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尊貴的天使大人。”

“請您先進來，我跟您慢慢說。”

殷勤的將聖光使徒，迎進落寞寂寥的教堂裏。

阿爾瓦迅速從身上翻出了包黑漆漆的打火石。

反覆試了幾次。

狹窄陰暗的教堂裏，充斥著打火石刺耳的撞擊聲。

伽勒站在教堂入口處往裏看去。

好不容易點燃墻壁內嵌的油燈。

阿爾瓦因為做事而粗糙的手指，護著微弱火光將油燈撥亮。

狹窄破舊的教堂，簡陋的內室，頓時蒙上了一層暖光。

在這種簡陋的樸素中，甚至還帶上了幾分舒適感。

聖潔與安寧的氣息。

阿爾瓦將聖光天使帶入教堂內部後，謹慎的收起打火石，轉身對著蒙著天頂微弱光線的光明女神像。

畫了個十字架念了聲。

“神明賜福。”

就將伽勒請到了後面的房間裏。

偏遠地界。

幹旱洪水加上瘟疫戰亂肆虐，幾百年餘年惡魔肆虐，帶給人類的打擊無比嚴重。

這導致阿爾瓦即使翻遍倉庫，也找不出什麽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好東西。

只能用剛剛燒開的熱水沖泡了兩杯草藥茶。

端上桌。

淡淡的草藥清香彌漫，粗制的陶質杯，洗刷的很幹凈。

深色的杯底，隨意飄蕩的一簇草藥，杯口冒著裊裊白煙。

讓人內心格外寧靜。

“尊貴的天使大人，臉上帶著類似紅色蜘蛛網的人。”

“是弗蘭克主教。”

“他臉上的蛛網印記，是血疫肆虐之後留下的傷疤。”

“至於您說是的女人，大概是弗蘭克主教的妹妹。”

“坎蒂女士。”

“是個很出色的高階治療牧師。”

“請問您找他們有什麽事情嗎？”

緊張而細致準備完一切。

阿爾瓦抓著袍子，小心翼翼在聖光天使的對面站立。

看起來很冷靜。

但是，無論是阿爾瓦青筋暴露的手背，還是微微抽動的下顎線，又或者是下意識過分頻繁煽動的睫毛。

都顯示了內心的緊張。

好像生怕對面天使大人，當場審判罪孽。

“沒什麽特殊的事情。”

“我在地獄交界的密林裏受傷了，遇見了弗蘭克主教。”

“本來約定同行一起下山，但是跟弗蘭克主教失散了。”

不是走散了，是他被撇下了。

天使很純凈，不太清楚人情世故。

但是伽勒單純但是不傻，他本能的感覺自己不能將自己和弗蘭克分開的原因說出來。

也隱藏下了薩妮的痕跡。

一筆帶過。

“所以的想來教堂這裏，問問看看有沒有弗蘭克主教的蹤跡。”

“畢竟離開了地獄交界處的險地，下山之後教會的落腳點應該只有這裏才對？”

伽勒不依賴人類的食物。

他對於面前草藥茶無感，頷著下巴看著面前冒著裊裊白煙的杯口。

伸手觸摸了下杯沿。

粗糙的質感溫熱的令人心安。

平穩的音質，聽起來非常悅耳。

近乎完美。

神明的使徒，僅僅只是出現在面前，就是讓人仰望的存在。

阿爾瓦感覺自己渺小如塵。

站在小方桌對面，跟俊美無儔的天使面對面需要莫大的勇氣。

看著那張臉。

緊張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渾身肌肉都在抽搐。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失禮，斟酌了下才緩緩開口。

“其實，弗蘭克主教不一定會在這裏落腳的。”

衣著簡陋的神父阿爾瓦一句話，讓坐在對面的天使伽勒擡起頭來。

天使閃耀的銀色眼眸，仿佛水晶雕琢的瞳孔。

又像是反射著太陽光輝的清冷月光，瞳仁中一點深灰色，剩下的全是閃耀銀色。

被那雙眼睛盯著，感覺不太好。

莫名的有點緊張。

“當然我不是說，弗蘭克主教一定不會出現。”

