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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一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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癩頭和尚激動道:“原本的賈恩侯已經不在了,他是假的, 假的, 不知哪兒冒來得妖邪, 鳩占鵲巢,毀了因果, 壞了綱常。要不得!要不得!”

“可有證據?”宋奚問。

癩頭和尚怔了下,轉頭看向道士。跛足道士對癩頭和尚打了個眼色。

癩頭和尚便掏出自己懷裏的木缽,跟宋奚道:“須得用此物敲他腦袋一下, 便可知曉結果。”

宋奚讓衙差把木缽呈上來, 仔細瞧過之後, 便叫人將和尚道士押下去。

癩頭和尚生怕宋奚不用木缽,高呼:“大人不妨一試, 必有效果。”

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被拖進監牢後, 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關在一起, 而是被分別關押, 且彼此看不到對方。

次日。

宋奚正在京畿府辦公。

賈赦隨後便帶人去了京畿府,在眾目睽睽之下, 帶走了宋奚身邊的小廝恒書。

誰都知道恒書是宋奚身邊的左膀右臂, 賈赦就以查案為由, 這麽隨便的帶走了恒書, 便就跟直接打宋奚臉一樣。

柳之重等京畿府的官員衙差們瞧見他們大人臉色黑沈, 個個都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過一整天。

這件事很快就鬧開了。幾乎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禦史大夫因為查案,不給宋奚的面子, 直接押走了他身邊的小廝,同時也扯出了宋奚前幾日找茬賈赦的事件。一時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奚和賈赦敵對,互不對付。而在朝堂之中有些知情較多的人,都清楚宋奚雖然高傲,但之前一直對賈赦有委曲求全之意。奈何賈赦並不是個輕易屈就之人,反而不應宋奚的情,一心地辦案查他。這次的事兒鬧得這麽大,直接下了宋奚的面子,大家都覺得以宋奚的脾性絕對不能忍受賈赦,倆人之間的關系只怕無可挽回了。

賈赦給眾人心中留下了刻板不懂變通,且有些犯蠢的印象。

皇帝時至今日,聽到了外面的那些流言,才意識到賈赦和宋奚二人的關系似乎鬧得很嚴重。因怕皇後擔心,皇帝特意召來賈赦仔細詢問緣由,方知賈赦是因查巫蠱案懷疑到宋奚身上所致。

本來皇帝之前知道宋奚愛慕賈赦的時候,心底還隱隱有過擔憂,畢竟賈赦和宋奚兩人都是他寵信的朝中大員。這二人若攜手,有朝一日反叛對付他,他擔心不好收場。故而皇帝對賈赦封侯一事,一直還在考量之中,並沒有實施。他便是擔心再放權給賈赦,會不好控制。誰料而今他尚未真開始忌憚,倆人倒先鬧掰了,彼此互撕起來。

案子事關宋奚的清白與否,皇帝自然要過問。得知巫蠱案的牽涉者,真顏商隊首領哈妲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指向了宋奚,皇帝也心生疑問。

宋家的產業有一部分是保密的,倒也算不驚奇。這些門閥士族,為了子孫千秋萬代,永保無虞,總是會留些後手。其實不光是宋家,有些皇家門戶也會如此。皇帝對這些現象其實早已經見慣不怪了,便就如家裏的孩子攢些私房錢一般,只要不影響國家大計,皇帝也不會深究這類小事。

不過當皇帝得知賈赦竟然為了查清楚宋奚名下的產業,跑去偷盜人家的名冊,在心裏不知笑了多少遍。他這個賈愛卿為了查案,竟然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份,‘出賣色相’,可真真是為國忠君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了。

皇帝得知這一情況,心中未有責怪,反而多了一絲欣慰,也更為欣賞賈赦的品質。這賈赦如此秉公執法,不徇私情,連宋奚那樣才貌雙絕的人物,他都能抵得住誘惑和威脅,倒真是他日後依仗的對象。皇帝因此覺得自己今後對賈赦倒是可以毫無忌憚地多多任用,多放權力在其身上了。

皇帝笑瞇瞇起來,這會兒越打量賈赦越覺得滿意。對於宋奚,皇帝還是有惜才之心,更何況他還是他心愛女人的幼弟,所以皇帝還是很希望宋奚這能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

皇帝遂問過問起細節,“除了哈妲商隊庫房裏這些東西能和宋家聯系上外,可還有別的實證?”

