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學過一段時間竹笛，吹得一般，只能自娛自樂。

施筆墨說道：“今晚就在這休息，明天我們去買點裝備，把自己打扮成奇人異士。我苦練多年的整容大法居然在今天派上用場。”

我非常不理解喬閣老和施筆墨兩人的想法，一個輕易把自己性命托付給陌生人，一個輕易答應陌生人幾乎必死的委托。或許這也是大唐風範。

第二天早上，我和施筆墨去襄陽城擺攤。

施筆墨穿著道士長袍，把腳下白雲藏在長袍裏，找到一個集市，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不虧是襄陽城。

我問道：“怎麽吸引別人註意力？”

施筆墨摸摸自己胡須，說道：“山人自有妙計。”

他來到一個賣雞蛋的攤位面前，指著雞蛋說道：“老板，你家母雞什麽時候生的雞蛋？”

老板見施筆墨是個道士，面色有些恭敬，說道：“道長，昨天才生的。”

施筆墨笑道：“估計生了二十七天了吧。”

“何出此言啊？”

“你瞧！”施筆墨把手伸進褲襠，從裏面摸出一小坨白雲，屈指一彈，白雲彈到雞蛋上，雞蛋外殼立刻破了一個洞，一只小雞慢慢孵出來了。

買雞蛋的老板叫道：“神了！”

這是施筆墨的絕招，“白駒過隙”，能讓某個人或物瞬間度過很多光陰，一秒之內成熟或者蒼老。施筆墨能夠精確控制白駒過隙的威力，讓雞蛋孵出小雞。

他又來到一個賣豬仔的攤位，問道：“老板，你這小豬多大啦？”

賣豬的老板還在望著剛才孵出來的小雞，聽到施筆墨的問話，回過神來，說道：“一，一個月。”

施筆墨笑道：“恐怕不止吧，我覺得已經長一年了。”他再次屈指一彈，白雲落到小豬仔上，小豬仔一下子長成了兩百多斤的大豬。

老板先是驚愕，然後喜不自禁，手舞足蹈笑道：“天哪，這下發財了。道長，我這還有十幾只豬仔，你都幫我變大吧。”

施筆墨微微笑道：“這只豬與我有機緣，所以能助它長大。其他的豬都沒有機緣。”

老板問道：“那什麽才叫有機緣呢？”

“我看它順眼就是有機緣。”施筆墨一本正經地說道。

老板回頭對著其他小豬說道：“現在知道長得帥的重要性了吧。”

施筆墨順著集市往下走，來到一個賣西瓜的攤子面前。

老板已經很有經驗了，連忙說道：“我這個瓜兩個月了，有十五斤重！”

施筆墨笑道：“我覺得有兩年了吧！”他故技重施，把白雲彈到西瓜上，西瓜剎那間膨脹，體積變成了水缸，把老板都擠走了。

老板繞著巨無霸西瓜走了兩圈，嘖嘖稱讚，說道：“西瓜能長這麽大？這西瓜要吃一年吧。”

施筆墨連續施展三次白駒過隙，已經吸引很多人來圍觀了。他又走到一個包子鋪面前。

包子鋪老板立刻說道：“道長，這包子剛出生才兩個小時。”

施筆墨問道：“你想包子也多長兩年嗎？”

老板興奮地說道：“是啊。”

“漲太多，我怕你受不了。”

“受得了受得了！”

施筆墨一指彈出，白雲落到一個包子上，可是這個包子並沒有變大，而是變餿了。“不好意思。只有活著的東西能變大，死的東西就變壞啦！”

包子鋪老板是個樂觀的人，笑道：“無所謂，能看到道長的神術就很滿足啦。”

施筆墨見圍觀的人已經足夠多了，於是大聲說道：“貧道法號做卷子，雲游四方，學得仙術，能夠將活的東西變大變老變成熟。每天可以幫助六個人。大家有這方面需求的，可以來找我！”

“請問，怎麽收費呢？咱們可不能讓道長白幹啊！”包子鋪老板大聲叫道。

施筆墨一甩浮沈，瀟灑笑道：“不要錢，只要每天堅持誇一句身邊的親人，說一句好聽的話，就行了！”

一個賣烏龜的小販迅速沖過來，說道：“道長，請您把我的烏龜變大！”

這是一只小烏龜，躺在小販手掌中心，頭縮在殼裏不敢出來。

施筆墨從褲襠裏掏出一團白雲，一指彈向烏龜。茶杯大小的烏龜變成了磨盤大。小販拿不住，烏龜掉到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小烏龜變成大玄武了！”

如此巨大的烏龜，世所罕見。前來圍觀的人已經裏三層外三層了。

小販招呼七八個人擡著大烏龜走，大烏龜適應過來自己的體型，撒腳丫子就跑，速度奇快，走路生風。小販哭道：“媽的，誰告訴我烏龜跑得慢的？”

小販追烏龜去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姑娘踩著眾人頭頂飛出來，對施筆墨說道：“道長，我是醉紅樓的，能不能把我的……變大一點啊。我都十六了，他們都說我發育得像十四。”

大唐民風開放，朝廷每年都針對正規青樓從業人員進行體檢，得了花柳的及時救治。

我小聲問施筆墨：“這個也能變大？”

施筆墨指著那個巨無霸西瓜，說道：“看見沒？就跟西瓜一樣，重要培育得當，都能長大。”

我問道：“太大了，會不會下垂？”

