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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的方案:分化時浩然和他的同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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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行完了第一回合之後,湯燕卿相信時浩然本人一定已經從ABC三點的關系上重新修正和建立了全新的邏輯,所以時浩然本人應該已經猜到他們還在城內。

而從第一回合之後警方的官方反應上來看,顯然警方的領導和其他警員並沒有認同時浩然的想法。

這時候時浩然與他的同事之間,便產生了一個隔閡。

那麽這個時候就正是利用隔閡來分化時浩然和他同事們的機會。

顧勇聽完便樂了:“對啊!現在就算時浩然能想到我們還在城內,但是他的同事們不相信。就算他能找來,也一定是單槍匹馬,孤立無援。那不就正是我們報仇的好時機!”

---題外話---【敗家的女人們,乃們都敗了多少啦?O(n_n)O~,明天見。】

☆、489.489尾聲16:一個人的追尋

“只是,這個時間的過程不會太短。你要明白,時浩然想要單槍匹馬地尋來,也不容易。”湯燕卿盯住顧勇的眼睛,緩緩地說。

時間是最好的麻醉劑,只要能拖住足夠長的時間,顧勇的警惕性會慢慢麻痹。

等待又是一件耗神的事情,尤其是在防備中的等待就更容易使人疲憊旎。

於是兩廂疊加起來,他就能用心理戰術拖垮顧勇。到時候就有機會撕開空當,帶時年離開。

顧勇卻想歪了,聞言便邪邪地笑:“小兄弟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你是不希望我總去打擾你,多留給你和時年一些相處的時間。”

湯燕卿哼了一聲。

如果顧勇這麽認為的話,那倒也沒有什麽不好。

他便伸手:“拿來吧。”

小毛遞上摻入了半夏的包子,湯燕卿大口嚼下鞅。

顧勇盯著他毫不遲疑的動作,嘿嘿一笑:“我是可以不打擾小兄弟你,可是還是為了安全而不能不得罪,每天還得按時給小兄弟吃下這玩意兒,而且每天還得跟小兄弟針對警方的動靜碰一下頭。”

湯燕卿起身,點了個頭,便直接向外走去。

警局,面對又陷入了僵局的案情,眾人都是一籌莫展。

時浩然默默起身,請了個假,離開警局去醫院看望妻子。

許心箴一直還沈浸在親眼看著女兒被綁走,卻無力救下女兒的自責裏,精神狀況一直很不好。看見了他去,盡管也努力控制,可還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大哭出來:“浩然,找到念念沒有?你告訴我,念念沒事。”

已經過了這麽多天,從刑偵的理論上來說,時年已經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時浩然自己也是心力憔悴,卻要勉力安慰妻子:“不會有事的,你放心。鄭局都下來親自坐鎮,小齊他們也都拼了命地去追查,線索正在一個一個地出現,我們就快要找到念念了。”

許心箴凝望丈夫那張滿是疲憊和憔悴的臉,不敢再哭出聲來,可是淚卻落得更兇。

這麽多年的夫妻,她還不了解丈夫破案時候的神色麽?倘若真的如他所說,一切都進展順利的話,那他就絕對不是眼前這副神情。他會壓抑不住地興奮,會兩眼放光,會根本就沒心情坐下來閑聊。他會像等待獵物靠近的豹子,滿臉滿身的精氣神兒。

於是不必再細問,她也能明白事實上的局面是怎樣的。

這樣一想,心便更痛,身為母親的自責便也更深重。

她幾度想要崩潰,卻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時浩然輕輕撫著她一晚蒼白了的頭發,輕聲說:“你別擔心,我跟你發誓,一定會把念念好好地帶回來。”

護士來給她打鎮靜針,許心箴這才勉強地睡去了。

時浩然起身走出病房,主治醫生在外面攔住了他。醫生要說的話,時浩然都明白。妻子此時正懸在一個危險的邊緣。若她不是這樣拼力自控,稍微向懸崖下邁去一步,她的精神就徹底崩潰了。

