一人一魚就這麽鬥智鬥勇。陸堯仗著鯊魚的視線盲區和含光之利，占了不少便宜。鯊魚脾氣也犟得很，從未屈服，倒也沒失了他的烈性。可問題是，即便他沒有屈服，聽從於陸堯。可這追逐爭鬥之間，也橫跨了大半海域。

前方，陸堯看到了陸地！

鯊魚雖猛，可智商不高，陸堯正想著可以借勢讓它把自己帶往陸地方向，變故突生。就這麽一瞬間的工夫，鯊魚沒了，海洋沒了。陸堯再次猝不及防，掉落下來，栽了個跟頭，吃了一口的沙子。爬起來一看，上一秒還是汪洋，下一秒成了沙漠。

頭頂，烈日當空，炙烤大地。

陸堯：！！！

又想豎中指了，怎麽辦？

陸堯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土，無奈繼續往前走。他走得不快，因為有了前一次的經驗，他斷定，沙漠怕也是沒有盡頭的，甚至可能和之前一樣，會突然又換了場景。並且，他需要保存體力。

沙漠中行走不易，水源難求。幸好，陸堯的儲物空間內準備充足。

就這樣一會兒走，一會兒停，還不忘歇一歇吃點東西。走了大半天，沙漠還是那片沙漠，連一點要變幻的跡象都沒有。最讓人無語的是，依舊是烈日當空，這都過去幾個小時了，那太陽都不移動零星半點的。

陸堯擡頭用手擋著看日光，難道他估計錯了？

如果這方空間裏的時間換算沒有問題的話，他是在汪洋中呆了差不多三個小時。而在沙漠裏，他已經呆了近五個小時，甚至還架起鍋，煮了頓飯菜。沙漠依舊沒變。

所以，這是不會變幻了？不，也可能是變幻的因素不是時間？

陸堯一哂，將鍋碗瓢盆收進儲物空間，再次站起來。

看來，還是不能偷懶。

這回，他積極了點。既然在汪洋時，是看到陸地才發生的變化，那麽在沙漠，需要找的應該就是綠洲！

陸堯沒有在沙漠生存的經驗，甚至他空間裏雖然有指南針，可指南針在這裏有沒有用還是個問題。尤其，指南針只能辨別東西南北，鬼知道綠洲是在哪個方向？

而根據太陽或風向等來辨認，就更不可能了。因為這裏的自然環境從他進來就從沒變過。

那麽就只有……

陸堯蹲下來，努力在沙土中尋找著痕跡。

沒有人煙，顧峻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是否還活著。但只需要有生物，必然會留下痕跡。很快，陸堯發現了足印。按理會在沙漠出現的生物，最有可能的就是駱駝。但這足印，不像是駱駝，倒像是獅子老虎一類。

陸堯心頭一凜。突然想到汪洋中的那條鯊魚。

所以，是需要遭遇危機，在危機過後，找到希望才能破除空間環境嗎？

不管是不是，如今也只能一試了。

若是在現實裏，遇到猛獸足跡，自然是要避開的。但此時，陸堯卻迎頭而上。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陸堯發現了零星地幾顆仙人掌。

陸堯楞了會兒，有仙人掌，那麽是不是代表綠洲可能近了？

這念頭剛升起，突然聽到一陣吼聲。

陸堯頓時色變，一轉頭，果然看到了一只壯碩的獅子正對他虎視眈眈，那眼神仿佛在說，他已經很久沒吃到肉了，多麽美味的人類啊！

一張嘴，舌頭舔出，留下口水。

陸堯握緊了含光，與其等著被動挨打，不如先下手為強。

陸堯縱身一躍，快準狠，三樣俱全。獅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一道寒光閃過，已經身首異處。

鮮血順著含光的劍刃流到劍尖，落在沙土裏，一滴，一滴，又一滴。可自沾上土地，瞬間消失不見。地上不說半點紅色，就連水漬都沒有。

陸堯渾身一震，已經明白事情不簡單了。

“吼！吼！”

