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錢和糧就是農歷年。

今年喬家嶴的年貨普遍多了一樣，柿餅。

曾經被嫌棄的柿子，跑去食品加工廠轉了一圈，華麗轉型，又成了香餑餑，不過楊梅幹依舊是小孩子家家的零嘴，上不得臺面。

年後依舊冷著，又因著喬陽熠和月月要在家看弟弟妹妹，想起曾經的承諾，索性就整日呆在這兩家玩。

不是固定的兩批人，而是隨意地輪換。

喬晨曦今天和小熠搭檔留在喬興家看喬晨輝，隔天和元元搭檔去看星星，再隔天就和大寶一起看喬晨輝。

不過這樣的日子不長久。

喬晨輝這邊還好，星星那邊，沒幾天底下的姑姑叔叔就有埋怨聲了。

嫌家裏小孩太多吵，嫌家裏小孩多亂，甚至說出“萬一丟了錢”這樣的話。

一開始王春梅還會在飯桌上爭幾句，時間久了，只能跟喬晨曦幾人說聲對不起，又向喬詩月說幾句辛苦了。

畢竟誰家的老大都是這樣過來的。

月月這邊不能再去了，這個班子也就散了，喬晨輝也不能每天看到不同的哥哥姐姐們。

喬陽熠也就成了曾經的喬陽曦。

曾經浩浩蕩蕩的七人小分隊，如今只有元元，大寶，依依和喬晨曦了，雖然也依舊四處野著，但是少了熱鬧。

村裏比曦曦小的孩子不是沒有，有時候也會加入他們，但是現在大人們閑下來，自己時間多，更喜歡自己看著，而不是任他們四處野。

而且年前錢小花沒忍住得瑟自己孫子考了滿分，一個沒憋住就說了喬陽曦愛看書，家裏不讓他做家務，每周燉骨頭湯給他吃等等的事。

有這麽個榜樣在，再加上手裏有錢了，更得看著孩子好好學習成為人中龍鳳了，骨頭湯也都安排上，哪能再和以前一樣。

過了元宵，喬陽曦的假期結束了，喬晨曦的日子徹底一潭死水。

種田也沒那麽吸引喬晨曦了，回靈都要看不下去了，心思一動，就送了喬晨曦一份大禮。

“主人主人，你的元宵節禮物來了！”

喬晨曦眼前跳出來金光閃閃的大包裹，奪人眼球極了。

喬晨曦沒去思考為什麽去年元宵節沒有禮物，今年過年沒有春節禮物，唯獨今年元宵有大禮包，直接就點開了。

外面的包裹消失，露出裏面淩亂的枝條。

“呀，主人，對不起對不起，沒整理好，哎呀，這裏都是你們山上都有的樹，用這些枝條嫁接，兩年就有滿樹的好吃果子了，尤其是楊梅，你們這兒本來就水土好，保準過兩年你們的甜瓜賣不出去楊梅被瘋搶。”

回靈清脆地聲音在曦曦的腦海裏劈裏啪啦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在催促著曦曦去玩嫁接。

“真的啊。”

“當然了，我之前拿出來的哪一個東西不好了。”

確實，從青菜開始，回靈帶給喬晨曦，喬家嶴的不僅僅是口腹之欲下的驚喜，更是未來的希望。

“好好好，回靈就是最好了。”

“那這些樹枝主人要不要？”

“要的要的，爺爺剛好會嫁接，先喊爺爺幫忙。”

在喬興不知道的地方，他未來一段時間被乖孫女安排好了。

喬大成被三叔和曦曦找上門的時候，正在菜地裏和大家一起種菜。

“曦曦，你手上抱著的是什麽。”

蔣小娟一眼就看見喬晨曦手裏的各種枝條，心中不同的想法來回打滾。

誰也不是傻的，喬大成的種子說說是縣外買來的，但是老是看他在地裏晃，再加上有時候有什麽新東西，喬晨曦比喬大成更早拿到手，這些新奇的瓜果蔬菜到底怎麽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喬大成願意攬到自己名下那就攬著，好處大家都得了，而且看起來在分配利益的時候，喬晨曦是一點好處都沒拿到。

除了那點種子費。

年底報賬的時候可說了，都沒請一回插秧機貴，不值一提。

“是楊梅樹，柿子樹，板栗樹，李子樹的枝條，我想和爺爺拿去給山裏的果樹嫁接，來找大伯伯商量。”

蔣小娟笑笑，“那挺好的，你們商量吧，我們走了。”

