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奇怪的歐陽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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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黎振圖接回租房以後，黎明爾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到家政中心請一個靠譜的鐘點工，可以幫忙照顧昏迷不醒的黎振圖。
他從前開客棧時也請過人，但都是請著來幫忙看店而已，他之前也在網絡或者報紙上看過不少新聞，有一些缺德的鐘點工會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一點壞事，他也怕鐘點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暗中使壞，而黎振圖又沒有任何意識，別人對他做過什麽，他也不能睜開眼告訴他。
黎明爾看過幾家家政中心，對方的人統統拍著胸脯跟他保證他們那裏的人經過嚴格、專業的訓練，而且也簽過協議，保證不會做出對老人任何不妥的行為。黎明爾選了大半天，決定還是先回去跟歐陽女士商量一下。
然而他好不容易回到租房，發現歐陽女士沒在家，他又馬上跑到房間看黎振圖。他今天在出門前吩咐過歐陽女士，讓她每隔四小時就幫忙給黎振圖翻個身，然後拿毛巾擦一下身體。就這樣簡單而已，剩下的工作等他回來再弄，可是現在看來，歐陽女士根本沒有給黎振圖翻身。
黎明爾強忍著情緒，幫黎振圖翻身然後擦身，他之前在醫院看過護士是怎麽操作的，但輪到自己來做的時候，還是有所欠缺。等他好不容易弄完，一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根本忘了要買菜這件事，家裏也沒有任何食材……他還想，歐陽女士可能在外面買菜呢，然而他自己也清楚，歐陽女士連去超市買菜都沒試過，她是不知道去哪裏逛街了吧。
一陣強烈的、深深的無助感攀上他的脊背，他狼狽又疲憊地半蹲在床旁，雙手撐著臉，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
直到一聲電話鈴聲打破了一室的尷尬。
他騰出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他一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時，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趙城怎麽給他打電話來了？
他怎麽還會願意主動聯系他？
第一次電話響的時候黎明爾沒有接，趙城隔了幾分鐘又打來第二次，黎明爾終究還是接了電話。
“阿爾，在幹嘛呢？忙著照顧你爸嗎？”趙城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一陣沒來由的春風拂過平靜無波的湖面，掀起一丁點意想不到的漣漪，美麗又危險。
“嗯。”
“對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要結婚了嗎？”說到這，趙城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起來，“我這周末擺喜酒，你會來嗎？”
“趙城，你……”
“阿爾，我希望你可以來見證我的幸福，我是真心希望。”趙城也不怕他會掛斷電話，雲淡風輕地說著，“我也相信，你會在我的婚宴現場看到你最想見到的那個人。”
“你說什麽……你說的是舒然？”
“對啊！”趙城忍不住地樂呵了一下，“你應該很久沒見到她了吧？你也應該沒有勇氣去找她了吧？你難道不想見見她嗎？”
黎明爾合上眼，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從前自己跟沈舒然在一起時候的快樂時光，他能夠做到的就是放開沈舒然的手，讓她奔向別人的懷抱、最終得到真正的幸福，也可以做到對她不打擾，但是他似乎還做不到的是，他能控制自己不躲在遠處偷偷地看她。
就算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已經足夠了吧。
“阿爾，你會來吃我的喜宴吧？”趙城心裏篤定他會來，他實在太了解他的好朋友，多嘴問他不過是想聽到他親口答應自己而已。
他想要得到的一切，終於都得到了。
當然，他不會忘記所謂的快樂跟幸福，都是犧牲這個好朋友的快樂跟幸福才得以換來的。而他還沒捉弄夠黎明爾呢，他還要讓他親眼看到自己把他最愛的女人娶進門，他要對他趕盡殺絕。
夜已深，歐陽女士還是沒有回來。