阿爾瓦試圖解釋，但是他拙劣的言語，又像是否決自己的答案。

他停住了話頭。

放下手，沈默了片刻。

讓自己稍稍冷靜下來。

“我的意思是。”

“按照正常程序來講，弗蘭克主教經過這裏，在教堂裏面落腳修整。”

“是有可能。”

“但是您要是問，他是不是一定會在這裏休息調整。”

“不一定。”

“因為據我所知，弗蘭克主教在這裏不止一個可以休息的落腳點。”

“他有好幾處秘密基地。”

心懷光明身披黑暗的主教。

手上沾染了許多罪人的血，還在惡魔肆虐人間的時候一直追殺惡魔。

所以想殺弗蘭克的邪惡生物特別多。

那些兇殘邪惡的生靈，報覆心極重的黑暗靈魂。

時常會侵擾教堂。

他們會撞擊教堂的窗戶，從房頂砸下磚塊，殺光所有牲畜，還會潛伏在黑暗裏偷襲被教會救助的貧民。

傷人害命。

所以為了不增添麻煩和無端的傷亡，弗蘭克漸漸就不在教堂落腳了。

阿爾瓦靜靜的將他知道事情陳述出來，伽勒坐在對面仔仔細細的聽著。

聖光天使既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也沒有表現出別的姿態，平靜的就好像聽著別人的故事一樣。

等到阿爾瓦說完原委。

伽勒才慢慢煽動了下淡金色的睫毛，他完美的如銅雕塑一樣。

高挺的鼻梁被照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

擡起眼來。

“那你知道他的落腳點嗎？”

這個時候，在說話的間隙裏面。

燒在篝火上的水又開了，沸騰的嗡鳴聲。

阿爾瓦起身將水壺提下來。

他洗的發白的神父袍子，躬身的時候，在地上擦上了一點灰塵。

“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他大概會在哪裏落腳，在教堂下面的落暇鎮裏面。”

“您可以在這裏多呆一段時間，在落暇鎮裏面安靜等候。”

“弗蘭克主教一定在那裏。”

........

艾倫被莉莉絲帶出了地獄。

直到坐上魔獸的後背，他都有片刻的恍惚。

太玄幻了。

莉莉絲嘲笑了他行為，然後恩賜了的他一個名額。

選擇仆從的名額。

讓米婭從背叛者，變成了實驗體。

只要‘米婭’能成功覆蘇，然後薩妮能有辦法在‘米婭’手下存活。

惡魔親口承諾。

她就可以收回詛咒，饒她一命。

艾倫其實當時聽到這句話的心情是很糟糕的。

畢竟地獄靈泉澆灌出來魂魄，到底是不是‘米婭’，本來就是未知數。

定義很抽象。

艾倫是希望米婭能覆活。

但是他算漏了，靈魂被吞噬之後餘留的殘片，到底還算不算‘米婭’。

畢竟那只是米婭靈魂中一部分意識。

一部分。

被惡魔剔除的極惡意識。

艾倫也不清楚這個極惡會惡到什麽程度，他只能想起那些在薄霧彌漫時，漫無目的游蕩在庭院裏的慘白惡鬼。

削瘦頎長如同光禿禿的樹幹，渾身煞白的人形怪物。

沒有臉，沒有五官。

光禿禿的腦袋上，只有一張異常巨大的血口。

從耳根子裂到耳根子，近乎將腦袋橫貫劈爛的誇張。

滿嘴腥臭尖牙滲著血。

現在想起來，都能那股腥臭味，還有點滲人。

艾倫感覺有些呼吸急促，淩冽的風聲吹起他的額發飛揚。

恍然想起來自己缺失了一半靈魂，支撐不了身體軀殼所以雙腿無法行動。

那米婭只留下的一部分的殘片。

她到底還有沒有意識？

到底那是‘米婭’，還是不是米婭？

這場實驗。

艾倫直覺那個臉蛋圓圓的小姑娘一定會死。

他本來是這麽覺得的，但是吹了後半夜的冷風之後，他忽然轉念一想。

不一定。

因為實驗的進程和結果，不是不能幹預。

重要的是莉莉絲松口了，惡魔的態度決定了這件事松口縫隙擴大，艾倫能做的事情就變多了。

總有辦法能救那個小姑娘的。

總有辦法的。

...

