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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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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陳波啞了半晌,依然沒能從震驚和不可置信中抽離。“他為什麽會到咱們隊來?”

他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去問身邊的塞琳,得到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只見機動隊大廳內,氣場和外表令人無法忽視的青年,一邊核驗著自己的身份,一邊漫不經心逗弄著腳邊兩個仿生機械的小家夥,看起來毫無新人的謙虛膽怯,反而像個大boss。

視線在瞧瞧他身邊站著的金發少女,陳波恍然大悟:“我懂了!”

塞琳:?

“你沒看到昨天論壇上都傳瘋了,小元當著審判部老多人的面親口承認,她和祁邪關系不一般。”陳波嘖嘖有聲,“這是追愛來了啊。”

雖然他是元幼杉的好朋友、正經的前輩,但這並不影響他私下裏吃後輩的瓜吃得津津樂道,甚至在一眾討論‘私人時間能做什麽細節’的不正經帖子裏,披著匿名馬甲不亦樂乎。

如今兩位正主都到了面前,尤其是那位素有兇名的祁邪,不免讓他有些心虛;

同時興起了更濃厚的八卦欲。

塞琳是特戰隊的老人,在總部都有一定地位,對祁邪的了解也比一般人更多。

她略顯冷淡的單薄鳳眼,遠遠打量著一高一矮的青年男女,眼底蘊藏著隱晦的擔憂。

聯盟許多新人都沒真正見過祁邪,他近幾年同聯盟也處於一種相對穩定的平衡,與其說他是帝國的瘋狗,不如說他是匹孤僻而兇狠的獨狼,蟄伏了鋒芒和利爪。

更早的時候,在塞琳還是個新人的時候,曾親眼見到過祁邪最瘋批的時期。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人滿身被鮮血浸透,連頭發絲都在滴血,卻帶著瘋狂病態的笑意撕碎‘畸變種’的樣子,以及鋪天蓋地讓人呼吸不過來的壓迫感。

塞琳一直以為,像祁邪這樣常年處於崩潰的邊緣的瘋子,早晚會失控、會變成怪物被拔除。

哪怕他現在看起來,已正常了太多,但塞琳仍然對他非常忌憚。

連帶著擔心起元幼杉來。

她對聯盟中盛傳的八卦流言也有所耳聞,向來獨來獨往的祁邪空降機動隊,更是坐實了這些言論。

陳波還在說:“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的距離見到這哥,之前總部大會的時候我遠遠看到他一次,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臥槽這哥們兒也太瘋了吧,剛剛處理完任務爪子上的血還沒幹,就這麽臭著臉大搖大擺過來了,總部的人臉是紅一陣白一陣。哪能想到我還有和他做同事的一天!”

見他一臉興奮,塞琳嘆氣道:“你不覺得祁邪是個危險人物麽,此番來咱們隊伍應該就是為了小元,未必能和我們相處得好,估計老田也指揮不動他。他性格這麽強勢,我有點擔心小元……”

“是哦。”陳波撓頭,“人家連總部長都不理,咱老田一個二線小官肯定鎮不住啊。”

這邊兩人心中思慮,元幼杉並不知曉,直到祁邪登記完信息,她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你真的要加入機動隊?認真的?”

她聽說祁邪過去因為綜合性畸變方向,且能力驚人得強,被多個分隊拋出過橄欖枝,只是他天性張狂偏執,骨子裏的孤僻和病理讓他無法忍受在人手下被束縛的感覺;

哪怕是議會總部,都難以拘束他的行動。

這樣一個人,如今主動要求調入機動隊,原因一目了然。

但元幼杉覺得沒這個必要。

“當然,不歡迎我?”

腦後紮著小啾啾的青年一整張線條流暢、棱角分明的面孔,盡數展露,他唇角帶著笑,有種幼稚的得意。

“沒想到我會來吧,其實加入分隊也挺好的,只當提前進入養老階段了。”

元幼杉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認,正規分隊的各項任務對於祁邪來說,的確很輕松;

他向來被聯盟當成兵器使用,執行的都是最困難、最危險的任務。

這麽想想他進入機動隊反而是件好事。

作為聯盟中唯一一個融合向畸變人,祁邪的各方面價值無疑是很高的。

他右臂是能夠自由伸縮的機械爪,就是機械向汙染力量在他這具千奇百怪、拼接而成的身體上具現的部位,所以他進入機動隊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的。

