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司將軍，劉漢宏動了。果然不出將軍所料，那賊人見我軍勢寡，自己攻過來了！”一斥候稟告道。

司新知點了點頭，道：“這第一場戰鬥必須打得漂亮！”司新知眼神中盡是堅定，頂著遙遙可及的石門，司新知又有些擔憂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帶兵，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每一步他都走得極為小心，生怕出了什麽岔子。從澧州到石門最多不過三日的路程，可這司新知偏偏走了五天。

這五天裏，他走走停停，光斥候就派了幾百人。

朗州軍不但把石門的底細莫得清清楚楚，還把劉漢宏警戒的士卒盡數給拔掉了。

朗州軍看似急沖沖的來到石門，其實在路途中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

兵法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怠！”

自幼陪石蕩習讀兵書，司新知不僅能把兵書運用自如，計謀的造詣上隱隱還要比石蕩高上一籌。

據司新知的了解，這劉漢宏本是山東兗州人，年少時，是一個臭名昭著的無賴，整個兗州城沒有不知道他劉漢宏的名字的。後為兗州一小吏，唐乾符年間（公元878年左右），奉泰寧節度使之命，隨大軍征伐起義軍首領王仙芝。

是時，劉漢宏手下不足千餘，但泰寧節度使卻非要讓劉漢宏單兵作戰。其本意就是拉劉漢宏作墊背的，用劉漢宏幫他擋住王仙芝的鋒芒。

可這劉漢宏可不是省事的主，帶兵行到途中，竟劫持軍隊輜重叛投王仙芝而去。

乾符末年，劉漢宏領萬餘起義軍攻略江陵，焚城，搶掠，無惡不作。後來還是王鐸把他收了。劉漢宏投降之後，不但沒有安分，還整日在想著把王鐸取代。

後來，黃巢攻上江陵，王鐸逃跑，他劉漢宏在此放兵縱城。

也就是說，三年前劉漢宏縱火燒江陵已經是第二次這麽做了。

司新知得知這一切，不禁搖頭。這亂世之中，要論無恥，可能沒有誰比這劉漢宏更無恥了。

討伐義軍，劫糧投敵。鎮守江陵，縱兵掠城。

沒人知道，他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的。

司新知咒罵劉漢宏的同時，也在分析劉漢宏這個人的性子。

正因如此，這才有了“疲軍”到石門的這一處。

雖然已經布下大陣，但是司新知卻沒有多少把握。他這一計其實非常簡單，就是給劉漢宏一種假象，讓其主動攻來，然後再與其廝殺。

這一招，高明之處就在於，圍剿。司新知來此目的，就是為了圍剿劉漢宏。在石門，這劉漢宏可是地頭蛇，若是劉漢宏借地勢於司新知周旋，司新知要打起來，那就困難多了。這一計的目的，就是讓劉漢宏覺得有大勝之機，自己主動拋棄崇山壁壘，來這曠野與司新知大戰。

這一計說起來雖然簡單，但若想真派上用場，還得看劉漢宏。這也是司新知厲害的地方，劉漢宏三次投敵，並不是每一次都被逼到了絕處，而是靠自己的主觀判斷誰的勝算要大些，誰更有前途，就投靠誰。他的眼中，根本沒有什麽天子、國家和道義。如此隨意的行為只能說明一點，他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

在江陵之時就能看出來，當時劉漢宏可是大唐的將官，王鐸一離開江陵，他就縱兵掠城。你說他的膽子是如何的大。

而卻劉漢宏還十分的狡猾，就像一個狐貍一般，有把握的，不管是喪天害理，還是傷風敗俗，他都要做。他絕不會放過一次機會。沒有把握的，他絕不冒險。

司新知就是瞧準了他這兩個弱點，給他擺了一道。這個套會不會鉆，司新知其實並不擔心。

他擔心的是，這劉漢宏，若是真的攻來，他手下這兩千的朗州軍能不能把他們吃下。

雖然說朗州軍是要比劉漢宏的這些土匪要精良許多的，但畢竟人數少。

雖說往常，府兵能一敵三土匪，但是這朗州軍比起府兵的戰力還是要差一些的。

掄起戰鬥經驗來，這朗州軍簡直還沒有這些土匪的多。這大戰若是一旦焦灼下來，這戰場的情況，司新知都不知道會如何發展。

他最怕的就是，軍心一旦被擊潰，那是如何也拉不回來的了。

“傳令！全軍夥長一上的軍官，速到我這裏集合！”司新知命令道。

這兩千五百人，就有兩百多個夥長，這兩百多人一下子來到司新知的面前，司新知就有些頭疼起來。

這些人老的少的，高的矮的，瘦的胖的，神態各異，面容各異，出身各異，就連那服飾都有些不同。

“隸屬忠義軍的盡數退下！”嘩啦啦，一大半的人就退了出去。

司新知自然是能相信自己的兵的，畢竟都是自己練的兵。

司新知道：“諸位，雖然我不是你們的將軍，但是我是這次行動的統帥。也是這場戰役的最高指揮官。諸位能來，我很欣慰。相信諸位都是好戰，敢戰之人。若是敵方有萬人，爾等是否還敢戰？”