“便只有衛道婆的口供,她曾親眼目擊宋大人的隨從恒書與哈妲碰頭過。”賈赦回道。

“原來如此,難不得你抓了恒書!”皇帝心中疑竇叢生,轉即問賈赦查得如何。

“恒書說有一日他的確見了個陌生人,那人和宋府的看門小廝點名要見他。但真見了面,對方只是要和他談生意,他便一句打發了。”賈赦解釋道。

“你覺得恒書的話可信麽?”皇帝問。

賈赦搖頭,立刻表示質疑,“臣不知,真假話恐怕只有恒書他自己知道。”

皇帝:“那照你的意思,宋奚很有嫌疑?”

“是!”賈赦堅決地對皇帝表態道。

皇帝胡亂地點點頭,打發賈赦下去後,便仔細琢磨這件事。怎麽都覺得以宋奚的智慧,該是做不出這樣的事兒。至少他真的要謀劃什麽,會更謹慎一下,該是不會在事發之前就讓賈赦查到他身上。更何況宋奚之前與賈赦那般親近,憑他的機敏程度,不可能不察覺,及時補救。

再者,整件事情對宋奚來說根本沒有多大意義。他已經是掌握朝中權柄的重臣,眼下三皇子被遠派守墓,十一皇子也因犯錯被禦賜了個沒用的郡王,況且他從未被列入皇儲候選之中。宋奚在這樣的情況下,冒險做此事,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且並非是明智之舉,他應該懂的。

皇帝隱隱覺得這件事背後似乎有陰謀,反而更像是什麽人要利用這件事來對付宋奚。不過這個想法皇帝只會藏在心裏,他不會表露出來,目前只需靜觀其變。至於賈赦那邊,就隨他查案,他也會適時地表示一下對宋奚的懷疑,引那個想陷害宋奚的幕後之人露出狐貍尾巴。

皇帝如此想完,就立刻下令,讓宋奚全權負責真顏太子接待一事,暫停了他武英殿大學士一職。

這幾乎是明著降至的意思,聖旨一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在收權,有意打壓宋奚了。

宋奚便立刻到了禦史臺,關門質問賈赦。

禦史臺的人聽說此事,都偷偷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猜測這場對峙誰輸誰贏。有好事兒的,幹脆拿銀子押註作賭。然後大家就紛紛躲在各自屋內,伸脖子張望,等待結果。

宋奚進了賈赦的屋子之後,便像回到自己家一般隨便,先是把賈赦跟前的茶端起來喝,然後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歪著身子,懶懶地看他。

賈赦寫完手頭的文章,才放下手裏的筆,問宋奚:“這麽做,你確定皇上不會懷疑你?而今他可是真停了你武英殿大學士之職。”

“巫蠱一事尚沒有造成損失,而且又是在你的查察之下,才懷疑到了我的身上,他必定會覺得我是無辜的。”宋奚喝幹了茶碗裏的水,然後看賈赦,“原因很簡單,我太聰明了。只要這巫蠱案沒成,他就會懷疑並非出自我的手筆。但如果這件事成了,傷害巨大,到時又並非你查案,我的清白還真有可能毀於一旦。”

“如此還不好好感謝我?”賈赦問。

宋奚笑這點頭,便就起身到賈赦跟前,幹脆直接坐在了賈赦的大腿上,抱著他的脖子。

“那賈大人,慕林以身相許可好?”

賈赦頓時渾身起了起皮疙瘩,忙推宋奚快下去。

宋奚嗤笑他不解風情。

賈赦:“我看是你風情太過。”

宋奚便拉一條凳子到桌案旁,就坐在賈赦的身邊,然後托著下巴念叨現在天熱了。

“那我叫人弄點冰來。”賈赦道。

“仲夏之夜,倒是舒適涼快。”宋奚側首,瞄一眼賈赦。

賈赦這才明白宋奚有別的意思,心裏隱隱有種預感,他好想捂住耳朵。

“我在京郊有一處別苑,一般人不知道。”宋奚接著道。

賈赦:“沒聽得懂。”

