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05章 只做你一個人的狗 (1)

關燈
宴場中的騷動,惹來不少有心人的觀望,尤其是在祁邪插入之後,附近隱隱壓制的交談聲陡然變大。

元幼杉擡眼掃了一圈四周,在全聯盟最大、最頂尖的宴會中,來者都是叫得出名號的權貴富商。

這些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包裹在華服和珠寶之下,用打量和看戲目光瞧著此處;

一眼望去他們竟都是同一種令人不適的模樣。

元幼杉終於知道,為何祁邪從來不參加這所謂的國宴,更對這些‘上流人士’嗤之以鼻。

被搭上肩膀的草包權貴語氣不爽,“誰啊別碰我!”

他偏頭看向身後,在對上一雙幽深黛紫的眼瞳時,肩膀肌肉都繃緊了,臉上的傲然與故作紳士裂開縫隙,有些難看。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陰森、尖銳,像直面兇氣畢露的野獸,他感覺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撕成碎片。

亮得驚人的紫羅蘭色眼睛,整個帝國聯盟只一人獨有,是他的標志性特征。

“祁……祁先生。”青年結巴道:“沒有,怎麽會說你呢。”

但緊接著,青年又想到周圍都是相熟的權貴,自己老爹又是超級財閥的掌權人,相比之下祁邪不過是個沒身份沒背景的特戰隊員,再怎麽實力強悍也終究是聯盟養的一條狗;

自己的態度是不是有點狗腿了。

私下裏他們這些權貴聚餐閑聊時,根本瞧不上那些個特戰隊的人。

'說到底這些家夥就是高級點的保安、看門狗,有啥值得尊敬的。’

'就他們吃的那些舒緩藥還是我們家產出的,拿的工資也是咱們交的稅,要我說啊真沒必要渲染成什麽英雄。’

'就是,他們就是幹這個的!’

這樣的口嗨,每一個和青年相熟的紈絝都多多少少說過,他自己當然也說過,內心深處就是這麽想的。

有什麽好怕的。

青年瞧見不遠處人堆裏,有個經常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正攬著女伴兒笑嘻嘻地朝他的方向看來,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慫了,指不定就要成圈子裏的笑話了!

他扯了扯自己西裝領子,想把腰板挺直。

下一秒他本就奇怪的笑容更僵硬了。

肩膀上搭著的修長手指看著分明隨意,卻像一座小山似得直壓得他肩膀沈沈,別說挺直胸膛,馬上他都要被壓塌了。

祁邪笑瞇瞇的,“你們以前認識?”

“認識,我和公主十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了,之前還差點定了聯姻。”青年掙了好幾下,終於解放了自己的肩膀。

那鉗子似得指頭一松,麻木的肩頭頓時泛開痛意,讓他不動聲色退了幾步。

遠離了祁邪後,這財閥之子有些猶豫。

當年‘元幼杉’國家覆滅的真實情況,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他完全不知情,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一個觀賞花瓶還不值得他們家出手和其他勢力交惡。

他完全拋棄了曾經甜言蜜語時許下的諾言。

‘元幼杉’被拍賣的時候,他也曾舉過牌子競價,但因為價格太高他也就放棄了。

後來聯盟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他也聽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還經常拿這件事打趣他,‘喲那什麽公主之前不就是你看上的麽’。

他本以為一個花瓶公主丟了就丟了,但再一次見到元幼杉,看到她穿著和曾經相比過於簡約的裙子,舉手投足間卻讓人挪不開目光時,他忽然非常後悔,同時心中蠢蠢欲動。

'元幼杉’過去那麽喜歡癡迷於自己,又那麽單純,哄一哄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難處的。

更何況她一個沒吃過苦的病秧子公主,一定厭惡極了那瘋子祁邪;

如果能從祁邪的手裏搶人,想想這草包少爺就格外激動。

懷著這樣的‘豪情壯志’,他帶著油膩做作的笑容,朝元幼杉伸出了手,“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做我的女伴吧公主殿下,每個人都必須搭配伴侶,您也不想在全聯盟直播下孤零零一個人吧。”

一只手倏忽伸出,就這麽扭住他的手臂一擰。

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財閥之子右手的筋骨扭曲,抽搐著讓他頓時冒了一身冷汗,發出慘叫聲,蓋過了祁邪低沈的冷笑聲。

“你的女伴?”