所以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難題不止是女兒的安危,也有妻子脆弱不堪的精神狀況。

醫生也說,目下唯有讓女兒安全回來,才能讓許心箴好起來。

所以為了女兒和妻子,身為父親和丈夫,他都必須盡快將這一切結束。

他鄭重地感謝和拜托了醫生,然後躑躅地獨自走進了夜色。

盡管隨著年紀的增大,領導和同事們對他的信任度開始降低,可是他自己依舊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知道女兒還活在這個世上,因為嫌犯帶走女兒,不過是用女兒做餌來釣他罷了。只要他還沒去,女兒就暫時還不會有事。

還有,他依舊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嫌犯沒有帶女兒離開雲城,他們一定還在城內。

他回家去,獨自一個人在滿室清冷的家裏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起身仔細地剪頭刮臉,將自己的佩槍擦了又擦。然後上班,走進鄭局的辦公室,向鄭局請假。

鄭局楞住了:“老時你這是……?”

時浩然淡淡地笑,說被綁的人是他的女兒,其實按照局裏的紀律,他這個當父親的應該回避。終究是關心則亂,他在這個案子上已經失卻了冷靜,非但幫不上戰友的忙,反倒還會因為自己的心急給給大家添麻煩、加壓力。

鄭局連忙開解:“你拍桌子的事,大家沒有一個計較的,都明白你的心情。”

時浩然卻搖頭:“可是我自己卻是知道自己的情緒已經失控了的。再說,心箴的情況領導也知道,她的處境也很危險,隨時可能徹底崩潰,也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想我還是請假回去照顧心箴吧。”

時浩然提出妻子的理由,鄭局就不好繼續阻攔了。許心箴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也明白時浩然的不得已。

請好了假,時浩然還特地走進會議室,跟專案組的同事們鞠躬,一拉感謝大家的工作,二來將女兒的安危拜托給了大家。

祈修齊親自送出來,時浩然卻松開了祈修齊的手,拍著他的肩膀說:“小齊啊,一定要找到念念。記住,不管出了什麽事,念念的安危都是第一重要的。”

祈修齊覺得這話有些蹊蹺,卻一時沒能會意,只能站在窗前目送老師的離去。

雲城的一代神探,如今佝僂著身子,在他的視野裏越走越遠,越走越小。

祈修齊不知怎麽地,忽然想哭。

他哪裏知道,這一眼是他與師父的最後一面。

時浩然回到家中,開始細細籌劃。

他需要一個幫手,便想到了向遠。

時浩然此前的所有徒弟都是警員,此時都有任務在身,他不能打擾他們工作。唯有這個向遠的時間是自由的,可以幫上忙。

他打向遠的手機,打不通。

他這才發覺了不對勁。

他急忙再聯系向遠在國內相識的人,詢問近幾日可曾聯系過,結果都說有幾天打不通手機了。

他再打給向遠在M國的合夥人路昭,得到的答案是相同的。路昭還說正想與時浩然聯系詢問向遠的情形,只是當時也打不通時浩然的電.話。

時浩然心頭的陰影更大,便幾經猶豫之下,通過警局的關系查到了向景盛,聯系上了他。

兩人通話的時候,心情都有一點微妙。

盡管許心箴實則對向景盛並沒有動情,可是向景盛當時在大學的時候對許心箴的追求還是被很多人知道的。縱然時浩然當年並未落力打聽過,可終究是當警員的,職業的敏.感還是讓他有意無意中獲得了許多的信息。

兩人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只談向遠。這時兩個男人才都意識到向遠是真的不見了,而且說巧不巧正是與時年失蹤的同一天失去聯系的!

兩位父親都是心下大驚,向景盛立即表示,馬上安排好他在M國的工作,盡快飛過來。

時浩然掛斷手機,便第一時間去查向遠失蹤前的信息。

幸好向遠是從M國來,習慣了消費都是使用信用卡結賬,於是調出他失蹤前的信用卡賬單,便找到了他最後的幾項消費記錄:商場施華洛世奇專櫃,購買水晶天鵝項鏈;雲頂咖啡屋,極品藍山。

時浩然便直奔兩處商家詢問,水晶專櫃沒有太多的信息,只是店員介紹說那款項鏈是適合年輕女孩子佩戴的;時浩然再到雲頂咖啡屋。

咖啡屋就在商業區最高商場的頂層。因向遠的氣質比較獨特,相貌也出眾,於是店員還記得向遠當日坐過的位置。

時浩然走過去,坐在當日向遠的位置上。一歪頭,便從身旁的落地大窗裏看見了下面的街道。那地點是他死都不會忘記的,正是女兒被擄走的地方!