“別苑靠著山,山裏有樹林,有小溪,可以野浴。”宋奚接著描述道。

“我餓了。”賈赦起身要去吃飯。

宋奚哪容他逃脫,立刻撲抱住了他,“你既把我身邊最得用之人扣住了,那便由你來伺候我。”

賈赦無奈地笑了下,打發他快走。“你若在我屋子裏呆久了,容易被人懷疑。”

“是這個道理,我還發現每次我來你這裏之後,水溶必定隨後出現在你面前。”宋奚一手握著賈赦的脖頸,一邊動唇說話,一邊借機輕輕咬著賈赦的耳唇。

賈赦被宋奚撩撥得耳根子發熱,異樣感從耳垂處瞬間通遍全身,令他立刻有了反應。賈赦忙偏頭躲開宋奚的繼續親吻,跟他商量好了相聚的日子後,這才終於脫離他的魔爪。

走之前,宋奚忽然想起一事,問賈赦:“那個甄涉找你不成,把霞陽樓改了望月樓,車裏還遺落春藥,是怎麽回事?”

“他上次想在霞陽樓宴請我,便是想挑撥離間我們,讓我們不必再‘藕斷絲連’,而是徹底決裂。我沒應允去,他就改了地方,便是怕他們在霞陽樓吃飯言談的話,被你的人聽到。”

“那為何你去,就要定在霞陽樓?”宋奚緊盯著賈赦。

賈赦和宋奚對視一下,隱約覺得宋奚似乎曉得答案了。或許是他多想了,賈赦便仔細和宋奚解釋:“我猜甄涉八成是想把我灌醉,餵上春藥,讓我和什麽人做些什麽,這人很可能是水溶。因為他一直表現對我有興趣,而且以他郡王的身份,對你也有震懾力。霞陽樓是你的產業,我要是在那裏犯了什麽茍且之事,你勢必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如此既能絕了你的念想,也會推我一把,讓我以後沒路可選,只能跟著他們混在一起。”

宋奚冷冷地瞇起眼,道了聲知道,便和賈赦告辭。

在賈赦看來,宋奚這一聲知道反而更像是確認,因為他臉上並沒有一絲驚訝。他應該是在自己給他去信簡單將這件事兒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推測。大概是怕冤枉錯了人,所以這會兒又問自己一遍,以確認。

宋奚走後不久,秦中路、梁樂雲等就來了。

秦中路給賈赦奉了茶,順便觀察屋內的環境,竟然每一樣東西都完好無損。

秦中路很高興,忙問賈赦:“你們和好了?”

賈赦冷冷瞥一眼秦中路,讓他滾。

秦中路忙點頭哈腰,這就同梁樂雲一塊退下。

禦史臺其他人連忙湊過愛,問秦中路情況怎麽樣。

秦中路蹙眉,搖了搖頭。

梁樂雲:“剛剛我看宋大人走得時候,一臉怒氣,目光裏有殺意。”

“完了完了,這是徹底鬧掰了。”

“那你覺得他們倆對質,到底是誰贏了?”有人好奇問。

梁樂雲又道:“我瞧賈大人雖然生氣,但神態倒是如常,宋大人剛剛出去那會兒,臉上的戾氣都能殺人了,該是宋大人輸一籌。”

“我開始有些擔心禦史大夫大人了。”

“以宋大人的手腕,會有人不臣服於他?歷年來,敢直面他,得罪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我看咱們最近都好好表現,指不定過了幾天,便有機會升遷了呢。”有人悄聲道。

秦中路立刻扯嗓子訓斥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屬們,打發他們散了。他順便在心裏趕緊幫賈赦祈禱一下,希望他不會倒黴地被宋奚算計。

秦中路還不安心,趕緊去告知賈赦,以後在朝堂上一定要一萬分的小心,別被宋奚算計了。

“沒事。”賈赦心不在焉道。

秦中路急得頭冒汗,“大人,你是真不清楚宋大人的手腕?提起當年他弄人的事兒,我都能跟你說三天三夜。總之請您一定要保重,再保重。”

