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

“唔~”

推不開的手掌，被碾碎的尾音。

顯得格外暧昧。

但是被眼前的人掐著腰，艾倫掙不脫莉莉絲的手掌，只能摸索到她的指尖。

感受著骸骨從中間長出血肉的感覺。

就像是從莉莉絲的骨頭縫隙裏，長出的荊棘開出絢麗的花朵。

沾染著血色的艷麗。

被碾滅的怒火接不上，艾倫頂著被揉的亂糟糟的頭發。

眼尾殷紅。

“以後這種事情，能不能先告訴我。”

“你不說我會擔心的。”

擔心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傷，擔心她在自己不知道地方消失。

近距離看著那張艷麗的臉。

美艷高傲的魔鬼，莉莉絲的金色眸光深處，永遠像是藏著夢境一樣。

但是直到陷進去才知道。

那裏面根本沒有夢境，有的只是鮮血，屍骸，以及無盡的深淵。

“很遺憾。”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較好。”

“畢竟只有親眼看到的畫面，才更具有真實性和說服力。”

莉莉絲慢慢梳理著艾倫淩亂的長發，挑起下巴的手，指尖慢慢劃過他的眼眸。

意有所指。

不經意間漏出來的傷痕，就像是刻意遮掩自己虛弱一樣。

半是逼迫，半是引誘。

被摧毀神殿，被放出囚‘弒神者’，以及‘虛弱’的始作俑者。

殺了她！

莉莉絲不信，那家夥會不動心。

這個誘惑力太大。

所以瑪莉亞才會甘願冒險。

事實上，那個孱弱的神明不一定，沒發現端倪。

她只是太著急了。

等不了了。

所以，願賭服輸。

.......