原本言笑晏晏、一派靜好的宴會,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繽紛奪目的光線下,幾乎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個方向,氣氛變得有些沈重。

“這是在幹什麽?”

“瘋了吧在國宴上打人,那瘋子是想造反麽。”

“這種精神不正常的人怎麽能參加這麽重大的宴會,在座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萬一被他傷著了……”

竊竊私語聲中,夾雜著濃濃的忌憚、嫌惡,像刀子似得從四面八方射來。

元幼杉聽著慢慢攥緊了拳頭。

她早該知道祁邪在這個扭曲的社會中,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又是如何面不改色聽著這一聲聲的‘瘋狗’;

明面尚且如此,何況暗箭。

青年臉上還帶著有些邪氣的笑,但元幼杉能明顯感覺,一股股暴躁的力量正從他的身體內往上翻湧,一股一股地侵蝕著他,也讓四周的人神情更加驚恐。

就在即將徹底扭斷那只手時,元幼杉一把握住了祁邪的手腕,“祁邪,你看著我。”

待暴躁狗勾的註意力被她吸引後,她加重了聲音,“你松開他。”

小狗咬牙切齒兇得要命,偏生還帶了些委屈的嗚咽,在指尖被一根根掰開後,反手便緊緊攥住了女孩兒柔軟的掌心。

滿臉眼淚鼻涕的草包青年已顧不得形象,舉著手連滾帶爬離遠幾步,大聲嚷嚷著:

“你這是襲擊無辜民眾,我要舉報你要把你抓起來!你們都看到了吧,這家夥就是條亂咬人的瘋狗,就算穿著人皮也改不掉……”

叫嚷聲中,元幼杉的目光更冷了,她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忽然擡起手臂將雙手蓋住了情緒不穩定的祁邪耳朵上。

“別聽,也別看他們。”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你只要看著我就好了,我也只看你一個人。”

祁邪陰郁的面孔一怔,有些吃驚。

尖銳的叫聲又或是議論聲、音樂……那些鉆入耳朵的聲浪攪動著他的理智,但此時此刻都被一層阻隔擋住。

聲音變得迷蒙,像悶在深海之中,他逐漸分不清那些人在說些什麽,只能感受到手心的溫度和柔軟觸感。

還有……

沈悶的流動聲,像是藏於山脈深處沸騰的巖漿,‘咕嚕咕嚕’往上翻湧,漸漸撫平了祁邪內心的煩躁和負面情緒。

他這才意識到,這震撼人心的、讓他止不住渾身戰栗的翻湧聲,僅僅隔著一層薄薄的白膩皮膚,是元幼杉滾燙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

祁邪聽著,看著女孩兒黑而漂亮的眼眸,他全身心的註意力都被牢牢粘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耳朵發燒,心跳如擂,眼眶微澀;

一種難以言述的酸脹情感,再也壓抑不住似得瘋長著,像藤蔓似得緊緊纏繞住祁邪的心臟,他的每一下心跳聲都大到要掙脫胸膛,和耳畔翻滾的巖漿聲同步。

喜歡她。

想獨占她。

想就像這樣,她的眼睛裏只映襯著自己的倒影。

過於偏執的病態心理,讓祁邪的呼吸愈發沈重,帶了些隱忍的欲念。

他克制般的吞咽,喉結滾動,斂眸時微微垂下頭顱,是在遮掩眼底跳動的欲望,也是在告訴自己要冷靜。

半晌,他動了下臉龐,眷戀似得蹭了蹭女孩兒的手心,擡眼直視對方的視線。

祁邪聲音有些喑啞,聽起來像在海底撒了一把細沙,跳入元幼杉的耳中時,讓她後脊一片酥麻。

“你是我的所有物。”他沒頭沒尾道。

元幼杉:“嗯。”

“不要搭理那些家夥。”

“好。”

“靠近也不行。”祁邪的語氣有些委屈,“我會覺得不爽,想揍他們。”

元幼杉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怎麽這麽霸道?”

