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集:紅顏禍水 (6)

關燈
梁世倫舉著個杯子指點江山, “所以說女的打職業就是沒意思, 平常在基地, 段子不能講褲衩不敢穿,看個片也得顧忌到她,好不容易慶功喝個酒, 她都要搞特殊化, 你們說是不是?”

嗨哥附和,“對對對,巖哥要開車, 一桶姐你滴酒不沾太不夠意思了。”

薛桐:我冤枉啊。

在他們的慫恿下,豆腐給她倒了半杯紅酒兌雪碧。

“82年的雪碧, 來。”

反正隊長不在, 她咬咬牙, 一口氣咕嘟咕嘟灌下去。

灌完還咂咂嘴感慨,“跟玉米汁差不多嘛。”

喝酒原來這麽輕松啊。

“厲害了!”得逞三人組一起鼓掌。

薛桐一臉“小意思小意思”的表情,覺得自己了不起死了。

梁世倫來了興致, 又給她倒半杯,“剛才那杯算你給我們賠罪的,這杯是我的拜師酒,一桶老師,以後教我算那個什麽APP呀!”

“是API接口……”

“不管了,先幹!”

喝就喝,不就82年雪碧嘛,再來一杯!

她來者不拒,等方屺巖出去結個帳的功夫,已經三杯下肚了。看見隊長回來,一雙杏眼泛著迷離的水光,兩腮粉嘟嘟的,“隊長,你去哪兒了呀?”

方屺巖一看那玻璃杯底剩餘的紅色液體,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這幫猴崽子,三分鐘趁他不在就上房揭瓦。

“巖哥,一桶好能喝啊。”

“絕對女中豪傑。”

“早加入戰場我們估計全被放倒了!”

薛桐湊到方屺巖身邊,她的小腦開始有點不受控制,頭一歪差點撞上他肩膀,用手撐了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不要怪他們呀,是我想喝的。”

兩只手還搭在他手腕上,一下一下輪流揪他的袖子。

方屺巖:“為什麽想喝?”

他點的玉米汁不好喝嗎?

“因為不能搞特殊化啊。”她揪人袖子揪上癮了,心道這衛衣彈性真不錯,手感也好,“其實我跟大家一樣的,隊長你不用對我特別照顧。你對我好,我都知道的。”

她聲音很低,桌上幾個男生勸酒敬酒嘈雜得很,這句話只有方屺巖能聽得見。

——知道個屁。

他握住她的手,將其輕輕移開。

袖子快被揪出個洞來了……

那天晚上除了方屺巖,大家都喝高了。

在車上時,嗨哥體型大坐前排,其餘三個坐在後排,東倒西歪。

梁世倫雙手環住駕駛位的座椅上方,臉挨著方屺巖的後腦勺,一開口酒氣熏天,“巖哥就沖你給我買單,我我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豆腐:“你愛上他很久了?”

“滾你媽的蛋,老子不是基佬!這個秘密是……是……是莫老頭子偷偷告訴我的,嘿嘿嘿,巖哥你肯定不知道,他不敢跟你說。”

嗝兒……半天沒下文。

“你倒是說啊!”嗨哥一拳招呼過去。

“哎唷你急什麽!就是……就是……巖哥不是有陣子被人黑‘辣手摧花大淫|魔’麽?你們猜誰幹的?借你們十個腦袋也猜不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其實罪魁禍首就是老莫!”

“臥槽!”

“什麽節奏?!”

薛桐本來暈暈乎乎的,一下子就清醒了,坐直了身體豎起耳朵聽阿倫往下講。

全車人唯有方屺巖無動於衷,還把車內音樂放大聲了。

所謂“辣手摧花大淫|魔”事件,就是當年有人爆料他在某約|炮軟件上利用電競職業選手的身份把妹草粉,一時在圈內引起轟動。

後來這件事成了圈內一個著名的梗,經常有人拿這個開他玩笑。方屺巖這個人嘛,從來懶得回應,時間一長,也就真真假假分不清了。

“巖哥你知道了可千萬別告訴老莫啊,他會殺了我的。”梁世倫下巴架在他的椅背上,“其實那個冒充你註冊XX賬號的人,就是老莫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

“老莫不在你就瞎幾把扯。”

“騙你是狗好吧,老莫親口跟我說的,他還說用巖哥資料註冊突出一個穩準狠,上鉤率百分之八十以上。不過他說他一個都沒約過,就是當時失戀了想找個樂子……”

“嘖嘖嘖,以後都沒法直視教練了怎麽辦?”

