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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好,既然你到了阿姨這裏,那阿姨一定幫你。”

霍淡如指著窗邊的真皮躺椅:“躺上去。”

霍淡如親自將遮光窗簾放下,調整了室內的光線,吩咐秘書放上合適的背景音樂,然後囑咐秘書暫停所有的業務,她要專心為向遠做心理疏導。

馬克就坐在咨詢室外接待區的沙發上,正對著咨詢室的門,看秘書忙進忙出。間或從咨詢室開合的門縫內,傳出咨詢室裏已經蕩漾開來的背景音樂,以及咨詢室內調整之後的光線。

他便仿佛覺得有趣,輕輕挑起了唇角。面上的神情便越發放松、自如,轉著頭自在地打量著接待區周遭的擺設。

咨詢室裏,在霍淡如的引導之下,向遠已經進了狀態。他又回到了當年的黑暗,又看見了彼時看見的那個小電視。

他沒記錯,那畫面就是經過紅外處理的,所以可能時年所處的狀態也是黑暗裏,可是那個監控著她的人卻可以通過紅外設備,將他們那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唯有他們這樣被困在黑暗裏的人什麽都看不見罷了。

他緊張起來,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沒錯,他在傷害她!”

他用的是英文,所以霍淡如能很清楚地知道向遠是在說男性在傷害女性。

霍淡如也忍不住皺眉,沒想到藏在向遠內心的那個疙瘩竟然是這樣覆雜的一個事件。

霍淡如音調平緩地問:“告訴我,那個她是誰;那個他,又是誰?你看見他們了對不對?說出來,你可以的。”

向遠的呼吸急促,眼瞼也迅速地跳動起來。

“她,她是時年,是時老師的女兒。沒錯,就是她!雖然我此前跟她沒有過正式的認識,可是我在時老師的辦公室看見過她的照片。也聽時老師給我講過許多有關她的事……尤其是她左腳踝的那對小翅膀形狀的傷疤,我確定她就是時年!”

他激動得幾番仿佛都要從躺椅上跳起來,霍淡如輕輕伸手,覆蓋在他手腕上,語氣依舊平緩:“繼續說。不要急著醒過來。”

向遠大口大口地呼吸:“那個人說要殺了時老師……那個威脅我也聽說了,那些警員都說那個人是時老師的對手,時老師好幾次險些捉到他。可是姜總是老的辣,他想要捉住時老師,卻沒有成功。為了引時老師來,他就捉了時老師的女兒。”

“而我,作為時老師的學生,就也成了他的目標。在那片黑暗裏,我跟時年是相同的命運,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見時年被他傷害,我得救她,我得救我們自己!”

霍淡如也緩緩瞇起眼來:“你看清楚,再清楚地說一遍,你是想說——那個傷害時年的人,是誰?”

向遠忽地頓住,仿佛被難住。他又掙紮了良久,眼瞼更急速地跳動,半晌之後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那個人,就是綁架我們的那個人。沒錯,那個在黑暗裏傷害時年的男人,就是綁架我們的人!”

半個小時候,向遠完全清醒過來。

房間的光線重又調亮,窗簾打開讓日光重新照進來。那平緩悠揚的背景音樂也不知早在何時就已經關停了。

他深吸口氣,忍不住輕輕伸了個懶腰。

仿佛有好久沒睡得這樣輕松過了。

霍淡如坐在辦公桌邊等他。向遠連忙起身,走回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去,端正坐好,恭謹地問:“霍阿姨,您有結果了麽?”

霍淡如凝視向遠,輕輕地嘆了口氣:“向遠,你和時年都是可憐的孩子,可是你們都是好孩子。”

向遠一怔,不知怎地,眼眶忽然發熱。

他連忙搖頭:“不,小侄不好……小侄,做了傷害時年的事,小侄其實自己都痛恨自己陰陽兩面的做法。只是,小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時年是在康川大學餐廳,準備要吃晚飯的時候,接到霍淡如的電.話的。

霍淡如約她如果有時間請立即到她辦公室去一趟。

時年托著餐盤,看一眼坐在座位上,正與幾個學生談笑風生的湯燕卿。他坐在學生堆裏,穿著件丹寧色的牛仔襯衫,年輕帥氣得就像個大學生。他的迷人無聲地展現,逗得周圍的幾個學生,尤其是女生,都笑的十分開心。

只是他的眼睛……卻一直向她的方向飄過來。

他對坐的一個漂亮的黑發女孩兒笑著努力爭取他的註意力,歪過身子來擋住他的視線,“教授你說可以利用人的心理弱點……不如教授給我們展示一下,究竟該怎麽利用呢?”