元幼杉的多次遇險,讓最討厭被拘束、和人打交道的祁邪,陷入了煩躁中。

他意識到元幼杉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小公主,並不會溫室裏的嬌嫩花朵,會聽話得避開風險,反而是危險集合體;

而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把人拴在身上。

思來想去,既然對方難以改變,那能主動做出改變的就是祁邪自己。

因此他決定進入機動隊,並理直氣壯向聯盟提出了要和元幼杉一個組的要求;

都成了朝夕相處的隊友,總不會還把人搞丟了吧。

至於聯盟和特戰隊方是否同意,根本不在祁邪的考慮範圍,他只是通知一下自己要過去;

事實證明無論上面對此爭吵商討了多少回,都奈何不了他的決定。

小腿膝蓋被人抱住,祁邪垂眸看了一眼下方,“你們隊的小鬼?”

仰著頭的小衣用短短的手臂抱著他的腿,因為他是機械化的汙染物,觸感並不柔軟,祁邪一眼就看出他的異常。

此時他看起來帶著嬰兒肥的可愛臉蛋上,露出一個有些呆傻的笑容,看得祁邪眉頭一蹙,“嘖,小子撒開。”

小衣只含含糊糊蹭著他的腿,覺得這個人類的身上有一種讓它非常舒服的力量。

“小衣還挺喜歡你啊。”元幼杉有些意外。

不久前智力緩步清明的'江敘衣’,又被副隊江敘秋好不留情地帶走,重新格式化。

這一次的小衣相比過去更為呆傻,連有隊員上下班打卡也不怎麽湊上去說話了,整天抱著小愛發呆。

今天是它第一次這麽明顯地親近一個人,還是黑著臉渾身寫著不耐的祁邪。

仿生人身後圓滾滾的小愛操著一口萌萌的電子音,急得跳了好幾下,“放開!放開小衣,這是大魔頭!”

小愛的資料庫中有祁邪的信息,所以它知道祁邪過往的記錄。

祁邪視線掃了過去,那機器球極人性化地哆嗦了一下,不再說話。

生怕小衣被一腳踢飛的陳波,輕咳一聲走上前來,主動朝著祁邪伸出了手,硬著頭皮搭話:

“祁…哥,你好我叫陳波,是機動隊的正式在編隊員,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

塞琳也走了過來,神情淡淡,態度甚至有些冷淡。

然而傳聞中孤僻高傲、無法相處的祁邪,卻挑眉頭一笑,頗為好脾氣地同陳波握了手。

他眉眼鼻唇本就生得艷麗到令人目眩,在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笑起來,唇齒間隱約露出的鋒利,更是帶著一絲突兀的危險和病態,“祁邪。”

陳波心裏咯噔一下,平白無故覺得自己被對方壓得矮了一頭,呵呵傻笑著。

一旁的塞琳眉尖微抽。

這個人,太危險了。

……

空降機動隊的新人祁邪,不出意外地又在論壇掀起了軒然大波。

但他本人卻毫無知覺,一改過往倨傲不服管家的傳聞,每天押著時間點老老實實上下班,制服也穿著。

當然也僅僅是穿著,一套銀白微反光的正經制服,都能讓他穿出頹靡感。

他本人義正嚴辭,聲稱初來乍到不懂隊中事物,需要一位‘前輩’帶領。

很快,他就和關心隊友的前輩形影不離。

拿著文檔準備送往相關部門的元幼杉進入電梯,在電梯門即將閉合的瞬間,一只修長手掌伸了進來,抓在電梯門的一邊,阻擋了關閉。

重新打開後,祁邪轉了下肩,臉上帶著慵懶笑意,“前輩,你就這麽撇下新人不管不太好吧。”

元幼杉:……

似乎看出了她的無奈,這幾天祁邪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粘人精。

她走到哪兒對方就跟到哪兒,完全不顧及旁邊有沒有、是什麽樣的神情,故意一口一口‘前輩’地喊著,臉上卻帶著笑容,像條晃著尾巴故意跟在主人身後、不斷引起主人的註意的臭屁小狗。

“前輩你怎麽不理我啊,脾氣這麽大……”

“你別說話了。”元幼杉被吵得腦袋都大了,無視和假意憤怒都無法阻止幼稚狗狗翹尾巴後,她索性直接擡手,捂住了祁邪的嘴,手動讓他消聲。

電梯中終於有了短暫的靜謐。

手心中溫熱的觸感很柔軟,會讓人懷疑祁邪所謂的聯盟‘制造物’的真實性。

元幼杉道:“你是不是到了機動隊太無聊了,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被捂住嘴巴的青年眉眼還帶著淡笑,聞言紫瞳微瞇,擡了下首讓鼻尖從掌心覆蓋下掙出,說話時濕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女孩兒的手心。

“你嫌棄我?趕我走?”