“巖哥,你這都不跟他絕交?頒給他一個最佳坑友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

“最菜的是他還只敢看不敢上,白瞎了這波騷操作!”

……

薛桐想起她一個小時前在社交軟件上發布的問題。

打開一看,已經有了回覆。

——“這還用問?你同學喜歡你閨蜜呀。”

車裏光線晦暗,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燙得驚人。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目光直勾勾地鎖定著斜前方那個男人,視角不好,她還不加掩飾地伸長了脖子去看……

被梁世倫一巴掌摁下腦袋。

“幹嘛呢?擠死我了!”

“……”薛桐被他兇得縮回脖子,“你坐下來,這樣子不安全。”

“我站著舒服。”

她沒轍了。

不過幾分鐘後梁世倫還是老實坐下來了,也沒讓她好過,像個哈巴狗似的圈住她的脖子,“嗚嗚嗚,一桶老師,我覺得你那天講的好有道理啊,你教教我……”

聞著他嘴裏噴出的氣味,感覺他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

薛桐騰出一只手拍拍他,“教你啊,不要急,這個要慢慢學。”

梁世倫“嗷嗷”兩聲,又被豆腐抱走。

“別喝了點酒就耍流氓!”

“……”

“豆腐我好菜呀嗚嗚嗚你別生我的氣呀嗚嗚嗚……”

預選賽結束後不久,全隊放了三天假。

說是放假,其實就是給大家三天自由活動時間去辦簽證什麽的。

薛桐不敢回家,只好宅在基地裏打游戲,自從上次被方屺巖說過之後,她每天會堅持打幾盤補刀訓練,特別是塔下補兵,她一直做得不好。

一般比賽中,輔助在對線期到處游走保人,窮得叮當響,等級也很低,而對線期結束後就會得到一點補發育的機會,比如抽空去收波離防禦塔比較近的兵線。

有了防禦塔保護,輔助不會太輕易便被對方擊殺,但防禦塔的高傷害也導致小兵很難被補到最後一刀。

塔下補兵是門基本功,多練則強。

薛桐深谙這個道理。

可是刀塔裏每個英雄的基礎傷害不同,攻擊前搖後搖各異,彈道也大相徑庭,練會一個英雄的心得並不能放之四海而皆準。

薛桐一直是個意識流玩家,剛適應了暗牧的節奏,換個冰魂又漏了倆。

比賽裏兩個兵的錢就可以買一個偵查守衛了!

挫敗感相當深。

“漏兩個可以接受。”方屺巖看了她幾次補兵訓練,決定親自來“點撥”她一下,“沒有哪個職業選手能夠做到塔下補兵一個不漏。”

她嘟囔,“沒人幹擾時你就很少會漏……”

方屺巖對於奉承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問她:“你覺得難點在哪裏?”

“練一個忘一個,沒有手感……”

“補刀是一種手感,手感來自於反覆練習。”方屺巖話音一轉,“可無意義的反覆練習用處不大,你得學會計算剩餘血量和英雄攻擊力之間的關系,並在練習中將它變成一種肌肉記憶。”

他開了一局塔下補兵的自定義訓練模式。

“英雄攻擊力低於67時,對於滿血小兵,你要先墊一刀,近戰兵等塔攻擊五下,遠程兵等兩下,再出手補最後一刀……這些基礎知識相信你都已經知道了。”

男人的嗓音低沈溫和,聽得薛桐有點心不在焉。

她僵硬地點頭,“我知道。”

“但是實戰裏很少會有滿血小兵進塔,所以你需要隨時對血量和攻擊力的進行估算。比如在這種情況下,你墊一刀,傷害可能會過了,不墊,又不夠,我會脫下一到兩件裝備再墊刀……”

他一邊講解一邊操作,手指在鍵盤上敲擊,鼠標哢嚓哢嚓配合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漸漸地,薛桐的視線從屏幕轉移到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上:隊長,你的手也長得太好看了一點吧?你是吃爪爪長大的嗎?

“看明白了嗎?”

“沒有。”

再操作一遍?

於是方屺巖又換了個英雄演示給她看。

要命了,聲音又好聽,手又好看,游戲又打得好,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啊!

“看明白了嗎?”