一夜沒睡。

在屍堆旁看過米婭蒼白的屍體之後，莉莉絲就招來了潛伏在地獄裏魔獸。

那是艾倫一直沒有見過巨型鳥類魔獸。

體長能覆蓋過整個城堡上空，頭上覆蓋著白骨，尖銳的鳥喙如同鐵齒。

它發出響徹地獄的鳴叫聲。

仿佛能撕裂妖異瑰麗的紫色天幕一樣。

莉莉絲捏著艾倫的下巴擡起來說。

“既然睡不著，那就別睡了，陪我去個地方。”

“帶你去看點好玩的東西。”

“一定會超越你認知。”

“呵呵呵呵.....神明，哼~”

“比惡魔好不了多少。”

伸手召喚來巨大鳥怪，驚飛了一片停駐領地內的夜鴉，

長著黑漆漆的翅膀的食腐鳥類，呱噪的叫著在天空盤旋。

艾倫不清楚莉莉絲想幹什麽，但是惡魔松開下顎的時候，讓他們已經出現在了鳥怪的背脊上。

特別，特別高。

寬闊，巨大，仿佛近距離接觸紫色濃艷色彩瑰麗的天空。

似乎要迷失在那片詭異的星空裏。

一輪如刀般黑色玄月，就懸在頭頂，像是伸手就可以觸摸到的距離。

莉莉絲將艾倫帶到鳥獸背上之後，虛空抓來了一件外套，熟練的套在他的身上。

地獄裏入夜之後氣溫冷極了。

尤其是高空中冷的刺骨。

厚厚的絨毛貼在臉上，舒服的令人喟嘆，艾倫瞇起眼睛被裹得像個粽子。

他感覺到莉莉絲給他扣上扣子之後，還往他脖子上掛了個東西。

那是一塊特殊金色樹皮。

艾倫帶上東西時候還不確定，又捏起來看了一眼。

因為天色太黑。

第一眼沒看出來，第二眼沒看出，直到第三次。

他才看清楚那是一塊樹皮。

艾倫當時以為自己看錯了，反覆擺弄了一遍。

才確定他沒有看錯就是樹皮。

一塊在黑夜中發著淡淡光輝的金色樹皮。

粗糙堅韌。

被惡魔用金色絲線穿起來，掛在了他的脖頸上。

“什麽東西？”

“黃金巨樹的樹皮，好東西你帶著。”

“能保護你的安全。”

不屬於光明的力量，不屬於黑暗的力量。

最純粹的生命力，最龐大的生命力，來自於大地源源不斷。

“你現在不會理解。”

“等以後你就慢慢知道了。”

莉莉絲輕輕拍了拍艾倫的肩膀，然後就頂著淩冽的寒風，巨大的鳥怪馱著兩人一飛沖天。

...

特別快。

仿佛展翅千裏的感覺。

艾倫就這麽看著地獄的光景，飛速從身邊流逝的樣子的看了一整夜。

他不敢往邊上靠。

因為鳥怪羽翼煽動巨大氣流帶著詭異光芒，看起來像是渡著一層利刃一樣。

艾倫坐在鳥背上，身旁巨大的長羽毛。

看起來也不柔軟，摸起來也不柔軟。

很粗糲。

但是羽毛豐厚，魔獸肌肉勻稱，順毛之後坐下去挺舒服。

不紮手。

艾倫坐在鳥怪背上，銀色的長發吹得在身後狂飛。

即使有莉莉絲的屏障。

寒風依舊吹得他，冷的一激靈起雞皮疙瘩。

看著遠處烏雲和地獄險峻的地貌，加上瘴氣和毒霧的色澤，感覺特別美麗危險。

“莉莉絲我們要去哪裏。”

艾倫看著站在前方惡魔背影，以及遠處的風景慢慢開口。

“去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藏著神明秘密的地方。”

“天之邊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