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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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跟世界的交界口。
淅淅瀝瀝，連綿不斷下了半個月的雨，濕噠噠令人難受。
潮濕陰暗的陰雨天，擡頭看不見天空。
那些印在枯葉，泥巴，裏面的奇怪腳印，被雨水泡的腐朽糜爛。
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簡陋的洞窟裏搭建臨時的避難所，浸滿了一地積水，透著令人厭惡的潮濕氣息。
“來，拿著。”
高高離開地面積水的石階上，將火堆撥亮了些。
坎蒂披著有點潮濕袍子，將烤熟的土豆撥出來，遞給旁邊一臉臟兮兮的小姑娘。
胡亂裹著不合身衣服的薩妮。
“謝謝。”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
喜歡穿著漂亮小裙子，偷糖果罐子裏餅幹的小姑娘，眼睛裏的天真退了下去。
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惡魔。
那份極致危險，艷麗的外表，遠遠超脫於人類範疇的美麗和殺意。
如同高山巨浪一樣砸下來壓迫感。
在她幼小的心靈裏，劃出了猩紅永遠都不會消退的記憶。
“坎蒂牧師。”
“我們會被困在這裏多久？”
陰暗潮濕的洞穴，鮮紅熾熱的火光，最終還是驅散了黑暗。
稚嫩的手小心翼翼撥弄著，剛剛撥出來，燒到滾燙的土豆。
穿著不合身衣服，薩妮圓圓的臉蛋，被山林寒風吹得全是褶皺。
透著粗糙的紅。
昂頭看著坐在篝火旁邊的坎蒂，清澈的眼睛裏全是未知的迷茫。
赤紅灼熱的篝火燒出“劈啪——”一聲。
坎蒂用燒的有些焦黑的棍子，撥了下篝火裏剩餘的土豆。
她側頭看了下，旁邊抱著燒黑的土豆，乖巧的小姑娘。
摸了下薩妮的腦袋。
“不會多久的。”
“等天使大人蘇醒了，我們就離開。”
漆黑狹窄的洞穴並不寬敞但是幽深，在最裏面幹凈的枯葉堆上面，趴著著沈睡的聖光天使伽勒。
他的翅膀被斬斷了一只，光禿禿漏出斷骨，好淒慘的樣子。
臉上也身上也都是猙獰的傷口。
伽勒消耗的能量太多了，即使是光明女神的神像擺在他身旁。
對他修覆助力也是微弱的。
坎蒂安慰完薩妮。
這邊燒的略帶暖意的洞穴門口，傳來沈甸甸的腳步聲。
坎蒂一下就緊張了。
因為在這個地獄與人界交界地，游蕩在黑暗密林裏。
不只是有兇殘猙獰的魔獸，還有在黑暗中徘徊的低階惡魔。
它們是這片森林的主宰。
連綿半個月的陰雨，加上黑暗氣息濃厚，讓它們變得狂躁不安。
嗅到了洞穴裏異樣聖光氣息。
經常來偷襲。
坎蒂他們暫時歇腳的是個食人魔的洞窟。
地板上日積月累的血漬已經幹涸，被浸入的積水沒過洞口，並沒有沖刷掉血跡。
反倒是讓這個幽深的洞穴，充斥著淡淡血腥味。
其實如果有選擇的話，坎蒂並不想待在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但是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舒適的落腳點，為了適合受傷的天使休息。
不得已蜷縮在這裏。
墻角那些被汙水浸泡看不出顏色的森森白骨，雕刻在洞窟頂上另類的惡魔圖騰上面猙獰的模樣，
簡陋的洞窟避難所，門口回蕩的沈甸甸的聲音。
越來越近。
仿佛徘徊在密林裏大型猛獸。
坎蒂伸手將抱著土豆的薩妮護在背後，拿起身旁的法杖，目光緊緊盯著洞口。
直到一個漆黑高大帶著血的身影驟然出現。
....
