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籠中鳥。

經歷了死亡，學會了懼怕。

唯獨的學不會溫順。

或者他溫順只是外表，本質上還是那個危險狡詐金絲雀，纖細敏感的籠中鳥。

會殺人放火燒房間，赤著腳踩在玻璃上癲狂發瘋的金絲雀。

如果她一直不出現。

莉莉絲猜測，他大概會發瘋的。

莉莉絲掐著他的下巴，垂眸靜靜看著黑暗中那張臉。

像是已經透過虛影的空間看到了他，撞得滿頭鮮血的淒慘樣子。

漂亮銀色長發，被血液浸染一綹一綹的凝結，披在削瘦露骨的背脊上....

配著眼前人被捏的下意識抿緊的唇瓣中滲出鮮血。

一滴一滴的刺眼極了。

預料狀況與現實交錯。

讓面前那張黑暗中蒼白昳麗透著殘破脆弱的風情，像是巧雕的水晶呼吸重一點就碎了。

用那雙紫羅蘭色眸惴惴不安望著她的金絲雀。

艾倫的呼吸太輕太淺，長時間不進食讓他有點脫力。

說話都帶著聲音都帶著虛浮。

從莉莉絲角度往下看，能看到他削瘦的臉頰輪廓的線條，瑩潤的耳垂纖細脖頸上落下陰影輪廓。

順著脖頸衣領滑入衣襟下....

可能是夜色太冰冷，可能是房間裏微弱的燭火，照不透昏暗的太孤寂。

披著外面黑夜涼意的莉莉絲，掐著艾倫下巴的手沒有離開。

目光落在他被血跡染紅的唇瓣上。

久久沒有挪開。

那雙在黑暗中微微轉動著流光的金眸，裏面像是灑滿了破碎的美夢。

艾倫被其中璀璨流光所蠱惑，又像是被莉莉絲那張極致艷麗的面容和所引誘。

他輕顫的著睫毛，帶著剛剛蘇醒殘存的恐懼，在黑暗延長房間裏。

張開染血的唇瓣去叼她的手指。

透著澀-氣與青澀的昳麗面容，淩亂銀發顯得整個人很憔悴柔順的披在背脊上。

小心翼翼觸碰著手指的濕潤，呼吸間輕輕吐露的潮氣誘人。

牙齒咬住手指時。

那與唇瓣截然不同的觸感，隱隱有點撩人。

凝固在黑暗裏。

垂落的睫毛掩蓋紫色寶石般的眼眸，順著耳側滑落發絲像是上好的銀絲。

像極了落入荊棘叢林中，被劃破折斷雙翼的孤鳥。

趴在腳邊。

拖著鮮血淋漓掉毛斑駁的翅膀，討好的用蒼□□致的外表，去取悅束縛支配生命的荊棘。

等待賜予痛苦與恐懼交織的長夜。

跪俯輕易能掌握他命脈，捏碎脖頸的惡魔。

在黑暗的掩護下，割裂冰冷的氛圍，隱約變得暧昧。

莉莉絲冰冷的指尖能清楚感覺到艾倫叼住唇瓣時，跟他截然不同的溫暖濕潤。

異常撩人。

不含□□，金絲雀昂起頭時候，纖細脖頸漏出的全是致命的弱點。

莉莉絲的金色眼眸，默默的盯著因為擡頭的動作，而上下微微滑動的喉嚨。

虔誠的如同朝聖。

...

惡魔的手指冷但是很香。

那種香味是近距離透過舌尖，口腔黏膜，直接侵入大腦意識的香氣。

充滿肺腑，每一次呼吸，暈染便全身。

好像他叼著不是指尖。

而是深夜沾染露珠涼意的薔薇花瓣，美艷，妖異，帶著令人沈迷的夜色與芬芳....

燭火微弱。

夜色深沈的撩人。

暗色調的墻壁上照耀出一小片暖光，更多的程設以及不分房間都劃分在黑暗裏。

寂靜在夜色中延長。

籠罩住在黑暗中窗口前焦灼撕裂的身影，將落在地上的影子延長然後融在一起....

叼著指尖的濕潤，血液芬芳的芬芳，連同那張沈溺在黑暗中的臉。

有節奏的呼吸聲，回蕩在寂靜的空間裏。

莉莉絲承認自己被蠱惑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速度快的稍縱即逝。

但是因為黑夜孤寂，惡魔敏銳的感官被增幅擴大。

她能感覺到艾倫的隱藏小心翼翼與恐懼的討好，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血腥味以及夢魘的味道。

那是剛剛從噩夢中蘇醒過來，殘存在身體裏恐懼。

如無情的潮水一樣浸沒他身體。

他迫切從她身上汲取‘溫暖’，像是漂浮無依的浮萍，期望獲得‘神明’的註目。

在那糅雜了過分愛意與負面情緒，殷殷期盼的眼神裏。

莉莉絲慢慢抽回了手。

“我不是拯救人的神明。”

壓抑至極的黑暗裏。

莉莉絲沒有錯過抽回來手是，孱弱的金絲雀艾倫有一瞬間的愕然與悲傷。

然而在他反應過來，落淚之前。

莉莉絲從身後環繞的手掌，慢慢摟住他削瘦到單薄肩膀。

手指攏住他亂糟糟的後腦勺。

然後以一種平靜的姿態，將人擁進了自己懷裏。

艾倫就那麽怔楞著，帶著尚未消失愕然與悲傷。

被莉莉絲按在腰腹間。

感受著惡魔冰冷的指尖，穿過銀發時熟悉觸感摸索著頭皮的酥麻。

讓他心尖一顫，幾乎落下淚來。

然後隨即將臉埋更深了，整個人像是朝聖徒一樣。

“莉莉絲...”