“好。”賈赦多謝秦中路,便收拾妥當,這便從禦史臺離開,回家補覺去。

事情真被宋奚預測對了,賈赦剛到榮府,就被告知胡太妃和北靜王也剛剛到了榮府了。

賈赦再見水溶,心下便有些不耐煩,便說自己困了。

水溶便拿著桌上的雜記,讓賈赦去睡,他在此安靜的看書便可。

賈赦覺得好笑,“你是客人在這,我身為主人家跑去睡覺,豈不怠慢你。回頭若被他人知道,還以為我們榮府多無禮一般。”

“放心,我不會對外說。”水溶微笑著對賈赦解釋道。

“你不說,不代表我院裏這些爛嘴的下人們不說。”賈赦又打一聲哈欠,問水溶上次和甄涉在望月樓吃飯如何。

“沒什麽趣兒,飯也不好吃,湊個熱鬧罷了,誰叫我閑呢。”

“你這年紀不該閑,多讀一些四書五經總有用處。”賈赦道。

“快別說這些了,我又不科舉,也不指望將來多大出息,能識字讀書便就夠了。”水溶嘆道。

賈赦:“你這想法和我們家的某人不謀而合。可巧你今兒個你來得日子好,正能見到他。”

水溶動眼珠子一想,榮府而今不在家的人也就只有寶玉,遂笑問:“可是你們府那個銜玉而生的那位?”

“就是他,今兒個你正好看一看。”賈赦話音剛落,那廂就有人傳話說寶玉回來了。

這是寶玉去松山書院後的第一次歸家,大家自然重視。賈母早盼著這天,遂打發王熙鳳親自去接寶玉。賈赦等了會子,估摸賈母稀罕夠了,就打發人去叫寶玉,引他來見過水溶。

寶玉倒是十分喜歡性情謙和,形容十分秀美的水溶,乖巧地和他打禮。水溶見寶玉樣貌出挑,眉目風流自多情,只覺得他若長大了可了不得,直嘆上次來榮府錯過了見他的機會,這次到不留遺憾了。轉而忙問他讀書學習如何,有打聽問候了許多別的事,隨即把自己的隨身玉佩送給了寶玉。

“你二人既然一見如故,便多聊一聊,正好逛一逛我們榮府的後花園,前些日子剛花錢改造一番,雖然比不得你們王府,但景致也算秀麗。”賈赦說罷,便催促寶玉帶著北靜王去了。他則直接關門,睡覺。

待黃昏前,北靜王隨胡太妃一起告辭之時,賈赦才出現。目送了他們母子離開之後,賈赦便轉頭跟賈母道:“以後這對母子送帖子,能不見就不見。”

“因何?”

“這家人有問題。”

“我看你也有問題!”賈母沒好氣地問他。

賈赦楞了下,看賈母:“您這怎麽了,突然從哪兒來的火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可好大的膽子,竟敢跟宋奚不對付!當初你們二人在我跟前怎麽說的,這才幾日,怎麽轉頭就成了現在這樣!”賈母拍桌,有些氣憤道。

“您就不要操心這事兒了。”賈赦無奈道。

“我能不操心麽,你要是得罪了什麽阿貓阿狗,我連話都不會我多問一句。那可是國舅爺宋大人!你當初招惹不起,就別招惹!你瞧瞧你,而今都幹了些什麽,查什麽要緊的案子你也不能往宋大人身上查啊。再說憑你們的關系,他便是真有什麽,你也該幫他瞞著才對。”賈母焦急道。

“我憑什麽要幫他瞞著,我就秉公執法,忠君愛國了,有何錯?”賈赦反問。

“你——”賈母指了指賈赦,氣得不行,卻也說不得什麽,總不能讓他欺君。

賈赦請賈母息怒,不要管朝堂上這些事兒,好生在家養老就是。

賈母被賈赦這態度弄得沒話說,氣得喘兩口氣,幹脆也就認命了,打發賈赦快走。

賈赦對此也不掛心,回了房之後,便立刻熄燈歇息。

賈政隨即來賈母處定省,順便就聽賈母倒了一肚子苦水。照理說,大哥的事兒他而今是管不了,但而今見老太太這樣著急上火,賈政覺得自己便是出於孝道,也該去跟大哥好好說一下,提醒他能明白事兒。別因為他一時的沖動,害得一家子人都跟著遭殃。