“將軍此話何意？我等不正是為戰而來？雖然我等是朗州軍，並不屬將軍管制，但是這次出兵，將軍就是我們的將軍。軍令如山，軍令一出，何人不戰？”說話的這人正是石斌。

石斌看了司新知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些不屑來。石斌從沒有見過一個統帥這樣問自己手下士卒的。在石斌看來，這個號稱忠義軍智囊的司新知將軍，並不適合獨自領兵。

但接下來，司新知說的話，就讓他有些觸不及防了。

“好！我相信，朗州軍中也沒有孬種！看！”司新知指著已經出了城的劉漢宏大軍，道。

眾人望去，著實有些嚇一跳。那漫天的飛塵，遮天蔽日的劉字旌旗，這最起碼得有萬人吧？

石斌有些不安道：“難道將軍的意思是叫我們一千五百人去攻打那萬餘人的大軍？”

大多數人都是石斌這副表情，雖然他們是來謀取功名的，但是要他們去打著萬餘的大軍，他們也是會怕的。畢竟，誰都要命不是？

司新知早知眾人會如此，笑道：“先前，諸位不是豪氣沖雲霄的說‘軍令一出，何人不戰？’？若是我下令讓你們攻他們，你很也會戰？”

“朗州軍本是忠義軍戰力最強，如今大敵當前，將軍不讓忠義軍打先鋒，為何要我等這些稍次之的軍隊打頭陣？莫非將軍還有什麽妙計？還是將軍故意為之，意在姑息忠義軍士卒？”一夥長憤憤不平的說道。雖然他不敢違抗軍令，但是司新知這種做法，明顯就是拿他們的性命來開玩笑。一旦他們沖入敵陣，不僅不能擾亂敵方的陣型，而卻還會讓他們有去無回。

這話一說出來，司新知的笑容就慢慢凝了起來。他就知道，這些人會這樣。

司新知冷冷道：“噢？諸位先前所言全頭當個屁給放了是嗎？軍令如山！軍令如山！真是說得好啊！既然皆知軍令如山，為何爾等要在此處憤憤不平？你們去執行啊！怎麽沒人動？”司新知聲音越來越高，對一幹人道。

沒有一個人敢回答，沒有一個人敢看司新知。

“你們仔細看一看他們陣前的都是什麽人！”司新知又指了指石門城下道。

“什麽？百姓？”

“百姓！他們竟然驅趕手無寸鐵的百姓來攻我方！”

“真是滅絕人性！”

眾人仔細撥開彌漫的煙塵，這才發現了劉漢宏大陣的端疑，紛紛咒罵起來。他們都知道戰爭是殘酷的，但是他們卻沒有見過這麽滅絕人性的。

“是的！他們陣前正是石門的百姓，老的頭發已經花白，小的才剛學會走路……”司新知有些悲痛的說道，司新知猛然擡起頭，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先前你們不敢出戰，是因為覺得一千憾萬人乃必敗。但是此時你們卻要知道，這萬餘人，有半數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劉漢宏的方陣，中間盡數為步兵，兩側為輕騎。而等都是騎兵，這等方陣，千餘人沖殺，爾等還覺得沒有勝算嗎？還是必敗之戰嗎？”

因為司新知帶的兩支忠義軍盡數是步兵，故在挑選朗州軍之時，一千五百人盡數選的是騎兵。規規矩矩的方陣，最有效的對敵方式，就是領騎兵正面沖殺。而這一千五百人是完全足夠的。

“有勝算！”石斌低著頭，用像蚊子叫的聲音說道。

司新知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對眾人喝道：“既然有勝算，那就戰！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可是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這……”石斌十分為難的說道。

“是嗎？心存姑息了？不願傷到百姓？你們記著，今天你們誰不願沖上去，可以！我帶軍撤退就是！但是你們要記著，我們一旦撤軍，待他劉漢宏把石門吃完，他就會來吃澧州城、朗州城，屆時，在這陣前被刀子逼著來送死的就是你們的嬌弱妻兒，你們雙鬢發白的雙親！你們今天如是退了，他劉漢宏面對的就是你們的家園，搶掠你的錢糧，欺辱你們的妻兒！你們若是不能狠心誇過去，我上面說的一切，都會成為現實！若還不想戰者，帶本部人馬退為後軍！”

司新知一說完，場中再無一人。

司新知望著那被推嚷著逼來的石門百姓，司新知不禁嘆息起來。他沒有辦法，他不得不如此。若是不提前把這一切告訴他們，待他們沖到陣前才發現這一切，那後果定然更不堪設想。

他要勝，不得不如此。

一縷白布綁在額頭，他毅然跳上了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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