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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後宅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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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

天剛亮的時候,張夫人就起來了,張儀同習慣了起床喝一杯水,所以,她必須早早的煮開了水,然後讓它慢慢的涼著。屋外已經有了些動靜,一些鄰居家的仆役,已經開始忙碌。

別看張家是個大宅院,和其他富貴人家一樣,有幾十間房,有花園,甚至還有個練武場,但張夫人可沒有仆役可以指揮。張儀同雖然是朝廷命官,卻窮得很,這房子還是當年剛到東都洛陽的時候,為了不丟了並州道行軍總管衙署的體面,借了錢,下了血本買來撐門面的。

張家除了張夫人的陪嫁丫鬟,只有兩個老仆,走路都有些不穩當,能夠當個門房,傳個話什麽的,幾乎到了極限,家裏的事情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張夫人自己動手。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兩個老仆也都起來了,向張夫人請了安,就去打開了大門,清掃庭院中寥寥的落葉和灰塵。

這兩個老仆在張家的時間也就一二十年,都是張儀同從並州帶回來的老部下,受了傷,當不了兵了,就跟著張儀同回洛陽清養,也算是半仆半友,或者就是一個下屬,依然保持著軍中的習氣,很是看不慣張夫人管教兩個孩子。

“男孩子一定要有力氣!”兩個老仆樸素的認為讀書沒用,筆桿子怎麽都沒有槍桿子好用。

張夫人笑,不讀書,如何當官,當兵可很容易掉腦袋的。

兩個老仆就說不出話了,過上幾天,又會忘記這回事,繼續嘮叨男孩子要練武。

張儀同起來的時候,兩個孩子還睡著。

“這幾日,有兩個袍澤的遺孤會來,我尋思著,還是得放在我們家,先管教幾天。”他對張夫人道。

對張儀同不時的帶一些孤兒寡母回來,張夫人已經習慣了,軍中討生活不容易,有能力照顧失去了依靠的可憐人,那就盡量照顧,一來積了陰德,二來將來自個兒家有個三長兩短,也希望有人能同樣伸出援手。但第二個想法太陰暗,也不吉利,有人問起為何要幫助人,張夫人和張儀同一貫都是用第一個理由解釋。

“你盡管帶來,我會照看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多大年紀?”張夫人溫和的道,只覺張儀同要用到管教二字,多半是頑劣的男孩,這倒容易管的很,聽不見說教,就讓兩個老仆和頑童溝通溝通,保證教得好好的。

張儀同皺眉:“是兩個女孩,大的這個十四歲,很是無恥。”

張夫人沒忍住,笑出了聲,急忙拿衣袖掩住嘴:“儀同用無恥說女孩子家,有些過了。”哪裏能用這種詞語說人,被外人聽見,會找不到婆家的。

張儀同看著張夫人,想解釋,又實在覺得解釋起來話長。“唉,左右過些時日,她們也該到了,屆時你就知道了,我說的還是輕了。”

“父親。”張儀同的兒子終於起來了,見到父親,急忙行禮。

“功課如何?”張儀同問道,兒子張修聞如今也十五六了,卻文不成,武不就,真擔心以後怎麽辦。

張修聞縮了腦袋,努力的扮演鵪鶉。

張儀同嘆氣,不用回頭,就知道兩個老仆肯定也在嘆氣,這個兒子太懦弱了些。

“你好歹多看些書,也求謀個功名。”這天下總會是文官的天下,武將的路不好走,張儀同的路子也少,只能靠他自己了。

屋外有人敲門。

開了門,是張儀同留下護送胡雪亭的一個手下,頭發上衣服上,滿是露水,門外的一角地上,卻幹幹的,更有些人坐過的痕跡。顯然,這人半夜就到了張宅,卻在屋外做了一宿,知道天色大亮,屋內有了人聲,這才敲門。

“劉二,你早來了,為何不敲門?”張儀同責怪道。

劉二嘿嘿的笑,只是道:“沈家幾人就在後面,估摸著,大約晌午就能到了。”