賈政晚上去的,吃了閉門羹,便改了早上去。

賈赦聽了賈政的幾句話之後,便立刻開口打斷了,讓他什麽都別管,先管好自己的事。

“大哥,我近來可都老老實實,什麽事兒都沒惹。再說我一個小小的工部員外郎,也惹不了什麽大事兒。”賈政道。

“誰說的,今春皇家獵苑的建造,你們工部就有人從中貪墨了銀子,建造時棟梁要用的楠木,需要大木三十,次者二百。你好好肅查你負責督建的那座宅院,裏頭有沒有貓膩。”

賈政怔了下,沒想到賈赦竟然連這麽細致的事兒都知曉,轉即疑惑問賈赦:“大哥的意思,這貴如金的楠木實則是數量不夠,有人以次充好?”

“嗯,而且還有人就瞧你糊塗,辦事不夠仔細,所以專門就把問題出在了你負責的院子上。”賈赦道。

賈政大驚,好在這皇家獵苑至今尚未完工,還有些細致收尾的活計要做。這要是交上去了,被人發現這個問題,到時候人員散盡,難查根源,便就是他監工不利,玩忽職守了,最嚴重的還有可能被扣個貪汙的大罪。

賈政忙謝過賈赦,也在沒有臉去管賈赦的事兒如何了,因為他被打得臉疼!到底是自己身上的麻煩更大。

賈政去查實此事之前,忽然好奇賈赦怎麽知道此事,疑惑問他。

賈赦:“偶然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賈赦的消息網裏囊括了三教九流,有幾個在皇家獵苑做活的匠人並不奇怪。而且他得到這些消息的方式,也確實是從被人口中聽到的。

賈政還以為外頭已經有人質疑議論此事,心中大駭,萬不敢耽擱片刻,立刻前往查實。

賈赦隨便打發了賈政後,便拿著黑豬剛遞來的消息冊子,上面有方正路總結的近一月的京內外的一些消息。賈赦便準備從這些消息中篩查,看看是否有適合下一期《鄰家秘聞》的內容。

下午的時候,張赧突然來見賈赦。

賈赦一瞧張赧的臉,竟有一邊眼窩烏青,忙問他何故。

張赧便丟臉地告知賈赦,他在營地和另一名巡城總領打架了。

張赧聽賈赦的話,用紗布包裹的冰塊捂著臉。

“開吉,那可是你的上級,你這樣動手必定吃虧。”賈赦嘆道。

開吉是張赧的字。

張赧憤恨道:“我氣不過他說話羞辱人,便和他理論,誰知道我嘴笨,說不過他,一著急,就氣得一拳打了上去。”

賈赦:“從戰場上回來的人,一言不合就忍不住打打殺殺,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要考量而今的情況,你這樣莽撞,在京肯定吃虧。這雙手你以後可管住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

“嗯,我知道了姐夫,但這次的事我不後悔,那個瞿萎茂就該打。”張赧氣道。

“他說你什麽了?”賈赦問。

張赧楞了下,忙避開賈赦的目光,搖頭表示沒說什麽。

賈赦看出張赧的隱忍,稍微動腦想了下,就明白了,“說得我?”

“姐夫怎麽知道?”張赧感嘆完,意料到自己嘴快了,立刻捂上自己的嘴。

賈赦也不細問了,能激怒張赧讓他忍不住出手打人的話,應該不會好聽。賈赦都不用太琢磨,便猜到對方的那些侮辱謾罵該是逃不過他和宋奚的那點事兒。

“你以前和這個叫瞿萎茂的便相處不來?”賈赦問。

張赧搖頭,“以前沒什麽,見了面也就打聲招呼,不熟悉,也沒有結怨。我本來對他印象挺好的,誰曾想他竟是個這般嘴爛胡沁的小人。這次我把他狠狠揍了,下次他再這樣,我肯定還揍他,讓他好好長記性。”

“自己的官職都快保不住了,還妄想打人。以後別幹這樣的蠢事,他說他們的,罵一句,我們又不會少一塊肉。平日出門狗沖你叫,怎不見你打一下。”

張赧楞了下,當即哈哈笑起來,忙拱手跟賈赦致歉:“是我錯了,以後我絕不會跟那些畜生一般見識。”