伽勒是從無盡的黑暗中蘇醒。
陷入昏迷之前的迷茫，殘存在身體記憶裏的戰鬥本能，讓他下意識從地上爬起來。
身體驟然牽動傷口的疼痛。
一擡頭就看到面前擺著光明女神雕像。
看不見腿的神明，披著聖潔的白紗，低頭憐憫的註視世人。
光明力量的撫慰。
即使是微弱的光明氣息，也能緩解他的痛苦，讓他從黑暗中蘇醒。
他逃出來了？
地獄裏不可能有光明女神的雕像。
伽勒弓起身子，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
淺金色長發順著脊背滑落，他伸手抓住面前的雕塑。
冰冷巖石的質感，雕刻功夫很粗糙，但是表面摩挲的非常光滑。
仿佛是握在手心裏，精心打磨過一樣。
神像上純粹的光明力量，以及純凈的信仰能量。
聖光力量與聖光力量相互輝映，休息足夠的伽勒，身上的傷口快速覆原。
被斬斷的羽翼缺口在覆原，渾身上下的刀上雖然沒有消失，但是已經不在滲血結痂了。
伽勒在身上聞到了草藥味，正在他打量自己在什麽地方的時候。
卻聞到了一股野獸的血腥味。
.....
當沈甸甸的腳步聲逼近。
坎蒂牢牢抓在手裏的光明魔法，緊張到發出光點幾乎甩出去的時候。
就看到漆黑高大的影子堵滿洞口，然後就漏出一張染滿鮮血的熟悉面容。
因為扛著獵物，所以腳步格外沈重。
滿身是血的弗蘭克出現在的一瞬間，坎蒂高高懸掛起來心猛地落下了。
“弗蘭克！”
她手中攻擊魔法消失，唰一下從篝火旁站起身。
棕色的眼睛略過了男人身上扛著的鹿，看著弗蘭克渾身上下都是凝固的血液，以及出去了三天凝結在頭發上的露水。
目光欣喜又擔憂。
“你受傷了？”
在這個環境惡劣的地方，缺醫少藥可不是小事。
一旦傷口炎癥引起敗血癥，是會死人的。
扛著沈甸甸鹿丟在幹爽的石階上砸出一聲悶哼，弗蘭克低頭擦了下凝固在肩膀上血跡。
“沒受傷。”
“不是我的血。”
喘-著粗氣。
吃了將近半個月的野果土豆，嘴巴裏都快沒味道了。
說罷低頭看到扛回來的野物。
再看看自己妹妹餓受的臉，瘦了一大圈的薩妮，他擦了下手指將後腰上的配刀拔了出來。
“都是鹿的血。”
“這裏環境太差，弄點獵物，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呆多長時間。”
“改善一下生活。”
血腥味。
沈重的腳步聲。
洞穴外面重物落地的聲音，以及人類說話交談的聲音，引得伽勒捂著傷口往外走。
受傷的天使背後的翅膀沒有消失。
伽勒身上帶著淡淡的光暈，淺金色碎發跟光明女神瑪莉亞的長發一樣，俊美白皙的面容。
是人類無法達到的聖潔完美。
伽勒出現的時候。
先是引來了薩妮驚呼聲，然後就是站在門口討論處理獵物的弗蘭克和坎蒂回頭。
一回頭就對上了剛剛蘇醒的天使。
.....
坐在惡魔的腿上。
面前是他欽慕的愛人，背後是透明的落地窗。
被掐著脖頸，按倒在地的時候。
艾倫像是墜入了一片無盡之海，又像是重新被按入了那片金色薔薇之中。
香氣有毒。
沾染在金色花朵上的惡魔鮮血也有毒。
即使沒有沾染在身上，被那種氣息環繞，依舊會墜入旖旎的夢境中。
艾倫感覺到他的衣服被剝離的時候，透過皮膚身體刺骨寒冷。
離開了溫暖的臥室周圍一切都顯得冰冷，直面的暴露在黑色玄月之下。
他像是重新躺上祭壇的純白羔羊。
滿心滿眼都只有面前的惡魔莉莉絲。
按在身旁的手。
艾倫孱弱的背脊很白。
下意識蜷縮在一起的時候，脊背上陰影幾乎能數清楚骨頭有幾節。
纖細白皙的身體很漂亮。
尤其是那雙幾乎溢出愛意紫羅蘭色眼睛，以及在莉莉絲指尖下上垂落下去銀色長發。
整個畫面背景裏面。
所有東西的色澤都是陰森黑暗風，唯獨抓著莉莉絲手指金絲雀的是白的。
稚嫩的身體真的很誘人。
被抓住的腳踝，細滑的跟自己截然不同的觸感。
聖光的軀殼，沒有人類淒慘的過去，純粹而美好。
黑暗與光明對立。
但是黑暗與光明也吸引力也是致命的。
當莉莉絲知道艾倫漂亮，但是從來沒想過他會這麽好看。
整個人都泛著瑩潤光澤，抓著她衣服的時候，她的手順著脊背往的時候。
猩紅的指尖在他細膩皮膚上劃出豎線，也激起了陣陣酥麻。
....