張儀同取了兩份吃食和熱水,遞給劉二,劉二幾口就吃了。

“我今日要去衙署,你先回家看看,明日起,跟我去衙署。”張儀同囑咐道。

劉二用力的點頭。

“娘,爹這次要待在洛陽嗎?”張修聞戰戰兢兢的問道,張儀同外出征戰,多過在家的時日數倍。

“以後可能會在洛陽的時日多些。”張夫人道,從並州調職到了洛陽,多少過得更安慰了些。

張修聞卻哭喪著臉,每天見到老爹,就像生活在地獄中。

“看來,你確實需要好好的被打一頓啊。”張夫人認真的考慮。

太陽升得更高的時候,在戶部任職的趙家的夫人,和在吏部任職的李家的夫人上門做客。

“聽說,張儀同又要高升了?”兩家夫人說著,陪坐在下首的張修聞用力昂頭挺胸,原來這兩個婦人是來拍馬屁的啊。

“雨寧,你爹要高升了,高不高興?”趙夫人逗著張儀同的小女兒張雨寧。

十三歲的張雨寧規規矩矩的回答:“父親能為朝廷效力,雨寧高興的很。”

趙家夫人下一句,卻飄到了不知道何處:“我聽說,張儀同從並州道回來的時候,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汝南,不知道為何?”

李家夫人好像剛想起什麽,道:“我記得鄭家的老爺,在外頭養了一個小的,時常借口往外跑啊。”

張修聞豎起了耳朵,心裏滿是興奮,原來老爹也是如此的禽獸,那還教育他個P啊!

張雨寧死死的捏緊了拳頭。

張夫人瞅瞅一臉同情,以及興奮的兩家夫人,道:“儀同只是去辦理一些公事。”

趙夫人扼腕長嘆:“每次外面有了小,都是公事啊。”

李夫人吃吃的笑:“鄭家老爺也是這麽說的。”

張夫人看她們兩個,家裏有錢,有仆役打掃衛生,就是閑的沒事啊,竟然跑到她家八卦來了,可是,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還得陪著。

外頭馬鳴車軲轆響,然後有人敲門。

“儀同,夫人。”聽著聲音,就知道是那護送遺孤的人,提前到了。

張夫人大喜,終於擺脫無聊的八卦了。“你們稍坐,我有事,去去就來。”

兩家夫人一起道:“無妨,無妨。我們陪夫人一起去。”

“你的客人,就是我們的客人,一起,一起。”

巴巴的跟在張夫人後頭,見了馬車中,胡雪亭一瘸一拐的下來。

“哦。”趙夫人和李夫人對視一眼,眼睛冒光,是個年輕的女子啊。

胡雪亭轉身,又從馬車上抱下來小女孩。

“哦!”趙夫人和李夫人眼睛比燈泡還亮。

“這就是張夫人。”有士卒介紹道。

胡雪亭急忙客氣的打招呼:“今後要麻煩夫人了。”

張夫人溫和的笑:“都是自家人,何必見外。”

“我是胡雪亭,這是我妹妹胡雪嵐,還有……”胡雪亭轉頭,對著馬車大聲的喊,“老石!”

石介艱難的下車。

張夫人愕然,不是沈家姑娘嗎?怎麽姓胡,還傷得這麽重?

“哦,我已經和沈家沒關系了。”胡雪亭用力揮手。

張夫人有些懂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必去問她的苦楚呢。

“胡姑娘,裏邊請。”張夫人和藹的道,雖然胡雪亭一身的傷,但是這精氣神沒得說,當兵家的閨女,就是比那些嬌嬌柔柔的姑娘家爽氣啊,應該是個好打交道的。

“小心,別嚇了小雞仔。”胡雪亭提醒著幫著搬東西的士卒們。

張夫人認真的看了幾眼,真的是一馬車的小雞仔啊,搬家還帶著寵物嗎?

一個士卒從車上往下遞著包裹,道:“小心些,這包是銀子,有點分量。”

張夫人看看包裹的大小,估摸著銀子的分量,又確定了幾分胡雪亭是有錢人。

又是好幾把刀劍,被遞了下來,這個是胡雪亭的戰利品,到了古代,手裏沒有刀,心裏不安穩。

“幾位,請跟我來。”張夫人笑著。

張家別的不多,就是房間多,隨便就安排了住處。

“這是犬子張修聞,這是小女雨寧,以後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困難,只管開口。”張夫人溫和的道,看胡雪亭和石介的傷勢,果然是經歷了苦戰啊,當兵吃飯就是危險,好好的閨女也差點掛了。

“這個……”胡雪亭扭捏了。

這是真有事情要開口?張夫人急忙端坐,再為難的事情,也要給她辦理好,決不能虧待了張儀同袍澤的遺孤。

“這個……我以後的月錢是多少啊?”胡雪亭認真的問道,聽說大戶人家的後宅,每個月都是有月錢的,忘記林妹妹有沒有月錢了,反正其他網文裏,穿到古代的,不論是小妾丫頭,還是皇宮後妃,宅鬥宮鬥床上鬥,個個都有月錢。

胡雪亭認為既然寄居在張家,那麽這個又像工資,又像零花錢的東西,必須問清楚有沒有,以及金額多少,不搞清楚,怎麽為以後的人生打算?