他語氣有點兇,又帶了些自己完全感覺不到的委屈。

如果把這赫赫有名的殺神的行為放到聯盟忘上,定然會被無數網友譏笑他是純情幼稚小學生,還是脾氣梆硬臉還臭的那一種;

明明忍不住被吸引目光,卻嘴硬死活不承認,還要兇了吧唧地主動咋惹對方,希望對方的全部視線和心神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元幼杉被手中噴散的呼吸弄得有些癢,忍不住笑了一下,順著委屈到臭臉的狗狗的毛。“是你打擾到其他人工作了!”

一想到陳波和其他幾個同事,碰到她時那飽含深意的眼神,以及搖著頭嘖嘖的樣子,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或許是因為狹小的空間,更能讓氛圍感上升,祁邪看著女孩兒的側臉和眼眸,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了一些東西。

他還記得從審判部離開的時候,那些部員看自己和元幼杉的奇怪眼神,臨走前他揪了一個家夥詢問,結果那人紅著臉支支吾吾,只不停地說‘什麽也沒有,我們不是故意窺探您的隱私的’。

一頭霧水的狗狗祁並不蠢,從那些躲躲閃閃另有深意的眼神中,隱約感覺到了什麽。

他第一次登陸了那個花裏胡哨的‘病變’app,在這個所謂最大的正經官方能力者交流平臺上,看到了不少不得了的東西。

其中首頁被頂到極高的熱貼,有兩個都帶了他和元幼杉的名字。

祁邪點進去後,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看了整整一個下午,從眉頭緊皺到震驚,再到臉頰薄紅,最後眼神一點點晦暗,像在隱忍克制著什麽。

匿名論壇上的這些家夥,雖然被禁止開黃腔、惡劣辱罵詞匯,但仍然阻擋不了他們討論的廣度和深度。

在看到自稱是某審查部員的人發布的帖子,祁邪終於知道了那天元幼杉說了什麽,那些人又為什麽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不僅僅是內網,甚至連許多普通公民都把他和元幼杉看成了一對,還在娛樂板塊搞了一個兩人的cp超話,熱度還不低。

盡管他不知道什麽叫做超話,但點進去那些以他們為主角的文章、圖畫,讓他身體微僵。

什麽惡龍囚禁公主、瘋狗強取豪奪、強制愛籠中雀……震撼於如今公民們的熱情程度的祁邪,也如被當頭棒喝,打蒙了圈。

那之後他看著元幼杉,視線都會忍不住躲閃,心裏愈發躁亂,腦海中會不自覺地浮現出那些文字和圖畫。

祁邪雖然是人造物,但他從未覺得自己不是人,也知道正常生理;

只不過因為性格和心理,他從來都覺得情愛這種東西距離他很遙遠,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一個人,那太愚蠢了。

他一直以來也很困惑,為何一看到元幼杉這個小公主就會覺得高興,對方一遇險他就焦灼恐慌。

元幼杉就像牽動他的引子。

看到那些文字圖案、以及那些討論他們是戀人的帖子,祁邪除了暗自地竊喜,緊隨湧上的便是最真誠的欲念。

他恍然大悟,卻又覺得合情合理,自己對元幼杉動情了。

只不過這份情感中交織著太多的欲望,是偏執的,更有強烈的占有欲。

若是其他人初步意識到自己的情感,或許會糾結、會避開對方冷靜一段時間,但祁邪並不這樣想。

從始至終他都把嬌弱的小公主當成自己的。

她一身傷痕,是被自己叼進了窩裏的漂亮雀鳥,精心養護著,斷然不可能有放棄的一天。

祁邪想要更多,想把小姑娘包裹在掌心裏。

此時四周太過安靜,不知怎得祁邪就想到自己在論壇上看到的那句話,那句從元幼杉自己嘴裏說出來的話;

他忽然很想知道女孩兒當時是什麽樣的表情,什麽樣的語氣,心裏又在想些什麽。

所以他稍稍湊近,一雙迫人的紫瞳縮緊,“你那天在審判部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話?”元幼杉語氣平穩,看起來很是無辜。

祁邪瞇了眼,聲音喑啞,“你別裝傻。”

“我那天說了很多話,一直在回答鈺姐的問題,這麽多天過去了,我也不太清楚……到了,我該過去了,你還要來嗎?”