“沒有。”

一二三四,再來一次。

……

兩個小時後,方屺巖手指頭還能撐得住,嗓子卻快講啞了。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管她學沒學會,鼠標鍵盤一丟,兀自往沙發上一躺,等著檢驗薛桐的學習成果。

薛桐練了會兒,向他匯報進度:“隊長,你來看看……”

她回頭,只一眼便噤了聲。

隊長大人側躺在沙發上,好像睡著了。

基地裏靜悄悄的,窗外秋陽明媚。她貓手貓腳走過去,在沙發邊蹲下,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觀察他——

這就是一個多月前令她聞風喪膽的隊長嗎?可他閉著眼睛的時候看起來一點都不兇……睫毛很長啊,單眼皮居然也能生出這麽長的睫毛,太不符合自然規律了……眉心有顆很淡的痣,以前沒註意到哎,美人痣哇,哈哈哈超級可愛的……皮膚好好呀……好想……摸一摸?

你是色狼嗎??!

薛桐為自己的沖動感到無比羞愧。

下一秒又想到app裏的留言——

“這還用問?你同學喜歡你閨蜜呀。”

他喜歡我嗎?

他要是喜歡我的話,摸一摸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就當互相占個便宜好了。想到這裏,薛桐簡直要被自己的天才邏輯感動哭了,小手離他的臉越來越近……

她忽然發現方屺巖的臉上多了一道陰影。

擡起頭,只見落地窗上貼了個碩大的腦袋。

28、第 28 章 ...

嗨哥整個人貼在玻璃上, 一只手捏成拳像是要砸窗,但是並沒有砸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就在他準備要無聲地開溜那一刻,他家小五擡頭了——

然後,她飛快地蒙住了自己的雙眼。

那句成語怎麽說來著?掩耳盜鈴?

嗨哥也配合她捂住眼睛——發生什麽了?我沒看見。

什麽都沒發生。

我沒看見啊。

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我真沒看見啊。

你明明看見了!

我失憶了好吧。

……

一來一去幾十個循環, 嗨哥沒耐心陪她玩了, 顫抖地伸出一根食指戳戳窗子, 而後手腕一轉指著大門方向。

三十秒後, 薛桐輕手輕腳打開門。

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沒帶鑰匙嗎?”

“巖哥說他一直都在基地嘛。”

“哦對,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才放假第二天啊。”

“我妹嫌我占了她的電腦,叫我滾。”

“親妹啊。”

“沒辦法。”

兩個人對答如常,誓要將掩耳盜鈴貫徹到底。

嗨哥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 啪地一聲扔地上——

“噓。”薛桐豎起一根手指放唇前, “輕一點,隊長在睡覺。”

嗨哥一楞。

什麽鬼?!!巖哥在睡覺?!

他原以為自己撞破了什麽奸|情,本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原則想著裝傻混過去就得了, 這一聽頓時傻了眼,搞半天原來不是兩廂情願啊, 是你單方面偷襲?

“他在睡覺啊……”嗨哥正義感油然而生, 瞬間治好眼瞎和失憶癥, “那你剛才在做什麽?趁其不備,嗯……那個?”

“哪個?”

“就那個。”

“那個是哪個?”

媽媽說越清純的女人越會騙人,禽獸少女, 請你不要再裝了!

“強吻啊!”

薛桐:“………………”

薛桐壓低聲音咆哮:“我什麽時候要強吻他了?!”

“我都看見了!你臉都快貼上去了,看不出來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哇哈哈哈!膽子夠肥的啊小菇涼,差一點就得手了……”

“停停停停——”

這麽丟臉的事,薛桐打死不能認啊,“你看錯了!”

嗨哥:“?”

“剛才是他臉上有……”

“有什麽?”

絞盡腦汁。

“……有蚊子!”

神他媽有蚊子。

嗨哥幽幽道:“我信了。秋蚊子,特別毒是吧?”

“對,咬一口不得了。”

“嗯不得了不得了……”

兩人從玄關出來,往客廳一看,男人翹著一雙長腿斜靠在沙發上,一臉平靜地望著他倆,“在門口嘀咕什麽呢?”

薛桐石化當場。

隊長大人,你什麽時候醒的?

