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托尼, 就連史蒂夫也看得出，在他們眼前的是如假包換的菲奧娜。

朝夕相處四年，她所有不經意的小動作都說是他們之間不必言說的默契。

如果不是最初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史蒂夫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能發覺不對勁。

可是剛才的感覺是不會出錯的, 那根本就不是菲奧娜。

史蒂夫上前一步, 在托尼的註視下撫摸著她的臉。

“菲菲，你剛才不是醒來一次了嗎？怎麽又睡過去了。”

他的手指在菲奧娜的下巴處摸索, 像是要找到什麽能被撕開的東西。托尼簡直想踢他一腳, 又顧慮到他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而忍住。

菲奧娜滿臉茫然：“我不是剛醒嗎？”

她的記憶是：重傷倒下，系統自動使用強效治療術, 然後她就醒來看到了托尼和史蒂夫。

如果菲奧娜沒有被人替換，而真正的菲奧娜剛剛醒來, 那……

史蒂夫緊張地按住她的雙肩,“菲菲, 你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或者是身上哪裏有異常？”

“托尼，調醫療室的監控！”

他怎麽就沒想到！在意識到菲奧娜不對勁後, 他本來應該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不一定是身體上的掉包, 靈魂上的入侵也並非不可能啊！

萬一趁他不在時, 有人對菲奧娜的身體做了什麽……

沒等菲奧娜回答, 史蒂夫就先看到了她手臂內側有被人留下的一行字。

他的腦子裏閃過很多想法, 會不會是什麽惡毒的詛咒, 仔細一看發現是——

【二十五歲之前不準談戀愛！】

史蒂夫：？

湊過來看的托尼：？

菲奧娜的第一反應也是無語, 還沒來得及往更深處想，這個字跡突然與她記憶中的某些畫面產生重合。

她好像……好像認識這是誰寫下來的字？

但他明明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不一定，不一定。菲奧娜很快想到, 如果她是死亡之後覆活來到這裏, 那傑森也許同樣可以！

她真的會有這樣的好運嗎？對於菲奧娜來說, 她關於哥譚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四歲時陰暗潮濕的倉庫裏。在心跳停止前的一秒，她還在思念著已經入土的哥哥。

如果他真的能夠活過來，別說是共用一個身體，菲奧娜願意做任何事。

——

鋼鐵俠和美國隊長都是字跡鑒定的外行，但黑寡婦對這方面還算擅長。

匆匆趕來的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個男孩寫的字，他都沒打算隱藏個人風格。”

甚至可以說，生怕別人認不出這是他的字跡。

娜塔莎的用詞是男孩，菲奧娜在旁邊聽著，莫名有點想笑，更多的是心中酸澀。

“你認識他。”娜塔莎用的是肯定句。

這樣的結論讓托尼安心不少。比起完全無法預料的靈魂入侵，當然還是菲奧娜認識的家夥短暫借用一下身體更能讓人放心，雖然他這樣做不太禮貌。

從某種角度來看，那句話的內容其實也算深得他心？

還要再等七年的史蒂夫：……

不行，等不了！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監控已經調出來了，借用菲奧娜身體的家夥什麽也沒做，他只是去洗手間照鏡子——後面這一點是菲奧娜推測的，監控畫面只能看到他走了進去。

在場的都是人精，他們大概推測出了那位朋友的身份。他肯定和菲奧娜，專指來到他們這個世界之前的菲奧娜很熟。

“他是我……哥哥。”

在覆聯面前，菲奧娜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總愛胡思亂想的小孩了。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這早就不是秘密，向他們坦誠告知傑森的身份，她認為沒什麽不可以的。

哥哥？

菲奧娜是人，那肯定是父母生出來的。這些年她從來沒有提及過家人，他們也就默契地不去問。

作為她現在的合法父親，托尼坐在她身邊，親昵地拍拍她的手。

“我很願意聽你以前的故事。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也願意幫助你的哥哥。”

托尼猜測的不是事實，但恰好撞上菲奧娜心中所想——他們都以為傑森是游蕩在不同世界的亡魂，這次菲奧娜遇到了危險，他便挺身而出。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托尼趕到現場時，菲奧娜會那樣騎在敵人身上。以女孩子的體重，那並不是占優勢的打架方法。

“謝謝你，爸爸。”

菲奧娜不自覺濕了眼眶。她習慣性將小腦袋倚在托尼的肩膀，再開口就帶上了哭腔，“我哥哥他，他已經死了……”

在史蒂夫的記憶中，菲奧娜掉眼淚的頻率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而不斷下降。

即使忍不住要哭，也是無聲地流淚，以為大家都沒看到時就快速擦掉。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放聲大哭，眼淚像關不上的水龍頭往下流。

她哭著時說不清楚話，就一個詞一個詞地慢慢說，結果是越說越傷心，哭得越來越狠。

菲奧娜的故事很簡單也很模糊。在她的敘述中，她的哥哥名字叫傑森，是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男孩。他是城市裏抗擊罪惡的英雄，卻被作惡多端的壞人殘忍殺害了。

不必聽故事結尾，光看菲奧娜憤憤不平，極少見地表現出自己尖銳的一面，大家就知道，這個壞人肯定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現實總是沒有講給小孩子聽的童話圓滿。

托尼握住了菲奧娜的手。

有些邏輯，他寧可自己不去想的那麽明白——因為傑森死過一次，所以菲奧娜覺得他也一樣能來到這個世界。

他也一樣。

他的安妮，他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難怪撿到她的時候，她胸前有那麽一大片的血漬。那不是中彈後的超強治愈能力，是死而覆生。

“我會幫你找到他的。”托尼從西裝內側口袋中拿出一條粉紅色的絲巾，輕輕擦去菲奧娜臉上的眼淚。

“我會請古一法師想辦法。仿生人現在也不是什麽科技難題了，親愛的。別哭，別再哭了，好嗎？”

他接著說：“我也不介意再養一個兒子，相信爸爸，我能解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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