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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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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執法仙官自然是有備而來,為首的仙官掏出代表執法堂的玄鐵令牌亮明正身,讓周遭的修士們也看得一清二楚。

是執法堂,沒錯了。

胡拉拉本也沒妄圖借查驗身份這一遭躲過去,他就是找個借口拖延時間而已,這招不成還能有別的理由。

胡拉拉還想再繼續拖延時間,卻聽到巫嬈私底下給他傳音。

“不用再拖了,答應他們上船。”

胡拉拉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巫嬈。

“為什麽?”

巫嬈看起來雲淡風輕,傳音內容卻讓胡拉拉頓時冷汗涔涔。

“因為我現在打不過這些執法仙官。自詛咒應驗,你也知道我為保持如今修為,須得每日修煉不輟。仙人墓中秘境連套,我無暇用須盡歡修煉,修為整整倒退了一個大境界。”

合著這副“呵。對面這群小辣雞,本仙君一指頭就能摁死”的樣子是裝的啊。

胡拉拉覆雜地看一眼巫嬈,又因為有外人在強行把吐槽的欲望憋了回去。

嘖嘖,上梁不正下梁歪,谷小草小時候那份裝相逃學的本事全是跟你學的。

巫嬈又道:“谷小草如今不在宗門裏,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你的一只拳她自己跑了——”

胡拉拉謹慎地暗中環顧四周,發現果然不見谷小草身影,頓時在巫嬈靈識中咋呼起來。

“什麽?谷小草不在這裏?你怎麽知道她不在?”

這才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元寶派武力值最高的倆人都不頂用,怪不得巫嬈喊他放棄抵抗,直接上船。

隨即,胡拉拉反應過來,當初自己把巫嬈和谷小草的靈識用拉郎配牽到了一起,巫嬈自然能知道谷小草的行蹤。

立刻氣急敗壞問道:“你替我看看,這倒黴催的死丫頭關鍵時刻去哪兒了?”

巫嬈傳音:“她一個時辰前走的,看方向是寒山境,離招引仙墟不遠。她走了也好,給元寶派留個後路,省的叫人一網打盡。”

等到了招引仙墟,倒要看看四大仙門葫蘆裏頭賣的什麽藥。

胡拉拉以微不可見的幅度點頭傳音。

“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辦?我們路上見機行事吧。”

執法仙官們雖然將元寶派的人團團圍住,但卻懾於巫嬈的武力值始終沒動手,此時見胡拉拉許久不動,又忍不住說了一聲“胡掌門,請上船吧。”

胡拉拉連燒三張揚聲符,回身看向各路賓客以及自家弟子們。

“元寶派光明磊落,從未做過爾等指控之事。我們相信清者自清,因此願意前往招引仙墟自辯,而非接受所謂審判,更並非打不過執法堂這群烏合之眾。”

這次胡拉拉一點也不低調。

揚手高呼“鶴來”。

蔣由聞言,吹奏起引鶴笛,清亮的樂聲響徹雲霄。

元寶派圈養的仙鶴聞聲而至,振羽聲在夜幕中響起,白色的羽毛比慶典的花火更加絢爛,仙鶴們載著胡拉拉等人向招引仙墟飛去。

眾目睽睽下,對方沒有反抗,罪名也沒坐實,自然也不好強行扭送到執法堂的飛舟上來。

一群黑壓壓的飛舟只好遠遠綴在後面。

胡拉拉湊近飛在旁邊的蔣由問:“帥啊!蔣由,咱家的鶴啥時候還有夜間亮光效果了?”

蔣由尷尬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谷師妹研究熒光劑偷偷倒在我飼料裏了。”

胡拉拉:“……行吧行吧,反正那些外人也不知道內情,肯定被咱們裝到了。”

萬裏高空無陰雲。

夜風呼嘯,胡拉拉坐在鶴上,看天地之間星星與燈火輝映,哪怕知道即將被四堂會審也是心情倍兒棒。

忽然,風向一變,胡拉拉大把胡須被迎風糊在臉上,仙鶴上下盤旋,上面坐著的人上下顛簸,那顆腦袋像一只隨風飄蕩的海膽。

放著擋風又平穩的飛舟不坐選擇坐仙鶴,晃一晃都是腦子裏進的水。

……

“胡掌門,我們堂主想要見你。”

飛到一半,執法仙官便令飛舟全體下降,元寶派的仙鶴也在這群人包圍下不得已落在地面上。

此處荒郊野嶺,早已避開人群。數十位仙官虎視眈眈在旁,毫不客氣地押解元寶派眾人依序上船。

胡拉拉攏了攏淩亂的袖子,臉上美髯也炸成一團。他想了想,索性把胡子變了一個款式,長長的仙風道骨白胡子瞬間成了 “威武雄壯”的連鬢絡腮胡,此舉立刻引起了執法堂的疑心。

那領頭人的鎖鏈脫手而出,鏘地一聲被巫嬈的胡不歸擋了回去,現場頓時劍拔弩張起來,執法仙官們將元寶派眾人團團圍住。

領頭人緊張質問:“你想幹什麽?”