趙夫人和李夫人心嘭嘭的跳,今天見到大場面了!

張夫人勉強保持微笑,柔聲道:“胡姑娘是我張家的客人,張家怎麽能夠像對待仆役一樣給銀錢呢,那豈不是羞辱了胡姑娘。”

那就是沒有了。

胡雪亭仔細盤算銀子,想把小女孩養大,再買個房子什麽的,很有壓力啊。

“好好養雞,以後我們的幸福,都靠它們了。”胡雪亭對小女孩道。

小女孩握緊拳頭,用力點頭,其實啥也沒聽懂。

石介很尷尬,寄人籬下可沒什麽味道,只要傷勢再好上一點點,能自由行動了,他就趕緊離開張家,自謀生路。

趙夫人和李夫人咳嗽幾聲:“張夫人,我們還是先走一步。”又拼命地向張夫人打眼色。

“千萬不要弱了氣勢!”

“我們在精神上支持你!”

……

“夫人,吃飯了。”一個老仆提醒道。

“是,吃飯。”張夫人笑容中有些尷尬,該死的,被趙夫人和李夫人纏住,胡雪亭又比預料的早了些,忘記買羊肉了。

桌子上,放著十來個菜,大多是蔬菜,還有一盤雞,一盤白水煮肉。

張雨寧和張修聞有些縮著腦袋,只覺又要丟一次臉了。

“請。”張夫人優雅的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坦蕩些。“沒什麽好菜,還請見諒。”

胡雪亭看著桌上的菜,長嘆一聲。

張家三人,乃至兩個老仆和丫鬟,都微微低下了頭,等待聽過很多次的那句話:“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張儀同,家中竟然清貧至此!”

一頓飯,雖然沒有山珍海味,有雞有肉,也不至於就這麽認為清貧了吧?

可惜,按照洛陽,乃至整個天下的標準,這就是標標準準的清貧。

魚啊魚!山珍海味,高級宴席沒有從千裏之外,耗費重資運來的鮮魚,那叫毛個高級宴席?

好吧,這也不是和國外領導人吃飯,也就是普通人家請客,沒魚不要緊,那麽,得有肉啊!

毛?有雞肉豬肉?唉!貧窮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誰忒麽的吃豬肉啊!

時人以羊肉為貴,以豬肉為賤。看人有沒有錢,不用看衣服,走近身邊聞一聞就知道了,有羊騷味的,那就是有錢人。【註1】

吃腥味特重的豬肉的,那是窮人才做的事情。

張家的這宴席,不管從任何方面來說,都是差到了極點,已經不止一次被客人看似感動,其實又滿滿的鄙夷的讚嘆了。

“我總有一天,要有錢吃羊肉!”張修聞握緊了拳頭,低頭看著桌面。

一家人靜靜的等著羞辱性的感嘆來臨。

“終於吃到肉了!”胡雪亭感嘆極了,一直吃饅頭吃雞,終於吃到肉了啊。

“我不客氣了啊。”胡雪亭一筷子就夾了一塊豬肉,扔進了小女孩的碗裏,然後又給自己夾了一塊,大口的吃著。

石介同樣毫不在意。

“沒調料,味道不怎麽樣。”胡雪亭大口的吃著,只覺雖然肉很嫩,可惜淡淡的,又沒有其他蔥蒜,味道著實不怎麽樣,其他幾個菜也是,味道真的差,但是,作為客人,還是必須誇獎的。

