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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祝神明的降臨，驅除黑暗的歡慶會。

載歌載舞會持續到好幾天。

好像死亡的陰霾不覆存在，疾病的侵擾也能抵禦，更不要說被神明戰鬥灼傷眼睛的信徒。

當精神信仰聚集到一定地步。

臆想幻境中的光明未來，可以壓過身體上任何痛苦。

沒有人會記得被殺死的天使。

‘隕落’的微光。

僅僅憑著一截被黑暗力量侵蝕的手臂就能定罪。

真相是什麽？

真相是什麽不重要。

沒有人在意。

這些歡聲笑語的人，他們或許不知道，或許不敢知道。

信徒已經臣服在強者腳下，會跟隨者更強大的‘神使’踏上新的征程。

但是。

弗蘭克坐在篝火旁，回頭看著古老教堂頂上的十字架，因為‘光明使徒’虔誠的祈禱，而發出聖潔的光輝。

他總覺那個光輝，太過聖潔，太刺眼。

似乎能毀一切的純粹明亮，不允許一點陰影存在的痕跡。

這個感覺，純粹明亮到不詳。

弗蘭克本來就不信任非人生物，更不要說在沒有被烈焰燒毀的僻靜森林裏，見到了消失了很久黑暗惡魔莉莉絲。

美艷絕倫的魔鬼。

露出從容的淺笑，金色眼眸裏面閃爍著讓人看不懂暗光，身旁站著跟之前從撕裂界口中殺出來的地獄惡鬼。

不難想象，那些沒有五官殺不絕的怪物來哪裏，以及從撕爛空間裂隙裏走出來的火焰巨蜥。

每一個怪物。

都像是惡魔預備好的棋子。

她猩紅利爪將這片大地畫作棋盤，以人命當做棋子，賜予苦難與災厄。

不只是單純因為傾聽死亡時的悲鳴會感到興奮....更像是為了某個人降臨，而創造機會奠定地位.....

聯系伽勒從天際隕落的那個瞬間...

弗蘭克有一種從骨頭縫隙裏透出來冷，冷的他整個脊背發出密密麻麻雞皮疙瘩。

本能覺得自己不能這麽耗著。

這是魔鬼的陰謀。

看起來光明的未來，很可能的是一條有去無回的斷頭路。

一旦事情真的走到無法挽回地步。

他們就完了。

所以他趁著天色沒亮的黎明前夕，趁著所有人都昏昏沈沈的間隙。

從火焰的廢墟裏找到了天使的斷臂。

篝火還沒燒餘火很燙。

用樹枝撥開灰燼深處，即使熊熊大火燒了一天一夜。

天使的斷臂，依舊沒有絲毫損壞。

只是被熏得焦黑，纖長的手指看不清楚。

上面纏繞著令人畏懼的恐怖氣息，以及斷口處撕爛的血肉猙獰。

弗蘭克小心翼翼。

用銘刻滿光明魔法的布，將斷手包裹起來偷偷帶了回去。

天使的斷臂滾燙且柔軟。

弗蘭克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樣，躲過周圍人群的小心翼翼往臨時住所裏趕。

不敢往教堂中心靠。

剛剛撩開簾子，就撞上了守在裏面的坎蒂。

下意識眉頭一皺。

“你怎麽在這裏？”

弗蘭克身上還帶著火焰的溫度，手上抱著銘刻著魔法咒印的布包，裏面裹著什麽東西。

在這個敏-感時刻，不難猜出來是什麽。

“弗蘭克！”

“你瘋了嗎？”

她簡直難以置信。

坎蒂起身走到弗蘭克身邊，伸手就要去拽他手裏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卻被弗蘭克側身躲開。

“別碰。”

他手上的天使手臂本來就該銷毀，而且這東西有濃重的黑暗力量。

一定會侵蝕人類血肉精神，弗蘭克不想坎蒂觸碰。

最好看都不要看。

“我沒瘋。”

“反正，這件事情你別管，別問。”

“最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弗蘭克抱著要毀滅的禁忌之物，準備去找不知道漂流到哪裏的天使伽勒。