他的心頭一震,忙起身核對結賬時間,已經向遠離開的時間。

店員隱約想起,說那天下面出事了,好像是有人被綁走了,然後一個母親在下面撕心裂肺地哭。所有店員和客人都圍到窗前來看,那位客人也看見了……然後那位客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時浩然捂住嘴,空空地咳嗽了起來。

果然如此。

向遠也失蹤了,他是去救念念了。

時浩然離開雲頂咖啡,打車沿著當日推論的路線行駛而去。一路上,都在模擬嫌犯、女兒,以及向遠的心境。

他想起自己當初接受向遠為徒時候的覆雜心情:他是警察,他當然能查到向遠的父親就是向景盛。可是既然向遠自己和妻子都仿佛並不知道當年的舊事,於是他就也避過不談。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

☆、490.490尾聲17:尷尬地靠近

他想,也許向遠不遠萬裏來中國向他拜師,這樣一件不是太合乎邏輯的事,怕就是向景盛在背後安排吧?也許就是向景盛還放不下當年的那段情,所以希望兒子能與他們的女兒再續前緣?

於是時浩然在接受向遠為徒之前還曾猶豫過許久,也是試探了向遠很多次,才終於肯點頭。

此時想來,倘若向遠那孩子真的是為了救念念,不顧自己的安危這樣尋去了。那等救了他們出來,他倒可以考慮將念念交給向遠了旎。

向遠出色的外表和獨特的氣質的確幫了大忙,時浩然一路打聽過去,沿途路邊的小商店和小商販都有對向遠有印象的,他們便將向遠離去的方向指給時浩然。

這樣一路追尋,車子竟然一直開到顧勇曾經帶時年去過的那個小村。在以後便也徹底失去了向遠的蹤跡。

時浩然便又返回小村,細細詢問。

小村相對閉塞,村民的嘴都很嚴,一時不容易打開局面鞅。

時浩然便索性在村裏有出租房屋的農戶裏住下來。

安頓好了之後,便以小村為基點,一間一間走訪附近的小食雜店、小飯店、小糧油店。

不管嫌犯將女兒綁到哪裏去了,他們終究需要吃飯,需要購買日常生活用品。

而以對那些人的身份側寫,他相信嫌犯們沒有膽量堂而皇之回到市中心,去大型的超市采購。他們一定會選一定車程時間範圍內的小店。

而只要確定了他們曾經光顧過的小店,就可以計算車程時間,進而鎖定他們可能藏身的地點。

一個小店一個小店地走,還不能過於顯眼,於是他躑躅地放慢了行程。小村裏面沒有交通工具,他開始就是用走的,走累了就在路邊墻根下蹲下來,打開地圖細細打量周邊的地形。

在警局裏他曾經帶著幹警們做過了基本的調查比對,列出了本市範圍內的孤立建築物。他用紅筆將有嫌疑成為藏身地點的一個一個都圈了出來。

他每到一個小店附近,便要細細計算一下,周圍有沒有紅圈內的孤立建築物,以及與小店的距離、交通情形。

他相信,那些孤立的建築物雖然多,小店更是星羅棋布,但是從這兩條線的交集進行交叉比對下去,一定能夠鎖定答案!

這個等待的過程,果然如湯燕卿預料一般地漫長。

顧勇每天都關註電視報道,每天也都將最新的消息告訴給他。果然電視鏡頭裏看不到了時浩然。以媒體對時浩然的關註度,如果他還在警局裏,記者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顧勇拍掌大笑:“小兄弟,看來你這個分化的計策又成功了。”

湯燕卿卻如何能笑得出來,只垂下頭去悄然攥緊了手指。

他能想象到現在時浩然的處境有多孤立,多絕望。他於心何忍,卻只能如此。

顧勇拍著湯燕卿的肩膀:“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什麽說這個等待的時間會很長。這也是小兄弟你計劃當中的一部分。因為這個過程越長,時浩然所承受的壓力就會越大,他的希望就會越渺茫……於是就算他最後還是找到咱們了,可是他的心理也垮了,到時候只會不堪一擊。”

湯燕卿擡頭盯著顧勇,“你什麽時候學得這麽聰明了?”

