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重要的東西……

來不及思考莫天思的死活，被冷風吹得冷靜了之後，璨的面孔就立即和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重合了。

「你最重要的東西被我剝奪了」

這麽說起來，璨呢？璨在哪裏？剛剛在和莫天思打，那麽剛剛莫天思過來了，可是璨在哪裏？

想到此處，橘子便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璨現在所在的位置，她沒有一點眉目，但是上一個三月十四日的記憶湧來。

不知不覺中，她跑到了那個小巷子裏

……上一個今天、璨，死掉的那個地方……

沖進其中，她竟是真的發現了璨的身影

無法簡單概括的思緒於心中回蕩，重覆經歷的這一天，連面前的場景都開始重合。

……盡管不想去想，但是、你是否也有這樣的經驗呢……韓陌溪——

剛剛因跑步而溫暖起來的身體一下子再次變得冰冷，這一次你也逃不過在這死去的命運嗎！？璨！

內心是高昂的，而身體是冰冷的，步伐則是顫抖的，橘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璨。

「你……要不放棄你的記憶吧？」

上一次的對話再次於她腦中回放。

記憶什麽的……已經放棄了，過去什麽的都無所謂！我只要現在就好！只有現在的世界被守護也好！

我就是現在的我……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終於理解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恢覆記憶什麽的……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指望這種事，對，因為我真正的願望是……

垂下頭，橘子註視著璨，這時，璨突然睜開了眼睛。

“……橘子？”

“嗯！嗯……是我”

過去的光影被打破……不，還不能如此輕易的判斷。

“傷勢怎麽樣？璨”

她急切地向璨詢問道，上一次的悲劇……還會重演嗎？

“剛剛好像昏迷了一瞬間……不過，她不知道為什麽沒往要害打，是故意留了我一條命嗎？”

誒？

“……這個她……是說莫天思？”

“嗯，剛剛我確實是和她在打吧”

不對勁，莫天思不是說要剝奪最重要的東西嗎？可她卻故意留了一手？

還是說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另有它物？不，這個不可能。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這麽說，這個人的行為不要靠普通方法去理解，這一點橘子倒是明白了。

可是為什麽？總要有個原因吧？橘子高速運轉著腦子，卻無法找出任何一點關於答案的思路。

“……那，現在怎麽辦？去什麽地方看看傷勢吧？”

“嗯，確實有這個必要，盡管不情願，但是只有去找她了吧，方柚子現在應該在醫務室吧？我去找她”

……方柚子……

橘子默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不，也許名字是陌生了點，但這個人恐怕自己並不陌生。

醫務室……嗎……？

“……那個方柚子，是老師嗎……？”

語氣打著顫，橘子輕聲問道，她不希望聽到那個回答——

“啊，是哦，你怎麽知道的？”

「某個老師也在策劃著什麽，不要讓占蔔師靠近她」

占蔔師，這個除了璨以外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那麽老師，說的就是方柚子嗎？

不要……為什麽？是會怎樣？璨會被殺嗎？但是雖然璨現在看著沒事，但是橘子那是她在逞強，放著就這樣的話會死的，而且要趕快——

或者說……有別人會死？

不不不，怎麽就能這麽輕易地把別人和璨的生命擺到同一個天平上呢？

還沒有定下來！什麽都還沒定！老師指的是誰，占蔔師指的是誰，現在還不確定啊？

再說了……再說了，會發生什麽事情，所謂不要靠近是為了什麽？

可惡！這個消息是哪來的？

啊、莫天思！

……什麽啊，刺傷璨的是她，來通知自己的人也是她，她是知道璨受傷之後會去找方柚子的吧。

什麽找個人告別？這個人分明就是想給自己添上不必要的煩惱！

“餵？橘子？沒事吧？”

“……啊，沒事”

傳入耳中的是璨的聲音，於是橘子草率地為莫天思的行為下了定論。

如此回答之後，她卻不知道該幹什麽，想要阻止卻又無法去做，只是楞楞地伸出了一只手，但又只能呆呆地放下。

“怎麽？想要阻止我？”

但這一行為卻被璨註意到了……這種動作被註意到也是當然的吧。

聲音沒有驚訝，她是預料到了什麽嗎？

“……啊，嗯，對不起……”

腦內只剩一團混沌，無法組織成一句像樣的話。

“為什麽？”

平靜的聲音、是在璨在平靜地質問著。

“……我，我聽莫天思說的，不能讓你和方柚子見面”

橘子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出來有沒有歧義，但這回答已經讓她的腦子過載運轉。

……不行、腦中一片混亂，我到底該做什麽？

“莫天思？你還真敢相信那家夥啊”