他堅信伽勒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招來殺戮。

弗蘭克鎮定的眸子，透過垂下來簡陋窗簾，謹慎的觀察了下外面。

然後繞過坎蒂，就準備從簡陋臨時住所裏收拾東西，準備趁著夜色出發。

“你讓我怎麽別管，別問。”

“呵~”

“你知不知道，你手上抱著是什麽東西！那是被光明神使費德勒，指明要銷毀的東西！”

“你不要命了嗎？”

在歡慶會上面。

坎蒂看弗蘭克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裏在盤算什麽事情。

她不可能冒著讓弗蘭克去冒險。

以一個人類身份去跟光明使徒抗爭。

必死！

蠢透了！

無論怎麽樣，這件事情都跟他們沒關系。

而坎蒂的連聲質問，卻只得到弗蘭克驟然回身的表情。

以及短暫沈默之後的話。

“你確定最後留下的是光明使徒？你怎麽那麽確定最後留下來的是神使？”

弗蘭克說著話，收拾包袱的動作驟停。

臨時帳篷裏沒有光。

弗蘭克的眼睛裏壓抑的神色，生生將剩下的半句‘而不是惡魔的棋子’憋了回去。

即使弗蘭克已經很努力壓抑自己的聲音，卻依舊無法很好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的呼吸有點急促，難免激動。

“你在說什麽鬼話？”

“那不是神使大人，那是什麽.....”

坎蒂反應慢了點。

短暫的窒息驚愕之後，反應過來弗蘭克話裏的意思。

眼睛不可抑制的睜大，倒抽一口涼氣。

“不可能！”

“難道....”

隕落的伽勒才是真正的神使。

聖書羊皮卷的最後一頁寫記錄是。

‘在黑暗最深處，會降臨神明的恩賜，能驅除黑暗的微光.....’

能驅除黑暗的微光。

而不是純粹炙熱能灼傷一切光明。

坎蒂幾乎是一個簡短的暗示，就想明白弗蘭克到底在表達什麽。

從聖天使伽勒出現在落暇鎮開始。

彌漫世界的黑暗就聚集，開始蹂-躪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

被詛咒纏身的薩妮。

從空間界口裏面洶湧而出惡鬼，以及渾身流淌著地獄巖漿赤紅火蜥。

帶來無邊無際的火海。

那灼目令人絕望赤紅，像極了魔鬼漫不經心的笑意。

她看到了穿著黑色鎧甲的安格斯。

這預示著那個紅色頭發惡魔，恰好也在這裏。

令人預感不好的巧合。

坎蒂脊背發涼。

就好像背後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推動者所有人前進。

“我跟你一起走。”

坎蒂本來是想勸說弗蘭克的。

結果被反勸說。

就在她蹲下身體迅速收拾東西的時候，卻被弗蘭克抓著手重重壓了下來。

“你跟我去幹什麽？”

“我只是懷疑，還沒有證據。”

“有沒有證據，我都不能呆在這裏。”

坎蒂手上拿著簡單衣服轉過身來滿臉嚴肅。

“你忘了我們是兄妹。”

“親兄妹。”

“不管是不是你的懷疑真不真實，只要帶走了天使的斷臂，不管教會追擊不追擊你。”

“你都站到了‘神明’的對立面。”

“你站到了‘神明’的對立面，你覺得作為親兄妹的我，免除罪責嗎？”

“不可能的弗蘭克。”

“所以我跟你一起行動。”

.......