顧勇訕訕地笑,目送湯燕卿離去。

這當然不是他自己悟出來的,是他將湯燕卿的計劃又上網告訴了“笑臉”,是“笑臉”這樣告訴他的。

顧勇現在十分得意,因為他可以交互接受兩個軍師的指點,那麽他就不用擔心這兩位當中任何一個會蒙他了。只有“笑臉”肯定了湯燕卿的計劃,他才去執行;也反過來用“笑臉”的態度來驗證湯燕卿是否是心存二意。

顧勇只是有一點一直有一點費解,不明白“笑臉”為什麽會每一次都要與他強調,不準苛待了時年。吃住都要給好的,就連洗漱用品也要每天給換新,仿佛要將時年待若上賓,而不是人質。

甚至,“笑臉”從一開始就強調,不準給時年服下半夏。除了讓她在黑暗裏看不見之外,時年的處境實則相當優渥。

因“笑臉”對時年的態度太過奇怪,顧勇不由得也生起一點警惕,於是越發不放心將自己這邊所有的情形都告知給“笑臉”,便讓湯燕卿的存在一直僥幸地瞞住“笑臉”至今。

黑暗裏,時年明顯感覺到湯燕卿心情低落。

她便搜腸刮肚,將自己生活裏的趣事兒、聽過的段子,都搬出來不停地說。

跟他相處,她就覺得自己是孤單站在臺上的說書人,只能是自己口沫橫飛地不停地說,而他則是坐在臺下的黑暗裏,看不見他面上的反應。

她有些洩氣,停了嘴,猶豫著起身想要上洗手間。

人都吃五谷雜糧,沒有能不上廁所的。上廁所本身她倒可以“大義凜然”地去,只是很不好意思會發出聲響。為此她甚至每

次都是憋著的,能不去就盡量不去,如果一定要去,也要小心控制。或者幹脆提前打開水龍頭,用水流的聲音來掩蓋自己的動靜。

黑暗裏,湯燕卿已經能越來越適應,可以依靠自己的聽覺、嗅覺,甚至是直覺來探知她的情態。

她這麽忽然忸怩下來,他知道她又是想要上洗手間了。

他也覺尷尬,想到她每次的別扭模樣,都忍不住要微笑。

時年聽出來他的呼吸聲一變,知道他又是在黑暗裏笑呢。

上廁所,漸漸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事,雖然不再如最初的時候那麽害羞,可是尷尬卻是怎麽都消不掉的。

她橫了橫心,相讓自己爺們兒一點,不在乎地走過去。可是剛走到他面前,手臂卻驀地被他拉住,隨即手裏就被塞進了幾張紙巾。

她的臉騰地就紅了。

他還給她塞紙巾?難道他以為她每次如廁,都沒有紙用的?

可是洗手間裏分明都有充足的廁紙,她都摸到了墻上有鏡櫃,鏡櫃裏面放了足量的手紙和毛巾的……

他嘆息一聲,想說卻說不出來,無奈翻過她掌心寫:紙,放在水裏。

時年第一個反應是怕癢,忍不住扭著身子想要抽回手,低低地笑。

哪裏能分辨出他在寫什麽。

他懊惱了,索性起身抓住她的手腕,跟她一起到了洗手間。摸索著來到坐便前。

時年登時大窘,向外推他:“哎,你這是要幹什麽?”

他也不理她,徑直將紙巾抽過來,直接投進水裏去。

可是隔著黑暗,時年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況且紙巾投入水中輕柔無聲,她無從辨別。

她捂著已經滾燙了的臉,故意悶哼:“難道上廁所還要跟我搶的?拜托你總該知道女士優先吧,再說就算這裏面一片漆黑,我什麽都看不見,也不能男女一起上啊!”