祁邪:“就是不能。”

兇了吧唧的狗勾圈著自己的領地,他很聰明得看出了女孩兒的心軟,“我是瘋子,我有病。”

他聲音很低,把自己的全部都剖得鮮血淋漓,“但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所以你不能討厭我,也不能不要我。”

剎那間,元幼杉的心臟便疼了一下,針紮的痛感徐徐擴散,讓她呼吸都帶著酸澀。

她想告訴小狗,自己從來沒有討厭過他。

因為她短暫的停頓,祁邪有些心慌,但一瞬之後眼神又變得固執堅定。

他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就算元幼杉討厭自己,自己也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就是這樣得自私冷血。

元幼杉松開手時,四周的音樂聲才穿過沈悶的海底,流入了祁邪的耳中。

他這才發現,周圍那些男男女女早已在音樂中共舞,而全場中只有他和元幼杉兩個人,直挺挺地站在中央,像被那些上流人士排擠在外的可憐蟲。

過去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不在乎。

很顯然現在元幼杉是被自己牽連了。

這嬌氣的小公主曾經那麽向往頂尖的殿堂,喜歡穿著華服聽著音樂出席宴會,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現在一定也很難過吧。

祁邪的身體有些僵硬,不敢去看元幼杉的眼睛,生怕看到女孩兒失望難過的神情。

“你把我的伴舞嚇走了。”

女孩兒平靜的聲音傳入耳中,讓耷拉著耳朵的狗勾一兇,“你還想答應他?”

“想也不行了,他手腕脫臼了,沒法和你跳。”

祁邪心裏酸澀,但又幼稚地得意。

“既然這樣,你得賠我一個伴舞。”元幼杉伸出了手,“你要邀請我嗎?”

什麽意思。

祁邪楞住了,看著遞到眼前的手掌,纖細而白皙,從手的主人平靜的目光中,他知道對方就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從來沒有膽怯過的狗勾,第一次躊躇焦躁了起來。

其實那些人說得很對。

自己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

常年的精神汙染和折磨,讓他的性子古怪,學不會正常交際,對那些所謂的禮儀和技能毫不精通;

這一切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你根本就不是個人,只是聯盟制造出來的兵器,是聯盟的狗。

哪怕他不願意、不甘心,可這些標簽和令人煩躁的目光,都如跗骨之疽難以擺脫。

就像現在,元幼杉主動伸出了手,可他卻不敢接。

他不會跳舞。

落滿塵埃的爛泥如何能攀附皎月。

“你還不握住我的手麽?”

元幼杉笑了一下,主動握住了自卑狗勾的手腕,她纖細的指尖一寸寸貼著皮膚,直至十指穿插。

指尖相握的力氣陡然變大,連帶著她整個人都被向前一扯,登時她和祁邪的距離便更近了。

因為身高的差距,她整個人就像被嵌入了祁邪的懷裏。

祁邪擰著的眉頭就沒有解開過,黛紫色的眼瞳收縮,在壓抑著心底覆雜的情緒,他咬牙道:“你想看我出醜?你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你嗎?”

他更想問:你不怕別人覺得我丟人嗎。

一個不倫不類的舞伴,更會讓他的小公主成為笑柄。

那些蔑視和譏笑他可以不在乎,但他難以接受那些奚落壓彎了元幼杉的脊背。

“當然不在乎。”

元幼杉雖然也沒有過正常人的過往,更別提什麽跳舞,但她擁有原身的記憶。

那個女孩兒曾經墊著腳在玻璃房中,在無人的音樂中翩翩起舞,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

她無視尾巴毛都炸開的虛張聲勢的狗勾,只是牽著他的手,讓他另一只僵硬得像木頭一樣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溫聲講解著:

“帝國圓舞需要男位攬著女位,然後我的腳向後退,你的腳尖來追……”

蒼白面頰上都因無措而泛起薄紅的可憐狗勾,被帶著向前踉蹌了一下,他的掌心貼合著女孩子柔軟的腰線,尤其是他搭著那一小片是精巧的鏤空的設計,掌心的皮膚能夠毫無阻擋地貼合凹陷的弧度。

祁邪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燒起來了,偏生他舍不得放手,不由扣得更緊了些。

他覺得四周的人都在看他們,可自己的目光卻被近在咫尺的元幼杉牢牢吸引。

“邁步,小心踩到……”

