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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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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谷小草因為巫嬈的陰晴不定亂了心緒之時,忽感肩頭被人拍了兩下,她扭身一看,是花解憂笑盈盈一張臉。

花解憂手裏還提著兩個透暖光的兔子燈,見谷小草回轉身,便遞了一個過去。

“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發呆啊?喲,你這表情,跟那被人丟在街上的流浪狗一模一樣。”

真可謂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典範人物。

嘴賤歸嘴賤,但兔子燈是無辜的,好歹還值十來塊靈石的,尤其每逢人多的時候這些混市集的小攤販們都會漲價,說不定要幾十塊靈石才能成交呢。

谷小草接過燈一看,這燈被施展了法術。雪白一團小兔子,鼻翼蓊動,兩只耳朵一抖一抖的,可愛極了。

她擡眼,盯著花解憂道。

“姓花的,你永遠記著一句話,少管閑事命才長。”

谷小草催動靈氣,把燈一揚。那燈身乃是暗紋絹紙糊的,裏面的火苗猛然彭大了一圈,萌萌的小兔子巨口一張 ,把花解憂手裏的另一只兔子吞掉了。

火一燒紛紛揚揚的白灰落下,掉得花解憂滿身都是。

“可以啊谷小草。許久不見,你修為沒漲,脾氣倒是見漲。”

花解憂只好狼狽抖落一身煙灰,他擺了擺手一副不與對方一般見識的模樣,接道:“咱們兩個在一塊算什麽閑事啊!我找你是有正事。”

谷小草狐疑:“你是浣花宗的人嗎?你應該還記得你們浣花和我元寶派不對付吧?什麽正事啊,你一個浣花的成天和我攪和在一塊,算正事嗎?花老婆子怎麽還不把你滅了呢?”

花解憂坦然點頭:“自然記得。”

“不過,我豈是那些在意這些門戶之見的凡夫俗子?只要你點頭答應當我道侶,我可隨時準備著和你私奔。”

病懨懨一雙多情目,愁哀哀一彎羂煙眉,仿佛是天生就比別人會撒嬌。花解憂情意綿綿看過來,半真半假地調戲道。

奈何谷小草不解風情。

她不耐煩道:“少在這兒東拉西扯的,說正題!”

花解憂嘆氣:“我是想問你,要不要跟我出趟遠門散散心?”

谷小草:“不去。”

她扭頭就走。

沒走成,兩只肩膀都叫背後那人扒拉上了。

“哎你聽我說完啊。”花解憂怕她真跑了,連語速都快了不少:“我收到消息,寒山境那邊有異植並蒂汲月草出世,你陪我去找到那顆草,咱倆見面分一半如何?”

谷小草猛然後轉,抓起花解憂的手就是一個反剪,兩條胳膊擰成了麻花,不顧對方呼痛,她探究似地盯著花解憂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浣花的人手那麽多,何必帶著我一個外人?”

見谷小草下手狠辣,絲毫不肯憐香惜玉,花解憂面上的笑差點沒掛住。也不知他用了何種功法,一雙手恍若無骨,以某種怪異的角度扭了幾下,就從谷小草的轄制中掙脫開來。

“什麽叫外人,什麽又叫自己人?並非同門都能自動劃分為一個陣營。從很早我就知道,不能信任何人這個道理了。”

花解憂怕她不信,又正色道。

“我帶著浣花的人去,還得時時崩著一根弦。不如帶你去,更有利與我。”

谷小草無奈擺手拒絕:“剛從仙人墓出來,累得半死,不想湊這個熱鬧。你說什麽都沒用,我不去。”

花解憂咬牙:“我雇你,給錢。”

不等谷小草開口,他直接開價。

“一萬靈石。”他豎一根手指補充:“到了寒山境給五成定金,搶到並蒂汲月草再給尾款,我怕你跑路。”

蒼天吶。該死的有錢人啊!聽完這個報價,谷小草對浣花宗和花解憂的有錢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可見這世上無難事,只怕靈石少。

只要開價夠高,打臉也不過分分鐘。

谷小草被這個數字震撼,花解憂卻以為她還在猶豫,便又急道:“其實我都看見了,巫嬈那廝方才連個好臉色都不給你,這人拽什麽拽啊,你自然也該還他點顏色瞧瞧。”

“他不是最煩你與我們浣花的互通款曲嗎?你這回要是跟我出去一趟,他得氣的一個月吃不下飯吧?等你回來,定是人財兩得。”

花解憂一時嘴瓢,發現意思不大對勁,又連忙找補:“我說的人,是氣人的人。人財兩得,氣人和錢財兩得。你的人是你自己的,誰也拘不住你,我就喜歡看你自由自在撒野的樣子。”

自從谷物夫婦的名號沒有了,巫嬈與谷小草的關系反而漸漸親近起來,谷小草先前看巫嬈的那些不順眼都成了往日雲煙。

今天晚上,他這忽如其來的陰晴不定、冷漠乖戾,實在是讓人有些吃不消。驟然如此相待,谷小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最終點頭:“成交。”

……

浣花宗。

花萬儀坐在一艘紗幔憧憧、鮮花鋪地的飛舟船頭,晚來風疾吹的湖面波心處漣漪蕩漾,數片花瓣紛紛揚揚而落,不似凡間盛景。

“花解憂呢?”