什麽都沒發生。
....
為了確定艾倫身上到底有沒有光明的烙印。
莉莉絲將他帶到了黑暗聖殿裏面，城堡最深處的地方。
那裏有濃重黑暗氣息，以及華麗的祭臺。
黑暗神殿裏沒有惡魔雕塑，因為惡魔就在他身旁。
將孱弱的金絲雀放在祭臺上。
莉莉絲用黑暗力量入侵了艾倫的意識。
那是侵-占靈魂的感覺，能明感覺到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力量侵-占靈魂。
非常疼。
黑暗的支配，幾乎將靈魂碾碎沈重感，帶著異樣的刺激。
那是撥開了皮囊血-肉凡人近距離接觸。
也是艾倫毫無防備，呈現自己的靈魂狀態。
被惡魔尖銳利爪撩撥靈魂的時候，他有一種下一秒就會死亡的感覺。
掌控生死的壓迫感，完全屬於黑暗的支配力量。
讓他的一切都毫無掩飾的趁現在面前。
艾倫沒有說謊。
他確實只剩下一半的魂魄。
莉莉絲清楚自己留下的痕跡，被她獠牙撕裂的傷口。
即使魂魄在天使湖泊裏醞養了兩百年。
靈魂凝結了，但是殘缺卻找不回來。
這是她幹的好事。
莉莉絲其實沒有愧疚的。
但是當她站在了艾倫靈魂面前，面對在她致命壓迫感前縮成一團籠中鳥，身上殘破虛影的時候。
她隱隱還是有些停滯的。
她大概....其實可以不用吞了他....
這個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的羔羊，被她拖出人間煉獄之後，一顆心就送了出來的可憐蟲。
莉莉絲並不缺魂魄。
或者對於高階惡魔來說，墮落的靈魂有很多，她並不用執著於他一個人。
所以吃掉他，或者不吃掉他，對她來說都沒什麽影響。
畢竟惡魔漫長的人生裏面。
遇見一兩個可愛的人類，留下來的問題也不大。
在高階惡魔中，圈禁人類當□□寵並不稀奇。
只是莉莉絲沒有。
她認為這種事情沒意義。
以前認為自己不需要，等她開始逐漸誕生這個念頭的時候。
艾倫已經死了。
這自然就成了，她漫長生命裏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缺憾。
但是艾倫又重新出現在了她面前。
那就不能怪她了。
惡魔支配靈魂。
是靈魂與靈魂之間的溝通。
艾倫沒有拒絕的能力。
幾乎是惡魔看到哪裏，靈魂上的火焰就燒到哪裏。
將他焚毀一樣熾熱滾燙。
連同靈魂都像是泛著粉紅色澤。
莉莉絲極致艷麗的面容，仿佛黑夜最魅惑召喚。
艾倫只能被迫伴隨著惡魔的支配拉扯中浮沈。
昏過去的。
......
