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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驚天大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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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胡雪亭說了沒事,但王奶媽卻不這麽想,石師父只是一個人,能看得住這麽大一個縣衙後宅?黑燈瞎火的,要是有賊人從其他角落翻墻進來,可如何是好?她一瞅屋外,心裏更抖了,縣衙外徹夜排隊的幾千人手裏的火把,將縣衙外照耀的明晃晃的,賊人豈不是把縣衙內看得清清楚楚?

想想那些賊人很有可能都是“前衙役”,對地形熟悉的不要不要的,王奶媽就心裏發慌。她看著房間內呼呼大睡的胡雪亭和小雪嵐,只覺作為成年人,作為小姐最後的忠仆,一定要死死的護住單純幼稚天真的小小姐和二小姐,這手裏的樹枝就握得更緊了。

一整個晚上,王奶媽半睡半醒,稍有風吹草動,就拿著樹枝湊到窗前,死死的盯著窗外。如此,快到天亮的時候,她終於有些放心了,終於沈沈的睡去。

小雪嵐迷迷糊糊的醒來,揉揉眼睛,胡雪亭早已起床,屋內只有靠在椅子上睡著的王奶媽。她看看四周,用力的拖了被子,小心的蓋在王奶媽的身上,仔細的打量一番,這才輕手輕腳的跑出房間。

“姐姐,給我梳頭!”小雪嵐尋到胡雪亭,扯著她的衣角。胡雪亭看看她亂糟糟的衣服和頭發,嘻嘻笑著,輕輕的開始整理。頂著熊貓眼,一夜未眠的張曉剛惡狠狠的盯著胡雪亭,外頭排隊的百姓都有四五千了!半個丹陽縣的人,不,是整個丹陽縣的男丁都來了,你丫的還有心情給小孩子梳理?那些靜悄悄忍耐了一個晚上的百姓,再等下去,只怕會鬧騰起來!

“姐姐,他瞪我!”小雪嵐指著張曉剛。

PIU!張曉剛跪。

“來人,拖出去砍了!”胡雪亭道。

張曉剛的臉上浮現最溫和最動人的笑容,道:“誤會,誤會!我一晚上沒睡,活動一下眼睛而已,哈哈哈!”

縣衙外,數千百姓靜悄悄的眼巴巴的盯著縣衙的大門,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小到了幾乎聽不見。

“天色已經亮了,縣令老爺該起來了吧?”問的人心裏沒底。

“胡扯!現在才什麽時辰,縣令老爺怎麽可能這麽早起來?”答的人理直氣壯,隨便找個地主老爺,都不帶這麽早起床的。

“那要等到什麽時辰?”問的人迫切的很,從來沒有關註過縣衙什麽時辰開門,等了一個晚上了,難道還要等?

“不管什麽時辰!”答的人斬釘截鐵,要是多等一些時辰,就能成為衙役,他願意等到地老天荒。

街角的一座小酒樓中,客人甚至酒樓的夥計已經被全部清場,只剩下主簿等人,以及一群衙役和衙役的家屬。

“你們放心,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主簿淡淡的道,眼神中精光四射。胡雪亭敢一口氣開除了縣衙所有的小吏,這種行為看似威風凜凜,其實是絕對的敗筆,連個小工廠要開除所有工人,都會引發群體事件,胡雪亭就以為小吏們會無動於衷,乖乖認命?斷了財路,斷了衣食,斷了前程的小吏和其家人們,絕對不會乖乖認命。

一群衙役和家屬們用力的點頭:“主簿怎麽會虧待我們?”“我們要是連主簿都信不過,還能信誰?”“沒說的,主簿的主意都是為了我們。”“主簿為小人考慮得如此周全,小人感激不盡,若是能重回縣衙,定然以主簿馬首是瞻。”

主簿微笑著:“胡雪亭只是想要針對我等,你們這些小吏,只是被誤傷而已,只要你們擺出悔意,胡雪亭殺雞駭猴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定會原諒你們的。”

一群衙役和家屬用力點頭,看胡雪亭昨日只抓了兩個人,就知道胡雪亭正在等人表態呢。

“我們會混到狗縣令的身邊,時刻為主簿提供消息,為主簿效勞。”一群衙役嚴肅的道,這叫身在曹營心在漢。家屬們也大聲的說著,絕不會背叛主簿,一切只是為了混入那姓胡的狗縣令的身邊的權宜之計。