透過裙擺漸漸濕濡開水漬，削瘦肩膀輕輕顫抖著，隱約能聽到壓抑的啜泣聲越來越大聲。

痛苦壓抑又摻雜悸動的呢喃。

“莉莉絲...莉莉絲...”

因為死亡崩裂的關系，又在無限擴張的黑暗與孤寂氛圍中，被殘存的依戀重新縫補。

莉莉絲承認自己想他了。

哪怕只有一點點。

僅僅只是伸出手就會輕易淪陷的金絲雀。

無論重來多少次。

艾倫都很輕易就墜入了惡魔的懷抱。

他是惶恐不安的孤鳥，急切尋求安全感，需要用身體的擁抱和接觸去確定她的存在。

像是瀕臨幹渴死亡的人，在生命最後一刻得到了雨露甘森的賜予。

那是命運的賜予。

被擁入懷中一瞬間。

當錯愕與悲傷散去，瘋狂的喜悅溢出來。

之後爆發出來的就是積壓了兩百年的思念，以及恐懼壓抑至極的啜泣聲。

好像他飄蕩了兩百年，孤苦無依的撫平終於落了地。

那些被偷走的時光，別憎恨的背叛，被嫌棄的夢魘都在離他遠去。

艾倫止不住的落著淚。

含著是濕意和哭腔，胡亂的開口呢喃著。

“莉莉絲...我...我沒有背叛你...我真的是被偷走的....”

頂著少年外表的金絲雀，到底是比少年時期的金絲雀要更成熟。

但是很明顯並沒有成熟多少。

艾倫可能不知道，比起那聲嘶力竭的嚎啕大哭，隱忍沈默的流淚更勾人。

莉莉絲感覺到腰上抱住手臂越來越緊，滲透裙擺淚水也越來越多。

聽著他模糊又神經質說著。

“我沒有背叛...沒有背叛...”

沒有沈迷在光明光輝之下，他在天使湖泊的池子裏，以孤魂的形態封印在軀殼裏....

就那麽以不能動的形態躺了兩百年...

他沒有一刻不想她，沒有一刻不念她。

以最危險美艷姿態，在他生命裏留下致命烙印的惡魔。

艾倫細碎著念叨著。

因為惡魔感官敏銳。

莉莉絲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呼吸間留在裙擺上熱潮，以及他後腦勺淩亂發絲纏繞在指尖上的柔軟。

絲絲縷縷的牽絆。

就像是他現在模樣一樣落魄。

“好了。”

“哭什麽我又沒有處罰你。”

“我沒說你是自己跑了。”

“我知道你跑不了,畢竟你這麽弱...”

莉莉絲說這話的時候眼眸在發光。

重新將孱弱的金絲雀攏入懷裏，記憶裏空缺身影被補齊。

觸感一模一樣。

她在幾百年的記憶發酵中，隱約探出頭的寂寞與思念的空白被補齊。

眼前人一瞬間，就有了顏色。

皮膚是白皙的，頭發是銀色的，眼眸是稀有的紫羅蘭色望著她大顆大顆的掉淚...

“你罰了我...”

“在夢裏....”

“我夢到你要殺了我...說我背叛...說我是神明的走狗...”

死死攀住惡魔的裙擺。

艾倫腦袋裏想起夢境中混亂的畫面，記憶鮮明身影跟在密林裏的夢魘形象重疊。

“你還跟打我，在密林裏...”

