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稍稍用力, 就在史蒂夫意想不到的目光中收回了手。不僅如此，他還瞪了這個男人一眼，恨不得將他按在地上暴揍。

如果用紅頭罩的身體, 這個兇狠的眼神大概能直接嚇退敵人，但如果是菲奧娜來做這個動作和表情……

情人眼裏出西施，史蒂夫也自動把她的舉動理解為撒嬌鬧脾氣。想起娜塔莎說過的話, 他又去握她的手, 低聲哄著：

“我知道錯了，之前不該故意不理你。那段時間，我也過得很煎熬，你一掉眼淚, 我心裏難受極了。”

呵呵, 還把菲奧娜給惹哭了。傑森在心中冷笑, 這男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事後假惺惺說幾句後悔有什麽用！

他再次甩開史蒂夫的手，還翻了個身, 只肯用背影對著他。

至於那家夥眼底的失落和委屈……關他什麽事哦，難道鐵石心腸如他還會心疼嗎？

用著菲奧娜身體的傑森, 完全沒有正在欺負菲奧娜喜歡的人的覺悟，要不是擔心行動過激可能會崩人設, 他甚至還想揪住這家夥的耳朵破口大罵。

“菲菲。”

連續兩次被拒絕的史蒂夫慌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感覺菲奧娜像是變了一個人，讓他有些陌生。

怎麽會這樣, 昨天都還是好好的。

“菲菲。”

史蒂夫沒有再去牽她的手, 只是隔著被子，輕輕地戳一戳她的肩膀,“我真的錯了, 你想怎麽罰我都行, 別這樣不理我。”

哼哼，怎麽罰都行？狗男人就會嘴上說得好聽，菲奧娜是什麽面團一樣的軟性子，傑森還能不知道？如果是她本人在這，恐怕只聽這句話就心軟原諒他了。

如果可以，傑森超級想借著菲奧娜的身體提出一些刁鉆的要求，但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對菲奧娜的了解也非同一般，他很容易暴露。可惡，好氣啊！

他只能說：“我有點累了。”

片刻的沈默後，他聽到男人失望的聲音，“好吧，你確實需要好好休息。接下來半個月的訓練我都幫你取消掉了，好嗎？”

傑森輕輕回了句嗯。

史蒂夫沈默地站起來，摸摸她的發頂，“你的朋友沒事，她正在醫院接受治療。別擔心，她很好。”

傑森的回答依然是嗯，帶著些疲憊和模糊的腔調，又補上一句謝謝。

史蒂夫的眼睫毛都在顫抖。他沒表現出什麽異常，又細心叮囑她幾句，這才轉身離去。

醫療室的門被自動合上，史蒂夫在玄關處的操作臺上按了幾下，這扇門被設定為外部鎖定狀態。

“V.I.S，立刻通知托尼。”隊長的語氣從未如此急促過，“再仔細檢查一遍商場的監控和現場痕跡，真正的菲奧娜可能被人帶走了。”

——

傑森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在他看來，他的偽裝一點問題都沒有。

哪怕與平時的菲奧娜可能有那麽一絲絲的差異，正常人也會往身體不舒服的方向去想吧。

至於能被直接抓包的證據，那是不可能有的，他是世界上最了解菲奧娜的人。

等那個金發男人離開後，無所事事的傑森也躺膩了，醫療室足夠大，他可以下床逛逛。

順便找面鏡子——他早就發現菲奧娜染了紅發，迫不及待想看看效果。

紅發好，紅發妙，傑森很欣慰於菲奧娜有這樣叛逆的一面，只要聯想到老蝙蝠看到菲奧娜紅發會是什麽表情，他的心裏就忍不住竊笑。

結果到了鏡子前，是他先傻眼了。

這、這，為什麽鏡子裏會有一個女版布魯斯啊啊啊！

這一定不是真的！是他的打開方式不對吧！

他那麽可愛的，又乖又萌的。

妹妹菲奧娜，怎麽會長成老蝙蝠的樣子！這不科學！

……好吧，冷靜下來的傑森不得不承認，他們是親生父女，這才是科學。

但他還是痛心疾首。

傑森酸溜溜地想，要是被布魯斯看到，他肯定要得意死了。

不過，在菲奧娜遇到危險的緊急關頭，能夠跨越世界，降臨到她身體裏力挽狂瀾的，還不是得看他傑森嗎？

至於為什麽不是布魯斯——那還用問，肯定是他們之間羈絆不夠多，感情不夠深唄！

【不是哦。】

召喚他來到這裏的那道女聲再次在他腦海裏響起，“如果把我的魔力網比作服務器，你和菲奧娜的靈魂都是登陸過的賬號，我操作起來比較方便。”

理論上想要拉蝙蝠俠的靈魂過來也不是不行，但就算他拋去所有的防備和警戒，能夠像傑森那樣毫不猶豫地同意，光憑他靈魂本身的強悍性，對卡洛琳說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有那個時間差，菲奧娜都可以在敵人手下多死幾次了。