從D區七十餘層一直到B區,千回百轉的電梯甬道結構,讓聯盟大樓成了互通的建築群。

電梯門打開,元幼杉微微彎了杏眼。

在狗勾即將要炸毛的時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問那個?”

“普通男女。”她伸出手點點自己,又點點祁邪,“吃飯、睡覺不算私人時間嗎。”

纖細的手腕猛然被一種略帶刺癢的絨毛質感收緊,是祁邪的尾巴。

有些焦躁的狗勾連尾巴都有些炸毛,變得沒有那麽柔軟了,他力道有些大,尾巴尖收緊沒讓元幼杉往B區走,黑與白交織更顯出一種令人口幹舌燥的禁錮和脆弱。

“你之前抓過我的手。”祁邪輕哼一聲,“普通男女都會這麽做?”

盡管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之所以抓住他的手腕,也是因為那時他機械爪上都是血漿,元幼杉給他清洗。

但強勢的狗勾理直氣壯忽略了那些,無論他面上多麽盛氣淩人,耳朵卻紅得像要滴血。

元幼杉垂眸,像是在認真思考。

她纖細的手腕被尾巴圈得有些泛紅,反手擼了一把黑尾的尖端,原本就有些炸毛的尾巴更是一個激靈徹底繃緊了。

祁邪微微瞪大了眼,向來挑著笑容、一派陰郁的神情,第一次顯得有些呆傻,這是極難見到的。

他喉頭滾動著,像在強行隱忍著某種翻湧的情緒,病態蒼白的面頰上浮現出薄紅,讓他看起來更為艷糜。

“你?”

他很想問元幼杉是不是故意的,但又覺得這養在深宮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不會那樣。

緊接著祁邪便看到女孩兒神情有些為難,“好像是不會這麽做……”

她晃了晃手腕,一臉誠懇,“要不你松開吧。”

小狗咬牙,怒氣沖沖。

“不松!”

……

將文檔送到B區部門後,元幼杉短暫停留了小半天,對‘006汙染事件’的匯總徹底結束。

除了她以外,大部分被精神汙染牽連到的無辜公民,也都隨著汙染本體被拔除而恢覆了正常。

只有那個池山區小鎮上的人,每天仍然被噩夢糾纏,據說那些曾經默許的旁觀者和受益者們,只要一閉上眼,就會看到刑璐璐以及一個個慘死的無辜之人來找他們索命。

短短一個多星期,已經瘋了三個人。

具體原因卻怎麽也找不到,很是奇怪。

元幼杉聽著,斂眸微微一笑,“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她摸了摸手腕,神情很是乖巧。

誰也不會知道,她的身上曾經寄生著一顆汙染物眼球,如今那枚眼球正深深埋在小鎮的某處地下。

“還有一件事,因為你在兩次汙染災難中的出色表現,總部認為你有能力升級為精英小隊,公民等級也可以升級為一級了。以後你的待遇和福利會更上一層樓,恭喜了。”

元幼杉:“謝謝許經理。”

除了這些,在結案的文檔上元幼杉看到了許多總結性的細節,以及案件中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聯盟已經確定了反動勢力在006案件中的確做了手腳,但也只能不了了之。

總之,這一次重危級汙染算是徹底翻篇了。

從B區出來後,元幼杉的心情略有些低沈,所以祁邪也就沒有追纏。

過了兩天已經平靜下來的祁邪,逐漸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被元幼杉調戲了。

無論他如何再提,女孩兒都是一副‘我不是我沒有’的淡然神情,難得讓脾氣暴躁的狗勾吃了悶氣。

但很快他就沒有精力糾結這件事了。

因為每兩年一次的、由議會主辦的國宴,終於到了來臨的時候。

006事件發生的當天,元幼杉和祁邪就是在中心區的成衣區被卷入的,所以對此事印象深刻。

就連聯盟網上也都會討論此事的。

這是聯盟中最大、也是象征著頂尖權威的宴會,出席著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還有各個邦國的王子和公主;