艾倫的臉被淚水打濕，額頭嘴唇帶血，他身上本來就帶著泥巴幹掉的臟汙。

嘴裏喃喃的控訴著。

但是行動上，確是想抱得更多一點，抱得更緊一點。

他的手臂太細了。

即使環繞莉莉絲的腰，可是還是感覺不夠。

又因為臉埋在裙子裏的太緊，而透不過氣來啜泣聲都顯得悶悶的。

莉莉絲怕他把自己悶死了，抓著手臂將人從腰上拽下來。

分開就對上艾倫在黑暗中被淚水泡腫的眼眸，蒼白昳麗的面容在黑暗裏都能感覺到憔悴和虛無感覺。

他像是幼獸一樣。

擡起那雙落著淚的紫色眼睛，從下往上看適時落下一滴淚。

然後孱弱的金絲雀，低下頭用腦袋臉頰，討好的去蹭她的手。

淩亂但是柔軟的銀發，溫熱的皮膚擦過掌心時的細膩觸感。淚水沾染在指尖上。

之後。

就準備抓著莉莉絲裙子，想要拉著她低下身來脊背，顫顫巍巍努力的舉起手要撲倒她懷裏。

艾倫站不起來。

擁抱，安撫過之後，就會潰敗變得更貪婪金絲雀。

莉莉絲感覺他墜落下來，還得的親手接著他。

明明是他急切的渴求，偏偏到最後是惡魔屈尊降貴，弓腰將他抱到了桌子上坐下。

這個位置正好平視。

氣氛正好。

莉莉絲將人按進了懷裏，慢慢撫摸著背脊平覆著他激動情緒。

慢慢梳理柔順的長發。

目光掠過艾倫的額頭的傷口處。

莉莉絲眸子一深，低頭親吻了一下。

像是蜻蜓點水一樣的感覺。

沒有疼痛，沒有情-欲，單純的安撫。

這種溫柔的感覺，帶來的不只是感覺，帶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安慰。

莉莉絲親手繃斷了束縛了艾倫自由的枷鎖。

但是孤寂求愛金絲雀並沒有迎來自由。

只是心甘情願戴上了惡魔的枷鎖，然後安靜乖巧待在牢籠裏。

艾倫被困住的不是身-體，他被困住的是靈魂。

他自願的，沒有任何抗拒。

被莉莉絲親吻了額頭，輕微的刺痛煽動他內心的渴望。

艾倫掙紮著從懷裏擡起頭，試圖去親吻莉莉絲唇。

卻被惡魔突然拖住臉頰親吻。

非常非常輕的親吻，非常非常淺的觸碰。

幹凈且溫馨。

當突然渴求的事務，擺在面前的時候，艾倫呼吸有一瞬間停滯。

但是很快這份停滯就不重要了。

他被莉莉絲捧著臉頰，然後被那猩紅的唇瓣緩緩親吻。

擊潰內心溫柔。

艾倫感覺到自己心臟劇烈跳的快要掉出來了。

他感覺到莉莉絲輕輕親吻了他嘴角，然後就是驟然溢進唇齒間的薔薇香味，掩蓋掉了沾染著鮮血的唇瓣。

這種血腥又溫情的感覺，直接將人拖入無望的旋渦。

....

“不要咬嘴唇。”

“傷口我給你止住了，我不喜歡寵物的身上留疤。”

比起神明的溫柔仁慈，惡魔手段總是殘忍激進。

兩人在黑暗抱在一起很久，莉莉絲淺淺的親吻他。

有一種珍視的感覺。

直到艾倫嘴裏血腥味淡了。

艾倫臉已經從脖子紅到了頭頂，明明他經歷過更殘暴的掠奪。

但是沒有一刻感覺，比不含□□的親吻動人。

他撐不住莉莉絲的誘惑，氣喘籲籲紅著一張通紅的臉坐在桌子上。

羞澀的沈默著。

背後是巨大窗口，外面是漆黑長夜，天上是色彩瑰麗的藍紫色天空。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夢境幻影一樣。

艾倫被莉莉絲的放在了桌子上，摸著被自己咬破滲血的唇瓣已經覆原。

光是想起那個溫柔的感覺，艾倫就感覺臉頰燒的慌。

莉莉絲！

他終於回來了！

撫摸的親吻之後，重新埋投進莉莉絲的懷抱。

被緊緊的擁抱著。

艾倫覺得現在場景比他夢境裏的場景要迷幻千萬倍。

他抵在莉莉絲肩膀上，連呼出氣息都是顫抖的。

巨大的欣喜。

生怕呼吸重了點美夢就會破滅。

“好了。”

“見到了我了，你的委屈我聽到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

“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莉莉絲比較高挑。

她的人類形態是很有整體美感的女性，極致艷麗的眉眼，極致冷漠的高傲。

即使被她摟進重新懷裏的金絲雀，即使剛剛還沈迷在親吻中。

她依舊是那個姿態。

好像無比動情的只有艾倫一個人。

但實際上，她眉梢上細微舒展的弧度透漏了她此時心情愉悅。

艾倫雖然投入了莉莉絲懷抱，卻總是有幾分不真實。

他患得患失久了。

又被偷走了兩百年。

偶爾一睜眼，就會回到他被盜竊的那一天，總是會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

所以抱著莉莉絲的肩膀趴著，他不願意松開。

“不要，我怕自己在做夢。”

心思越重。

夢境的混亂程度就越高。

艾倫已經在懼怕噩夢，又怕自己現在就是在做夢。

他的辯解，所謂擁抱，親吻都不被接受，都是幻影。

他抱得很緊，生怕自己一松手就都成了雲煙。

莉莉絲沒打算能跟他說通。

艾倫很纏人，非常纏人。

他不會乖乖吃飯。

她抱著不能動的金絲雀，報道了屋內的小餐桌旁。

莉莉絲將窗臺書桌附近的餐點拿過來了，又將墻壁上的燭火挑了亮了點。

“支配黑暗的惡魔。”

“我出現地方雖然不會有光明，但是我出現的地方黑暗裏不會潛藏危險。”

“黑夜將在我腳下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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