那女孩兒即便只是背影,卻也能看出是個非常迷人的姑娘。

時年深吸口氣,背轉身去對著電.話說:“好,我半小時之內到。”



【今天三更,稍後還有兩更】

☆、121.121三個男人都想說“她是我的”(三更二)

時年抵達霍淡如的辦公室。邊走邊給湯燕卿發短信。

不管怎樣,她現在還依舊處於警方的24小時保護之中,她無論去哪裏也應該跟湯燕卿知會一聲。

只是……畢竟是來婚姻咨詢專家這裏,這件事她總不希望湯燕卿也一起跟著過來。否則那種感覺,實在是有點怪。

她大半的註意力都放在手機上,加上略微有一點走神,於是便沒留意到那個坐在接待區的高瘦男子。

等她發完了短信,跟霍淡如的秘書打招呼,這才一轉頭,毫不經意地撞上那人含笑望來的目光蹂。

時年便狠狠楞住——

她絕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裏遭遇到馬克該!

她倒退幾步,身子一下撞上了秘書的辦公桌,撞得“咣當”一聲。

秘書嚇了一大跳,急忙伸手扶住,問:“時女士,你還好麽?”

可是相比於時年這邊的慌亂,馬克倒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他依舊筆直地坐在沙發上,膝頭擱著一本翻開的雜志,目光寧靜望過來。看見時年這樣手忙腳亂,還覺得有趣一般地輕輕勾了勾唇角。

繼而才將雜志合上,放回雜志架去,然後才從容起身,整理好西裝,才邁步走向時年來。

“嘿,親愛的,你怎麽也來了?你知道我在這裏,所以你特地來看我的,對不對?”

時年的心房漲滿了憂慮。

她不是怕馬克,她只是想到了馬克怕是與向遠一同來的。她雖然已經知道了向遠擔任馬克的律師,可是向遠此時畢竟還不知道她就是馬克想要傷害的Nana。三個人這樣倉促之間撞在一起,她之前並無心理準備。

霍淡如的秘書也發覺了不對勁,況且馬克竟然以“親愛的”來稱呼時年,便連忙通知了霍淡如。

咨詢室的大門打開,霍淡如和向遠一同走出來,見狀都是一楞。

向遠看見時年撞青了手臂,連忙走上前來握住時年的手:“怎麽了?”

馬克便瞇起眼來,毫不客氣地說:“放開她!”

向遠也是一怔。除了曾經被湯燕卿這樣呵斥過,他還真的沒想到碰碰自己的妻子,竟然又會被人呵斥。他驚訝回眸去望馬克,在馬克的眼中看到了憤怒。他挑眉:“馬克,你怎麽了?這是我的妻子。”

馬克眼中流淌過一串迷惘:“什麽?你的,妻子?”

眼前的情形有些微妙,時年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才好。

這是辦公室的玻璃大門忽地被人猛地推開,湯燕卿沖了進來。

霍淡如也沒想到來人竟然是湯燕卿……這個孩子是湯明羿與沈宛的孩子,她對這個孩子的感覺,有些微妙。

湯燕卿瞄了霍淡如一眼,客氣地躬了躬身:“霍阿姨,對不起晚輩倉猝來訪。卻不是來看您的,是另有要事。”

湯燕卿說完,向馬克和向遠命令道:“你們兩個,跟我出來!”