主簿笑著,端起酒杯,道:“去吧,等你們的好消息。”眾人舉杯,一飲而盡,然後一窩蜂的出了酒樓。酒樓中,主簿在窗口看著他們走向縣衙,心裏得以無比。

這些人要去做什麽?還用問!當然是去縣衙門口嚎啕大哭。

不肯幹活,被東家開除了,這個時候最簡單最常用的辦法,就是跑到對方的門口,在地上一坐,大聲的哭泣,上有老,下有小,沒了工作就是絕了生路,最好還有重病的老人和孩子同哭,總之越慘越好,保證輿論不去追究不幹活光拿錢的可恥想法,清一色的傾向賣慘的人,然後東家就只能乖乖的重新雇傭,或者賠錢了事。

在縣衙待了多年的衙役和文書們,早已見多了這種事情,深深知道看似不能影響東家分毫的哭慘,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在被胡雪亭蠻橫的開除,地位從丹陽縣人人羨慕的雲端,陡然跌落以往被自己看不起的地底之後,只怕內心的憤怒已經無法言表,想盡一切辦法,奪回屬於他們的職務,才是他們唯一的念頭。

主簿拿起酒杯,用力的飲了一大口。那些衙役和家屬的心思,誰看不出來?他們怎麽可能玩什麽無間道,為了主簿潛入敵營三十年。他們只會墻頭草,兩面討好,左手為了能夠重新回到縣衙,出賣主簿等人,右手為了主簿許下的好處,出賣胡雪亭。可惜,這種以為左右逢源的想法,幼稚的讓人不忍發笑。

只是,事情卻未必像這些衙役和家屬們想的那樣順利。

那些在輿論之下不得不屈服的東家們,只是因為沒有權力,考慮到長遠,不得不屈服。掌握了一縣之地的胡雪亭,會屈服嗎?

主簿輕輕的笑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情況,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

從胡雪亭的過往看,她是不吝流血的,更是肆無忌憚的。這種天老爺第一,我第二的性格一旦養成,是絕對無法因為環境的改變,飛快的變得人畜無害的。胡雪亭哪怕沒了司徒府和驍騎衛撐腰,也會自以為了不起,絕對不會屈服任何的壓力,她會毫不猶豫的奚落一頓求情求饒的衙役和家屬們,然後冰冷的拒絕。

那些以為不過是殺雞駭猴,以為走個過場,以為表態要投靠縣令之後,就會被縣令微笑著重新召回的衙役和家屬們,會怎麽做呢?會不會一怒拔劍,血濺十步?

主簿幾乎要大笑了,只要那些衙役和家屬們拔出了刀劍,這事情就只會有兩個結果了。

要麽,就是衙役們以下犯上,成功刺殺丹陽縣縣令胡雪亭,要麽就是丹陽縣縣令胡雪亭受了輕傷,或者毫發無傷,只受了驚嚇,卻心中充滿了憤怒,發狂的要報覆,殺光所有的衙役和家屬。

不論哪種結果,對主簿來說都一樣。胡雪亭完蛋了!

前者自然不必提,後者同樣不會有好下場。十幾個加急公文早已寫好了,就在主簿和其他官員的袖子中。“丹陽縣縣令胡雪亭屠殺百姓,流血漂櫓!”“全縣震驚,官逼民反!”“慘死者數百,其中老幼婦孺七八十人。”“民眾驚恐,紛紛逃離。”

主簿等人都不是傻子,人還沒死,就直接送出公文,結果被人查出時間差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他們會笑瞇瞇的在酒樓裏坐著,等胡雪亭或死,或殺人之後,他們才會招呼候在酒樓門口的仆役們往郡府衙門送信。鬧得這麽大,失意被貶的胡雪亭要是還能繼續當縣令,主簿這幾十年的官場就白混了。