元幼杉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仿佛她真的只是在耐心教導舞步。

笨手笨腳的狗勾被跌跌撞撞地帶著,很怕自己踩到嬌氣公主的腳,但他越是畏縮謹慎,屬於圓舞的暧昧舞步越是會拉扯他和女位之間的距離。

有好幾次元幼杉唇幾乎是擦著他的頸子,像羽毛刷過的細微觸感,令祁邪咬緊牙關,心跳更是失衡。

他幾近破罐子破摔地閉了眼,任由自己僵硬的肢體跟著舞動。

無所謂音樂和周圍人是否在看,此時此刻他只想抱起眼前帶著笑眼的元幼杉。

人群中,元幼杉驚鴻一瞥,手臂微僵。

再一次轉過身時,同一個角度同一個位置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她確定自己剛剛看到了帝國聯盟的總理傅誠,雖然對傅誠她僅有一面之緣,但那人的目光、模樣她卻牢記在心。

元幼杉聽說過,祁邪曾經公然對抗過傅誠,當時鬧得還挺大。

那麽一片亂象之中,身為主辦者和帝國的總理,傅誠剛才為何不站出來阻止那場鬧劇,而是靜靜在角落中看著;

甚至在沒有看到徹底混亂後,用冰冷和嫌惡的目光看著她和祁邪的方向。

傅誠真正想看到的是什麽呢?

舉聯盟之力的上流國宴、全聯盟直播的鏡頭下,如果祁邪失控了,真的像瘋子一樣傷了人,甚至造成了更大的損失傷重,必然會引發全聯盟對他的恐慌和聲討。

到那時候,抓捕、甚至是徹底控制住祁邪,一定是民心所向吧。

元幼杉被自己思維的發散搞得陣陣心冷,差點踩到祁邪的腳,她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的距離有些太近了。

而祁邪的目光,也過於具有侵略性了。

浮動的舞會中,正臺上的主持人不知說了些什麽,引得下面的人笑聲變大,音樂也變得歡快起來。

她看到祁邪的喉頭滾動著,似乎想說什麽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去聽他的聲音。

視線之中蒼白綺麗的面孔帶了一抹笑,讓祁邪本就銳氣逼人的五官更是濃麗艷糜,有種勾人的邪性。

盛大的音樂聲中,元幼杉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元幼杉,我確實是瘋狗。”

只要咬住獵物就絕對不會松口,不死不休的惡犬、偏執狂,他從不否認自己的病竈。

他收緊掌心,幾乎要將人揉進自己的血肉,低嘆般地在元幼杉耳邊輕喃:

“但只是你一個人的狗。”

鼓點落下時,他攬著的女孩兒腰肢柔軟,旋起的裙擺像綻放的花卉。

遠近的聲音都像退潮的海水,從祁邪的感官消失,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充滿了期待,接受著審判。

元幼杉心跳聲大到一時失語,後腰處的皮膚更是燙得發麻,渾身都像被侵略性極強的目光包裹著、脅迫著。

她嘴唇顫了顫,聲音都呼之欲出。

“啊——!!!”

尖銳的慘叫聲像撕裂畫布的尖刀,狠狠劃破了大殿的平和奢靡,讓所有人的心都狠狠一震。

“救命!救……啊!!他在咬我……”

女孩兒尖銳痛苦的哭嚎聲音來得太過突兀,讓場中的人都呆住了,在看到那血腥而可怖的畫面後,大腦暫時短路的上流人士和王室貴族們,神情都逐漸變得驚恐。

陣陣恐懼的叫聲此起彼伏,那周圍原本還舞動著的男女們臉色煞白,爭先恐後往遠處退。

這下不遠處的元幼杉徹底看清了混亂的中心。

她松開了握著祁邪手掌的手,悸動的心神在這一刻穩定下來,語氣冷靜。

“出事了。”

只見那還在飛快退散的人群中,露出了一個空地。

一個身著淡青色紗裙的女孩兒跌倒在地,揮動著手掌掙紮著,卻無濟於事。

她被一個青年人死死抓住脖頸,肩膀、腹部都呈現不同程度的傷口,是血肉被生生撕裂的樣態,大量的血跡從傷口外溢,而慘叫聲也就是從她口中響起的。

女孩兒滿臉驚恐的眼底,還帶著深深的迷茫,她不明白為什麽前不久還風度翩翩、談笑風生的舞伴,下一秒會變成猙獰可怖的惡魔。

短短三兩秒的時候,就生生撕下了她兩塊血肉,劇烈的疼痛讓從來沒有吃過苦痛的貴女幾乎昏厥過去。

國宴上還有不少特戰隊頂尖的隊員,他們從人群中穿插著擠了進來,看到這幅場面也徹底呆住了。

有認出那發狂男人的隊員失聲驚呼:“隊長,你在幹什麽?!”