胡拉拉笑呵呵地捋了捋下巴,發現手感刺紮還有點失望縮回了手。

“你不是喊我見你們堂主嗎?我堂堂一派掌門總不能這樣炸著胡子就去吧,我只是整理一下儀表,你別慌啊。”

領頭人肩部緊繃,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他一揮手,元寶派幾個人被分開,而後稀稀拉拉被趕上了周圍飛舟。

如此這般哪怕元寶派有人真的突出重圍跑了,還能保證大部分人在執法堂掌控中。

胡拉拉、巫嬈連帶蔣由三人登上的是執法堂領頭的旗艦,周圍的人盯得緊,殊不知胡拉拉還在暗中慶幸終於不必再乘仙鶴了。

執法堂飛舟再度升空,失主的仙鶴紛紛哀鳴著在原地盤旋。

甲板上有幾個仙官吆五喝六、擠眉弄眼似是在打賭,其中兩人抽出鎖鏈欲射空中鶴,果真得手,幾只仙鶴先後被射中頭部或雙翼,高聲哀慟嚦叫不絕。

蔣由無意間回身望見,不由目眥欲裂。

他厲聲道:“給我住手。”

引鶴笛脫手而出,旋轉著與兩道鎖鏈撞在一起,在半空中碎成數片,萬幸鎖鏈被這一撞失了準頭沒有打中。

鶴群受此一驚,仙鶴護主,紛紛下落伸出尖銳的指爪剜向出手的仙官,後者罵了一聲“扁毛小畜生”,分出更多鎖鏈向空中攻去。

蔣由失了武器只好徒手護鶴,被數道鎖鏈擊中,吐出一口血來,卻仍咬牙死撐。

本來已經走進船艙的巫嬈和胡拉拉聽見動靜,反身折回來。

胡不歸嗡鳴升空,在空中穿梭,帶著旋風呼嘯而過。

周圍的飛舟在狂風中戰栗不止、東倒西歪。

胡拉拉揮動法杖,紅綢四散卷出,掩護胡不歸,擊落了幾個執法仙官手中蓄勢待發的鎖鏈。

小老頭揚了揚手中法杖,怒氣沖沖瞪著幾人:“怎麽?想下黑手啊?”

領頭人連忙指揮手下,拋出鎖鏈抓緊地面以維持平衡。他先是向巫嬈和胡拉拉口稱手下不懂事,而後怒斥方才打賭的幾個仙官“不要節外生枝。”

現在的確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

胡不歸在空中灑落銀閃閃的輝光,護送這群仙鶴飛向元寶派方向。

巫嬈方才頷首,收回胡不歸。

一群執法仙官帶著胡拉拉和巫嬈向船廂深處行去,穿過幾道卷簾門,終於見到所謂的執法堂主人。

帷幕後坐著一個人影,看身形纖秾合度、雲鬢高挽,胡拉拉暗道原來是花萬儀本人來了,怪不得執法堂的人底氣那麽足。

見此人長久無言,胡拉拉忍不住先開口。

“花掌門,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咱們姨甥倆冤家路窄就別外道了,您把簾子掀起來吧。”

風吹簾動,那人緩緩行來,經過兩旁沈默肅立的黑衣執法仙官,一把掀開飄舞的紗簾。

竟是卓卓。

她沒有看胡拉拉,反而先盯著巫嬈。

“我讓執法堂的兒郎們前去拿人,卻沒想過會如此順利。巫仙君不是不肯出手,而是出不了手吧?可惜啊可惜。昔日元寶派以一當百的一把好劍,可惜如今成了病貓。”

巫嬈見是卓卓,低聲笑,笑聲說不出的滲人:“哪怕是病貓,殺你一個也不嫌多,卓卓宗主可想試試?”

卓卓疾走兩步又回到胡榻上跌坐,拍桌子痛心疾首。

“我是真的不明白,一個上古遺寶怎麽還能又和你們元寶派扯上關系,怎麽哪裏都有你們元寶派的事兒呢?四大仙門不是我玄天宗的一言堂,此事必要查個水落石出。胡掌門吶,清白的臟不了,那臟的也清白不了。”

胡拉拉收回在此地見到卓卓的震驚,沈了沈心思,問道:“敢問卓卓宗主如何知道巫仙君出不了手。”

卓卓緩下語氣:“難道巫仙君是坐以待斃的人,你們家的病貓你最清楚不過,兇得很。他要是能打,執法堂今天回不來。”

胡拉拉笑起來。

方才的口角機鋒又變為滿堂和氣。

卓卓又道:“敢問胡掌門可還信得過我?”

胡拉拉溫和道:“自然,信得過啊。”

卓卓盯著巫嬈頸間瓔珞上懸掛的胡不歸:“可否請諸位,將身上的法器交由執法堂保管,諸位畢竟是盜竊修仙界氣韻的嫌疑人,等審判過後如若果真是個誤會,我卓卓定會完璧歸趙。”

一句話就要繳了大夥兒防身立命的玩意,誰知道你是人是鬼是個什麽東西啊。

去你媽的信得過。

胡拉拉避過對方眼神不說話了。

……

寒山境。

密林水澤之間有兩位趕路人,其中一位不慌不忙在前走,一位落在後面時不時三竄兩下上樹,踩著樹枝靈巧跳來跳去,輕輕松松超過了前頭的人,等在前頭再摘樹上果子吃。

正是花解憂和谷小草。

谷小草站在樹梢上問:“今天晚上能趕上月汲草遷徙嗎?”

月汲草乃是一種會移動的草類,畢生追逐滿月之華,有異香。它們只會在月華最濃郁的地方棲息繁衍,生命僅有15天,而種芽萌發卻需要百年之久。

花解憂取出滿月形狀的羅盤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能,今天是彌月,晚上咱們摘了草就收工了。”

谷小草跳過幾個樹枝,忽然心裏咯噔一聲,發現不對。

她猛然轉頭:“花解憂,你不是說此地靈氣流混亂,共千裏等法器都用不了嗎?你怎麽知道今天是彌月?”

花解憂:“我能騙你什麽啊,你可別胡思亂想了。你自己不是也試過嗎?共千裏確實用不了啊。”

谷小草不肯再走,銀亮的劍光一閃,無名劍出鞘。

“共千裏用不了,不代表你沒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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