“懂了就好。但也不能窩囊,下次遇到這樣的事兒,告訴我便是。”賈赦道。

張赧笑著表示明白,轉即又說那個瞿萎茂打算要把此事上報,“如果我真丟了官,姐夫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好歹接濟我一下,我一個人在京城無依無靠地,就只有你一個親戚了。”

“好啊,榮府缺個養豬的。”賈赦笑。

張赧忙表示便是養豬的活計他也能幹。

“真是個單純的傻孩子,連說笑的話都聽不出來。”賈赦打發張赧先回營地,這邊的事兒他自會幫他處置。

但張赧走後,賈赦卻絲毫未動,依舊在禦史臺該幹什麽幹什麽。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人來報,說是京營節度使甄涉來了。

賈赦笑著請甄涉上座。

甄涉不敢,忙先請賈赦坐了,自己才坐下,接著便主動和賈赦提起張赧一事。隨即就把瞿萎茂叫了進來,令其對賈赦好生賠罪。瞿萎茂看一眼甄涉,便乖乖地給賈赦跪下賠錯。

人都下跪了,誠意十足,賈赦還能說什麽,忙讓他起身。

“不知開吉在何處,我再叫他好好給開吉賠罪。”甄涉道。

瞿萎茂一聽張赧的名兒,臉上當即就露出不開心,卻硬是隱忍下來。

賈赦把瞿萎茂的表情都看在眼裏,這廝看起來應該是甄涉的親信,便是他自己不樂意的事兒,他也願意聽從甄涉的安排。

賈赦觀察完瞿萎茂的表情後,便淡淡笑著:“用不著。兩廂都都有錯,他先出口,開吉先動手,仔細計較起來,還是開吉的過錯更大些。”

賈赦轉而多謝甄涉從中調和,若非他,這件事如果鬧大,倆人只怕誰都沒好果子吃。

瞿萎茂聽賈赦這般公平的論斷,並沒有偏私,微微蹙起眉頭來,有疑惑之意,也有懊惱後悔之意。

賈赦見狀,便猜測這瞿萎茂說到自己壞話的事兒,搞不好是因受到甄涉引誘所致。

這甄涉拉攏人心的能耐,賈赦之前在鄰家軒就見識了,那些性情各異且有些居高自傲的文人,都能被甄涉三兩句話說的個個臣服了,更何況是營地裏這些性情敦厚想法簡單的將士們。

張赧打人這件事,很可能是甄涉設計的一出戲。他先讓張赧落入困難的境地,跑來求他,甄涉便在他發愁的時候挺身而出,幫忙解決了麻煩。常態情況下,賈赦必定會心裏感激甄涉,進而就會和甄涉走得更近一步。

甄涉發現瞿萎茂的表情不對,立刻打發瞿萎茂下去。

他轉而對賈赦道:“這廝爛嘴一張一合,便妄下評斷非議大人,實在可惡!我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賈赦瞧這位面帶溫良笑容,實則滿腹城府的甄涉,心裏十分作嘔。上次春藥的事兒,已經夠讓賈赦覺得惡心了,而今張赧這一樁,又是把他當猴耍,這甄涉分明是欺負他沒腦子!

“他二人都是我的屬下,這件事到底是我這個剛上任的蠢人沒有及時處理好。”甄涉還在自責,嘆一聲,便忙起身拱手,表示他今晚他會在霞陽樓設宴,專門請賈赦吃飯致歉。

賈赦忙推脫表示不用。

甄涉笑,“可是大人瞧不上霞陽樓的菜?我們便換一家。其實我也是之前聽北靜王說,您似乎特別喜歡霞陽樓的桂花糕,常光顧那裏,才會有此想法的。”

甄涉一邊說一邊觀察賈赦的反應。上次他提議去霞陽樓,賈赦便拒絕了。考量到他現在正在查宋奚,若是賈赦早知道霞陽樓就是宋奚的產業,那他再強求反而容易露出馬腳,遂今日便說了這以退為進的話,順便還能把之前的事兒圓回來。