特別疼。
但是又特別舒服。
靈魂與靈魂溝通與碰撞，比身體上律動更直-白動人。
莉莉絲說了謊。
侵-占靈魂很疼。
但是極致痛苦下，伴隨而來的是極致快樂。
讓他的一切毫無保留呈現在惡魔金色的眼中。
艾倫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窺探，他能感覺到莉莉絲撩撥他後脖頸時，猩紅的指尖刮過靈魂的感覺。
以及莉莉絲擁簇著他，防止他靈魂崩潰時的溫度。
都灼熱的他羞-恥。
艾倫從昏迷中蘇醒的時候。
他還躺在祭臺身上蓋著一毯子，裏面套了件寬松的白色睡衣。
他蘇醒的時候，熟悉的身影並不在。
被窺探過靈魂，導致他現在身上，像是脫力了一樣。
手軟，骨頭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坐都有點坐不起來。
艾倫的腿依舊不能動。
但是他的輪椅並不在這裏，而且服侍照顧的兩個傀儡也不在這裏。
“醒了。”
本來是空無一人的黑暗神殿中。
當艾倫從睡夢中蘇醒的時候，纖長曼妙的身影就從黑暗中走出來了。
莉莉絲趁著他昏睡，仔細窺探了他的靈魂。
在他殘破的靈魂深處，找到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那是這幾天糟心事裏，唯一的好消息。
雖然現在艾倫還不知道。
“莉莉絲。”
被親吻擁抱，就會變得柔軟的金絲雀。
艾倫剝去了，擔憂和被迫的疏離，變得乖巧極了。
他粘人又敏感。
生怕莉莉絲會再丟下他。
真的會崩潰的。
高高伸出手，寬大的袖子就會順著手臂滑落，漏出一截白皙纖細手腕。
像是迎接神明的姿態。
莉莉絲牽住那雙手的時候掌心是溫熱的。
冰冷尖銳的手指依舊猩紅的艷麗，牽著對方指尖的時候那個熟悉姿態熟悉溫度，讓艾倫開心極了。
像是夜夜祈求的美夢，終於攥在掌心的時候。
心臟幾乎溢出來飽滿，連同看著惡魔紫色眼眸裏，都像是灑滿了星辰。
蒼白的面容上透著不正常的薄紅。
“腿能不能動。”
莉莉絲試圖恢覆了下艾倫的雙腿。
但是被聖光重塑的軀殼，不受黑暗控制，艾倫握著她手短暫的擁抱了下。
就順從下了地。
只是他的腳剛剛落地，整個人就直接栽倒下去。
莉莉絲一把抓住手腕，將人從地上拖了起來。
艾倫沒有她高。
抱起來正好是小小一個。
“聖光的軀殼，不能接納黑暗的力量。”
“美名是給你塑造了個軀殼。”
“實際上是給你塑造了監牢，用來控制束縛你的靈魂。”
莉莉絲挑了一下艾倫細嫩的側臉，嗤笑了一聲。
她倒要看看。
到底是誰搶的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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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陰暗的陰雨天，擡頭看不見天空。
那些印在枯葉，泥巴，裏面的奇怪腳印，被雨水泡的腐朽糜爛。
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簡陋的洞窟裏搭建臨時的避難所，浸滿了一地積水，透著令人厭惡的潮濕氣息。
“來，拿著。”
高高離開地面積水的石階上，將火堆撥亮了些。
坎蒂披著有點潮濕袍子，將烤熟的土豆撥出來，遞給旁邊一臉臟兮兮的小姑娘。
胡亂裹著不合身衣服的薩妮。
“謝謝。”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
喜歡穿著漂亮小裙子，偷糖果罐子裏餅幹的小姑娘，眼睛裏的天真退了下去。
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惡魔。
那份極致危險，艷麗的外表，遠遠超脫於人類範疇的美麗和殺意。
如同高山巨浪一樣砸下來壓迫感。
在她幼小的心靈裏，劃出了猩紅永遠都不會消退的記憶。
“坎蒂牧師。”
“我們會被困在這裏多久？”
陰暗潮濕的洞穴，鮮紅熾熱的火光，最終還是驅散了黑暗。
稚嫩的手小心翼翼撥弄著，剛剛撥出來，燒到滾燙的土豆。
穿著不合身衣服，薩妮圓圓的臉蛋，被山林寒風吹得全是褶皺。
透著粗糙的紅。
昂頭看著坐在篝火旁邊的坎蒂，清澈的眼睛裏全是未知的迷茫。
赤紅灼熱的篝火燒出“劈啪——”一聲。
坎蒂用燒的有些焦黑的棍子，撥了下篝火裏剩餘的土豆。