花萬儀信手撥弦,琵琶曲不成調。侍坐一旁的花忘塵看起來大氣不敢喘一聲,她小心翼翼偷看花解憂的臉色。

嗯,不太好。

雖然花解憂跟自己商量好了,不提元寶派,就說他閉關了。但是宗門上下大事小情,掌門什麽不知道啊,命可只有一條,同門這玩意兒才不值錢呢。

自從花媚香和花月夕接連殞命,花萬儀不知看上了她什麽,總叫她跟在身邊伺候,她覺得自己這顆腦袋每天都很不安穩。

“他,他他,出遠門了。”

花忘塵似是而非答道。

“哦,玄觀堂建成,元寶派今天晚上要把那塊破木頭放進去了。他也去湊這個熱鬧了。”

不用提醒,花萬儀篤定說道。她似是有點滿意的看了一眼花忘塵,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你沒想著騙我,卻也沒想把真話說全,這很好。浣花這幾年出了不少好苗子呀,別看花解憂張羅的歡,可會咬人的狗不叫。等我死了,這掌門之位花落誰家也未可知。”

花忘塵差點忘記呼吸,憋得不行了才記得緩緩呼出一口氣。

“要變天了,傻子出門不帶傘。”

花萬儀看了一眼天色,沒有留下什麽表情,抱著琵琶走進船艙裏。

……

好宴不長久,有聚必有散。

元寶派的山門前熱鬧了一整夜,天際將白。

絲竹聲杳不可聞了,夜空裏綻放的花火冷卻為稀疏散落的星辰,哪怕最勤勞的小販也準備收攤了,五湖四海堆砌而來的人流即將散去。

在回家的人流之中,某個坐在父親肩頭昏昏欲睡的小娃娃擡頭看,驚呼:“爹,天上有好多飛船啊!”

這近似夢囈的一句話,本來沒人當回事,直到震耳欲聾的尖利鳴叫聲響起。

眾人這才慌亂擡頭,發現元寶派上空密密麻麻全是飛舟。

這些飛舟船身上銘刻著各異符文,一看就來自於四大仙門。

山門前喧嘩聲一片,有些膽小的修士見勢不對便想跑,但是人群慎重在擁擠中寸步難行,那性子急的便跟人吵了起來。

外面鬧出來的動靜太大,胡拉拉和巫嬈帶著蔣由等弟子都從玄觀堂出來了。

飛舟上落下大量黑紗覆面、腰懸鎖鏈的修士,正是執法堂的人。

胡拉拉驚訝:“花朝早就過了,這裏怎還會有執法堂的事兒?”

陸仁畢竟當過執法仙官,他站在旁邊仔細一瞧,低聲沖胡拉拉說:“有幾個帶頭的我認識,這裏頭七成都是浣花宗的人手。”

身著絳衣的執法仙官把人群團團圍住,數十顆回影石如同蜻蜓低飛,在空中上下盤旋。

站在最前面的幾個執法仙官手結法印,元寶派大門被鎖鏈死死地捆綁了起來。

為首仙官:“此處是案發現場,閑雜人等一律不可靠近。”

四大仙門精心挑選的時機非常巧妙。

因為恰好玄觀堂在舉辦醒道木匾額懸掛儀式,元寶派的弟子們盡數出了山門,如今就是想回宗門也回不得。

巫嬈皺著眉問身旁人:“卓卓還在場嗎?”

胡拉拉愁眉苦臉地嘆氣:“她一早就走了,說是浣花那邊約她講道。保不齊是浣花支開卓卓,花老太婆假傳調令,這是要搞事情啊。”

只見那為首仙官一臉嚴肅的揚聲道:“接四大仙門調令,元寶派涉嫌偷取修仙界氣脈,導致萬年來無人飛升。”

“三日後,四大仙門將在招引仙墟開設公審,執法堂將押解元寶派諸位前去聽審。”

仙官們一擡手,空中飄過無數青玉色的玉簡,精準落到在場人手中。

“此事為上古修士碧落仙遺書指控,前因後果已在線上四大仙門審判團官方賬號發布。”

喬巧巧連忙低頭看玉簡,發現這竟是一個覆刻縮小版的碧落遺書,一經拿在手上就迅速放大了,上面刻印著碧落仙飛升前遺言。

“元寶眾賊,恣行兇膩,竊登仙道為已用,融此界氣運之一身。妄圖魁首,奪掠天機,長此以往,此界氣機斷絕,後人無覆有飛升之途也。遺恨吾飛升在即,命懸旦夕之間,倉促遺此手書,故茲告諭。”

與此同時論壇上、鶴信朋友圈也是鬧哄哄一片,整個修仙界的網友都在手拿共千裏瘋狂吃瓜——

“這是什麽驚天大瓜啊。”

“課代表來了:元寶派把修仙界氣運偷走了,害的大家都沒得飛升。”

“元寶派還真是流年不利,老倒黴蛋了,剛洗白又惹了一身騷。”

“妄圖魁首?魁首?元寶派有那麽牛嗎?我怎麽看不明白呢?”

“準備三天後去招引仙墟聽公審了。”

“我就知道修為上不去不是天資不好,而是元寶派的崽種吸走了我的氣運啊!”

“從此之後上網沖浪、修煉摸魚,又多了個理由,不是我不努力都是元寶派的錯。【狗頭】【狗頭】【狗頭】”

……

執法仙官看向人群中的胡拉拉,做了一個邀請手勢。

“胡掌門,請吧。”

胡拉拉沒動。

“你叫我走我就走?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執法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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