馬克和向遠對視一眼,向遠有些不豫之色;馬克卻反倒更從容些,只是攤了攤手,便率先邁步向門外走去。

湯燕卿的目光這才轉向時年。

時年明白,他這樣突然趕到,並且現身,就是為了給她解圍。她想要囑咐幾句,卻因同時當著向遠和馬克的面,一時不知是該稱呼“湯sir”,還是“T教授”。畢竟對於向遠來說,湯燕卿只是湯sir;而對於馬克來說,他只是T教授。

他瞧出她的為難,便笑了,輕輕搖頭:“別擔心。你先留在這裏,不要亂走。等我跟他們說完了話再來接你。”

他這般與時年溫柔地說話,聽得霍淡如和秘書都不由得對視一眼。

在霍淡如心裏,出於一個母親的心理,是有些不由自主地將湯燕卿與自己的兒子燕犀相比較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更好。於是湯燕卿從小到大的那些紈絝習氣,霍淡如便比誰都知道,所以她十分驚詫湯燕卿此時的表現。

這個桀驁不馴的孩子,曾經對誰這樣溫柔地說過話?尤其是個女孩子?

不過說也奇怪,原本還是一臉驚色的時年,在他這兩句話說完之後便安靜了下來。燈光落在她面上,漾起柔和的反光,她高高仰起頭,只看著他的眼睛,然後——輕輕地笑了,點頭,乖順地說:“好,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多小心。”

“哦。”他便也笑開,那光芒耀眼的笑容裏,他一向的桀驁一點點蘇醒,又是那個不馴到耀眼的孩子。

兩人相視而笑之後,他便轉身離開。腳步都是輕快的,背影更是自信到叫人忍不住微微挑眉。

三個男人出去了,辦公室裏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三個女人。

時年這才覺得氣氛有點微妙,便連忙轉頭望過來,卻見霍淡如和秘書都用一副驚訝的神情望著她。她便連忙垂首,皺眉。

明白方才那一刻,她是有點點忘記旁人在場了。

霍淡如忍不住皺眉,對她說“你跟我進來吧。”便先轉身進了咨詢室。

秘書也尷尬地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循例問一句:“時女士,你是喝咖啡,還是茶?”

時年赧然躬了躬身:“只要水就行了。麻煩了。”

咨詢室內,霍淡如已經在辦公桌後端正坐好。時年進來便垂下頭,在辦公桌對面的座位上也小心地坐好。

霍淡如忍不住皺眉:“今晚本來我以為是一個你們夫妻兩個都敞開心扉的好機會,但是顯然,我空歡喜一場。”

時年一怔,擡眼望過去。

霍淡如輕嘆一聲:“瞧你,從走進咨詢室的門,就一直是垂著頭的。你是想將自己面上的神情都藏起來,不讓我看見。”

“沒想到,上一次是向遠不肯向我敞開心扉;這一次他終於肯向我敞開心扉,卻又輪到你有事想要故意對我隱瞞了。”

霍淡如的話一針見血,時年心下頗覺抱歉,只能真摯地說:“對不起。”

霍淡如其實也希望剛剛沒有看見過時年跟湯燕卿之間的那一幕……畢竟單純給時年和向遠做婚姻咨詢還好說,可是這件事倘若牽扯到湯燕卿——那真的就添了許多麻煩。

可是職業操守容不得她看見了卻當做沒看見,她只得抱緊手臂,皺了皺眉說:“……剛剛燕卿那孩子對你的態度十分不一般;而你對他,也是如此。”

“時年,我真希望我是看錯了——真正影響了你和向遠婚姻的不是你們這四年裏的心結,而其實是另外一個闖進來的人;而這個人,又恰好是燕卿吧?”

時年心下便是咯噔一跳。

果然在優秀的心理學專家面前,什麽都不是秘密。

她小心地提氣,暗自思忖該怎麽回答,卻也並未放過霍淡如言談中的一個字眼——霍淡如稱呼湯燕卿為“燕卿”,而且下意識裏用了“那孩子”這樣毫不外道的稱呼。

時年便忍不住問:“霍醫師,莫非您以前就認識湯sir?”

“哦。”霍淡如皺了皺眉,也驚訝於時年這般敏銳,便避重就輕說:“我跟他家算是世交。”

時年便垂下頭去:“可是您……其實是誤會了。我是跟阿遠婚姻出了問題在先,認識湯sir在後。”

“真的?”霍淡如卻忍不住質疑。

只因為,從向遠的描述裏,她知道時年跟向遠分居的時間不長;而時年和湯燕卿彼此相對的神情裏——那卻絕不像這麽短時間裏才能培養出來的感情。

在她看來,那幾乎是一種——濃到化不開的感情。是必須要有相當長時間積澱才能醞釀發酵而成的。

霍淡如心下不由得有些不高興:時年難道是在她面前撒謊?!