其餘人也很識相地散開，喬大成跟爺孫倆往大隊院子走去。

“這件事我肯定是同意的，但是嫁接後要兩年才有新的果子，大家怎麽想的我就不知道了，還有就是你們把整個後山上的樹都嫁接了，工作量有點大，得不少天吧。”

喬興聽了，原本黑黃的臉發出了點紅色，“約莫四五十天我就能幹完，其他的我也無所謂，就是這個果樹是公家財產，以後結了果子還是公家財產，那我嫁接這幾天的工分要給我算進去的吧。”

“沒問題，晚上開個會，投票表決一下，我估計能都同意。”

現在山上的這些原生果子，味道不夠好，在瓜和蔬菜的襯托下，已經是一種拖累了，更別提葡萄已經長成了，只等今年結果。

喬興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便點點頭。

晚上的時候，喬家嶴又齊聚一堂。

喬興大概說了下事情，大部分人的反應是覺得這沒必要。

“哎，幹啥呀，我們有這麽個葡萄園，那麽多瓜田，菜地，山上這些我看都不要了，還花心思嫁接幹啥。”

“對啊，喬三，你看現在你家收入也不錯，吃的也好，之前年終福利剛分過一波雞鴨豬，還折騰什麽啊。”

“現在的日子多舒服啊，說真的，就算今年的楊梅比葡萄好吃一百倍，我也不想天不亮就起床去摘了，多累啊。”

……

大部分人都是這種心思，對現狀很滿足，再多錢又有什麽意義呢？他們攢不到工業票買不了什麽新奇玩意，不如就這樣吃吃喝喝過日子。

喬大成沒想到大家的反應是這樣的，一時間有點下不來臺，和身邊的喬興對視，不說話了。

很快，議論聲小了，又安靜下來。

喬大成還是不說話，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私下補貼算了，沒必要為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

不過，讓喬大成更沒想到的是，有人帶頭說，“算了，喬三叔你想去就去吧，工分也記上，不過得記在菜園那邊，小麥和稻子我們自己還不夠分呢？”

“對對，糧食那邊不行，菜裏這麽點算不了多少，喬三叔你盡管去幹吧，別管我們。”

這件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解決了。

喬興懵懵地接受這個結果，但還是疑惑，現在村裏人的想法似乎大變樣了啊，怎麽這麽好說話了？

其實，大家對這件事並不支持。

可是，想到他們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大概率是因為喬晨曦，想到喬興也不需要他們幹活，這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所以哪怕他們背地裏會吐槽喬興想不開，整天給自己找活幹，見了面，依舊是尊敬的樣子。

喬興呢，知道大家背後怎麽說的，但其實客觀來說他和曦曦的做法的確是給大家惹麻煩了，而且人家也不攔著，心裏還是感激偏多。

喬晨曦就可高興啦，她又有了新的玩意兒可以玩。

連帶著元元，大寶，依依都開辟了新天地。

元元原話是這麽說的，“之前，我會種菜，種瓜，現在，我學會嫁接，這樣子，我就餓不死了。”

當時，喬晨曦在邊上補了一句，“你不會種水稻，你學完嫁接得學種水稻才行。”

喬興瞇著眼睛在處理樹枝，搭腔道，“曦曦你不行啊，思想老舊，現在有插秧機了還用你種？”

喬晨曦被反駁了有點不開心，隔了很久，才反駁道，“那也要會育苗，會除草除蟲啊。”

·

開始嫁接是在一個三月的清晨，喬興領著四個孩子就上山了。

山裏的樹有高的，有矮的，有枝椏雜亂的，也有整齊好打理的，說是喬興帶著四個孩子一起嫁接，其實都是喬興一個人幹的。

喬晨曦幾個踮起腳尖，認真地觀察著爺爺的動作，聽爺爺講樹幹該怎麽砍，刀片該怎麽片進去，樹枝該怎麽選。

大寶和依依膽子比較小，一直在邊上看，甚至會離刀片遠遠的，生怕被割到。

元元就大膽多了，遇到一顆低矮的楊梅樹的時候，就主動說自己想試試。

那試試就試試吧，喬興在邊上看著，小心地一點一點指導著。

削壞了樹枝也沒事，兜裏多得是，試了一次就不願再試了也沒事，他可以自己來。

這次試了退縮之後，過了一會兒又說要試試也沒事，喬興也很高興，接觸新事物就是這樣一點一點來的。

喬晨曦躍躍欲試，但她到底太小了點，喬興不放心，“曦曦，這樣等都嫁接完，後續的去芯掐葉都交給你來，刀子你可不能碰。”

喬晨曦失望地回答，“好吧。”

但是聽得依舊認真，她對這一切都好奇著，每天都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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