竟是四頭獅子！還是兇獸！

剛才那頭獅子沒有任何修為，普通獅子再兇猛，讓尋常人畏懼萬分，可對陸堯來說，卻不是個問題。以他現在的修為，只要他願意，想殺就能殺了。

可現在的這四頭不同，他們身具兇煞之氣。

“吼——”

吼叫聲此起彼伏，四頭獅子同時攻擊過來。陸堯一下子捉襟見肘。倒不是他對付不了這四個畜生，而是因為有了之前那頭獅子的死，他得控制力道，不能下殺手。

誰知道，這四頭死了，會不會再出來八頭。哦，不，或許是十六頭，還是修為更高的十六頭。

陸堯咬牙，他這邊投鼠忌器，獅子那頭卻兇猛無比，恨不能每一腳下來都把他踩死，每一口過來都咬下他一塊肉。

這樣的情形，很是不公平。

陸堯目光一狠，將四頭獅子引到一起，含光再次化為光繩，甩了出去。

這時，顧峻不知從哪裏蹦了出來，好像是會錯了他的意思，猛地上前抓住他的手，“不能殺！不能殺它們！”

陸堯一楞，他被絆住了手腳，獅子頭卻已經緩過了勁來。而且似乎因為陸堯剛才的舉動被激怒，爆發出了更大的威力。嘶吼聲也越發嚇人。

四頭獅子，兩頭攻擊陸堯，兩頭攻擊顧峻。

顧峻嚇得一屁股摔倒在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一邊退，一邊用劍抵擋。另一邊，陸堯就顯得游刃有餘得多，縱身跳來跳去，成功讓兩只獅子撞在一起，然後故技重施，用含光將它們捆住。

終於脫身出來，陸堯舒了口氣，擦拭了一番手上沾染的血液，沒有半分要去救顧峻的意思，卻也不急著繼續前行，就這麽靜靜地站在一邊看戲。

顧峻在兩頭獅子的攻擊下，抱頭亂躥，拼命找地方躲。他攻擊力度不大，奈何不了獅子，可這逃跑的本事還挺高，讓那兩頭獅子每每快抓到他時，他便如泥鰍一般溜了出去。

他當然也看到了陸堯這邊的情況，陸堯已經沒了危險，只需陸堯出手，他就可以擺脫這個局面。但陸堯顯然並不想這麽做。顧峻一早在進來的時候就說過，進來後各顧自身的話，這會兒也不好意思開口求援。

就這樣，被獅子追了好幾圈，他才終於找到個機會，從空間裏掏出符篆扔過去。第一次居然沒中，好在即便如此也緩住了獅子的步伐。顧峻趁機快速甩出第二張，口訣令下，獅子被符篆擊中，再不得動彈。

陸堯眼中露出一絲玩味。

顧峻氣喘籲籲跑過來，“陸天師，你……你沒事！”

“這話應該問你自己？我當然沒事，可你就……”

顧峻雙頰一紅，幾乎紅到了耳朵根，越發羞愧，“我……我也沒事。那個……我剛才不是想害你。只是這些獅子不能殺的。殺了他們，會多出來四倍，還是能力更強的！”

“你怎麽知道？”

“我之前在海裏就是這樣。最先來了一頭鯊魚，我殺了，結果來了四頭。我也給殺了，然後居然來了十六頭。我差點被他們咬死。”

陸堯目光轉過去，“那你是怎麽脫身的。以你的實力，對付一頭還好說，對付兩頭就有些吃力了，更別說四頭，十六頭。”

顧峻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一大把符篆，“我知道我能力不行，所以做了不少準備。來之前那幾天，我把市面上能買到的所有符篆都買了。還拿了家裏好幾件法寶。”