“我們說秋蚊子。”嗨哥壞笑。

“嗯,最近基地是有蚊子。”方屺巖起身,食指和拇指之間似乎捏著什麽東西,“我剛才還打死了一只。”

嗨哥掐著腰站在原地,晃了晃腦袋,他有點跟不上這節奏。

薛桐果斷尿遁逃離作案現場。

為了掀過這一頁,薛桐拉著嗨哥排了一下午天梯。

特意無視方屺巖的存在。

兩個人一盤接一盤打到六點多鐘,天都黑了,嗨哥肚子一叫,意識到餓了。

這三天全隊放假,當然也包括做飯的王阿姨,他一邊清遠古野,一邊按手機,“我叫個外賣。”

“不用叫。”薛桐玩了個大樹,破隱一擊一記老拳掄在對面英雄的臉上。

“那吃什麽?”

“隊長下面。”

“……”嗨哥咧嘴賤兮兮地笑,“一桶姐,你最近怎麽越來越汙了?”

“哈?”

“下面?”

薛桐直播看得少,玩梗哪有這些老司機汙妖王反應快?可她仔細一領會也就明白了,老臉一紅,“你想哪兒去了?我說隊長下的面條,可好吃了,不信你晚上嘗嘗看。”

“…………我信我信。”

此時方屺巖正在廚房忙活,二十分鐘後端出來三碗蔥油拌面。

他小時候跟著爺爺住,爺爺要養活一家子,沒空照顧他,他便學會了自己做點東西飽腹,雖然做不了什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菜肴,下個面條炒個飯那是信手拈來。

這兩天基地就他和薛桐兩個人,吃多了油膩的外賣,他也想換換口味,就提出在家自己做飯。薛桐說行啊,她會泡面和烤面包。方屺巖說光吃這個怎麽行?薛桐說,在美國四年她一個人就這麽過的。

方屺巖口味偏中式,又因為早年職業生涯,聞到泡面就想吐,只能親自下手作羹湯,拿出了老三樣絕活——

西紅柿雞蛋面,雞蛋炒飯,蔥油拌面。

沒想到這麽多年以後,還有人會誇讚他手藝好。

當時他就想,這小姑娘真好養活。

相對比之下,嗨哥簡直一事兒媽。

“怎麽沒肉啊。”

“鹹了點。”

“要是有碗湯就更好了。”

……

方屺巖:“滾回去找你媽。”

馬上改口,“味道還是不錯滴……”

吃完飯,照例薛桐洗碗。

嗨哥望著姑娘站在洗碗池邊的背影,不自覺哼起了黃梅調——“你做飯來我洗碗”,怪不得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又悲哀地發現自己回基地就是當電燈泡來了。

早知如此,不如在家跟親妹子搶電腦。

過了十月中旬,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秋季特錦賽的十六支隊伍全部出爐,Halo戰隊也在為這次比賽做著最後的沖刺準備,集訓期間他們依然不接受任何采訪和宣傳,日子低調而忙碌地過著。

一晃過了一個月,諸事就緒,只等第二日踏上前往德國法蘭克福的航班。

就在出發前一夜,薛桐看到秦璐的朋友圈。

“別問我,哪都不想去[抓狂][抓狂]。”

下面貼了一張照片,拍的是賽事主辦方寄來的邀請函。

解說陣容一早就定下來有她,機票也訂好了,為什麽突然會不想去呢?秦璐一個留言也沒回覆,薛桐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

她不放心,一通接一通地打。

終於,接了。

“你怎麽啦?”

電話那邊一個響亮的噴嚏。

“病了嗎?”

“我的桐……”

“別哭別哭,有話好好說。”

“誰哭了?!老子就是他娘的不爽!”

罵人都帶著濃重的鼻音,薛桐確實相信她病了。秦璐自小一女漢子,輕傷不下火線,曾經胳膊摔脫臼了也沒見她吭一聲,怎麽會生個病就朋友圈鬧脾氣不去秋季賽了,看來這回還不止生病那麽簡單。

電話裏說不清,她和隊長打了聲招呼,連夜打車去秦璐家。

路上又買了一份米粥。

到秦璐家才知道這份米粥她算是買對了,可謂雪中送炭。

看到蓬頭垢面的美女主播勺子都懶得用直接抱著塑料碗仰頭吞粥,薛桐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怎麽弄成這樣啊?生病可以叫外賣嘛。”

秦璐抹抹嘴,“懶得叫,餓死拉倒。”

“……那你還吃得這麽歡。”

“你買的,怎麽一樣。”

她邊說邊抽紙擤鼻涕,鼻尖被紙巾搓得通紅發亮。

薛桐說不出是欣慰還是難過,環顧四周,房間裏很亂,床頭放著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她總算找到酒精味的來源了。“還喝酒啦?感冒不能喝酒的,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氣了?我幫你一酒瓶敲他腦袋上!”