“先把他們分開,那個女孩兒就是個普通人!”

幾個特戰隊的隊員沖了過去,試圖控制住那發狂的分隊隊長,然而卻還是太晚了。

男人扭曲的面孔呲著牙,口水沿著牙齒往下滴落,這一刻他面部的皮膚竟開始鼓動著發生畸變,這是汙染力量即將失控的初步征兆。

他一雙眼珠瞪大,卻看不到黑眼球,白生生得。

喉中發出一聲嘶吼,男人扯住無辜人質的脖頸便狠狠撕咬了上去,‘汙染種’被強化的力量讓他瞬間撕裂了人質的喉嚨。

尖叫聲沈默,猩紅飛濺了一地,從來沒真正見過如此殘酷場面的脆弱貴族們,幾乎要被這幅血腥嚇到崩潰。

有滿頭是汗擠進來的富翁腿軟倒在地上,“我女兒……那是我女兒……”

一名特戰隊員動用了汙染力量,身體像劍魚似得撲上了那發狂分隊長的肩膀,雙手用力想要將二者分開。

緊接著令所有人震驚的場面出現了。

那分隊隊長渾白的眼球中生出棉絮似得小花,從小花中又探出細細得、張牙舞爪的柔軟枝條,猛地戳入了人質的後顱。

一團蠕動的綠色蔓狀觸手破開了分隊隊長的胸膛,從後方刺穿了人質的身軀。

淅淅瀝瀝的血滲了一地,那原本從後方撲過去的隊員側身一翻,捂著被刺穿的手臂一臉震驚。

四周一片死寂。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沒了。

而最讓場面的失控的是,同時段的直播畫面,以高清全息的形式傳送到了每一個在看直播的公民手中。

有的人使用的更是最先進的電腦設備,能夠全息投屏,親眼看著一團團蠕動的觸手沖破身軀,嚇得魂兒都飛了。

確定人質無法拯救後,其他隊員也就無所顧忌了,直接沖過去制服、絞殺分隊長的觸手。

也就在此時,場中的汙染力量才逐漸開始彌漫。

所有人心裏都清楚,國宴上混入了失控的汙染物,甚至出現了如此惡劣的血腥事件,被全網直播出去,接下來的輿論一定會徹底爆炸了。

在這些排名前列的隊員的制服下,那分隊隊長很快就被分解了所有觸手,整個人像蛆蟲似得倒在地上蠕動嘶吼。

隨著場中汙染蔓延,其他驚恐的權貴被帶離大廳。

就在這時,混亂人群中的元幼杉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右側不遠處站著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看站姿和氣質就知道,她絕不是普通人,應該是一位特戰隊員。

此人也和他們一樣並沒有離開,一開始神情還算平靜,只是緊緊皺著眉。

汙染擴散後她的神情突變,一抹驚恐和痛苦染上面龐,身子也開始不正常地抖動著。

“祁邪你看那個人。”

元幼杉低聲輕呵,她和祁邪對視一眼,與生俱來的默契讓兩人同時行動,直接朝那名女性走了過去。

祁邪:“我制服她,你不要湊近,這種畸變形態很奇怪。”

那從身體中迸發的觸手很像藤蔓,可從汙染的狀態上來看,力量並不強大,仿佛他們根本就不是‘畸變種’,而是一些被汙染的附屬汙染物。

女人‘哇’地一聲嘔出了一灘血,血中竟有一堆蠕動著的蟲子,看起來十分惡心。

祁邪行動速度非常快,並且能力等級遠超對方,很快將其制服。

他很快便發現這個女人的畸變形態似乎並非是藤蔓觸手化,隔著衣服,女人的皮膚下方有什麽東西在鼓動,像要破土而出。

“接著!”