她想說得大大咧咧一點,借此來化解尷尬。實則她已經尷尬到心裏仿佛有一百只小貓爪子在撓了。

只是很不理解,從這些天的相處已知道他是個很有修養的人,怎麽還會搶著上廁所……

他聽了,只能一再挑眉,無奈地搖頭。然後伸手將她推向坐便器,自己逃也似的邁開長腿離開了洗手間,還沒忘了幫她將洗手間的門帶嚴。

站到門口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知道臉也同樣一片滾燙。

深吸口氣,他故意用了重重的腳步離開洗手間的門,走回沙發去。

裏面的時年聽見了,這才放心地坐下來。

原本還是要小心翼翼……可是這一次竟然沒有聲響!

她驚了,這才猛然省悟,說不定他故意跟著進來是在幫她!

成功無聲地如廁完畢,時年紅著臉出去向他道謝。他還是沒辦法說話,可是她卻就是能感知到他坐在黑暗裏無聲地微笑。說不定目光裏,還滿是促狹。

真是的……好尷尬。

接下來的好長時間她都沒理他,依舊還沒從尷尬裏解放出來,只縮在沙發一角,抱著膝頭,將滾燙的臉埋在膝上。

便忍不住覺得,眼前兩個人的相處模式越發地微妙了起來。

便如如廁這樣私密的事,通常也只是情侶之間才會共同經歷……可是她跟他卻已經如此。

兩人的關系,仿佛因為這樣的尷尬而一下子迅速拉近,快到讓她無法想象,更有些心慌意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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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尾聲18:她有男朋友了

別扭著,飯已經送進來。

他在黑暗裏也越發自如起來,走過去將飯盒接了,走回來便準確走到她面前,捉過她的手,將飯盒放進她手裏。

他穩定地捉了她的手,她的心又跳成一團。

自從他此前下意識抓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過“等”之後,他便越來越不避諱的直接去捉她的手。

先時她也以為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識的;可是漸漸地,她發現不是了……他是故意在捉她的手,自從捉過她的手之後他便不再去捉她的手臂。

對這樣微妙遞進的相處模式,她有一點抗拒。她心裏還在記掛著網上的燕七,她有些無法接受這樣越發微妙了的情形鞅。

她便抽回手來,盡量不與他碰觸,“你先放下吧,我沒胃口,一會兒再吃。”

她的抗拒,透過指尖,氤氳而來。他便忍不住一挑眉。

她抗拒他什麽?是因為之前如廁的尷尬還沒過去?

還是,她不喜歡他與她越來越靠近?

難道……她對他的感覺,跟他對她的是不一樣的?

他便有些懊惱,強捉著她的手,不準她抽走手,也不準她推開飯盒。他近乎執拗地將飯盒按死在她掌心,固執地送到她嘴邊。

時年也惱了,用力躲著:“我說了我現在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他急了,抓過她的手,翻過手心來急促地寫:你說過的,飯要好好吃!

可是這麽多字,她哪兒能分辨得出來,而且他又急,劃得她掌心又痛又癢。

她便更用力甩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總之,我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你松開我!”

莫名的懊惱,一層一層地湧起,一圈一圈地纏繞,無法掙脫。

可是她哪裏是他的敵手,他雙臂攏住她,將她圈住,讓她的手臂全都揮舞不起來。這形態,幾乎像是半個擁抱了。她使不出力氣,更覺尷尬。

只得垂下頭去,已是忍不住懊惱地抽氣:“好了,我認輸了還不行麽?我吃飯,你也吃你的飯吧。”

他在黑暗裏勾了勾唇。

她呀,是個倔脾氣,可是倒該柔軟的時候,卻也不會硬梗著脖子,是個進退有度的好姑娘。

他便笑瞇瞇坐了回去,卻不急著掀開飯盒蓋,只將飯盒擱在膝上,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悄然在黑暗裏向她的方向“凝望”。

窸窸窣窣,她打開了飯盒蓋。

黑暗裏飄溢出食物的香。

接著她的動作一窒,隨即便是小小的低呼。

他便在黑暗裏微笑起來。

她遲疑了一刻,便不可置信地向他望過來,輕聲問:“怎麽會是,呃,陳皮老鴨?”

陳皮的清香在空氣中淡淡流溢。

她覺得眼睛有點濕,忍不住吸氣道:“是你跟他們說的,是不是?”