“你拿得穩酒瓶麽?”

“為了你四十米長刀都能拿!”

秦璐破涕為笑。

“藥吃了沒?”

“飯可以不吃,藥……老子還不想死。”

就是嘴硬。

說著薛桐去給廚房,想給她倒杯茶或者果汁醒醒酒。

回來時,見秦璐扔下手機,抄起一個枕頭砸向門口。

“男人都他媽是王八蛋!”

薛桐怔住了。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腳上穿的是大碼男式拖鞋,方才在廚房時,洗碗池邊放著兩個花紋樣式成對的馬克杯……

“沈昱嗎?”

“別提這個傻逼。”

“你不是和他戀人未滿嗎?”

秦璐紅著眼眶,頭撇向一邊。

往往那些在戀愛裏最為自信的女人,沈淪也得最快。人又不是機器,享受暧昧樂趣的同時,又該如何把握分寸,只怕還是個情場千古難題。

薛桐在冰箱裏找到了橙汁,放微波爐裏熱過後才給她。

“你們現在什麽關系啊?”

“沒關系。”秦璐雙手捧著杯子取暖。

“沒關系也是一種關系。”

“……”秦璐翻她個白眼,“什麽時候練的嘴皮子?職業戰隊全方位鍛煉人啊。”

薛桐微微笑了笑,脫下風衣外套,鉆進被窩裏和她一起躺著。她知道,這種時候只要乖乖地做一個陪伴者,由著閨蜜盡情發洩傾訴欲,秦璐要是什麽都不想說,那就單純陪著她也好。

她來時跑得急,身上出了汗,除了臉和手,其他地方都暖暖的。

秦璐忍不住往她身邊湊。

沒一會,又翻了個身,“別傳染給你了,過兩天打比賽,你要是感冒了,我沒法跟你們方大隊長交代。”

“我才不會感冒呢,身體倍兒棒。”

“棒個屁。”秦璐背向她嗤道,“話說你們明天一大早的飛機吧?方大隊長怎麽肯晚上放你出來啊?”

“他很好說話的,我一提他就同意了。”

秦璐冷笑一聲,“男人都是表面動物。”

薛桐也沒這方面經歷,不知道怎麽反駁她。

被窩裏很暖,躺了好久沒人說話,她有些昏昏欲睡。朦朧中聽到秦璐說:“沈昱這個人吧,沒什麽事的時候,你會覺得他巨關心你,今天送個花,明天請你吃頓大餐。可是回頭一想,這些對於他來說不過一通電話一頓飯的事情,算個屁啊。”

“你當初不是只想和他有一束花一頓飯的交情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想想還是意難平。總覺著我就是他豢養的一只寵物,高興了哄一哄,不高興了一腳踢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憑什麽啊?”

“那就踹開他唄。”

秦璐凝神幾許,“不行,老娘還沒賺夠。”

要是外人聽了這話,八成會以為秦璐貪戀沈昱的錢,但薛桐知道,秦璐是上了心了,她要賺回來的,是入不敷出的感情。

談個戀愛真麻煩,戀愛中的男人女人也都看不懂。

薛桐暗嘆。

秦璐轉過身問她:“我今天跟沈昱說我重感冒,你猜他怎麽回?”

能讓女孩子這麽生氣的回應,莫過於——

“多喝熱水?”

秦璐呵呵笑了兩聲,“要是多喝熱水,我還能睜只眼閉只眼維持表面關系了。你猜他說啥,他回我四個字——‘看病吃藥’,我去他娘的!”

“……”

花花公子不像這風格啊,這要是方屺巖說的話,她一點不覺得奇怪。

秦璐:“你要說他情商低不會撩妹,我也就忍了,問題他是那種人嗎?或者他沈大公子轉性了,想走實際行動派路線?但他知道我生病吧,也知道我過兩天要去德國吧,你一個明天要出國打比賽的人都來了,他到現在也沒說來到我這來看一眼,我想破腦袋都給他找不到借口……”

那天和秦璐聊到很晚。

直到收到方屺巖的短信,“還沒回?”