衙役們和家屬走到了縣衙前,數千人擠在那裏,誰都沒有註意到他們。

衙役甲對著妻子用力的使眼色,妻子會意,借著衣服的遮掩,悄悄的用力擰孩子的手臂。

“哇!”孩子果然大哭。衙役甲立馬問道:“怎麽了?”妻子一邊用力的捂住孩子的嘴,一邊驚慌的道:“好像忽然肚子疼得厲害,會不會是得了病了?”衙役甲淚流滿面:“我家就只有這麽一個獨苗啊!諸位,我先去給兒子看大夫,等會一定趕回來。”其餘人客客氣氣的道,孩子疾病,去看大夫是必須的,看病要緊,這裏不用記掛等等。衙役甲一家急沖沖的就離開了縣衙。

“哥幾個,我們走!”衙役乙大聲的道,揮動手臂招呼眾人。“為了我們自己,為了主簿,我們別無選擇!”其餘人握拳,點頭,自己不為自己努力,還有誰會為自己努力?

“走!”眾人一齊道,大步的走向了人群。一炷香之後,眾人依然在人群的最外圍。

“人太多了,擠不過去。”某個衙役幹笑,努力的在幾個小孩子的背後奮力的擠,那幾個看熱鬧的孩子驚訝的回頭,不明白這個人在原地扭來扭去是幹什麽。“尿急?”看熱鬧的孩子驚訝的問,回答他們的,是那個衙役繼續咬牙切齒一臉用力的在原地扭來扭去,就是不前進一分一毫。

“我們要敬老愛幼,要是傷了老人,那就罪過了,死後要下地獄的。”另一個衙役老老實實的排在一個老人背後,老人不動,他就堅決不動。

“你們這些膽小鬼,給我上!”衙役乙怒目圓睜,憤怒的道,這些人太不懂得體諒上級了,竟然個個不肯送死。

是啊,送死。在縣衙待過的,哪個不是成精一樣,一眼就看破了主簿的陰謀,或者說,沒有看破陰謀,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主簿和我們有P個關系,憑什麽這麽熱心的給我們出主意?”帶著孩子開大夫的衙役曾經悄悄和家人道,“以前不聯系的人忽然蹦出來,肯定沒安好心。”

在小孩子背後原地扭來扭去的衙役嚴肅警告家人:“明明我們是被主簿連累,為什麽主簿不承擔責任,反而一臉的好人樣,口口聲聲為我們考慮,卻躲得遠遠的?”不管丹陽有沒有新知縣,關小小的衙役P事,純粹是被主簿綁上戰車,受到了牽連。

其餘衙役都有類似的覺悟,主簿明明應該是和胡雪亭鬥法的主力,卻躲在背後劃水,讓他們送人頭,怎麽看都不安好心。他們雖然沒有主簿那樣完善全面的消息渠道,知道胡雪亭是個什麽樣的人,有什麽背景,更不知道胡雪亭究竟會怎麽處理他們鬧事,但是,別人躲在背後,慫恿自己做的事情,怎麽都不能傻乎乎的出頭,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一群原本應該憤怒的在前面怒斥胡雪亭,或者淒慘的哭嚎的衙役們,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拍在數千百姓的背後,絲毫沒有為自己伸冤的意思。

“老子已經有的是錢了,大不了不幹了,回家做地主。”某個衙役淡定的和家人們道,這麽多年衙役,早已賺夠了黑的白的,有屋又有田,沒有必要去冒巨大的危險,跳進主簿和縣令的鬥法之中。

“可是,你以前得罪了這麽多人,要是不幹了,會不會有後患?”家人考慮的很周到,沒了這一身衙役的衣服,那些被顛倒了黑白,被屈打成招,被勒索的人,會不會找他們報覆?

“絕不會!”那衙役淡定無比,敢拿刀子為自己找回公道的人,才不會在意仇人是不是衙役,不敢拿刀子的人,就算仇人老到走路都走不動了,也只會在旁邊大罵。

直到日上三竿,縣衙的大門終於打開了,聚在縣衙前面的人發出巨大的呼聲。

“縣令老爺,選我!我最合適了!”“縣令老爺,選我,我最有正義感了!”“我八代單傳,就是為了當衙役!”“我上過私塾,我識字,我考過童生!”

“縣令老爺,我冤枉啊!”一片求招聘的熱切聲音中,忽然有人大聲的慘叫。

眾人看去,這是有人喊冤?太不識趣了,這裏可是招聘衙役的現場,搗什麽亂啊。

“滾開!別妨礙我們當衙役!”“誰管你有什麽冤情,等我們當了衙役再說!”“我排了一個晚上了,先來後到懂不懂?”