施筆墨笑容玩味，說道：“小夥子，你知道得挺多啊。不過，你見過下垂的西瓜沒？”他面向小姑娘，說道：“可以，沒問題，你要多大？”

小姑娘說道：“不能一手掌握就可以了。”

施筆墨問道：“了解。敢問姑娘芳名？”

小姑娘有些自卑，說道：“蘇小小。”

我大驚，蘇小小！這是我朝歷史上最出名的藝妓，無數文人大詩人都為這個姑娘寫詩詞紀念。

雖然這些詩句文章我都不會背。

施筆墨看看周圍的人群，笑道：“人有點多，我給你回避一下。”他脫掉道袍，白雲散開，變成濃霧，濃得跟黑夜一樣。伸手不見五指。

濃霧維持半分鐘才散開。

“哇。”所有人都在驚嘆，目不轉睛。

我順著圍觀群眾的視線望過去，也忍不住驚嘆，小蘋果變大西瓜了。蘇小小應該改名字叫蘇大大。

蘇小小倒是沒有下垂，但是重心不穩，撲騰摔倒在地。

“太大啦！”

施筆墨又一揮拂塵，濃霧再起。

散開後，蘇小小呈現出完美的曲線。

蘇小小大喜，說道：“謝謝道長啦！以後你來我們醉紅樓，我可以給你打折。”

包子鋪老板叫道：“道長是出家人，怎麽能去照顧你們的生意呢？還是我來幫道長代勞吧！”

施筆墨笑道：“不要緊，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包子鋪老板說道：“不對吧，你是道士啊，應該是太上老君心中留吧。”

“老子過函谷關化胡為佛，沒聽過嗎？都差不多，不要在意這些的細節。”

蘇小小歡天喜，又跳起來踩著觀眾的頭頂飛過。

我望著蘇小小跳躍的身法，問道：“這姑娘怎麽跳得這麽高？”

施筆墨笑道：“高明的藝妓都要學舞蹈，也要學身法，前朝趙飛燕可以站在別人的手掌心跳舞呢。”

我心中對照謝妝傳授給我的面目全非腳，猜測蘇小小的身法重點在輕盈和優雅，面目全非腳在於逃命跑路。

施筆墨已經施展了四次白駒過隙，所有人都相信他擁有“變大”的法術。他們都興奮地大喊，請施筆墨把自己的東西變大。

有的人喊：“把我的金元寶變大！”

有的人大叫：“把我家的兄弟變大！”

還有的聲嘶力竭嚷道：“把我烏紗帽變大！”

有一個少年的聲音最大，他叫道：“把我的人變大！”居然是沖天辮樸一生。

施筆墨朝樸一生揮揮手，說道：“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算得上有機緣。來，我幫你變大！”這次施筆墨兩只手都伸進褲襠，搓出一大團白雲，扔到樸一生身上。樸一生骨骼爆長，容貌劇烈變化，由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迅速成長為十五歲的青年。施筆墨笑道：“這麽大夠不夠？你要是成長太快，其實是揠苗助長，你的心智跟不上身體的成長。先給你長四歲吧。”

樸一生的衣服被他的身體撐破了，褲子絲絲炸裂，他紅著臉，捂著屁股往醉紅樓跑去，邊跑邊笑。

施筆墨說道：“今天還剩最後一次變大的機會啦，還有沒有有緣人！”

這時，遠處的一隊騎兵踩著整齊的腳步過來，領頭騎兵說道：“做卷子道長，楚王有請。”

施筆墨化妝後的眼睛非常深邃，這雙眼睛有一道笑意劃過。

施筆墨頷首笑道：“敢不從命，這是我的徒弟，能帶著一起不？”

領頭騎兵說道：“當然可以。能騎馬嗎？”

施筆墨似乎有些慚愧，說道：“不會。不過我能騎雲。”他脫掉長袍，腳下白雲生。

眾騎兵皆驚嘆。

到了楚王府，門前重兵把守。

領頭騎士說道：“晚上是楚王壽宴。楚王一向欣賞奇人異事，但凡有異於常人的才華，楚王都會以禮相待，動輒千金酬謝。當然了，道長乃世外高人，不在乎這些東西。”

施筆墨笑道：“其實我很喜歡這些東西。”

我上次在安南國河內郡參加洪成仇的壽宴，這次在襄陽城參加楚王李典謀的壽宴。這些王公大臣似乎挺喜歡搞壽宴的。

施筆墨似乎聽到了我的心聲，說道：“開宴席總得有個由頭，就算不是李典謀本人大壽，也可以是楚王王妃的生日，或者大唐圖絕和平五十周年，或者劍仙李非墨誕辰九十八周年，只要想找人吃飯，多的是借口。而且，楚王家宴的費用，可以找皇上報銷的。”

我無不羨慕，說道：“生在帝王家，就是好啊。”

一個家丁代替騎士，把我們倆帶進內院。這院子太大，我的新鞋都快走破了，才走到壽宴現場。

有人唱禮道：“做卷子道長到！”

一個威嚴而溫和的聲音傳過來：“做卷子道長，小王久仰多時啊，快快請上座。”

壽宴上席坐著一個身穿四爪蟒服的中年人，兩道眉毛像兩把劍。他右手邊的茶幾上放著一柄劍，劍氣森然：初屏劍。這便是大唐楚王李典謀。

我心中暗讚，好一個威猛的王爺。

楚王座下有一個中年男人，雖然化了妝，不過我很快認出來，他是前江南道按察使，安南國的高級臥底，韓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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