當時一看時間,快十二點了。

明早七點多的飛機,五點就要起床。薛桐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來,“我得走了。”又回覆隊長的短信:“忘了時間,馬上回!”

秦璐問:“地鐵停了吧?你打車回去麽?”

“嗯,叫個滴滴。”

“晚上要註意安全。”

“上海有什麽不安全的。”

話音剛落,手機又蹦出一條短信。

“地址發我,我去接你。”

29、第 29 章 ...

薛桐等了四十分鐘左右, 接到他的短信。

“到了。”

她與秦璐道別,披上外套匆匆出門。秦璐家住在老式小區, 小區裏就兩排四棟樓房,秦璐住的那一棟位於大門正對面靠裏的方向,這裏到了大半夜, 四下一片僻靜, 樓道裏陰森森的, 薛桐剁了一腳, 聲控燈也沒亮, 她不禁有些害怕。

她一面扣著風衣的扣子, 一面摸著欄桿往樓下走。為了給自己壯膽,每一步都刻意踏得很重,下到二樓時才終於亮起一盞樓道燈。

與此同時, 她手機也響了。

“出來了嗎?”

“嗯 , 馬上。”

“我在樓下。”

薛桐從鏤空的磚縫裏向下一探,只看到一頂黑色的傘面。她才恍然發覺,原來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

難怪比來時陰冷多了。

她拐過最後一道彎, 方屺巖已經在外面等著她。

淅淅瀝瀝的雨簾下,遠處路燈流動著微黃色的光暈, 黑夜將男性的身體襯得更為挺拔高大, 他一手揣在兜裏, 一手撐著傘,輪廓冷硬如昔。

一出樓道,寒風迎面刮來, 薛桐緊了緊風衣,鉆進他的傘下。

“居然下雨了哎。”

“嗯,半路下的雨,車上就一把傘。”他仿佛要解釋什麽。

雨傘稍微向她傾斜,兩人並步向小區大門走去。

雨點不大,但風勢很緊,一陣一陣吹得小樹枝椏亂晃。

方屺巖看她縮成一團,“穿這麽點,晚上降溫不知道?”

明明又瘦又小,還喜歡穿寬大的風衣,人一縮起來被衣服裹得都看不見了。

薛桐:“不知道。”

真不知道,誰看天氣預報啊。

“法蘭克福比上海冷,穿成這樣不行。”

“我帶了件大衣的。”

方屺巖掏出車鑰匙,朝路邊停著的一輛車按了一下,把她送到副駕駛位置,拉開門推進去,自己繞到另一邊,收起傘抖了抖扔到後排,上車,啟動。

發動機剛一轟鳴,他又解開安全帶,勾著身子從後座拿了個牛皮紙袋扔給薛桐。

“晚上他們叫的外賣,吃完了你還沒回來,剩了一點留給你。”

剩了一點……鬼才信那幫牲口吃什麽東西會剩,該不會又是從阿倫嘴裏搶下來的吧?薛桐看那牛皮紙袋,上面一個紅底黃字大寫的M,拆開裏面有一個麥辣雞腿漢堡和一袋薯條,她皺了皺眉。

“不喜歡吃麥當勞?”

“人家叫門拱金。”薛桐糾正他,“不是不喜歡,但是薯條要配冰淇淋才好吃啊,要是有個圓筒或者草莓新地就完美了。”

“美得你。”

“……”

“其實M記我最喜歡吃麥辣翅。”

“別在我車上啃就行。”

漢堡和薯條還微微有些溫度,薛桐趁熱三下五除二解決了。

吃完還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頭。

他斜一眼,“沒吃飽?”

“……我在你心目中是飯桶嗎?”

方屺巖不假思索,“是。”

薛桐:“…………”

“沒吃飽也沒了。”他將車窗開了一條縫,散散氣味。

“話說你怎麽帶車上了,等我回去再吃啊。”

方屺巖拍拍方向盤,“幾點了?”

“……”

“明天早上五點出發,你不想睡覺了?”

“睡四個小時和睡三個小時也沒啥區別……”不過連累隊長這麽晚來接自己,她十分過意不去,“真不好意思,晚上忘了看時間。”

方屺巖不再回應,她把天給聊死了。

沒事兒只能欣賞窗外的風景,黑不隆冬霧氣蒙蒙的,顯然沒她隔壁坐著的男人賞心悅目。早知道慢點吃東西了,吃完還能幹什麽呢?