怒斥聲中,一道人影從縣衙中電射而出,一大群人被打飛。

“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我吊起來!”胡雪亭淡定的拍灰塵。自然有一群熱心群眾,快手快腳的把人吊起來,對這些人鄙視無比,在縣衙門口無視冤情的蠢豬,也敢報名當衙役?

“那個誰誰誰,你有什麽冤情?”胡雪亭大大咧咧的問著。數千圍觀群眾屏住呼吸,指望著早說完,早招聘衙役文書等,誰在乎你丫的有什麽冤情啊。

“小的住在丹陽城外,原本有屋又有田,可恨那主簿帶了人,搶走了我家的田地和房屋。”那人跪地痛哭。

圍觀眾大驚失色,民告官?這可不得了。

“沒想到本縣竟然出了這種案子啊。”胡雪亭仰天長嘆,一縣的主簿,竟然帶頭搶奪民產,若是真的,只怕是大大的醜聞啊,很有可能要牽連一大票人。

“本官既然是本縣的父母官,就該為本縣的子民負責!來人!去把主簿等人帶來問話。”胡雪亭厲聲下令,“就算是官員,本縣一樣嚴肅處理,從重處理!”

張曉剛急忙提醒:“縣令,本縣現在只有我一個衙役,沒有人手啊。”

胡雪亭看看身後孤零零的,一點跟班都沒有,長嘆:“可惱!可恨!”

數千圍觀眾悄悄嗤之以鼻,官官相護!

“咦,這裏有數千人,想要當衙役,當文書,本官正好以此為考題,你們誰把主簿典史等人帶來這裏,誰就是本縣的衙役。”胡雪亭道。

數千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有人轉身就跑,其餘人這才反應過來,鬧哄哄的四處亂跑。

“抓住主簿,我就是新的衙役!”到處有人狂叫,聚集在縣衙前的數千人一哄而散,唯有滿地的瓜皮果殼。

“機靈點,去老家躲著,別出來。”胡雪亭淡定的對跪在地上喊冤的人說道。那人用力的點頭,一骨碌的爬起來,從張曉剛的手裏接了一包銀子,左右看看,飛一般的溜走。

張曉剛小心的提醒胡雪亭:“只怕定不了罪。”派人誣告很容易核實的,主簿轉身就出來了。

“出來?”胡雪亭笑了,“怎麽可能。”

張曉剛臉色大變,想起了一連竄被抓進了監獄,然後躲貓貓死喝水死的故事。他看胡雪亭的眼神更加的畏懼和老實了,隨隨便便就誣陷下屬,就要人性命的人,根本沒人性。

“你想得太簡單了。”胡雪亭笑,鄉紳的想法,和體制內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在這裏!”幾個人沖進了酒樓,指著主簿大笑。

主簿等人莫名其妙,一瞅,這幾人正是酒樓的老板和夥計們,怒斥道:“放肆!”

酒樓掌櫃哈哈大笑,竟然一點都沒有以往被呵斥後,渾身發抖的樣子:“都抓起來!”

“我就說今天早上,怎麽喜鵲對著我叫,原來是我要當衙役了啊!”“是啊,怪不得我今天總覺得特別的有力氣。”一群夥計們歡笑著,有了美好的明天,真是幸福啊。

主簿幾乎秒猜到了原因,冷笑著:“是胡縣令說,抓了我們,你們就能當衙役?你們就沒有想過,老夫放出來的時候,就是你們的死期?”主簿怎麽都沒有想到,胡雪亭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沒有任何罪證罪名,隨便逮捕朝廷命官,但這更是敗筆中的敗筆,主簿當真是一點都不擔心。

酒樓掌櫃和夥計怔住了,主簿等人一轉身就出來的可能真的很大,百分之一百給他們這些人穿小鞋,往死裏整。

“怎麽辦?”夥計們顫抖了,好像一時沖動,玩脫了。

“事到如今,只有一條路了。”掌櫃眼冒兇光,夥計們嚇得人都抖了,不是要殺人滅口,以絕後患吧?這也太中二和傻逼了!幾個夥計死死的抱住掌櫃的胳膊:“我們只是想當衙役,沒想掉腦袋啊。”就連主簿等人都臉色大變,看不出掌櫃怎麽中二,以及腦殘般的殺伐果斷!