雖然邀請人數有限,但當天會直播宴會,每年的流量都很高。

還沒開始,網上便幾乎將受邀之人的身份和名單都扒了出來,其中的對於元幼杉和祁邪的討論也頗高。

【誰能想到上一次‘帝國的明珠’出席時還是坐在凈化房車裏的,如今不僅國亡了,人也變成金剛芭比了。】

【祁爺可是從來沒去過,這次會因為元幼杉去嗎?】

【哈哈一個瘋子一個病秧子,都忘了這瘋狗以前幹過的事兒了?那病秧子公主指不定被折磨成什麽樣了呢。】

【我太磕這倆了,身高差體型差性格差……能不能正兒八經同框一次!】

【……】

之前買的禮服裙子萬幸沒有破損丟失,事後被祁邪好好帶回了家。

確定要去參加之後,第二天就變成了元幼杉拽著不耐煩的狗勾去街上買正裝。

祁邪從來不穿太過板正的衣服,因為那本身就和他的氣質不符,他也不喜歡那些規整的線條束縛自己的身體,所以才試了兩件,就肉眼可見地要炸毛。

因為臉太臭周身的氣場太過陰郁暴躁,把店內的員工嚇得臉色蒼白。

最後還是元幼杉順毛道:“可是我們要一起參加哎,網上都說你是我的男伴,如果我穿得很正式,會不會很不搭?要不我也隨便穿穿好了。”

祁邪:……

擰著眉沈默的小狗思索著,腦海中模模糊糊搜刮到了一些很久遠的記憶。

他記得當時對這籠中脆弱的小公主為數不多的記憶,有一次就是在某個邦國舉辦的宴會上。

那時他煩得要命,中途離場的時候隱約看到了角落裏的凈化房車,那個瘦得不像樣的可憐公主穿著華服,像在精品櫥窗裏展覽的玩偶。

外圍一圈王室男女像在觀看商品,眼底是赤裸裸的譏諷。

“可憐的小家夥,就是戴滿寶石也改變不了本身是個玻璃公主。”

“聽說那位最喜歡穿的就是這種裙子,說實話有點幼稚,上不了臺面……”

細節祁邪已經記不清了,他當時只覺得那玻璃公主挺可悲的,如今再看看身邊一臉認真的女孩兒,將她帶入到當時的那個場景,莫名有些心疼。

盡管他很清楚,現在的元幼杉站在那裏一拳頭就能把那些貴族揍飛,但他心裏還是止不住冒酸水。

嘖,這嬌嬌公主已經沒了仰仗的後臺,夠可憐了。

自己難道連件衣服也不讓她穿麽?

如果那些家夥再以此來譏諷她,她肯定很難受吧。

麻煩。

為了成全元幼杉,已經很煩躁的狗勾竟也能生生按捺住脾氣,冷著一張臉道:“我穿。”

他蔫頭蔫腦垂頭喪氣,任由元幼杉和店員討論比劃,直到從店裏走出來的時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往日那些極其危險任務,竟不及一個小小的試衣間讓他來得疲憊。

兩日後

聯盟大樓A區頂層,正是國宴開設之地。

內外都有環繞的飛行攝像物,從頂層的落地窗穿梭內外,全方位地為全聯盟的人直播這場頂尖的宴會。

據說國宴曾經促成多個財團的大型交易和聯手,也導致了許多一線勢力的沒落,對於普通公民來說,這場宴會更像是聯盟為所有人類直播的一場奢靡盛宴。

他們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大家,末世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繁華的新世界。

大門外負責審核的守備們十分嚴格,會層層確認來者的邀請函,以防有不自量力之人混進去。

然而在看到一對青年男女時,審核之人瞳孔微縮,接過邀請函看了一眼又以虹膜技術核實身份後,就直接讓人通過了。

旁邊的同僚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對出色的男女。

“這倆哪家的啊,好看得有點過分了,氣派也有點嚇人。”

他只看了一眼,就深深記住了兩人的面孔。

女生看起來十九、二十歲,一頭半盤半散的金色長發,在陽光下宛如流淌的金子,五官無一不精致。

她的男伴個頭高大確絲毫不顯笨重,半長的發紮了起來,露出一張綺麗蒼白的面孔,像是位高權重的上位者。

審核者拍了一下同伴,“別看了,不知道那倆是誰麽,那男的,祁邪!”

“他真的來了?!”