陸堯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看來，他因為種種考量沒殺那只鯊魚，反而誤打誤撞，做對了。再看顧峻，其實有這麽多東西傍身，能安然走出汪洋，來到沙漠，也不是什麽難事。一切都說得通。可是……

陸堯突然劍花一挽，一個殺招直接沖了過去，一點情面都不留。

顧峻腳下一個踉蹌，骨碌碌毫無形象地在地上滾了一圈，這才避過。

他癱坐在地上，仿佛這一下去掉了他半條命一般，“陸天師，你……你這是做什麽？”

嘩——

陸堯劍尖直指顧峻的喉頭，“你是誰！”

顧峻神色大變，一片茫然，“什麽是誰，陸大師，你說什麽？”

陸堯一嗤，“你扮得不錯，可惜假的就是假的，扮得再像也成不了真！”

顧峻心一沈，頓時明白陸堯不是試探，而是已經斷定。如此一來，再堅持就沒有意義了。

他收了軟慫慌亂之色，十分鎮定地站起來，笑看陸堯，“你是怎麽發現的？”

“第一，我雖然和顧峻沒多少交集，但那天短短的一次會面也看得出來，他即便能力不足，心態不行，孩子氣太重，卻十分看重親人。顧巖是他的親人，顧青山與顧青河更是。他可以為顧巖生出心魔，就不會這麽輕易撇棄父親和大伯。那天，他是真的有了悔悟之心。

第二，即便顧峻的悔悟是裝的。顧青山和顧青河都不是庸碌之輩，不會半點看不出來。就算他們關心則亂，真沒看出來。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要我還沒去嶺南。他們都不會放松對顧峻的警惕，讓他有機可趁。

第三，顧峻不過實習天師的修為，如果真是他跟了我們一路，即便服用了斂息符，也不可能讓我們一無所覺。”

“顧峻”皺眉，“也不是一無所覺，你不是發現了嗎？”

陸堯失笑，“如果你真的是顧峻，就不會只有我發現了。阿時也可以。我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我教了他一年，他若是連一個顧峻都察覺不出，那就白瞎了我對他的重視。”

“顧峻”一凜。

陸堯又說：“而且，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故意的？怕我發現不了，在到了結界外的時候，故意放出氣息讓我發現？”

“顧峻”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挑眉看著陸堯，“就這樣？就憑這些，你就輕易斷定我不是顧峻？”

陸堯搖頭，“只是懷疑。至於斷定，是在剛才。即便顧峻真能依靠大量符篆和法寶闖過了汪洋，可剛才你的表現不對。看上去，你好像是在被兩只獅子圍追堵截，狼狽不堪。但其實，是你故意做出假象，逗著那兩只獅子玩。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顧峻是不可能躲得過我剛才那一招的。即便你已經選擇了最符合顧峻人設的方式，用很沒形象的摔倒和打滾來躲避。但在我的劍招使出去的時候，死亡面前，第一時刻，你露了餡。你的眼中有恨意。

那時候你是有沖動，差點本能對戰，不退反進的？不過最後關頭，你反應過來，你現在是顧峻。所以臨場發揮，做出了你認為做對的決定。”

“顧峻”一笑，“聰明！”

面對他的讚譽，陸堯一點也不謙虛，“你既然這麽誠心誠意的誇獎了，那我就當之無愧地接受好了！”

“顧峻”懵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麽不要臉的人。誰他媽誠心誠意誇了！還大言不慚地說當之無愧！

他哼了一聲，“那你可猜到我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章的前半部分，你們都以為顧峻只是個豬隊友，沒想到他是假的？

來來來，新一輪的有獎競猜。買定離手。

假顧峻是誰？

咳咳，其實我算了算，這個候選很少。估摸著也只有莫家和梁家而已？

陸家都是可以直接排除的。因為陸家不至於啊。

所以，你們的可選擇範圍很窄，也就意味著，猜中的幾率會很高。

來，來。猜中了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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