飽暖思淫|欲。

車上兩個人都不說話,狹小的空間,濃如墨色的夜,心裏頭某種悸動在悄悄滋長。薛桐發現自己最近有成為女色狼潛質,總控制不住自己想去看他。

不時錯身而過幾輛車,車燈一閃而逝,照得他臉部忽明忽暗,光影一筆勾就男人幹凈利落的線條,比精修的明星海報還好看。

方屺巖拉開了沖鋒衣的領口。

對於此時的薛桐而言,這個動作無疑是誘|惑至極了。心向往之,然而有賊心沒賊膽,她啪地一下拍自個兒色令智昏的腦門上,轉過頭看向窗外。

方屺巖將她一舉一動收在眼裏,決定打破車內的安靜。

“秦璐沒什麽事吧?”

薛桐從無謂的掙紮中緩了過來,又愁容滿面。

“她得了重感冒,而且情緒不大好。”

“哦,不去法蘭克福了?”

“去。她就是想發發牢騷,給某人看。”

“沈昱?”

看來他什麽都知道啊,虧得她以為隊長大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打刀塔2。

“是啊。”薛桐趁機問,“你和他是不是很熟?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方屺巖想了想,“你這問題太寬泛了。”

薛桐替閨蜜思索一番,換了個問法,“我是想問……他對感情是什麽態度?”

經過十字路口,黃色信號燈閃了幾下變成紅燈,方屺巖緩緩踩下剎車。

“我又不是gay,我怎麽知道?”

薛桐無言以對。

車子停下,方屺巖靠回座椅上,好整以暇地搓了搓拇指。

他經常會有這個習慣性的動作。

“秦璐遇到了什麽問題?”

薛桐:“她覺得沈昱不夠關心她,對待感情也不夠認真。”

方屺巖笑,“她當初跟沈昱在一起,想過他會認真?”

“……”

“你知道沈昱他爸是誰吧?他是沈家獨子,眾星捧月長大的,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身邊沒人敢逆著他,你指望他會關心人?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

眾星捧月長大的所以就不會關心人?那隊長你是怎麽長大的,這麽會照顧人?薛桐很想了解他的過去,但眼下先要理清沈昱和秦璐的事兒。

“沈昱對你不是挺好的嗎?”

方屺巖說:“他做事待人只分高興和不高興,沒有好與不好。”

跟秦璐說的一模一樣,沈昱就是把女人當寵物,高興了撩一撩,不高興棄之一旁。薛桐為閨蜜感到不值,低聲喃喃:“喜歡上這樣的人,也太慘了……”

方屺巖淡然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是不一樣的,沈昱不是個壞人,至少應該不是你們想象中那種以玩弄感情取樂的男人。”

薛桐抻著脖子。

怎麽說?

“真想和他相處下去,就趁早斷了那些有的沒的念頭,或者更有耐心一些,把他當兒子調|教,只要他不奮起反抗,以後說不定也能進化成為一個理想的伴侶。”

跟老幹部深夜討論男女情感問題,別有一番風味。

薛桐佩服到五體投地,就差掏出個小本本記下了,將來一定要講給秦璐聽——

來自銀河系第一隊長的戀愛箴言。

次日天還沒亮。

薛桐就被敲門聲吵醒。

她在夢境中努力回憶,哦——昨晚隊長和她說好了,早上會來喊她起床。

三個半小時啊,才睡了三個半小時啊,等到全身不聽使喚好似被床施法捆住了那刻,她終於知道在秦璐家墨跡到十二點半是何等程度的作死行為了。

還好有隊長來當鬧鐘,不然天打雷劈都不管用。

薛桐艱難地從暖烘烘的被窩裏爬出來,給門拉開,哈欠連天道:“我起來了,十分鐘就好。”視線平齊處是印著Halo隊標的胸膛,一擡頭,無力而滯緩地揉了下眼睛……又揉了幾下,男人英俊的臉部細節逐漸清晰起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腦袋一炸,猝然想起自己牙沒刷臉沒洗怎麽就跑出來嚇人了?搞不好眼屎還粘在臉上!!!形象大毀啊——雖然平時也沒什麽形象。

“娘哎!”臉一捂唰地轉身沖進衛生間。

見面就喊媽,方屺巖一頭霧水。

“幫你把行李搬下去?”

“隨便隨便隨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