“難為你有心,連這個都記得,倒是我家丫頭愛吃這口,我便常去那裏光顧,後來便發現霞陽樓其它的酒菜也不錯。既然這次甄大人誠意邀請,我去便是。不過以後你就千萬不要再客氣了,這件事分明該是我多謝你才對。”

“那就當是你謝我,我付賬!”甄涉愉快地笑道,轉即又表示就他二人吃酒很沒意思,便提說上次他和曹蘭、水溶相聚的時候,倆人都遺憾賈赦沒來。

賈赦心料甄涉這是要再來一次算計了,遂笑道:“既是這般,便把他二人也叫上便是,正好熱鬧。”

甄涉忙高興地應承,而今他遂了心意,便也不再多說,這就告辭說要去安排。

賈赦覺得甄涉這是忙著去準備藥,琢磨怎麽下手算計他了。

賈赦原地徘徊了一陣兒,便書信一封,打發密衛給宋奚悄悄送去。

他則乘車去了狀元樓。

不多時,帶著黑紗帽子的宋奚便在狀元樓後院的柴房內見了賈赦。

這狀元樓也是宋奚的產業,生意興樓,來往人很多。他二人在此相見,目標小,不容易暴露。

宋奚進門摘下帽子後,就一臉嫌棄的打量這件臟亂滿是灰塵的柴房,“咱們見面,一定要在這這種地方?”

“前堂有太多官員文人,我怕他們認出你身形來,還是後院安全。在這,這也算情趣,懂不懂?”賈赦順便逗他一句。

宋奚拜服,“我的小樹林,山野小溪什麽的,還真都比不過你這個柴房。”

宋奚轉即又仔細打量了屋內的壞境,認真考量一番,然後告訴賈赦這裏倒是也可以一試,不過玩完還是要盡快沐浴才比較幹凈。

“快閉嘴,”賈赦轉即湊到宋奚的耳邊,仔細跟他講了甄涉今天的事兒,也把他答應甄涉邀請的事告知了宋奚。

宋奚的面色也隨之肅穆了,他冷眼看著賈赦,轉即抓緊他的胳膊。

“霞陽樓是你的地方,你做主。”賈赦道。

宋奚立刻點頭,冰眸裏透出十足戾氣。

賈赦忽然想起那一僧一道來,他之前得消息聽說宋奚親自審問了這二人,忙問宋奚是如何處置他們的,那二人有木有說什麽荒誕的話。

“你指哪一句?”宋奚笑問。

賈赦驚訝看他,“說了很多?便都講給我聽。”

“講你是被什麽東西附身的鬼怪,還說你把原本的賈赦弄走了,告訴我你該殺,要不得。”宋奚簡單總結道。

“你信麽?”賈赦笑問。

宋奚點頭,“信,當然信。”

賈赦之前也料到以宋奚的聰慧,有些事兒瞞不住,故而宋奚此刻這麽說,賈赦也不覺得如何。反正他有這個自信,宋奚舍不得他。

宋奚定定地看著賈赦,漸漸瞇起眼睛,“前面的話信,後面的話我更該信,你這人就是要不得。”

賈赦怔住,有些意外地看宋奚,大概是沒想到宋奚竟然會說出嫌棄他的話來,難道他高估了宋奚的接受能力,他害怕自己這個異世靈魂?

宋奚摸了摸賈赦的臉蛋,有嘆息意味地呢喃著:“真要不得,要了還想要。”

賈赦耳根子立刻發熱起來,瞪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

“野鴛鴦都在柴房私會了,不說些應景的話怎麽行。對了,你覺不覺得我們此刻的事兒和話本上的故事有些類似。恩侯,我們的感情總是這般曲折,卻能越發的情比金堅,這便是海枯石爛,也難與君絕的情意。你我是永生永世都分不開了。”宋奚抱住賈赦,和他面貼面。

賈赦:“混說什麽,今晚的事兒你給我算準了,要有後備計劃。我可不想如話本裏那些野鴛鴦一樣,說完感人的情話,就真跟自己心愛的人分別了。”

“放心,不會。”宋奚肯定道。

“對了,那道士和尚你怎麽處置了?”

“他們讓我用木缽敲你的腦袋,我便叫人先用那東西敲了他們的腦袋試試。”

“然後?”

“都瘋了,我便好心放他們去了。”

“嗯,你真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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