毫不留情而又饒有趣味地，璨向橘子吐露著如此的話語。

“……我也不相信……我不想相信！但是、但是我不敢完全不相信！不知道前方會出現什麽事啊！璨……你知道嗎？”

“嗯？不知道哦，讓我跟方柚子見面會出現什麽事什麽的”

“……我、我……”

不對！不對！莫天思的話不能相信！一句話也不能！但是……但是……

“我只是也想讓所有人得到幸福而已！我也好璨也好其他人也好！得到「絕對」幸福的世界而已！不是因為璨說的！是我真心想的啊！”

萬千思緒混雜在一起，罕見地，橘子把它們一口氣不加思考的吼了出來。

“璨！之前我問過你的願望，你說你希望到一個所有人類都幸福的世界去，那個世界有恢覆全部記憶的我……但是不對！我已經不需要那樣的記憶了！”

結果我到底在說什麽，和剛剛的事有關嗎？

無法做出選擇的情況下，橘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嘛，當然自己在說什麽，她自己也不明白。

“是嗎？那看來是我在強加給你目標了呢，所以，你現在的目標是？”

對於只是胡亂說著什麽的橘子，璨以溫柔的聲音回覆。

“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不是因為璨你想這麽幹，而是我自己想這麽幹！不是靠卡片與怪物進行的自相殘殺游戲！而是靠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去做！”

“那是很難呢，不然我當時也不至於那麽想要一張卡片”

“是，很難的，這點我也知道，但是會做的！我會去做的！”

……快樂王子中的王子，喪失了自己所有的寶石，也離「全世界的幸福」遠得很，區區一只燕子能做到什麽？不，更別提連燕子也無法成為的自己。

但是我會努力去成為燕子的，首先去其他的城市開啟旅程吧，為了成為真正的燕子，到那時我一定會將全世界的故事告訴你。

——為了你我二人並肩而行之日。

“是嗎？那，告訴你我的願望吧……我想要去的世界”

“誒？”

被這句話所迷惑，橘子發出了疑惑地聲音

“我的願望啊……是希望我死去的母親能覆活，去一個她活著的世界而已”

“……”

這話還沒聽過，無法給出除了驚訝以外的什麽回答，因此，橘子只是默默聽著。

“但是呢，我想到「命運」的話，不只是一個願望吧？所以我就想到那麽讓全世界幸福吧，對，只是順帶的，讓全世界幸福”

“……”

“抱歉啊，不是你的王子什麽的”

“……沒事，我一直知道的”

就算如此——

“你知道就好了，那麽來選吧”

話鋒一轉，璨這麽說。

選……選什麽？

“接下來我去見方柚子，我會拜托她治好我，她的卡片附帶的能力是覆原，所以沒問題的，代價什麽的……我也有讓她答應幫我的籌碼

接下來我們便一起去實現讓全世界幸福的目標吧

或者說，你如果不打算這麽做，那就直接在這裏殺了我好了，這樣比較直接吧？沒關系的，我相信你最終還是會到達一個有我活著的世界的……我相信這樣的命運

是啊，我相信你，來選吧”

“……”

兩人間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來這種選擇，還真是狡猾啊，我是有不聽你話的權利，但是你知道我不會這麽做的對吧，璨？

在此基礎上，來這種選項，這根本不是選項啊！我這不是只有一個回答嗎？

剛要做出什麽動作，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權利嗎？”

……那個聲音，是韓陌溪？

順著聲音看過去，橘子望見韓陌溪獨自一人站在胡同的高墻上……是翻墻過來的？

“onyx？既然你說卡片的能力怪物本身是沒有拒絕權的話，那我現在就要用了，要幹什麽你知道吧”

她想幹什麽？註視高墻之上的她，橘子把視線從璨上移開，但大概就是這樣的舉措，才讓後來的事無法挽回——

那個紅衣的少女，輕輕從高墻之上躍下，正好落到了璨的身後，此刻橘子才發現璨身上的異變。

……璨的頭，變成了灰白色……那是、那是被石化了！

就像真正的快樂王子一樣，璨變成了一座雕像……

不！不要！

連將心中的怒氣吼出來的時間都沒有，橘子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紅衣少女擡腿，輕盈地踢向璨……璨的、頭？

說是輕盈，也只是其速度讓人產生了錯覺而已，她的力度一定是拼上了她的全部力氣。

於是，那個石塊……對、對，只是石塊罷了！那個東西……才不是璨的頭！

那個石塊狠狠地撞上了墻壁，很是淒慘地被四分五裂，以比起王子鉛心更加悲慘的姿態。

“璨——！”

不顧一切地叫了出來，橘子看著一具無頭屍體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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