祁邪一擡手,抓住從不遠處丟來的藥瓶,是元幼杉從別處搜刮來的舒緩藥物。

他直接掰開了女人的嘴巴,把藥都塞了進去。

控制著的身體發出強烈的掙紮,可怎麽也掙脫不了他的控制,慢慢她的身體抽搐平緩,翻白的眼睛也有了黑眼珠,只是瞳孔還有些渙散。

她聲音嘶啞,“謝、謝謝。”

下一秒又嘔出一灘鮮血,這次血液中仍然有異物,只不過都是死蟲,看起來沒有那麽惡心了。

元幼杉見狀松了口氣,這女人暫時安全了。

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混亂中還沒有離開的,都是聯盟的人和特戰隊隊員,塞琳和陳波都過來同她會和了,那些舒緩藥就是塞琳隨身攜帶的,正巧派上了用場。

從兩人的口中,她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身份,是排名前20的一位‘汙染種’隊員,能力非常強。

也就在元幼杉和祁邪控制此人時,不遠處又一名男性隊員出現了異樣,引發了騷亂。

直播不知何時被中止了,泥濘混亂的現場也只剩下一群特戰隊員。

所有人都在幫忙制止發狂畸變的夥伴,但同時也懷著忌憚和猜忌,同其他隊員遠遠隔開,生怕身邊的人突然發狂變成怪物。

這太奇怪了。

四周並沒有‘畸變種’也沒有汙染源,為何這些‘汙染天梯榜’前列的隊員們都發生了詭異畸變。

他們之間相隔甚遠,按理說不會相互感染,並且畸變的情況也並不相同。

元幼杉卻有種莫名的感覺,這些人應該都是同一種畸變原因。

很快有大量全副武裝、穿戴齊全的隊員湧入會場,用擔架將三名發狂的隊員擡走。

剩下的人都沒再出現發狂的情況了,大家松了口氣,但還是需要接受檢測人員的測量和勘查。

據說那些被護送出去的權貴們,也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其他地方等候身體檢測。

元幼杉聽到塞琳低聲道:“看到沒,那個穿灰色外套的,就是總部的隊長林策。”

她順勢看了過去,發現特戰隊的總隊長是名看起來三四十歲,帶著眼鏡氣質頗為溫和儒雅的男性,不像是個特戰隊的人,反而像負責研究的學者。

林策的神情不太好看,顯然也在為這件事頭疼。

他一直在和身邊的下屬們吩咐著什麽,擡起頭看了周圍一圈後,目光落在了元幼杉身邊的祁邪身上,擡腳走了過來。

“祁邪,你竟然真的來了。”

林策滿臉寫著驚訝,把穿著正裝的祁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看看他身邊的元幼杉,露出了笑眼,“你好,我是總部的林策,我聽說過你。”

“林隊長好。”

元幼杉剛要伸出手,就被身旁的青年一把撈住,“沒必要搭理他,賣了你還得給他數錢。”

林策無奈笑笑,半開玩笑似得說道:“看來你真的很寶貝人家了,難得一見啊。”

從兩人的交流,元幼杉能看出來,這位總隊長和祁邪的關系並不差。

“剛剛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什麽想法。”林策忽然正色說道。

祁邪:“我能有什麽想法。”

他黑著臉垂著眉眼,渾身上下寫滿了‘我不高興’。

試想任誰好不容易開竅,制造了個頗為合適的氛圍,就要聽到喜歡的人開口回應自己,卻被中途掐斷還能高興的。

祁邪只覺得一口悶氣卡在喉嚨,不上不下讓他煩躁無比,他很想知道元幼杉那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但過了那個氛圍那個節點便難以問出口了。

林策苦笑,“別裝了,你肯定看出來了吧,他們三個人的汙染源並不在此處。”

祁邪:……

“001科技樹。”

“沒錯。”林策神情格外沈重,“兩個星期之前,‘科技樹’核心區域出現了異樣的汙染波動,你也知道我們和‘樹’雖然達成過協議,但是不可能信任它,所以我派了一支偵查隊伍進入‘科技樹’的領域,去偵查波動的區域。”

“去的人一共有五名正式隊員,其中三人都是‘汙染天梯榜’排名前50的老人,還有兩人都在70以內,他們五人進入領域後並沒有發現明顯異常,在領域中呆了兩天一夜後,拍攝了部分領域內‘住民’的情況便出來了。”

“他們出來之後,在總部做了嚴格的掃描,並沒有發現明顯的汙染度上漲或基因錯亂,一直到今天……”