掌櫃看白癡:“誰說我要殺人滅口的,我的意思是,以後只能死死的抱住縣令的大腿了,真不行就全家搬家。”縣令的大腿怎麽都比主簿粗,還怕主簿報覆?真不行還能千裏出逃呢,就不信大隨這麽大,主簿能找到他們。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誇獎道:“果然是掌櫃啊,就是想得周到。”

主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綁著手,押送到了縣衙門口。主簿看見胡雪亭,第一句話就問道:“胡縣令,你違法律法,擅自拘捕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胡雪亭一臉的驚訝:“本官沒說要拘捕你啊?”一瞅主簿等人身上的繩索。“誤會啊!本官只說要帶你們回來,調查清楚。來人,快快松綁。”喊了半天,就是沒人過來松綁。

胡雪亭跌足長嘆:“作為本縣官吏,本官是相信你們的,一定是被人誣告,但是,為了朝廷的名譽,為了各位的清白,只能請你們暫時住在縣衙,停了公務,配合調查了。”

主簿臉色大變,終於明白了胡雪亭要做什麽,顫抖著道:“老夫與知府相識,你若敢這樣對我,知府不會放過你!”

張曉剛獰笑,立馬把主簿等人扔進了破屋當中。“縣衙暫時沒有房間,只能讓你們委屈一下了。”

典史等人看著黑暗骯臟的房間,大驚,難道真的是躲貓貓死?這也太目無法紀了。

“愚蠢!”主簿長嘆,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沒看出胡雪亭的詭計,真是枉為官吏了。“我們可能要在這裏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主簿已經看穿了真相,胡雪亭完全是依法辦事,有人狀告官員,官員回避,等待案情的審理或澄清。這套程序絕對沒有問題,放到哪裏,都只能說胡雪亭稍微嚴苛了一些,畢竟其他官員處理,只會把同僚打發回家休息,絕不會扣押在府衙當中,但這種明顯帶著惡意的刁難,算不上違反程序。然後,事情就會有兩種可能的走向。

“其一,胡雪亭不斷地制造假案,天天告,月月告,我們在這裏待上半年一年,等胡雪亭徹底收拾了丹陽縣,才會給我們澄清冤屈,放我們出去。”用P股想也知道,半年一年之後,早已物是人非,他們所有的人脈關系網勢力網,都將不覆存在。

“其二,引出真的苦主。”假告狀的人多了,真告狀的人就會被引出來,然後越來越多,直到罪名足以把他們撤職查辦。

眾人面色慘白,想想手裏不幹不凈,甚至有些血跡,心裏就恐慌的厲害,若是真的出了苦主告狀,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我們只能束手就縛?不如找知府疏通。”典史道,有知府的壓力,量胡雪亭扛不住,必須放人。

“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主簿已經想清楚了,一來胡雪亭完全可以不理會知府的壓力,口口聲聲秉公斷案,作為被貶的胡雪亭,完全沒有升官的可能,只要不犯錯,誰在乎知府?二來胡雪亭這次當著全縣的人面,找人誣陷,可謂是民情洶湧,知府要考慮強行壓制這案子,會不會引起其他麻煩,比如有禦史閑的沒事做,狀告知府蓄意枉法什麽的,主簿典史等人又不是他的親信,只是送銀子的下屬而已,犯不著招惹是非。

“那我們怎麽辦?”想想要在這裏待上半年一年,其餘官員就慌了,出去以後,說不定老婆帶了錢財,跟管家跑了。

“巡檢不在這裏。”主簿的聲音冰涼,巡檢是他的堂弟,當初留著他做後手,終於見到效果了。只要冒充賊人,潛入縣衙,胡縣令人頭一定落地。

一群官員渾身發抖,簡單的排擠上級,需要發展到殺官這種要全家問斬的程度嗎?而且縣令剛上任才兩天,立馬被人殺了,傻瓜才不懷疑他們呢,朝廷必定把丹陽的地皮都查得翻過來。

“是啊,問題很大,可是,只要我們上上下下咬死,沒有證據,又能怎麽樣?我們還能推到那些衙役身上。”主簿道,看看周圍一群官員依然不以為然,又冷笑了。

“老夫不急,這裏只要有一個人反對,老夫就不會用最後的手段。”主簿淡淡的道,他是很民主的,“就是不知道,要是真有人出頭告狀,我們這裏還有幾個人能保住腦袋。”

一群官吏互相看著,沈默無語,要麽被胡雪亭用律法公正的幹掉,要麽賭一把,幹掉胡雪亭,看朝廷能不能查出線索。該怎麽選?