她側頭看了下，旁邊抱著燒黑的土豆，乖巧的小姑娘。
摸了下薩妮的腦袋。
“不會多久的。”
“等天使大人蘇醒了，我們就離開。”
漆黑狹窄的洞穴並不寬敞但是幽深，在最裏面幹凈的枯葉堆上面，趴著著沈睡的聖光天使伽勒。
他的翅膀被斬斷了一只，光禿禿漏出斷骨，好淒慘的樣子。
臉上也身上也都是猙獰的傷口。
伽勒消耗的能量太多了，即使是光明女神的神像擺在他身旁。
對他修覆助力也是微弱的。
坎蒂安慰完薩妮。
這邊燒的略帶暖意的洞穴門口，傳來沈甸甸的腳步聲。
坎蒂一下就緊張了。
因為在這個地獄與人界交界地，游蕩在黑暗密林裏。
不只是有兇殘猙獰的魔獸，還有在黑暗中徘徊的低階惡魔。
它們是這片森林的主宰。
連綿半個月的陰雨，加上黑暗氣息濃厚，讓它們變得狂躁不安。
嗅到了洞穴裏異樣聖光氣息。
經常來偷襲。
坎蒂他們暫時歇腳的是個食人魔的洞窟。
地板上日積月累的血漬已經幹涸，被浸入的積水沒過洞口，並沒有沖刷掉血跡。
反倒是讓這個幽深的洞穴，充斥著淡淡血腥味。
其實如果有選擇的話，坎蒂並不想待在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但是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舒適的落腳點，為了適合受傷的天使休息。
不得已蜷縮在這裏。
墻角那些被汙水浸泡看不出顏色的森森白骨，雕刻在洞窟頂上另類的惡魔圖騰上面猙獰的模樣，
簡陋的洞窟避難所，門口回蕩的沈甸甸的聲音。
越來越近。
仿佛徘徊在密林裏大型猛獸。
坎蒂伸手將抱著土豆的薩妮護在背後，拿起身旁的法杖，目光緊緊盯著洞口。
直到一個漆黑高大帶著血的身影驟然出現。
....
伽勒是從無盡的黑暗中蘇醒。
陷入昏迷之前的迷茫，殘存在身體記憶裏的戰鬥本能，讓他下意識從地上爬起來。
身體驟然牽動傷口的疼痛。
一擡頭就看到面前擺著光明女神雕像。
看不見腿的神明，披著聖潔的白紗，低頭憐憫的註視世人。
光明力量的撫慰。
即使是微弱的光明氣息，也能緩解他的痛苦，讓他從黑暗中蘇醒。
他逃出來了？
地獄裏不可能有光明女神的雕像。
伽勒弓起身子，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
淺金色長發順著脊背滑落，他伸手抓住面前的雕塑。
冰冷巖石的質感，雕刻功夫很粗糙，但是表面摩挲的非常光滑。
仿佛是握在手心裏，精心打磨過一樣。
神像上純粹的光明力量，以及純凈的信仰能量。
聖光力量與聖光力量相互輝映，休息足夠的伽勒，身上的傷口快速覆原。
被斬斷的羽翼缺口在覆原，渾身上下的刀上雖然沒有消失，但是已經不在滲血結痂了。
伽勒在身上聞到了草藥味，正在他打量自己在什麽地方的時候。
卻聞到了一股野獸的血腥味。
.....
當沈甸甸的腳步聲逼近。
坎蒂牢牢抓在手裏的光明魔法，緊張到發出光點幾乎甩出去的時候。
就看到漆黑高大的影子堵滿洞口，然後就漏出一張染滿鮮血的熟悉面容。
因為扛著獵物，所以腳步格外沈重。
滿身是血的弗蘭克出現在的一瞬間，坎蒂高高懸掛起來心猛地落下了。
“弗蘭克！”
她手中攻擊魔法消失，唰一下從篝火旁站起身。
棕色的眼睛略過了男人身上扛著的鹿，看著弗蘭克渾身上下都是凝固的血液，以及出去了三天凝結在頭發上的露水。
目光欣喜又擔憂。
“你受傷了？”
在這個環境惡劣的地方，缺醫少藥可不是小事。
一旦傷口炎癥引起敗血癥，是會死人的。
扛著沈甸甸鹿丟在幹爽的石階上砸出一聲悶哼，弗蘭克低頭擦了下凝固在肩膀上血跡。
“沒受傷。”
“不是我的血。”
喘-著粗氣。
吃了將近半個月的野果土豆，嘴巴裏都快沒味道了。
說罷低頭看到扛回來的野物。
再看看自己妹妹餓受的臉，瘦了一大圈的薩妮，他擦了下手指將後腰上的配刀拔了出來。
“都是鹿的血。”
“這裏環境太差，弄點獵物，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呆多長時間。”
“改善一下生活。”
血腥味。
沈重的腳步聲。
洞穴外面重物落地的聲音，以及人類說話交談的聲音，引得伽勒捂著傷口往外走。
受傷的天使背後的翅膀沒有消失。
伽勒身上帶著淡淡的光暈，淺金色碎發跟光明女神瑪莉亞的長發一樣，俊美白皙的面容。
是人類無法達到的聖潔完美。
伽勒出現的時候。
先是引來了薩妮驚呼聲，然後就是站在門口討論處理獵物的弗蘭克和坎蒂回頭。
一回頭就對上了剛剛蘇醒的天使。
.....