客觀說,第一次給時年和向遠做婚姻咨詢時,霍淡如對向遠的第一印象不夠好,覺得向遠不夠坦誠,且言談之中利用了身為律師的職業優勢,有些玩弄技巧,避重就輕;而時年則不一樣,她很認真,也肯面對問題。

可是眼下,霍淡如卻不能不對這對夫妻的印象做以調整。

身為律師的向遠知錯能改,而且突破了身為律師的心防,願意為了挽救婚姻而接受催眠;反觀這個時年,竟然先被向遠的朋友叫“親愛的”,接下來又跟湯燕卿那麽情深意濃。

不管來了M國多少年,霍淡如也依舊還有東方的審美觀,不喜歡女孩子太過在感情問題上太過豐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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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第三更】

☆、122.122這難道就是當年的真相?(三更三)

時年聽得出霍淡如語氣裏的不滿和質疑。

她便也放下心中的拘謹,擡起頭來平視霍淡如的眼睛。

“霍醫師,您今天叫我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見告。我想我們不如回到這個主幹問題上來,暫時拋開之前發生的事。”

霍淡如抱起手肘的樣子,已經是在與她拉開【距離】,在態度上開始【有所保留】。這種感覺讓時年很覺詫異,便明白怕是向遠之前跟霍淡如說了什麽才引致的。她也想知道,向遠究竟說了什麽。

霍淡如便也點了點頭:“也好。將向遠的心裏話告訴你,也許會幫你更理解他的苦心,然後讓你可以自行重新評估自己之前的言行。蹂”

霍淡如調整了一下情緒,戴上眼鏡,翻開剛剛為向遠做催眠的記錄。

“時年,如下這段話我是經過了向遠的許可才轉達給你聽的。該”

時年也恭謹點頭:“明白。”

霍淡如擡眼打量時年:“你與向遠的婚姻出現的問題,主要體現在兩個矛盾點上:其一,他對你有莫名其妙的保護Yu,矛盾激化於你是否要外出工作這件事上,你覺得向遠在限制你的自由,於是你們之間開始爆發爭吵。”

時年點頭。

“其二,是向遠與羅莎的問題……”

時年聽到這裏也是微微一怔:“羅莎……他也跟您說了?”

倒沒想到向遠這次能這樣開誠布公。

霍淡如點頭:“是。他將他與羅莎的情形與我講述得比較具體。比如他說他不愛羅莎,他與羅莎之間更多的只是性的關系;以及他與羅莎之間的性……通常都是比較激烈的方式。”

這樣的話題……時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談及,聽得面紅耳赤,尷尬垂下頭去。卻也點頭承認了:“是。”

霍淡如盯著時年的神情:“時年,這些話他也都與你說過,可是你並不全然相信,是不是?因為從女人的視角看過去,男人出.軌是不能接受的,而身.體出.軌了的男人如果還繼續跟妻子口口聲聲說愛,那就只意味著謊言和欺騙,就更不被原諒。”

時年咬唇點頭:“難道不是麽?我也曾試著原諒過,也曾試著給過他機會。我從發現到提出分居,這中間有長長的兩年……可惜,他一次一次讓我失望。”

霍淡如嘆了口氣:“我也是女人。時年,我不妨告訴你說,我也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也同樣是丈夫愛上了其他女人……所以我不會無緣無故站在向遠的立場上去替他說話。”

“可是這一回,我卻是真的要替他向你解釋。因為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是真相。盡管真相有時候比較難以接受,可是真相就是真相。”

時年深吸一口氣:“好,您請說。我是記者,我可能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求和尊重真相。再難以接受的真相,只要它是真相,我就都能接受。”

霍淡如點頭,摘下眼鏡,正視時年。

“首先我們來說說向遠對你有些出格的保護Yu。這是由於你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的那場綁架。彼時你們曾面對相同的命運,你們的命是系在一起的。他想自救的同時,便也將你與他自己綁在了一起,他想保護你救你,與他想自救的心態是完全統一的。”

原來當年的事,他也對霍淡如說了啊。想起那件事,時年便也心下悄然地疼。

“霍醫師,我明白。在他想要保護我,想要救我這一點上,其實這四年來我都從未懷疑過。”

她困擾地搖了搖頭:“只是,不知怎地,我總覺得他並不是我四年前記憶裏的那個人。”

霍淡如遲疑了一下:“時年,我並不知道你記憶中的向遠是什麽樣的,可是我卻知道向遠眼裏的你是什麽樣子。他說他被關在黑暗裏,黑暗裏紅外監視器,於是他看見了也同樣置身黑暗裏的你。”

時年一怔:“怎麽是這樣?”