“味道不錯。”胡雪亭笑道。

張夫人盯著胡雪亭,嘴角露出了笑容,這個胡雪亭,其實也不是那麽的不懂事。

“喜歡就多吃點。”張夫人柔聲道。

……

晚上的時候,張儀同回來了。

“都安排好了?”他一邊換衣衫,一邊問道。

“是啊。”張夫人道,張家空房子還是有幾間的,胡雪亭姐妹,還有那個石介,都安排了房間。

“我看那沈……胡雪亭,好像是個不錯的孩子。”張夫人有感而發。

“那是第一天,裝老實呢。”張儀同看透了胡雪亭,堅決不信胡雪亭能夠老實。

……

第二天。

張夫人多了很多的客人。

“唉,你要想開點。”夫人甲勸道。

“那些男人,都是如此。”夫人乙也勸道。

“好歹你已經有了修聞,這家產,外人奪不去的,想開些吧。”夫人丙道。

“最要緊的是,一定要管好了銀錢,那個女人想要梳妝打扮,就讓她用自己的錢去,用不了幾年,她就沒了銀錢,到時候,還不是得求著你。”夫人丁道。

“別擔心,我們頂你!”夫人們一起安慰張夫人。

張夫人:“啊,啊?啊!”

……

一群仆役和丫鬟聚在門廳外,小心的嘀咕。

“你們知道嗎?其實,那個胡家女子,其實是儀同的小妾。”某夫人的跟班仆役,一臉神秘的對其餘幾家的仆役道。

“還用你說,我們都知道。”其餘幾家的仆役笑,不敢說整個洛陽,但是附近幾條街,還有人不知道嗎?

“聽說,孩子都有了。”又是一個仆役道,張儀同一定是看著孩子四歲了,不好推脫,才帶回家的。

“可是,那胡家姑娘,我看才十四五歲啊,那小的姑娘也有四歲了。不太像是她生的。”有仆役不太信,這也太誇張了。

“那是看著年輕,其實,那胡家姑娘,起碼已經有十八了。”那仆役揭穿真相,看胡雪亭的言行,怎麽都不像是小女孩能做的出來的。

“胡說,十四歲和十八歲,我還分得出來。”一個仆人反對。

先頭的那個仆役臉色大變:“哇靠!張儀同竟然如此的喪心病狂?”

角落,胡雪嵐蹲在一盆花後面,悄悄的後退,然後飛奔。

胡雪亭正在後院仔細考慮未來。

“姐姐,他們說你的壞話!”胡雪嵐扯著胡雪亭告狀。

“真的?”胡雪亭不太信,才到了這裏一天,就有人傳閑話,未免太快了。

胡雪嵐記性很好,百分之一百覆述完整流言。

“老石!草家夥!”胡雪亭斜眼。

……

張夫人正在一群夫人當中暈暈乎乎,越解釋,越是被一群夫人用同情的眼神註視,好幾個夫人還一臉的佩服:“張夫人能忍到這個程度,果真是賢惠啊。”

大廳外,忽然有人尖叫:“救命啊!”

七八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夫人,救我!”

後頭,胡雪亭和石介拿著刀劍,在後頭一瘸一拐的追。

“敢說我的壞話,站住了,砍死你丫的!”胡雪亭怒喝,可惜手腳不利落,比喪屍還慢,一點追殺成功的可能性都沒有。別看那些仆役丫鬟亂跑和尖叫,其實完全沒有緊張感。

奔逃的仆役們機靈的躲到了各家的夫人背後,個個演技爆表,哆嗦的不行,好幾個還神奇的眼中帶淚,手腳抽筋。

張夫人厲聲喝道:“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這幾個人,說我是你老公的小三!”胡雪亭道,一點悲憤或羞憤的樣子都沒有。

張夫人偷偷松了口氣,這個誤會總要解開的,雖然這種解開的方式有些與一般情況不太一樣,但由當事人胡雪亭親口說明,效果杠杠的。

“你也是官家小姐,也要講些體面,你父雖然遇難,但儀同必然待你如親女,這些仆役胡說八道,儀同和我定然會還你公道。”張夫人嚴肅的道,重點都說明了,你們一群八卦長舌婦,聽清楚了嗎?要不要我再說一次。

一群八卦長舌婦眼觀鼻,鼻觀心,只覺張夫人太天真了,是不是故人子女,和下不下手有P關系?必須和張夫人多說幾句,看清張儀同的真面目。

胡雪亭手裏的刀在地上拖著,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知道夫人要如何給我公道?”她淡淡的道。

這個公道就不太好說了,倒不是說是其他家的仆役,教訓不得,其他幾家的夫人很願意讓張家教訓亂說話的仆役,沒人會為了犯錯的仆役,傻乎乎的站出來吼,“這是我家的人,你們碰不得”,教訓幾個仆役,多大的事情啊,犯得著得罪了張夫人?