坐在惡魔的腿上。
面前是他欽慕的愛人，背後是透明的落地窗。
被掐著脖頸，按倒在地的時候。
艾倫像是墜入了一片無盡之海，又像是重新被按入了那片金色薔薇之中。
香氣有毒。
沾染在金色花朵上的惡魔鮮血也有毒。
即使沒有沾染在身上，被那種氣息環繞，依舊會墜入旖旎的夢境中。
艾倫感覺到他的衣服被剝離的時候，透過皮膚身體刺骨寒冷。
離開了溫暖的臥室周圍一切都顯得冰冷，直面的暴露在黑色玄月之下。
他像是重新躺上祭壇的純白羔羊。
滿心滿眼都只有面前的惡魔莉莉絲。
按在身旁的手。
艾倫孱弱的背脊很白。
下意識蜷縮在一起的時候，脊背上陰影幾乎能數清楚骨頭有幾節。
纖細白皙的身體很漂亮。
尤其是那雙幾乎溢出愛意紫羅蘭色眼睛，以及在莉莉絲指尖下上垂落下去銀色長發。
整個畫面背景裏面。
所有東西的色澤都是陰森黑暗風，唯獨抓著莉莉絲手指金絲雀的是白的。
稚嫩的身體真的很誘人。
被抓住的腳踝，細滑的跟自己截然不同的觸感。
聖光的軀殼，沒有人類淒慘的過去，純粹而美好。
黑暗與光明對立。
但是黑暗與光明也吸引力也是致命的。
當莉莉絲知道艾倫漂亮，但是從來沒想過他會這麽好看。
整個人都泛著瑩潤光澤，抓著她衣服的時候，她的手順著脊背往的時候。
猩紅的指尖在他細膩皮膚上劃出豎線，也激起了陣陣酥麻。
....
什麽都沒發生。
....
為了確定艾倫身上到底有沒有光明的烙印。
莉莉絲將他帶到了黑暗聖殿裏面，城堡最深處的地方。
那裏有濃重黑暗氣息，以及華麗的祭臺。
黑暗神殿裏沒有惡魔雕塑，因為惡魔就在他身旁。
將孱弱的金絲雀放在祭臺上。
莉莉絲用黑暗力量入侵了艾倫的意識。
那是侵-占靈魂的感覺，能明感覺到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力量侵-占靈魂。
非常疼。
黑暗的支配，幾乎將靈魂碾碎沈重感，帶著異樣的刺激。
那是撥開了皮囊血-肉凡人近距離接觸。
也是艾倫毫無防備，呈現自己的靈魂狀態。
被惡魔尖銳利爪撩撥靈魂的時候，他有一種下一秒就會死亡的感覺。
掌控生死的壓迫感，完全屬於黑暗的支配力量。
讓他的一切都毫無掩飾的趁現在面前。
艾倫沒有說謊。
他確實只剩下一半的魂魄。
莉莉絲清楚自己留下的痕跡，被她獠牙撕裂的傷口。
即使魂魄在天使湖泊裏醞養了兩百年。
靈魂凝結了，但是殘缺卻找不回來。
這是她幹的好事。
莉莉絲其實沒有愧疚的。
但是當她站在了艾倫靈魂面前，面對在她致命壓迫感前縮成一團籠中鳥，身上殘破虛影的時候。
她隱隱還是有些停滯的。
她大概....其實可以不用吞了他....