這樣的話,她也還是頭一次聽見。她曾經以為他是跟她關在一起的那個人!

如此說來,原來真的不是她過敏,而是一切真的錯了麽?

霍淡如聽出有異,便瞇眼望住時年:“那你以為是怎麽樣的?”

時年閉上眼睛:“我以為……他是與我關在一起的那個人。我也因此才會愛他,才會有後來的事情。卻原來,真的都是錯了麽?”

她心下翻湧不停,忍不住低低道:“他為什麽要騙我?”

“因為他要保護你。”霍淡如輕輕搖頭:“因為你看不見那個跟你在一起的人,他卻能看見……他親眼看見那個人傷害你,做那些男人傷害女人的事。所以他才更想要保護你,無法忍受眼睜睜看著你受到傷害。”

“而他後來之所以跟羅莎在一起,用那些激烈的方式來表達性,也是因為曾經在黑暗裏受到了那監控畫面的刺.激……”

時年怔住,有些轉不過彎兒來。大腦就像突然藍屏了的電腦,雖然腦海中仿佛也一串一串地閃過一些字母,卻根本就看不清那究竟都是什

麽含義。

她找不到有關那段事情的所有具體的記憶——那個跟她關在一起的人,究竟都對她做過什麽啊?難道不是她偶爾夢裏閃過片段的那些甜蜜和羞澀,而反倒是——傷害麽?

霍淡如看時年呆住,心下也是不由得生起同情。畢竟那樣的事情對於任何女孩子來說,都是一個絕對不願回首的噩夢。

霍淡如便放柔了聲音:“時年,對不起,我知道這對你來說真的是一件困難的事。只是,我們終究要面對,不能永遠都逃避,是不是?”

快要不能呼吸了……

可是時年還是伸手用力捉住了椅子的扶手,暗暗鼓勵自己要堅持。她蒼白卻努力地笑:“您說得對。”

霍淡如輕輕嘆了口氣:“時年,作為一個女人,我明白你的感受。那樣背叛了婚姻,且與另外一個女人糾纏不清的丈夫,我們都無法忍受。只是向遠的情形有所特殊——他是錯了,可是他卻並不是知錯犯錯,他是病了。”

“他與你的情形類似,你們都曾經歷過那樣一場常人無法想象的噩夢,所以你們的心理狀態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問題。你們的癥狀是相同的,你們都罹患了PT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患上PTSD的患者會在思維、記憶、夢中反覆、不自主地湧現與創傷有關的情境或內容,也可出現嚴重的觸景生情反應,甚至感覺創傷***件好像再次發生一樣——時年,告訴我,你有沒有過類似的情形?”

那些夢……那個夢裏的人……

時年點頭。

霍淡如便點頭:“患上PTSD的患者有的還會出現選擇性失憶,不能夠回憶與創傷有關的事件細節……這是一種人自我保護性質的回避。你方才剎那間的反應,應該就是屬於這個情況。”

時年伸手捂住嘴。

霍淡如悲憫地點頭:“與你相同,這些癥狀在向遠的身上同樣也有。”

“還有一點我要向你說明的是,你也許會懷疑向遠會利用身為律師的特長,再用謊言來博取我的信任——可是我上述這些話並不是來自於他自己顯意識的講述,而是來自我對他的催眠。”

“所以時年你這回要相信,他所說的都是潛意識裏最真實的心聲。”

霍淡如辦公樓下,三個大男人當街而立。

馬克依舊站得筆直,在燈光下含著微笑,卻是目光輕蔑:“T教授您怎麽也來了?有事到這裏總歸可以說了吧?”

向遠便有些意外:“你們之前就認識?燕卿,你是教授?”