被困在暗無天日的黑暗世界。

這裏沒有光明。

氧氣不足，空氣裏總是彌漫著一股的泥土腥味。

雖然這裏也湍急的地下河，以及一些低矮在黑暗中生長的植物。

但是詭異的地貌，還是讓瑪莉亞心有不適。

這裏不知道有多深，她能感知到光明力量微弱，與伽勒聯系也被切斷了。

瑪莉亞被困在一座埋藏在地下深處的神殿裏面。

不知道是哪個被時代，因為地殼變動埋藏在地下的古建築。

墻壁和石柱上早已被泥土腐蝕掩蓋長滿了青苔。

卻還能屹立不倒。

瑪莉亞都不知道加百利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她被困在神殿中間。

這裏雖然已經埋藏在地下很多年，但是很多地方都是完好的。

能看到建築上浮雕的花紋，也能看到大殿上的地板紋路。

加百利將這裏清理的很幹凈，就像是妝點精致的鳥籠。

又像是準備好的墳墓。

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只會有他們兩個人。

加百利在神殿外面布下了魔法封印禁錮，然後將她抱到了神臺上。

瑪莉亞很順從，她不做無謂的掙紮。

而加百利像是捧著易碎的水晶，動作謙卑恭敬跟以前一樣。

但是瑪莉亞清楚。

他們兩之間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而且無法恢覆。

以前的加百利，不會這麽近距離的靠近她，更不會如此無禮的伸出手觸碰她的裙擺。

因為神明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

只能仰望的存在，靠近就是褻瀆，更不要說觸碰。

所以兩人之間微妙的平衡盡數消失。

加百利剛剛離開之前，輕輕擦過她指尖的手，修長帶著薄繭。

截然不同的觸感點在手心，灼熱的令人無法忽視。

即使一言不發，那雙銀白色的眸子裏，依舊什麽東西蠢蠢欲動。

那是比以前更深邃，更赤-裸的黑暗。

撕下那層虛假的幕布之後，瘋湧的感情灼燒令人窒息。

瑪莉亞坐在神臺之上有點窒息。

她看著身下的神臺下面，倒塌還沒有來得及清理的神明雕像。

看著自己的臉碎成了很多塊。

就像是看著自己隕落的結局一樣。

埋沒在黑暗中的光明，遲早也是這樣結果。

瑪莉亞輕輕煽動了下眼睛。

挪開視線環顧自己現在環境。

死寂空曠的大廳，出了碎裂石像看不到屍骸。

墻壁上偶爾剩下些沒有被埋沒的魔法石，能當做壁燈帶來微弱的光明。

剩下的就是大片的黑暗。

黑暗深處有泥土腥味，植物的氣息，以及魔獸的味道。

築巢在附近的刻瑞斯紅螞蟻，滿河邊爬的廢墟黏液怪，以及躲在暗處雕塑一樣的黑暗石像怪....

瑪莉亞不想去細想。

因為那些盤踞在黑暗中的魔物，因為常年不見光的，原因長得相當醜陋。

更不用說除了黏液怪體型比較小以外。

其都大。

黑暗石像鬼像是建築一樣高，刻瑞斯紅螞蟻單體一只也跟馬差不多大。

本來就醜。

體型大，醜的面積都大。

更不要說螞蟻是巢穴聚集，所以當附近出現一只的，就意味著附近一大片全都是。

走過那片土地的時候，瑪莉亞厭惡的都閉上了眼睛。

但是因為她這個舉動，加百利身上傳來的氣息就更明顯了。

天使是純凈的，他們本身沒有性別。

但是‘弒神者’早在心升妄念的時候就分化了性別。

所以加百利身上，從天使湖泊裏帶來植物氣息有了變化，變得極具侵略性。

他似乎錯誤理解了瑪莉亞的意思。

抱著懷裏的人，穿過密密麻麻爬滿魔物的領地，看著她嫌惡的閉上眼睛。

低沈聲音在耳邊響起。

“看著我，就這麽令你難以忍受？”

說的是疑問句。

但是言語並不傷心，甚至略帶奚落。

“可是，這裏只有我。”

“你那無能的使徒不在這裏，所以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

“別費心思逃跑。”

“因為你創造那個廢物...”

加百利短暫的沈默了下。

“那家夥好像叫伽勒。”

“雖然我不明白你怎麽會創造那麽個廢物，但是單憑那家夥戰鬥力他從我手裏搶不回來你。”

“所以，你死了條心吧。”

言語上威脅奚落，但是動作上卻沒有暴戾行徑。

就像是他們以前一樣。

比任何任何人都親近，比任何人互相信賴。

瑪莉亞坐在神明之境金燦燦麥田裏的時候，或者坐在天使湖泊旁邊的時候。

自己就站在她背後三米開外的地方。

那個時候的記憶對於加百利來說，已經是他能想象出的極限了。

因為能靠近神明三米的距離，也只有他一個人。

但是他現在靠的更近了。

比任何人都靠近，比任何人看的都清楚。

連眉梢的弧度，以及嫌惡的細微表情都非常清晰。

近的能感覺到她靠在懷裏感覺，近的能握住她的手，觸碰她的裙擺。

而不是禁忌的，克制的輕輕觸碰發絲和衣擺。

原來高高在上神明，靠近了之後是這個樣子。

原來擁抱她是這個樣子。

某些桎梏一旦打破。

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所有黑暗，欲-望，都會傾瀉出來，那些無法遮掩的瑕疵就會變得格外明顯。