“我有一計,不需要冒充賊人,就能讓胡雪亭這個狗賊人頭落地,我等還毫發無損。”倉曹忽然道,冒充賊人殺官,實在是愚蠢的主意,哪個賊人敢沖到縣衙殺官?說出去都沒人信。

倉曹的計劃非常簡單,就是放火燒糧倉。

整個丹陽縣的官吏,除了縣令胡雪亭和巡檢之外,盡數都在縣衙關著,要是糧倉失火,縣令的責任最大,倉曹可能要背上一小塊,但是,能夠一把火燒掉糧倉,掩蓋糧倉空虛的實情,倉曹覺得這點小責任完全不介意。

“本縣糧倉失火,胡雪亭必然要背絕大部分責任,她必須立刻派人救火!”

“只要巡檢配合,火場之中,誰能保證不出意外?”倉曹笑著,“本縣胡知縣一心為公,葬身火海,當請朝廷嘉獎遺孤。”

主簿冷冷的看著倉曹,所有的風險都是巡檢和他承擔,也想的太美了。

“不管誰當縣令,我依然是個管倉庫的,我又有什麽損失?”倉曹冷笑,“你想做無冕之王,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承擔一些風險的。”

……

天色又黑了下來,一群官吏屏住呼吸,看著窗外某個方向。

“為什麽還沒有動靜?”主簿厲聲問道,難道連點火都不會嗎?

倉曹搖頭:“耐心些。”

遠處的黑暗中,忽然冒出了紅光,照亮了一角天地。

“看,糧倉失火了!”一群人大喜。

……

巡檢看著火光,大笑:“二郎們,我們去救火!”百餘人興匆匆趕到糧倉,胡雪亭果然已經在哪裏了,焦急的看著火光。

“快!快救火!”胡雪亭急切的叫著。

巡檢看看四周,除了胡雪亭之外,沒有看見任何的衙役,果然是見了起火,急匆匆的就趕來了。

“是,卑職立刻救火。”巡檢微笑著,帶著幾個人慢慢的靠近胡雪亭,猛然拔刀,用力斬下。這一刀十拿九穩,胡雪亭的眼睛一直盯著火場,一絲防備都沒有。

人影一閃,巡檢的眼前就沒了胡雪亭的蹤跡。

“不好!”巡檢大驚,卻只感到腰部一陣冰涼,然後又熱熱的,他顫抖著低頭一看,果然鮮血直流,而其餘幾個人已經躺在地上,沒了聲息。

“饒了我,我一定指證他們。”巡檢扔下刀,死死的按住了傷口,驚恐的道。

“我可不需要你的證言。”胡雪亭笑著,“你們給了我一個驚喜,也給了我一個教訓。”

“巡檢失手了!”“一起上!”其餘兵丁獰笑,多年沒有縣令,沒有縣尉,這丹陽縣早已是家天下了,幾乎所有的肥差都是一家人擔任著。

胡雪亭轉身殺入兵丁當中,只在剎那間,已經有人頭飛起。

巡檢根本沒有心情去看被屠殺的手下和族人,只是驚恐的捂著傷口,感覺到生命在不斷的流失。

“我……我……救命啊……救我……”巡檢的聲音越來越輕,終於沒有了呼吸。

胡雪亭甩劍,劍身上的鮮血一清,又是亮閃閃的。“那個誰誰誰,帶路,去主簿家。”

張曉剛帶著新出爐的衙役們,從黑暗中跑了出來,根本不敢看胡雪亭的臉,好幾個人褲子濕淋淋的。

主簿家。

“嘭!”門被踢開。

“什麽人?”屋子內的人驚叫。

“胡雪亭!見到閻王爺,記得報這個名字。”

……

“哈哈哈!”主簿大笑,“胡雪亭小兒死定了!”