湯燕卿便笑了,擡眼瞟向遠:“沒錯,我還是康川大學的行為分析學的客座教授。我跟康川大學合作著述的筆名就是T教授,所以學生們就也都這麽稱呼我。馬克正是我課上的學生。”

馬克也同樣意外:“燕卿?原來T教授你的名字是燕卿?還有,向律師你也認識T教授?”

湯燕卿咯咯一笑,兩手插在褲袋裏,高高揚起頭,“你不必問他,他也未必能說得明白。還是由我自己來揭開答案吧。”

橘黃色的路燈,穿過幽藍的夜色,遠遠近近地包攏過來,層層落在湯燕卿的臉上。

這樣黯淡的光,卻未曾減損他面上、眼底的耀眼光華。他輕哼一笑,盯住馬克:“T教授只是我的兼職,我的正業是本城警局的警探。馬克,你從此可以改口叫我湯sir。”

馬克黑色的眼底驟然卷起暗藍色的幽光,他狠狠地盯著湯燕卿:“如此說來,我之所以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也與教授你有關?”

湯燕卿瞇起眼來,正迎著馬克眼底的暗湧:“沒錯。我原本是要親手抓捕你的,只是遺憾那天你竟然趕在大白天地搶先動手……馬克,那天你傷害了她,我雖然沒來得及親手抓捕你,但是我跟你保證,接下來為你定罪的過程裏,我絕不會給你機會逃脫法外。”

向遠皺眉,上前道:“燕卿……我是馬克的律師,現在我還在場呢,我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說恐嚇他的話。”

馬克也笑了,“教授你說我傷害了Nana?好可笑,教授你方才在樓上沒有看見她嗎?她好好的,哪裏有傷?”

向遠便是一怔:“馬克你說什麽?”

湯燕卿嘆了口氣,轉眸望著向遠:“這個答案看來我也得向你揭開了——沒錯,她說去采訪的案子也正是康川大學的案子。而你的當事人傷害了的受害人Nana,就是她。”

“你說什麽?!”向遠狠狠一震,不敢置信地望住湯燕卿,繼而又轉眸望向馬克。

他上前一步,立在馬克面前:“馬克我再問你一句:你方才在樓上見到的女子,就是你要傷害的那個女生?”

馬克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是她。不過我沒想過要傷害她,我喜歡她。”

“閉嘴!”向遠一聲怒吼,猛地出拳,狠狠打向馬克的臉!

咨詢室內,時年深吸口氣:“霍醫師,

我請問一下,阿遠在催眠裏是怎麽說的?他真的說他親眼看見,那個與我被關在一起的男人,是在傷害我?”

“還有,他真的說那個男人就是綁架了我們的人?”

霍淡如緩緩點頭:“是。時年,對不起,可是我不能對你隱瞞真相。”

時年眼前只剩下一片蒼白的燈光,她忽然其它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原來她再度錯了麽?

原來她夢裏的人不是向遠,甚至根本就不是那些溫柔相待……真相反倒是傷害,是那個殺了爸的人在她身上施行的報覆麽?

她病了,果真是病了,否則怎麽會將仇人的傷害扭曲成是夢裏的溫柔與憐惜?

霍淡如也滿懷同情,忍不住起身走到時年身邊,伸手放在她肩膀上。

“……時年,可是這個時候你真的不能離開向遠。你懂麽,你現在是他的精神支柱。如果你真的毅然離去,會徹底毀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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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萬字完畢~】

☆、123.123寧肯全身冷透,也不承認“好吃醋”(2更1)

咨詢室裏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沈寂。

多虧霍淡如的秘書打進內線電.話來,才打破了這片寂靜。

霍淡如聽了電.話也很是意外:“你說什麽?向遠跟他的那個朋友在樓下打起來了?”

時年抓起包包,便沖了出去。

躪.