黎明爾不知道自己發了多長時間的呆，聽完趙城的電話以後，他腦子空空地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發了很久的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墻上的時鐘剛剛顯示時間過了十點，他再次打電話給歐陽女士，然而只聽到冰冷的女聲在電話裏說“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心裏亂得要命，連忙跑出門到處找她，行至半路，他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去的，他慌慌張張地接起電話。
“什麽？”黑夜寂寂，黎明爾下意識地嚷了一句。
是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歐陽女士在百商逛街時偷了東西，被店員揭發然後送到派出所去了。
黎明爾渾身是汗地趕去派出所，歐陽女士一臉嚴肅地坐在民警附近，她的臉繃得很緊，乍看之下覺得她只是像一個倔強的老人，可是旁人哪裏想到，這樣的老人竟然一時想不開偷了東西。
“媽，您怎麽偷人家東西了？”黎明爾小心翼翼走過去，一只手撫上她垂下來的手臂，然而歐陽女士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臉上無悲無喜的。“媽，您怎麽了？是不是……”黎明爾彎下腰，跟歐陽女士保持平視，他一雙眼緊緊地看著她，莫名覺得一天時間不見而已，怎麽歐陽女士看上去變得乖乖的。
“你好，警官。”黎明爾轉過身問最近的一個穿警服的民警，“我媽偷什麽東西了？”
“事情是這樣的，傍晚的時候我們接到一個女孩的電話報警，說這位女士進他們首飾店偷東西，等我們的人趕到現場去，她已經被首飾店的保安控制住，但是很奇怪的是，不論我們問她什麽，她都繃著臉不回答，我們沒辦法，先把人給帶回來……”頓了頓，民警繼續開口說道，“直到我們把她帶回來派出所，不論我們說什麽，問她什麽，她仍然不回答我們的問題，一直坐在這裏目光游離地看著別的地方。最後我們找來一個女同事搜了搜她的身，找到一部沒有電的手機，插上電就給你打了電話過去。”
黎明爾聽得雲裏霧裏的，他只知道他現在必須把媽媽帶回去，他似乎還沒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來派出所也有一段時間了，歐陽女士甚至也變得不認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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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前開客棧時也請過人，但都是請著來幫忙看店而已，他之前也在網絡或者報紙上看過不少新聞，有一些缺德的鐘點工會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一點壞事，他也怕鐘點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暗中使壞，而黎振圖又沒有任何意識，別人對他做過什麽，他也不能睜開眼告訴他。
黎明爾看過幾家家政中心，對方的人統統拍著胸脯跟他保證他們那裏的人經過嚴格、專業的訓練，而且也簽過協議，保證不會做出對老人任何不妥的行為。黎明爾選了大半天，決定還是先回去跟歐陽女士商量一下。
然而他好不容易回到租房，發現歐陽女士沒在家，他又馬上跑到房間看黎振圖。他今天在出門前吩咐過歐陽女士，讓她每隔四小時就幫忙給黎振圖翻個身，然後拿毛巾擦一下身體。就這樣簡單而已，剩下的工作等他回來再弄，可是現在看來，歐陽女士根本沒有給黎振圖翻身。
黎明爾強忍著情緒，幫黎振圖翻身然後擦身，他之前在醫院看過護士是怎麽操作的，但輪到自己來做的時候，還是有所欠缺。等他好不容易弄完，一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根本忘了要買菜這件事，家裏也沒有任何食材……他還想，歐陽女士可能在外面買菜呢，然而他自己也清楚，歐陽女士連去超市買菜都沒試過，她是不知道去哪裏逛街了吧。
一陣強烈的、深深的無助感攀上他的脊背，他狼狽又疲憊地半蹲在床旁，雙手撐著臉，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
直到一聲電話鈴聲打破了一室的尷尬。
他騰出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他一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時，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趙城怎麽給他打電話來了？