糧倉被燒,又有巡檢帶百餘人偷襲,胡雪亭怎麽可能活下來。其餘官員也是大笑,整件事情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可不在現場。

“啪啪啪!”胡雪亭鼓掌走進了破屋子,屋內眾人一齊變色,胡雪亭的衣服上,全部都是鮮血。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你們的全家都被我殺了。”胡雪亭笑瞇瞇的。

一群官員驚恐的看著胡雪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雪亭,你這是造反作亂!”主簿的聲音都沙啞了。

胡雪亭依然笑瞇瞇的:“相信我,我本來只想要借你們的人頭一用,沒想過殺了你們全家的,我是依法辦事的好人。”

“沒想到你們的膽子比我料想的還要大,手段也更狠辣。”胡雪亭嘖嘖的咂著嘴,佩服極了。

“我都沒想到你們敢燒糧倉,這回倒了大黴了,糧倉都被燒光了。”她微微皺眉,只怕要背鍋,“本座還在得意點亮了王道技能,差點給你們打臉。教訓啊,玩王道玩法制,一步步的幹掉對手,那種白癡的玩意,現實中真的不存在啊。”

“你想怎麽樣?”主簿厲聲問道,只覺墜入了圈套。

“不過,我打算把這個案件再鬧大一點,比如,丹陽縣上上下下,密謀造反,你看,這個罪名之下,我應該是不但不需要背鍋,反而有大功了。”胡雪亭笑瞇瞇的,“正好誅了你們九族,把你們的勢力連根拔起,丹陽縣再也沒人敢和我抗衡。”

“不會有人信的!”典史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大聲的道,造反的罪名哪有這麽容易,誰會信只有一百多士卒的小小丹陽縣會造反。

“本官完全不需要別人信啊,只要殺光了你們,本官說什麽就是什麽。你看,你們找人放的火,你們找人通知的巡檢,本官根本不需要阻攔,只要由得上方調查,一件件不利的證據就會調查出來。至於你們為什麽要造反,嘿嘿,這個關我毛事?”

“真是感謝你們,竟然送了我這份大禮,我還打算花個兩三年清洗丹陽縣的呢,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達成了,看來鮮血果然是最簡單的方式啊。”

“胡雪亭!”主簿厲聲喝道,眼角欲裂。

“破門的知縣,滅門的知府。本官雖然只是知縣,但是滅族也是能夠做到的。”胡雪亭的聲音平平靜靜的,“來,本官送你上路!別著急,這件案子太大,只怕這丹陽縣要有幾千人陪你們下地獄。”

“噗!”主簿人頭落地。

“啊!”慘叫聲在房間內驟然響起,又驟然停止,房間內再也沒有了聲息。

“去,把那些漏網的人全找出來殺了。”胡雪亭淡定的走出破房子,轉頭就對新衙役們道,“既然見了血,本縣就沒興趣留下任何敵人。”

新衙役們渾身顫抖,就在白天,他們還只是普通的小二,掌櫃,鄉紳,哪裏殺過人。

“要麽是他們的人頭,要麽是你們的人頭,自己選一個吧。”胡雪亭笑了。

一群新衙役差點呼吸停止。

“是,我們現在就去。”張曉剛臉色慘白,卻意外的還能站穩。一群新衙役看他,好膽量。

“真的要殺人?”幾個新衙役連拿刀子的力量都沒有了。

“投名狀!懂不懂?”張曉剛厲聲道,轉身看一群人,“在你們抓了主簿等人的那一刻起,就沒有退路了。”

當夜,整個丹陽火光沖天,卻沒有幾家人點著燭光,所有人捂著嘴,靜靜的躲在黑暗當中,死死的盯著門外,聽著風聲中的慘嚎。

知府在半夜的時候被人叫醒。“什麽事情?”他的語氣中很是不快。

“通天的大案件!”手下說話都在抖,“丹陽縣自主簿以下謀反!丹陽縣令正在血戰鎮壓!”

知府摸摸額頭,是不是聽錯了?

【作話】

PS:2018.10.10 18:38修改錯字。感謝讀者“佘不同濟”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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