樓下,三個男人犄角對峙,可是更顯然是馬克吃了虧。

馬克也是訓練有素,只可惜西洋劍術有些過於中規中矩,且防守的空間更多集中在上盤,於是吃了向遠的虧,面上被實實惠惠中了左右兩記重拳崾。

湯燕卿抱著手臂,輕松地袖手旁觀。

向遠從小算是在他們湯家長大的,從小就被他祖父湯老爺子一並扔進摔角館裏去,跟著薛如可摔打。舉凡擒拿散打、冷兵器格鬥的把式都學過不少。這是湯家那位督軍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雖說現在這幫小孩兒的訓練不用那麽嚴謹了,可是男孩子天生骨子裏都是好鬥,這幫男孩子便也沒少了滾在一起,將那些套路演變成了更實用的實戰技巧。

所以他心裏有底,向遠別看生得君子謙謙,可是根本就不會在拳腳上吃虧。

馬克果然被打急了,更震驚於原本護著自己的律師竟然也成了對頭相向,便氣急敗壞地掏手機。

湯燕卿善解人意地問:“馬克你要幹嘛?報警?”

馬克咬牙切齒:“是,我要報警!”

湯燕卿又善解人意地一笑:“不用那麽麻煩。現成的警察,我,就在你眼前。”

馬克也剛回過味來,便點頭:“好,湯sir你都看見了,他打我。你抓他!”

湯燕卿回眸望一眼向遠。向遠這會兒冷靜了下來,可是目光中還存著之前的瘋狂,略有些尷尬地望向他來……不管怎麽樣,身為一個律師當街打人而被警方抓回去落了案底的話,以後就很不好做了;更何況打的還是自己當事人。律師的聲名就毀了。

湯燕卿便目光擡高,望了望天上的星星,隨即“哎呀,哎呀”兩聲,擡手揉了揉眼:“好大的風,迷眼睛了。”

說罷歉意地轉眸去望馬克:“不好意思你說什麽?我剛剛迷了眼睛,什麽都沒看見。”

這樣寂靜的夜晚,周遭並無人在。而湯燕卿身為警員,又是最了解這條街區何處才有警用監控設備,於是他選的自然是監控的空白區。他作為在現場的唯一目擊證人,卻說自己什麽都沒看見,馬克的指控便等於什麽用都沒有!

“你!”馬克氣得瞪眼,直指住湯燕卿:“湯sir,你在偏袒他!”

湯燕卿一笑回敬:“馬克,我應該提醒你一句,你不要忘了你剛剛因為傷害處於保釋階段。倘若你保釋期間再做出傷人的事來,那你的保釋就會立即結束,而且——你的保釋金可是那麽大一筆啊。你不肉疼,我都替你肉疼。”

湯燕卿說著挑眸望了向遠一眼:“而且這個時候,馬克你的律師也不會為了你做出辯護。向律師,我沒說錯吧?”

向遠便也瞇起眼來:“我也覺得如果他在保釋期間做出傷人的事來,就是在挑戰律法公正,我不介意放棄辯護。”

馬克狠狠咬牙:“你們!”

可是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警察,一個是律師,都是最善於將律法玩於股掌的,他就算再咬牙切齒,卻也無計可施。

時年就在這樣一團混亂裏,來到三個男人眼前的。

相對於馬克的兇神惡煞、湯燕卿的一臉調皮,更叫她驚訝的反倒是向遠。

自從聽說了向遠來擔任馬克的辯護律師,她在心裏已經將向遠的分扣到最低——以為他終究還是為了他的事業,再也不顧她的感受。就算他彼時還不知道她就是Nana,可是她總歸希望他身為律師,是站在正義這邊,而不是因為金錢就罔顧了是非。

可是眼前,向遠卻竟然為了她,直接向馬克出拳。

向遠就在街邊,為了她而跟馬克打架……更何況馬克還是他的當事人,僅僅馬克的保釋金就有80萬美金。

說不震動,是假的。

時年便連忙走上去,擡眼望向向遠:“你的手,流血了。”

向遠之前用力過猛,遭遇馬克的抵抗,拳頭砸在了馬克的胳膊肘上,關節部位破了皮流了血。

周遭夜色寧靜,遠遠地空氣中湧來隱約花香。眼前的時年寧靜秀美,她目光清澈,姍姍走到他面前。

這一刻向遠便呆住.

已經有多久,他沒有再見過這樣的她?

他便怔怔伸出手去,遞到她面前,看她變戲法一樣從包包裏拿出創可貼,然後捉著他的手進霍淡如辦公樓,找洗手間想要幫他先將傷口沖洗幹凈。

此時的時年,眼睛裏仿佛只看見向遠。湯燕卿和馬克便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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