震撼之人並不只有審核者,從元幼杉和祁邪踏入的這一刻,四周衣著光鮮亮麗的人便紛紛投來打量和不可置信的目光。

哪怕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這些人也並不覺得祁邪會來,同時這也是走出凈化房、以一個特戰隊員身份的元幼杉第一次露臉。

平心而論,這是一場極其盛大的宴會,熱鬧、奢靡、觥籌交錯。

只不過和元幼杉、祁邪沒什麽關系。

不少想上前搭訕的人在祁邪的冷笑中碰了壁後,便悻悻離開,與同伴竊竊私語。

“傲什麽傲啊,帝國的一條狗罷了,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人物?”

“一句話不說,也不知道來幹什麽的……”

在人群中,元幼杉在有心人‘小聲’的交談中,也看到了當初斥巨資買下她的菲特力公爵,正用不甘、怨懟的目光看向他們的方向。

那是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矮胖子,汙穢的目光讓人一看便覺得惡心。

或許對於菲特力公爵來說,元幼杉本該是他的‘商品’,卻被蠻不講理地奪走了。

只看了一眼,那公爵便被祁邪銳氣逼人的眼刀逼得縮了回去。

就算沒有祁邪,她現在站在這裏也不懼任何人。

百無聊賴的國宴過了一半,元幼杉也默默吃了個半飽,就在她心生離意時,四面八方的帷幕忽然落下,將外界的陽光遮得嚴嚴實實。

宴會上一片昏黑,登時有人小聲尖叫,但大多數人都並不慌亂,而是慢慢在人群中挪動著,她能感覺到身邊人走過時的摩擦。

聽到主持人在黑暗中的話,元幼杉才知道這是歷年國宴上的一種放松的文娛活動。

黑暗中大家緩慢換位,在燈光開啟後,可以隨意和附近的人組成一組跳一支舞,每個人都必須組隊。

曾有過兩個年過五十的大汗抱在一起跳舞的景象,也有年輕紳士和暮年女士的共舞。

人流攢動中,元幼杉意識到祁邪可能被擠遠了後微微蹙眉,更心生退意。

就在這時,帷幕重新展開,宴堂上一片明亮。

元幼杉微微瞇了下眼,很快適應了光線,此時主持人已經笑著讓眾人組隊。

不多時,一個燙著栗色發的青年一襲燕尾服,走向了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是明珠公主,不知道您還記得我嗎?”

青年說了個名字,似乎是某個財團的小兒子,可惜元幼杉一丁點印象都沒想,只覺得那什麽‘明珠公主’很尷尬,還有些油膩。

“你叫我元幼杉就行。”

見她神情淡淡,青年有些詫異,半晌像是自己想明白了什麽,神情轉而變得有些憐惜、同情。

這變臉式的表情,在元幼杉看來更是尬得想趕緊離開,但緊接著,她便聽到這青年深情款款道:

“我明白了,公主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吧,這一點請容我稍後為您解釋,我想先邀請您作為我的舞伴。”

元幼杉:?

看著這張臉,和此人的名字,她腦海中忽然有了個模糊的印象。

她想起來了,這家夥不就是原主那個‘聊得很好’、‘互生愛慕’、‘許下諾言’的某財團之子,結果在原主老爹被懟、國家被分割、原主被當物品販賣的時候,這家夥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徹徹底底。

沒想到這崽種還敢跑到她眼前舞?

元幼杉冷笑一聲,“滾,別在我眼前晃。”

青年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想不到記憶中那個笑得大聲都會胸悶的病秧子公主,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那張凝白而精致的面龐上帶著嗤笑,憑添幾分清冷,登時讓原本只是幾分玩弄之意的財團之子心念一動。

元幼杉變了。

過去的她空有一副美麗的殼子,如今卻是從內而外散發著不可忽視的氣質。

嬌弱的菟絲子變成了荊棘叢中的玫瑰,更加得熠熠生輝,簡直讓人心癢癢。

“我聽說了你的事情,但我當時真的被父親禁足了,沒法去到你身邊,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被那個瘋子擄走了。”青年神情痛苦。

“我知道你呆在那個瘋子身邊一定很痛苦吧,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離開,也絕對不會因為你有這些遭遇便看不起你……我心疼你。”

如果說剛剛元幼杉只是覺得惡心,在聽到這家夥一口一個‘瘋子’,神情便逐漸冷了下來。

她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油膩的家夥這麽普通卻這麽自信,明明是個財團主的小兒子,卻如此智障。

正當她忍無可忍,想要一腳踹開這家夥時,一只骨節分明的蒼白手掌重重搭在了青年的肩上。

“呵。”冷笑聲從鯊魚齒縫中溢出,祁邪帶著笑容。

“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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