這個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的羔羊，被她拖出人間煉獄之後，一顆心就送了出來的可憐蟲。
莉莉絲並不缺魂魄。
或者對於高階惡魔來說，墮落的靈魂有很多，她並不用執著於他一個人。
所以吃掉他，或者不吃掉他，對她來說都沒什麽影響。
畢竟惡魔漫長的人生裏面。
遇見一兩個可愛的人類，留下來的問題也不大。
在高階惡魔中，圈禁人類當□□寵並不稀奇。
只是莉莉絲沒有。
她認為這種事情沒意義。
以前認為自己不需要，等她開始逐漸誕生這個念頭的時候。
艾倫已經死了。
這自然就成了，她漫長生命裏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缺憾。
但是艾倫又重新出現在了她面前。
那就不能怪她了。
惡魔支配靈魂。
是靈魂與靈魂之間的溝通。
艾倫沒有拒絕的能力。
幾乎是惡魔看到哪裏，靈魂上的火焰就燒到哪裏。
將他焚毀一樣熾熱滾燙。
連同靈魂都像是泛著粉紅色澤。
莉莉絲極致艷麗的面容，仿佛黑夜最魅惑召喚。
艾倫只能被迫伴隨著惡魔的支配拉扯中浮沈。
昏過去的。
......
特別疼。
但是又特別舒服。
靈魂與靈魂溝通與碰撞，比身體上律動更直-白動人。
莉莉絲說了謊。
侵-占靈魂很疼。
但是極致痛苦下，伴隨而來的是極致快樂。
讓他的一切毫無保留呈現在惡魔金色的眼中。
艾倫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窺探，他能感覺到莉莉絲撩撥他後脖頸時，猩紅的指尖刮過靈魂的感覺。
以及莉莉絲擁簇著他，防止他靈魂崩潰時的溫度。
都灼熱的他羞-恥。
艾倫從昏迷中蘇醒的時候。
他還躺在祭臺身上蓋著一毯子，裏面套了件寬松的白色睡衣。
他蘇醒的時候，熟悉的身影並不在。
被窺探過靈魂，導致他現在身上，像是脫力了一樣。
手軟，骨頭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坐都有點坐不起來。
艾倫的腿依舊不能動。
但是他的輪椅並不在這裏，而且服侍照顧的兩個傀儡也不在這裏。
“醒了。”
本來是空無一人的黑暗神殿中。
當艾倫從睡夢中蘇醒的時候，纖長曼妙的身影就從黑暗中走出來了。
莉莉絲趁著他昏睡，仔細窺探了他的靈魂。
在他殘破的靈魂深處，找到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那是這幾天糟心事裏，唯一的好消息。
雖然現在艾倫還不知道。
“莉莉絲。”
被親吻擁抱，就會變得柔軟的金絲雀。
艾倫剝去了，擔憂和被迫的疏離，變得乖巧極了。
他粘人又敏感。
生怕莉莉絲會再丟下他。
真的會崩潰的。
高高伸出手，寬大的袖子就會順著手臂滑落，漏出一截白皙纖細手腕。
像是迎接神明的姿態。
莉莉絲牽住那雙手的時候掌心是溫熱的。
冰冷尖銳的手指依舊猩紅的艷麗，牽著對方指尖的時候那個熟悉姿態熟悉溫度，讓艾倫開心極了。
像是夜夜祈求的美夢，終於攥在掌心的時候。
心臟幾乎溢出來飽滿，連同看著惡魔紫色眼眸裏，都像是灑滿了星辰。
蒼白的面容上透著不正常的薄紅。
“腿能不能動。”
莉莉絲試圖恢覆了下艾倫的雙腿。
但是被聖光重塑的軀殼，不受黑暗控制，艾倫握著她手短暫的擁抱了下。
就順從下了地。
只是他的腳剛剛落地，整個人就直接栽倒下去。
莉莉絲一把抓住手腕，將人從地上拖了起來。
艾倫沒有她高。
抱起來正好是小小一個。
“聖光的軀殼，不能接納黑暗的力量。”
“美名是給你塑造了個軀殼。”
“實際上是給你塑造了監牢，用來控制束縛你的靈魂。”
莉莉絲挑了一下艾倫細嫩的側臉，嗤笑了一聲。
她倒要看看。
到底是誰搶的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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