他怎麽還會願意主動聯系他？
第一次電話響的時候黎明爾沒有接，趙城隔了幾分鐘又打來第二次，黎明爾終究還是接了電話。
“阿爾，在幹嘛呢？忙著照顧你爸嗎？”趙城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一陣沒來由的春風拂過平靜無波的湖面，掀起一丁點意想不到的漣漪，美麗又危險。
“嗯。”
“對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要結婚了嗎？”說到這，趙城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起來，“我這周末擺喜酒，你會來嗎？”
“趙城，你……”
“阿爾，我希望你可以來見證我的幸福，我是真心希望。”趙城也不怕他會掛斷電話，雲淡風輕地說著，“我也相信，你會在我的婚宴現場看到你最想見到的那個人。”
“你說什麽……你說的是舒然？”
“對啊！”趙城忍不住地樂呵了一下，“你應該很久沒見到她了吧？你也應該沒有勇氣去找她了吧？你難道不想見見她嗎？”
黎明爾合上眼，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從前自己跟沈舒然在一起時候的快樂時光，他能夠做到的就是放開沈舒然的手，讓她奔向別人的懷抱、最終得到真正的幸福，也可以做到對她不打擾，但是他似乎還做不到的是，他能控制自己不躲在遠處偷偷地看她。
就算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已經足夠了吧。
“阿爾，你會來吃我的喜宴吧？”趙城心裏篤定他會來，他實在太了解他的好朋友，多嘴問他不過是想聽到他親口答應自己而已。
他想要得到的一切，終於都得到了。
當然，他不會忘記所謂的快樂跟幸福，都是犧牲這個好朋友的快樂跟幸福才得以換來的。而他還沒捉弄夠黎明爾呢，他還要讓他親眼看到自己把他最愛的女人娶進門，他要對他趕盡殺絕。
夜已深，歐陽女士還是沒有回來。
黎明爾不知道自己發了多長時間的呆，聽完趙城的電話以後，他腦子空空地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發了很久的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墻上的時鐘剛剛顯示時間過了十點，他再次打電話給歐陽女士，然而只聽到冰冷的女聲在電話裏說“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心裏亂得要命，連忙跑出門到處找她，行至半路，他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去的，他慌慌張張地接起電話。
“什麽？”黑夜寂寂，黎明爾下意識地嚷了一句。
是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歐陽女士在百商逛街時偷了東西，被店員揭發然後送到派出所去了。
黎明爾渾身是汗地趕去派出所，歐陽女士一臉嚴肅地坐在民警附近，她的臉繃得很緊，乍看之下覺得她只是像一個倔強的老人，可是旁人哪裏想到，這樣的老人竟然一時想不開偷了東西。
“媽，您怎麽偷人家東西了？”黎明爾小心翼翼走過去，一只手撫上她垂下來的手臂，然而歐陽女士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臉上無悲無喜的。“媽，您怎麽了？是不是……”黎明爾彎下腰，跟歐陽女士保持平視，他一雙眼緊緊地看著她，莫名覺得一天時間不見而已，怎麽歐陽女士看上去變得乖乖的。
“你好，警官。”黎明爾轉過身問最近的一個穿警服的民警，“我媽偷什麽東西了？”
“事情是這樣的，傍晚的時候我們接到一個女孩的電話報警，說這位女士進他們首飾店偷東西，等我們的人趕到現場去，她已經被首飾店的保安控制住，但是很奇怪的是，不論我們問她什麽，她都繃著臉不回答，我們沒辦法，先把人給帶回來……”頓了頓，民警繼續開口說道，“直到我們把她帶回來派出所，不論我們說什麽，問她什麽，她仍然不回答我們的問題，一直坐在這裏目光游離地看著別的地方。最後我們找來一個女同事搜了搜她的身，找到一部沒有電的手機，插上電就給你打了電話過去。”
黎明爾聽得雲裏霧裏的，他只知道他現在必須把媽媽帶回去，他似乎還沒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來派出所也有一段時間了，歐陽女士甚至也變得不認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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