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苗大人和一種官員大驚失色。

西門慶旁若無人，繼續唱到：“河北道中無清官，上要金銀下要錢。有錢無臉無王法，土裏深埋八命冤。”它用的是《我只在乎你》的旋律。這首歌的旋律可以套用在任何七言的詩句上。

苗大人饒有興趣地問道：“鳥兄，這歌兒你是從來學來的？”

西門慶尖聲說道：“鳥爺我聽到別的小孩子都在唱，自然而然就學會了。”

苗大人又問：“這歌兒是最近開始流行的，還是老早有人唱又被人拿出來翻唱的？”

西門慶說道：“鳥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最近學會的。”

苗大人問：“這八命冤是怎麽回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西門慶奸笑兩聲，說：“我只是一只鳥啊，我哪裏知道那麽多啊。”

苗大人自嘲笑道：“倒也是。蘇姑娘，這只牙尖嘴利的鸚鵡哥兒是從哪裏來的？”

蘇小小行了一個禮，才說道：“它我在長安來魏州的路上找一個老頭買的，聰明得不像話，學說話學唱歌一般的人都快。”

此時宴會接近尾聲，苗大人對在場的大小官員問道：“各位大人，自古以來，童謠這種東西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們有誰知道八命冤是怎麽回事？”

能來苗大人府上喝酒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就是沒有一個人給苗大人匯報工作。

蘇小小挺身而出，說道：“小女子知道一個大概。”

苗大人摸著胡子，問道：“哦？還請蘇姑娘說一說。”

蘇小小的歌喉天下無雙，說起故事來也別有風味。大唐境內說書先生中，說武俠故事說得最好的就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南玻萬，說言情故事最好的就是蘇小小。她把潘家兄弟和魯家叔侄的恩怨情仇說了一遍，中間重點強調了潘金蓮和魯初雪的愛情，加上兩代人的愛恨情仇，聽起來就是一個兩大豪門之間的愛情悲劇。最後蘇小小說道：“這只是故事梗概，一共分一百零八回才能講完。各位大人有機會到長安的話，我再細細為各位講。”

苗大人聽完後問道：“這不是一個冤案故事麽，怎麽變成言情了？”

蘇小小答道：“戲不夠愛情湊。”

苗大人玩味一番，然後向眾官員問道：“這個潘家兄弟和魯家叔侄在哪？明天上午，帶他們來見我。”

蘇小小說道：“他們和我住在同一間客棧，我去通知他們。”

宴會結束後，蘇小小便回客棧通知潘家兄弟。

潘石潘巖兄弟激動萬分：“沈冤昭雪有望啊！”

蘇小小對我說道：“一刀，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幫忙，你欠我一份情啊。”

我笑道：“我起碼認識五百個寫小說的人，我請他們編纂你的故事全天下到處傳，歌頌你的無雙美貌，讚美你的義膽忠肝！”

蘇小小掩嘴笑道：“算了吧，不然我夫君又得吃醋了。”

第二天早上，潘石潘巖兄弟，葛鐵雞，金蓮，和我六個人再去布政司，還是被護衛攔住了。“辦公重地，閑人免進！”

這時一輛馬車沒有跟護衛打招呼，堂而皇之地走進布政司大院。金蓮叫道：“他們怎麽進去了？”

護衛指著馬車說道：“你們看看這馬車的車牌號，尾數是8888，一看就是有錢人。有錢人不是閑人，所以可以進。”

金蓮昂首挺胸說：“我們也是有錢人。”

護衛問：“哦？有多少錢？”

金蓮掏出兩個銅板，說：“看，這是不是錢。”

潘石把金蓮拉到身後，又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錦囊裏裝著一張紙條，說道：“這布政使苗大人給我寫的紙條，通知我們過來審案的。”

護衛把紙條上的掃了一眼，立馬賠笑道：“原來是苗大人重點關照的客人，裏面請。二毛，過來給這幾位帶路。”

布政司的審案大廳比濟南郡的大得多，苗大人高高在上坐著。他頭頂上掛著一面鏡子，鏡子上寫著兩個大字：高懸。

苗大人微笑說道：“潘石潘巖二位，有何冤情，速速道來。”

潘石見苗大人如此平易近人，居然沒有用驚堂木，感動得無以覆加，本來他是秀才之身，無需下跪，但是此時此刻對著苗大人跪下來，嚎啕大哭。

苗大人保持微笑：“莫要哭，把你所受的冤屈仔仔細細一字不漏地說給我聽。如果你是冤枉的，我一定幫你伸冤！”

潘石擦幹眼淚，摸出狀紙遞給苗大人，然後控訴魯怡情的所作所為。

苗大人的臉色隨著潘石的控訴越來越難看，最後他一拍桌子，怒道：“那麽大一個濟南郡，難道就沒有一個清官麽？據我所知，濟南郡太守莫月拋大人，和陽谷縣縣令郎久大人，一向為官清明，怎麽在這件事上如此糊塗？”

大官就是大官。苗大人一番話說下來，我完全不知道他是在在誇莫月拋和郎久，還是在罵他們。

潘石琢磨了片刻，說道：“莫大人和郎大人在民間一向口碑很好。不過郎大人有個不成器的小舅子，莫大人有個懼內的師爺……我相信他們是經得住考驗的好官，只不過一時為身邊的人蒙住了眼。”

我暗中豎起大拇指。潘石在一系列的打擊之下，逐漸變得聰明，不再奢望將莫月拋和郎久拉下馬。手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那麽長官估計也有問題。潘石估計照顧苗大人的面子，這次沒有攀咬他們。