傑森瞬間警戒：“你哪位？”

“不要這麽如臨大敵，我只是來和你說說明一下情況。”被蝙蝠家誤會慣了的卡洛琳早就對他們的態度習以為常，“啟動強制保護措施用盡了菲奧娜的法力，甚至略有透支，所以她的靈魂需要一點恢覆時間。現在她快醒了，我可以送你回去啦。”

傑森想起她是誰了，那個神通廣大，好像無所不能的法師。

另一個世界的蝙蝠崽？基於他們曾經有過副本合作，她又救過菲奧娜的命，傑森對她勉強保持信任。

他閉上眼，在潔白的意識空間裏，小菲奧娜確實有快要醒來的跡象。

就這麽走了……他都還沒機會和妹妹多說幾句話呢。

傑森例行要問一句：“既然你有轉移靈魂的本事，為什麽不把菲奧娜送回原來的世界？”

“時機未到。”卡洛琳不厭其煩地重覆這句話，“這就是覆生的代價，我已經和蝙蝠俠說得很清楚了，你有疑惑就去問他吧。”

問老蝙蝠？傑森用十二指腸都能想到，那家夥連一個字母都不會向他透露的！

“不能多待一會嗎？”傑森想要講講條件，“上次我們都被老蝙蝠坑了，這件事你也有責任吧！”

卡洛琳：……

講點道理行不行，蝙蝠一家人的紛爭關她什麽事啊。冤有頭債有主，何況她也被蝙蝠俠坑到法力耗盡了！

她拒絕：“你回到床上躺好。意識離體時身體會出現空檔，你不希望你妹妹在衛生間裏摔倒吧？”

涉及到菲奧娜，這就是拿捏住了傑森的軟肋。他憤憤不平地回到床上，還是覺得自己虧了。

不行，他總得做點什麽！比如說，留下提示，讓菲奧娜提防那個黑心肝的金發男人！

傑森拿起床頭櫃的筆，在菲奧娜的手臂內側寫下一句話，這才用平躺的姿勢蓋好被子。

等熟悉的抽離感再次來襲，他沒有作任何抵抗，配合地離開菲奧娜的身體。

也許是卡洛琳良心發現（？），他沒有立刻回到原世界，而是還能以阿飄的形態再多留一會，以第三視角看到了菲奧娜。

可惡，在他人的視角裏，怎麽看起來更像布魯斯了……

又氣又無奈的傑森捏一捏她的耳朵，對上她睡著時恬靜的小臉，更是覺得心都軟化了。

其實傑森也知道，菲奧娜在新世界是不會吃苦的，新的家人也很疼愛她。但這是他親自帶大的孩子，他又怎麽可能真正放心？

時機，時機，永遠是琢磨不透，由那個法師說了算的時機。

傑森嘆息著，在她臉頰上用力掐了一把，要是這丫頭會鬧著喊疼，打掉他的手就好了。

可惜她什麽也感受不到，他也只能不受控

制地離開此世。

——

屬於菲奧娜的意識醒來後，她睜眼看到了托尼和史蒂夫。他們兩個分別站在她的床邊，看上去剛結束關於某件事的激烈討論。

她輕聲呼喚：“爸爸。”

托尼轉過身來看她，並和藹地撫摸著她的額頭。他問：“安妮，感覺好點了嗎？”

“嗯。”

菲奧娜的聲音還是那麽輕飄飄的，“爸爸，貝拉怎麽樣了？還有彼得和內德，他們都還好嗎？”

“他們很好。”托尼回答，“內德基本沒事，貝拉是輕傷。至於彼得……那小子的恢覆能力相當不錯。”

這就讓菲奧娜放心了。她看看不說話的史蒂夫，嘆氣著勸托尼：

“爸爸，你不要和隊長吵架。”

“我沒有。”托尼笑著說，“我們只是在友好討論晚上吃什麽。我提議吃烤肉，他說那不健康。你懂得，他就是這麽老古板。”

菲奧娜忍不住為隊長辯解：“那他是為你好，爸爸。如果你願意把頻率降到每周一次，史蒂夫是不會反對的。”

托尼眼底笑意更深：“你總是向著他說話，這可不像我的親女兒。親愛的，你到底是誰的孩子？”

如果是傑森在這，聽到這句話估計就做好打一架的準備了。但現在占據菲奧娜身體的，是真正的菲奧娜。

她只當托尼又在吃醋，熟練地去拉他的手搖一搖，“我是站在有道理的一方。我們今晚吃粵菜吧，就是中餐的那個品類，我好久沒吃白切雞了。”

那確實是菲奧娜最喜歡的中餐之一。

托尼看向史蒂夫，眼神中充分表達了他的意見——

從語言習慣、動作、神態，這哪裏不像是菲奧娜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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