跪在空無一人的破舊教堂裏。

墻壁裏點著昏黃的燭火，照的室內一片昏暗。

高階天使加百利跪在神明的雕像前。

周圍安靜的可怕。

透過眼前冷冰冰的神像，長長遮面的帽檐，用視線描繪著那張許久未見的面容。

即使是冰冷石雕。

加百利幾乎都能想象，瑪莉亞現在表情會是什麽樣子。

可能是嫌惡的，憎惡，或者是避諱。

但一定不是欣喜。

她肯定不會再用那只白皙纖細的手指，賜予他光明的榮耀。

仿佛雕塑一樣跪在神殿裏面。

加百利俯在冰冷的神像下，腦袋貼在神明腳邊。

像是當年在神明之境中一樣。

他站在神明的身側。

永遠在最靠近神臺的位置上，比任何人都要親近，比任何人都要忠誠。

但是神明的身邊越久，斬殺的魔鬼越多。

加百利就越發無法容忍，他尊貴的神明關註愚蠢私自的人類。

泛濫的欲-望招致黑暗。

引來災禍之後，就會推卸責任狡辯，然後恬不知恥祈求神明的救贖。

明明在加百利看來。

他們是不應該拯救的。

因為即使將他們帶出泥潭了之後，他們依舊會出現同樣的問題。

對於黑暗向往，對於禁忌的好奇與越界，好像是銘刻在骨子裏的劣根性。

不管怎麽指引，不管怎麽告誡。

總有愚蠢的人類嗤之以鼻，然後踏足禁忌之地，毫無意外會被黑暗中竄出來的魔鬼，張開利齒撕咬住咽喉。

而在加百利通透的眼眸裏。

他們就像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沒有魔鬼，他們其中有些人就會變成披著人皮的魔鬼，手握兇器利刃。

這在加百利眼中是最無法容忍罪孽。

骯臟低賤的人類，不會遏制自己欲望，他們怠惰膽小又愚蠢。

卻還是總是期望有神明，智者給他們指引。

救贖全人類，奉獻所有。

偏偏他視作生命信仰的神明，卻會對的這樣愚蠢到無可救藥人類，賜予關心憐憫的視線。

這讓加百利感到嫉妒。

過於靠近神明升起的欲-望，會如劇毒腐蝕他內心。

即使外表還是象征光明的神使，但是他冷冰冰的核心，卻在每時每刻叫囂著殺了這幫無可救藥的蠢貨。

占據神明視線的螻蟻。

被創造者覬覦創造者的禁忌情感。

加百利厭惡光明女神瑪莉亞看他們的眼神。

明明他在眼前，為什麽看不到他呢。

一直都看不到他。

如果他沒有從無垠之地的極寒監牢裏出來，是不是神明白皙的雙手還會培育出一個個全新的替代品。

他的替代品。

就像被他殺死伽勒一樣。

“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發生。”

加百利昂起頭，他俊美面容像是神話故事中神明，他細碎的念著。

堅定的誓言。

虔誠親吻光明女神冰冷指尖。

纖長微微的睫毛，異常的誘惑。

背後張開的巨大羽翼，每一根潔白的羽毛，都仿佛沐浴在聖光之下。

畫面美好的近乎完美。

但是！

這個畫面落在走進教堂的阿爾瓦眼裏，就像是催命利刃。

天知道他只是進來拿些草藥，想在天亮之前熬點新的藥膏，治療發炎的傷患。

就碰到光明神使親吻神明畫面！

親吻神明！

阿爾瓦渾身血液從腳指頭到頭頂寸寸凍結，他感覺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在原地。

因為他存在無法瞞過強大的高階天使。

而在他捂著嘴巴，壓抑著內心緩緩往後退的時候，教堂裏那個完美到近乎恐怖的高階天使已慢慢轉過臉來。

那雙異於常人銀灰色眼眸裏，清晰倒影出藏在陰暗裏的中年牧師。

.......

勒住脖頸上鋼絲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即使修覆能力很強的莉莉絲。

脖頸上開始裂開傷口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好像從加百利暴露開始，她脖子上傷口痛感就成倍的增長。

著急就對了。

那是瑪莉亞最依賴神使，最完美的作品，最忌憚孩子。

忌憚到恨不得親手毀滅他，都舍不得。

只能封印。

而她親手撕開這層虛假幕布，將高階天使拯救出絕境的監牢。

給與他自由，給與他欲-望。

莉莉絲可以撩動人內心黑暗，尤其是內心滋生出欲望的天使。

純白變成純黑。

極致的黑色，沒有一點緩和的空間和餘地。

莉莉絲慢慢對著鏡子用手帕抹掉了脖子上不經意出現的傷口。

聽到吵鬧聲的時候。

她看了眼坐在床上看書金絲雀。

正好跟艾倫對上視線。

逃跑被抓到現場的薩妮，踢蹬著小短腿，被提回來的時候。

喬罕見出現在城堡附近。

他的活動範圍多數是在庭院，因為莉莉絲厭惡背叛者，更討厭下水道的老鼠。

因為身上帶著淤泥和病菌的骯臟老鼠會汙染她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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