後面的話林策沒說,祁邪和元幼杉也知道了。

整整兩個星期沒有任何異動,直到今天,國宴開啟、萬眾期待的日子,三名排名前50的‘汙染種’當場畸變化,還殺了一個年輕的貴女。

且不說整件事中透露的詭異,以及為何時隔這麽久,還能做到隔空汙染,元幼杉更在意的是林策和祁邪口中的‘畸變種’。

編號001——‘科技樹’。

其排名足以窺視它在全聯盟‘畸變種’中的棘手程度、拔除困難程度。

最關鍵的是,這個‘畸變種’是極其少有的,非動物系的‘畸變種’。

它的本體是一棵植物。

一顆畸變程度到達全聯盟第一、根本無法拔除的樹。

'科技樹’本身屬於重危級的汙染災難,再加上種種不可外洩的特殊性,各項信息都屬於一級機密,像元幼杉這樣的普通正式成員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她只零星知道一些信息,但這棵樹的汙染本源在哪裏、為何不可拔除等等,一概不知。

或許等她升入一級精英人員的身份信息辦理下來後,才能再解鎖一些。

因此對她來說,林策和祁邪所說的信息,都是非常新鮮的。

祁邪嗤笑一聲,“另外兩個人也中招了吧。”

林策點頭,“我一看到直播的事故就讓人去找他們了,其中一個就在上班,他同事及時控制住了他,餵了藥穩定下來了,現在已經推入醫院了,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但另一個今天正好休假……剛剛趕過去的人告訴我,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已經遇害,還有鄰居一家,只剩一個中學生還有呼吸。媽的,怎麽會出這種事情!”

他再也繃不住心中的憤怒,狠狠錘了一把身側的桌子。

祁邪嘴角挑著一抹冷冷淡淡的笑容,“我早就說過,那些老頑固自欺欺人地認為能夠和一個‘畸變種’和平共處,以為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裏,早晚會付出代價。現在看來這份小小的代價比我想象的來得更早,就是不知道我們的議員們還會不會和和美美地同‘畸變種’當好朋友了。”

他語氣陰陽怪氣,似笑非笑,林策聽了也有些尷尬。

“這不是沒有能力拔除它麽,一旦動了‘科技樹’,整個西部邦國的根基可就全毀了……祁哥,那可是幾千萬的人口啊,誰能擔得起他們的命。”

議會擔不起,總理擔不起,他們這些特戰隊員更是擔不起。

“所以呢?就放任它向外擴張,如果這些聯盟的蠢貨真的有腦子最開始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拔除它,而不是一步步放任。”

祁邪:“我就問你一句話,西部幾千萬人是否籠罩在領域之中?”

林策沈默片刻,道:“是。”

“它現在客客氣氣沒有吞並那些人類,是否代表它願意解除領域,讓那些普通人隨意逃離汙染區?”

“……不可能。”

林策無法自欺欺人了,他是總部的隊長,能夠看到‘科技樹’這麽多年的成長軌跡,深知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它願意,就不會有長達數十年的擴張,也不會成為這顆星球上的定時炸彈。

最開始的時候,它只是一棵溫順的‘小樹’。

因為特殊的研究意義,以及格外聽話的性子,聯盟放任了它的成長。

然而後來它逐漸擴張,開始同聯盟談起了條件,汙染領域籠罩的範圍也越來越大,事態逐漸失控。

到了如今整個西部邦國,都幾乎在其領域的籠罩之下,牽一發而動全身。

'科技樹’的存在,徹底成為了聯盟中不可提之物,也是一顆無法鏟除的毒瘤。

祁邪笑了一下,唇齒間的鋒利齒線若隱若現,帶著瘋狂的意味道:

“你心裏清楚,那些老家夥們心裏也清楚,它不可能放棄那——麽多養分,總有一天它成長到主城的腳底下,就會吞並領域中所有的生物。既然總歸是要死的人……”

“為什麽還要心軟?”

一顆流彈投入就能解決的問題,拖了幾十年,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掌權者畏畏縮縮,不願意在歷史上留下罵名。

因為‘科技樹’的本源一旦被毀,周邊領域內必然也會發生爆炸式的摧毀。

他們寧願留著、供著這個炸彈,只求它不要在自己任職的期間爆炸。

林策:“……祁哥,你真的太瘋狂了,這是不可能的。”

他低聲說著,腕部的磁芯忽然發出持久的抖動。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讓他不敢去看如此緊急發來的信息,他怕有更壞的、讓聯盟更承受不了的消息到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