幾個夫人都溫和的看張夫人,眼神中充滿了鼓勵,以及同仇敵愾。

在年輕的狐貍精面前,務必擺出正房的威風,這種管不住嘴的仆役和丫鬟,你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們一定支持你。

為了夫人之間的友誼,為了團結一致,夫人們堅定的站在了張夫人的背後,決不能弱了氣勢。

張夫人盯著胡雪亭,淡淡的反問道:“你又想怎麽處理?”

一群夫人用力點頭,先看看那狐貍精的手段,推測狐貍精的能耐和本性。

胡雪亭眼神有些茫然了。

一群夫人的嘴角露出冷笑,看來狐貍精道行不夠,只會鬧事,不能正式處理,那就太容易對付了。

胡雪亭小心的問道:“這些仆役,都有賣身契嗎?”

一群夫人用力點頭,基本都有。

“那就容易了。”胡雪亭大喜,“拖下去,全部打死了!”

一群夫人眼珠子都蹦了出來。

一群假裝驚慌的仆役丫鬟目瞪口呆的看著胡雪亭,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既然有了賣身契,他們就只是一件貨物而已,就算被主家打死了,大不了給點棺材錢而已,我有銀子,棺材錢我給!”胡雪亭對萬惡的舊社會適應的非常的快,N本女(頻)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簽了賣身契的丫鬟啊,仆役啊,甚至姨娘啊,賤妾啊,都是隨便打死的,那麽,有毛個好猶豫的,胡雪亭可沒興致花幾百章鬥倒一個姨娘,或者花上千章收服一個不聽話的丫鬟,直接打死拉倒。

一群人驚恐的看著胡雪亭,看胡雪亭的架勢,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簽了賣身契,也不是隨便可以打死的。”張夫人強忍住心裏的恐懼,堅決反對,這麽兇殘的事情,怎麽可以是女孩子家做的,還要不要名聲了?就算胡雪亭不要名聲了,張家還要呢。

胡雪亭立刻有了折中的辦法:“那就全部割掉舌頭。”

一群夫人和仆役們更驚恐了,比打死還沒有人性!

“太過了!”一群夫人反應過來了,這是狐貍精虛張聲勢,故意塑造兇殘形象,使勁的給張夫人遞眼色,千萬不要被狐貍精的言語嚇到,那是在故意嚇唬你呢。

“以我看,這群仆役胡說八道,那就掌嘴20。”夫人甲說道,這個處理不輕不重,合情合理。

“算了,今天第一次見到胡家姑娘,要給些面子,不如掌嘴40吧。”夫人乙對著胡雪亭笑,就這種假兇殘的樣子,也想唬住我們?等當場打了這些仆役幾十個嘴巴下來,鮮血淋漓,看你怕不怕。

“然後,他們回頭就把我的緋聞變成上下集,在天橋地下連續說上七天七夜?”胡雪亭睜大眼睛,嘴巴賤的人掌嘴怎麽可能長記性?

她把刀扔給了石介,一瘸一拐的,慢騰騰走向一群仆役。

這是要大罵幾句過過癮?一群仆役急忙站定,開始醞釀羞愧慚愧後悔等等神情。

胡雪亭中途一拐,卻走到了案幾前,拿起一個茶杯。

眾人懂了,這是要往人臉上潑水,或者丟杯子?小意思,受的住。

“麻煩拿一下。”胡雪亭招呼張儀同家的老仆,隨手把茶杯遞了過去。

這是要幹嘛?大廳中的眾人有些困惑。

人影一閃,胡雪亭沖到了仆役們的面前,手中的案幾用力的砸了下去。

“噗!”一個仆役鮮血四濺。

“叫你丫的敢造我的謠!”胡雪亭拎著案幾,用力的對著那仆役掄圓了砸。

大廳中滿滿的尖叫聲,人影亂晃。

有仆役看準胡雪亭只是個女孩子,又受了傷,使不得力氣,就想反擊。

“噗!”又是一道鮮血,那想反擊的仆役倒在地上,胸膛上長長的一道傷口,鮮血噗噗的流。

石介拿著滴血的刀,隨意的看著眾人,有些不滿:“不如我動手,全部殺了,何必這麽麻煩?”