他坐在黑暗裏無聲微笑,這才緩緩打開自己的飯盒,讓兩股陳皮的清香在空氣中碰撞在一起,交相流溢。

時年舀了一大勺,都塞進嘴裏去,眼睛便徹底迷蒙了。

不僅是陳皮老鴨,而且是極好的陳皮。

雖然都叫陳皮,可是陳皮的級別自是不同的。這幾年爸的年紀大了,秋冬的時候總是消化不好,還有痰,媽就也給爸用陳皮煲湯泡茶。媽自己當年舍不得用最好的廣陳皮,可是這幾年給爸買的卻都是廣陳皮。

大紅柑本身不值什麽錢,可是柑皮不等於就是陳皮,至少要晾曬存放一年以上的才可叫陳皮,這當中就要加入了晾曬和保存的人工。而且即便都是廣陳皮,級別也是不同。年份越多,每年都要翻曬挑選的就越貴,媽總會給爸買十年左右的廣陳。一斤要2000塊,幾乎是媽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十年的廣陳,與家裏只晾一年的陳皮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她一聞就能聞出來了。

從前在家裏都舍不得用的上好廣陳,沒想到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竟然還能吃到。

越想眼睛裏越是水意,就更明白這便一定是身邊的家夥跟那些人強調要求過的。

這是他的心意,她明白。

坐在黑暗裏,食物對他的意義倒是不大,可是她那細細的抽氣聲,以及輕輕的咀嚼聲,卻叫他忍不住一直微笑。

這是給他的最大獎賞,他知道他做對了。

他想讓她開心,他想他算是做到了吧?

時年咽下嘴裏的食物,歪頭向他的方向,輕聲說:“謝謝你啊。”

聽他那邊的咀嚼聲倒是不盛,她便柔聲地說:“你也多吃點。對你身子也好。”

他笑了,忍不住伸出長臂,指尖落上她的發頂。

下意識,他想揉揉她的頭。

卻還是停住了,想起之前她對他的抗拒。有些尷尬地硬生生收了回來,終是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心中萬語千言,無法出口

;可是即便就算能說話,他此時此刻卻也不敢向他直陳身份。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兒,她是喜歡推理,也擁有推理天分的女孩子。如果他說了他就是燕七,那她難說不會將前後的事加以綜合,然後猜到她落入此等境地是與他有關。

今天的心情,因為洗手間的事,又因為陳皮老鴨的事,變得越發奇怪起來。

時年其後再沒說話,只安靜地吃完了飯,等他一起吃完了之後,安靜地收走了飯盒,都放進門口的垃圾袋裏,將袋子封口系嚴。

空氣裏還飄著淡淡的陳皮清香,兩個人之間再這樣不說話,她自己也知道有些怪怪的。深吸口氣,她輕聲說:“菜裏的陳皮質量很好,分量也很足,我留出來一些,待會兒用清水泡過,留著給你泡茶喝。你,會不會嫌棄?”

他無聲地笑了,伸手過來,在她手臂上點了兩下。

別說菜裏挑出來的陳皮,她就是給他灌砒霜,只要是她給的,他都喝。

時年這才又自在了下來,動了動小心眼兒,緩緩說:“你……有女朋友了麽?”

湯燕卿不由得全身毛孔都跟著倏然放大,扭身側目“凝視”她的方向。

可是她隨即跟上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的毛孔又合上了。

她說:“我是說,我想你失蹤了這麽多天,你女朋友一定會擔心你了。”

她接著又說:“……也會有人這樣擔心我,我卻沒辦法通知他,為此我也覺得有些不安。”

他大口大口地吸氣,她是在委婉地告訴他,她有男朋友了麽?

她隨即便給了他答案:“嗯,我說的……是我喜歡的人。”

他用力轉頭,望向另一邊。

他自己都明白,從行為分析法來書,他這樣的舉動代表的是【逃避現實】。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不能!

細想她這樣說的原因,就是因為此前他碰觸過她,還與她一起到洗手間,所以她心下抗拒了,這才用這樣委婉的方式來提醒他,是不是?

可是她難道不明白,她說得已經太晚了麽?