苗大人輕輕點點頭：“這兩位大人身上肯定有貓膩，不過他們明目張膽地偏袒維護魯家叔侄，肯定做了的諸多準備。本官決定明察加暗訪，定要將此案調查得一絲不掛水落石出。”

葛鐵雞瞧瞧說道：“苗大人的成語用得似乎有點問題。”

苗大人說道：“事不宜遲，今天我就派人去捉拿魯家叔侄！”

潘石激動得不住磕頭，地板磚都磕壞了好幾個。

“慢點慢點，本官的地板可是進口的。”

我和潘家兄弟自告奮勇地帶路。

苗大人點了五十名捕快，隨我們一起去捉拿魯家叔侄。

日夜兼程回到陽谷縣，已經是晚上。捕頭說道：“出其不意，咱們就在大晚上地去抓賊！”

我們先來到魯家，發現家裏竟然沒人。

“奇了怪了，難道跑了？”捕頭有些納悶。

“不會！他家幹幹凈凈整整齊齊，不像是逃跑的樣子。魯家叔侄一直說我家地底下埋著寶藏，可能這個時候他們在我家。”潘石說道。

我們又馬不停蹄來到潘家。遠遠看到潘家燈火通明，起碼有三四十人。其中一人瘦瘦高高的，比其他人明顯高一個頭，那便是魯怡情。

“兄弟們，上！”捕頭說道。

捕快們點起火把，成陣型地朝潘家壓過去。

到了院子門口，魯強跑出來了，大聲問道：“你們是誰？白天玩火，晚上尿床，這話沒聽過麽？”

捕頭說道：“聽過。”

魯強問到：“那你們還玩？”

捕頭說道：“現在是晚上，又沒有晚上玩火白天尿床的說法。”

魯強說道：“倒也是，你們是誰？從哪裏來？要去幹什麽？”

捕頭亮出一支令箭，說道：“魯強，魯怡情，你們涉嫌謀殺潘家八條人命，請你們回去調查。你現在有權保持沈默，你要是不沈默的話，我就打掉你滿嘴牙。”

魯強冷笑一聲，說道：“你知道我上面有人麽？”

捕頭問道：“我倒想知道你上面有什麽人。”

此時，一柄刀從天而降，刺向捕頭。

“小心！”我大叫道。情急之下，我迅速運轉月華劍，一劍指向刀尖。

捕快反應極其敏捷，堪堪躲過這一刀，不過鼻子被擦出血了。捕快大怒：“鼻子是男人的象征！你傷我鼻子，我跟你不共戴天！兄弟們，把所有人都抓起來。”

雙方展開混戰。

魯強魯怡情召集了一大幫社會流氓綠林好漢，其中的確有高手，不過畢竟是少數。

混戰了半個時辰，官兵將魯強的同夥全部撂倒，魯強本人臉上多了好幾個鞋印。捕頭給他們全部套上腳鐐，就地收禁。

我趁亂用月華劍把魯怡情的褲子戳了幾十個破洞。

把這些嫌疑犯押解回魏州大牢，苗準大人吩咐道：“這些人拒捕，每個人賞二十殺威棒再說。”

他沒有提審魯怡情魯強，卻單獨提審了一個跟案情似乎沒多大關系的人：曾經給葛鐵雞賒酒的酒鋪老板。苗大人把酒鋪老板帶後院，還擺了一桌酒席。我和潘石潘巖等人躲在後面。

其實我對這個老板的印象不錯，看到他的屁股也挨了二十棍，頓時同情心泛濫。

苗大人和顏悅色地問道：“花掌櫃，你在魯家幹了幾年了？”

原來酒鋪老板姓花，苗大人調查工作做得齊全。

花掌櫃屁股被打開了花，只能趴在凳子上。他說道：“六七年了。”

苗大人問道：“魯怡情對你如何啊？待遇怎麽樣啊？”

花掌櫃說道：“還行，夠養家糊口。”

苗大人又問：“有沒有發年終獎啊？”

花掌櫃冷笑道：“發個錘子。前年就開始說發年終獎了，等到今年連根毛都沒看見。”

苗大人哈哈大笑：“魯怡情不厚道啊。”他突然收起笑聲，喝問到：“殺人放火是犯法的，你知道麽？”

花掌櫃說道：“知道。”

苗大人問：“是要殺頭的死罪，知道麽？”

花掌櫃說：“知道。”

苗大人臉色一變，一拍桌子，斥道：“既然知道，為何知法犯法？”

我暗自吃驚，花掌櫃看起來弱不禁風，難道七屍八命案裏，他也動手放火了？

花掌櫃叫道：“冤枉啊大人，我怎麽敢殺人啊！”

苗大人拔高聲調：“就算沒有直接動手殺人放火，但是，就算是從犯，也要發配到邊疆！還要沒收全部財產！到時候別說年終獎，你脖子上的腦袋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個問題。”

花掌櫃沈默不語。

苗大人又溫柔下來，低聲說道：“你如果願意指證魯怡情他們，我可以讓你轉為汙點證人，到時候不僅無罪，而且還有功勞。我可以免掉你十年的稅！一個年終獎都不願意發的老板，你還護著他幹什麽？”

花掌櫃突然哭起來，說道：“大人，我都是被迫的啊！”

他一言一句把魯怡情的犯罪過程都交待了。苗大人把師爺喊過來，及時記錄花掌櫃的口供。錄完之後，找了一個醫生給花掌櫃的屁股敷藥，並且給了他一個單間休息。

苗大人把我們喊出來，得意地說道：“你看我這個紅白臉唱得怎麽樣？”

我們都說好。只有金蓮耿直，她說道：“紅白臉不是要兩個人唱麽？”#####大家剁手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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