瑪莉亞的短板也會格外明顯。

柔弱的神明，沒有戰鬥力。

即使厭惡，也無法推開他。

加百利在心裏思考著，即使嘴巴上不饒人，攏住瑪莉亞的手臂卻沒有松開。

因為黑暗濃的化不開，所以的他用自己力量在守護著她。

過分安靜的神殿裏，肆意奔跑的思緒。

瑪莉亞只要想到，加百利註視著自己的眼睛，就感覺有些壓抑。

而旁邊黑暗中想起的細碎聲音，就顯得格外明顯。

正在沈寂中。

突然從殿堂門口想起腳步聲，沈甸甸像是踩在屍骸而來。

加百利身上帶著魔獸氣息，臉上沾著血。

他的肩膀明顯比天使更寬，個子也更高，本來就俊美的面容變得更堅毅鋒利之後。

透著顧說不出來的味道。

非常迷人。

手上拖著一頭被斬殺的黑暗石像怪，像是拖著一個巨型山川。

臟兮兮魔物。

沒有眼睛，面貌醜陋，但是它身上卻綴滿珠寶。

大概是因為生活在深不見底的地下深處，所以石像怪對於礦物有天生喜歡。

它們喜歡聚集各種寶石，並將寶石鑲嵌在身上。

所以很輕易就能在它們的巢穴裏，和身上找到魔法晶石。

加百利現在需要這個東西。

用長槍剜出胸口和額頭魔法晶石，將那些帶著鮮血與黑暗力量石頭在河水裏清洗幹凈，然後鑲嵌在空掉壁燈的上。

這個行為實在是令人不理解。

在她面前對著屍骸開膛破腹，血流一地。

但是鑲嵌在壁燈上的魔法晶，黑暗力量卻被清除了。

就好像故意嚇唬她。

但是又像是怕會傷害她一樣。

壞，都壞不到點子上。

天使是純粹的，各種意義上的幹凈。

所以瑪麗亞看到加百利的行為並沒有表現的多抗拒，反倒是在他安裝好墻上壁燈了之後。

‘弒神者’帶來了地下河畔的花。

散發著熒熒之光的潔白花朵，沾著河水的濕意，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非常舒服。

瑪麗亞是光明女神，對於光明和植物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她喜歡充滿生機植物，也喜歡花朵。

看著加百利用剛才刨開石像鬼血肉的手，捏著一小束花輕輕放在她裙擺上。

瑪麗亞有一瞬間的沈默。

因為天使是傀儡，天生的殺戮機器。

很難想像，加百利這雙能輕易碾碎敵人骨頭的手，還會給她摘花。

她沈默的看著膝蓋上滴著露珠嬌艷欲滴的花朵，感受著水漬滲透裙擺冰冷，黑暗中的陰冷。

“加百利。 ”

“莉莉絲是色-欲魔神，你因該遠離她，你不能跟她攪合在一起，”

“她會蠱惑你的。”

........

隱晦的坦露了一小部分的真相。

莉莉絲將自己憤怒金絲雀親的喘不上氣，這松開耳朵尖通紅的艾倫。

任由他拉著走。

艾倫聽完了她的敘述，就將拽著莉莉絲來到會客廳，帶著她來到了自己隱藏著秘密畫卷後面。

正準備告訴莉莉絲，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轉頭卻發現，被鮮血標註出來印記，已經消失了。

“怎麽會呢？”

“怎麽會不見了呢？怎麽會不見呢？”

、

他點的時候是好好的，他後來看的時候是好好的，直到後面幾次確定也是好好的。

但是等到莉莉絲出現的時候，他標註的印記就好像沒有了。

就好像在他徘徊的這段時間裏面，刻意抹去了一樣。

“怎麽會不見了了呢？”

艾倫急眼了。

他一個人承受的恐懼，以及身體裏可能寄居著另外一個靈魂的事情。

“不要慌張。”

莉莉絲從背後抓住他胡亂揮舞的手，擁著他靠近的時候。

“我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我看的出來。”

被神明編制了命運的光明傀儡。

無法反抗神明的操縱。

莉莉絲將艾倫靈魂浸入了地獄靈泉裏面，靈泉不光可以強健魂魄，也可以讓他在支配中保持一定的個人意識。

所以艾倫被操縱的第一天開始，莉莉絲就知道了。

畢竟誰看不到，渾身是血的金絲雀，握著刀遙遙晃晃走向自己刺下來的樣子。

那天在房間裏，莉莉絲撒謊了。

當然她騙艾倫，不是為了欣賞他的痛苦，為了欣賞他的惶恐不安。

而是為了借用艾倫的恐懼，告訴背後的操縱者。

他是自己的軟肋。

她對他是真的動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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