“不行!我要親手討回公道!”胡雪亭繼續掄著案幾砸人。

小女孩想要亂跑,卻被石介一把揪住,扯到了身後。

“不要看。”他低聲對小女孩道,“以後機靈點,看到開打,要往安全的地方跑,跑得越遠越好。”

小女孩用力點頭,卻傻乎乎的繼續想要往胡雪亭身邊跑,卻被石介死死的扯住,捂住了眼睛。

“小孩子不要看血粼粼的東西,吃個糕餅。”塞到小女孩的嘴裏的,卻是一個又冷又硬的饅頭。

大廳中的夫人們已經臉色刷白了,這就要出人命了嗎?

護在張夫人身邊的張家兩個老仆撇嘴,別看場面搞得很大,其實都不致命,被案幾砸的那個,拿手護著頭呢,胡雪亭力氣也不夠,也就手臂骨折加一點皮外傷,被石介砍的那個,傷口看著嚇人,同樣不過是皮外傷,死不了人的,也就這些沒有見過血的菜鳥,才會嚇得渾身發抖。

“沒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趙夫人死死的扯住張夫人的手,喃喃的道。

張夫人奮力掙紮,這個時候誰管你看走了毛啊?再不制止,要死人了!

趙夫人拼命的扯住張夫人就是不放手:“她不是張儀同的狐貍精,是張儀同的私生女!”

張夫人不掙紮了,仔細看胡雪亭的臉,和張儀同不像。

趙夫人冷笑:“張儀同是什麽人?性烈如火,殺人如麻,刀頭舔血!你看看胡雪亭,像不像張儀同?”

張夫人沒空去理會這些形容張儀同的惡劣貶義詞,睜大了眼睛,一萬倍仔細的看胡雪亭,只覺身上染著血,拎著案幾,像是猛虎一樣到處追打仆役們的胡雪亭,越來越和張儀同的形象重合,恍惚間,竟然看到張儀同拿刀在敵人中七進七出。

“不可能……”張夫人喃喃的道。

“像!那氣勢!那動作!那眼神!那狠辣!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其餘夫人瘋狂的點頭。

護著張夫人的張家老仆們悄悄的點頭,胡雪亭比那個斯斯文文的張修聞,更像張儀同一百倍。

“沒想到,老爺有後了。”一個老仆用力的揉眼睛,幸福的淚水四溢。

“小姐還有傷在身,再打下去,只怕有損元氣。”另一個老仆擔憂了。

“你護住夫人,別被那些仆役傷了,我去勸勸小姐。”第一個老仆道,平時走路都搖晃的身體,神奇的矯健無比,一把扯住胡雪亭的胳膊。

“小姐,聽老奴一句,再打下去,你會傷身體的,這些賤人,等老爺回來處理就好,何必傷了自己。”那老仆忠心耿耿。

胡雪亭很聽勸,放下案幾,咧嘴:“麻痹!傷口裂開了!”身上好幾處鮮血淋漓。

那老仆慌了神:“老奴立刻去取上好的金創藥!”

大廳中漸漸的安靜,一群仆役果然沒有受多重的傷,互相攙扶著,驚慌的逃離了大廳。

夫人們心裏還在碰碰的跳,真是好刺激啊。

唯有張夫人搖搖晃晃,臉色蒼白至極。

……

張儀同回家的時候,遇到了幾個官員同路。

“老張。”有官員大聲的招呼,“今日不妨一起去喝花酒。”

張儀同搖頭,這些煙花之地,不是他喜歡的。

“你就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了。”那官員笑,老老實實,見到女人就避開,花酒也不喝,每天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好男人張儀同,其實在外頭有年輕貌美的小三,還帶回了家。

“平日看不出啊。”又是一個官員嘆息,隱藏得真深。

張儀同搖頭:“休得胡言亂語。”甩開那人,大步回家。

剛進了院子,就覺得裏面氣氛不對,跟隨張儀同的劉二立馬手按刀柄:“儀同,有血腥氣!”

張儀同緩緩點頭,提氣凝神,緩緩步入了大廳。

大廳中,張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廳正中,十幾個隔壁鄰居的官員夫人一字排開,眾星捧月似的坐在張夫人背後,或鄙夷,或憤怒,或可憐,或厭惡的盯著他。

幾個陌生的丫鬟和仆役正在擦拭地上的血跡,以及收拾桌椅杯盞,看服飾,卻是鄰居們的仆役丫鬟。

“這是發生了何事?”張儀同驚訝的問道。

“你倒是做的好事!”張夫人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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