如果想這樣徹底與他拉開距離,那就應該在他剛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就說;不,甚至應該在三年前在網上遇見他的時候就說啊!

現在……整整三年,他的心裏再放不進任何異性。每次M國那邊搞Gay游行,祖父都用擔心的目光看著他,怕他也宣布出櫃。

而且他已遠渡重洋來到了她面前,甚至——眼前大錯已經鑄成,再無退回去的可能。

黑暗中,氣氛陡然繃緊。

時年感受到了,可是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

“……想聽我講我和他的故事麽?”

他砰地站了起來,一直朝最遠的那面墻走過去,一直走到墻邊兒,將額頭抵住了墻。

他怎麽可能想聽她說什麽?除非他有病!

他生氣了,她知道。

她也於心不忍,不過心下的憂慮反倒更重。

女孩兒的直覺不斷拉響警報:他這樣大的反應,便只能證明她的直覺沒有錯,他是真的對她產生了微妙的感情,就像她已經意識到的一樣。

因為從心理學上來說,一個人是不可能對旁人如廁這件事絲毫不覺得排斥的,而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更是這樣,恨不能只將你當畫上的人,而不能接受原來你也是要上廁所的。

可是他卻已經能夠拉著她的手,陪她進洗手間,用法子幫她克服聲響的問題……

這就證明他在心裏已經完全不將她當外人。

她能理解人在絕望的境地之下,容易對相依為命的同伴產生異樣的依賴情緒。可是他們兩個相依為命沒關系,卻不應該跟愛情混為一談。不是麽?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

☆、492.尾聲19:我喜歡你,所以你也只許喜歡我

M國。

燕舞坊外。

皇甫華章坐在黑色的大頭車裏,瞇眼看建築物的尖頂上殘存的最後一縷陽光。那一片殘陽如血,卻也終究被夜色一點點吞沒。

整個世界徹底陷入黑暗。

燕舞坊,是這建築物此時的名字。而從前,則是他父親和母親的愛巢。卻也是他母親被控殺死了他父親的兇案現場鞅。

於是當年母親的葬禮辦完,他便第一時間將這座房子賣出。

他討厭這裏,他再也不想回到這裏旎。

於是其後這座房子幾經轉手,最後又落到了誰人手裏,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可是手下卻不止一次提醒,說這房子近來又轉手開成了會所,十分有些異動。

直到夏佐都按捺不住,私下去調查了一下,回來稟報說,這裏已經改名叫了“燕舞坊”,而且裏面有做女孩兒的生意,還利用女孩兒賣藥……的時候,皇甫華章這才不得不留心了一下。

想說自己早已經忘了父親和母親,想說對那一雙從未真正給過自己親情的父母他早已不掛在心上了,可是事實上……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啊。

況且女孩和賣藥的生意,讓他無法不想到曾經與他合作過的墨西哥幫派。自從與他們終止合作,那個家族就曾叫囂過會報覆。

於是對於此事的調查,他不得不親力親為。這樣一來便將飛赴中國的時間又被迫向後推延了。

夏佐從副駕駛回過頭來:“屬下擔心,這是喬治的所為。這裏對於先生來說是特別的地方,所以他會利用此地的特殊生意來打擊先生。”

皇甫華章做在夜色裏,輕輕勾了勾唇:“沒錯,他會這樣做的,遲早遲晚。只是,李樂文那邊並未傳過任何的消息來,我倒不信喬治做事能完全逃脫李樂文的眼睛。所以此事還要細細觀察。”

彼時的皇甫華章還沒想到李樂文會因為那隱秘的感情,而最終投靠了喬治。

皇甫華章在暫時不相信喬治有這樣大的能量之外,更是直接在懷疑是墨西哥幫派的所為。他更相信是墨西哥幫派在背後的主導,也許是做出似乎與喬治有關聯的樣子,來做給他看罷了。

皇甫華章的直覺沒錯,燕舞坊的草創初期,的確一切都是墨西哥幫派家族在操縱,喬治還未能主導燕舞坊;只是,此時的喬治已經暗中於墨西哥幫派取得了聯系,正在伺機接手這爿生意。

夏佐謹慎道:“依屬下的意見,先生不宜在此時離開M國,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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