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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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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煌化成原形,趴在集芳堂的涼亭上甩著尾巴看天上的圓圓的明月,心下愜意至極。院門被摔得“砰”的一聲巨響,他猝不及防地被嚇得炸毛。

平靜的氛圍驟然打破,他不滿回頭,對回來的明若柳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明若柳這夜諸事不順,臉上的表情自然十分低落。

南煌躍下地,弓起身子抻了和懶腰,湊上前蹭了蹭明若柳的腿。

“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泛漪呢?”

“她和程安亭一起。”明若柳沒精打采地回答,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南煌跳到她膝上,明若柳抱住他,沈默地給他順毛。

她半天不說話,南煌瞇著眼,舒服地打個呵欠,問道:“怎麽不高興?”

明若柳撫摸著他順滑毛發的手一頓,委屈抱怨道:“剛剛我去找顧琢齋,他對我愛答不理的,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毛病。”

想起顧琢齋今夜疲憊疏離的態度,明若柳心裏騰起一陣煩躁,她抓住南煌的兩只前爪,將他從膝上提了起來。

“你告訴我,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南煌甚煩她這膩膩歪歪的舉動,他掙紮跳下地,化成人形,嫌棄地撣撣衣角,撇嘴道:“我又不是他,我怎能曉得他在想什麽?”

明若柳想和他傾訴的心情瞬間化為烏有。

臭男人都是一個樣!

她氣憤起身,徑直回房生悶氣去了。

南煌對她的脾氣早就見怪不怪,也懶得去管她和顧琢齋之間的瑣碎閑事。

貓越晚越精神,月上中天,南煌雙眼炯炯,打算出去溜達溜達,才變成貓跳到墻頭,就見到程家的馬車駛進了集芳堂後的小巷。

他起了幾分好奇的心思,便輕巧溜到了墻檐的一處暗影下,藏在一叢青綠的墻頭草裏。

程安亭先下馬車,回身帶笑伸出了手。泛漪掀起簾子,見程安亭如此體貼,臉上不由一熱。她羞澀搭上程安亭的手,由他扶著自己下了馬車。

“多謝。”她輕聲向程安亭道謝,眼角眉梢皆是溫柔甜蜜的笑意。

躲在高處的南煌不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反正他從沒見泛漪對他這樣笑過。

程安亭被她的笑勾走魂,一時竟忘了松手。泛漪輕輕地抽了抽手,白凈的臉紅得如塗了一層厚厚的胭脂。

程安亭如夢方醒,連忙放開了手。手裏還留著柔軟細膩的觸覺,他悄悄搓了搓指腹,臉上的笑更是明朗。

泛漪被他毫不遮掩的眼神看得更是羞怯。

“我進去了,多謝你送我回來。”她心跳如雷地向他道謝,走上後門的臺階,只想快點逃進門。

程安亭看著她有些慌亂的動作,唇邊的笑意越漾越深。

他轉身從馬車裏拿出兩人在街市上買的花燈,“泛漪姑娘,你忘了這個。”

泛漪不敢直視程安亭明亮熾烈的眼睛,她從他手裏接過燈,程安亭卻握著燈不放手。她遲疑擡眸,見程安亭在頗有深意地望著自己,臉更熱了。

程安亭悠然吟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游哉,輾轉反側。”

泛漪同明若柳一樣,所有的字都是從話本子裏認得的。若說明若柳化成人的幾百年裏好歹還讀過些有的沒有的閑書,她可就是道行淺薄,於詩詞一道全然不通。

“我……我不懂這些。”她聲若蚊蚋,臉紅得滴血。

程安亭一楞,覺得她這含羞帶怯模樣更是可愛。

既然她不懂,他便不和她繞彎子了。

“那我說我喜歡你,你能懂麽?”他直截了當地問。

泛漪不妨他說得如此直白,她遽然擡頭看向他,清麗的眸子睜得大大的,似是沒有聽清楚他剛才說的話。

程安亭大膽地握住泛漪拿著花燈的手,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問道:“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程安亭的氣息撲上耳畔,泛漪仿佛被燙到一般,無措地微微偏開了頭。程安亭看著她如玉般小巧白凈的耳垂染上血色,從容笑了。

程安亭的手溫熱而寬大,泛漪只覺得有一粒火種在她心裏燃起燎原大火,讓她面紅耳赤,頭昏腦熱。

她已完全忘了自己是一只妖。

她輕輕點頭,不自覺綻出了一個甜蜜婉轉的笑。

程安亭心滿意足,他握緊泛漪的手,笑容更是意氣飛揚。

底下的兩人你儂我儂,柔情蜜意,南煌趴在墻頭,忽而起了捉弄的心思。他喵的叫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進泛漪的耳朵裏。

程安亭不曉得這是南煌在叫,泛漪卻知道。她遽然驚醒,擡頭循聲望去,看到南煌在夜色裏閃著熒光的雙眸,從輕飄飄的雲端乍然摔落到地上。

羞死人了!

“我先回去了!”她紅著臉抽回手,不等程安亭再挽留,就跑進了集芳堂。

程安亭只當她是害羞,並不沒做他想。他笑著在緊閉的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方鉆進馬車回程家。

明若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隱約聽到泛漪房間傳來的開門關門聲,心頭更是煩亂。

泛漪這不經世事的小白蓮,莫不是真的一頭栽了進去?人妖殊途,相戀必遭天譴,她這樣一個慘烈的例子擺在眼前,她就一點兒都不怕麽?

當年她被桃木劍插進心口時,差點兒就魂飛魄散化為一團飛灰,泛漪的修為比那時的她不知要淺薄多少,她當真不怕死?

明若柳煩躁想著,幹脆披衣出門,也不顧是不是三更半夜,敲響了泛漪的門。

“來了!”泛漪輕快答應一聲,趕過來拉開了房門。

泛漪笑容滿面,春情無限,明若柳一眼就明白她和程安亭已經挑破了那層窗戶紙。

“才回來?”她意味深長地問。

泛漪臉面一紅,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明若柳打量地看她一眼,放低聲音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他你是妖?”

泛漪一楞,臉上的笑意剎那消失無蹤。

“我不知道。你呢?”她無措地反問明若柳。

明若柳是會選擇告訴顧琢齋真相,還是會選擇隱瞞?

明若柳豈止只有她是妖這一件事要告訴顧琢齋,顧琢齋要是知道他是江煥的轉世,而江煥曾與她又有一段銘心刻骨的舊情,還不知會如何做想。

在見過銀夢的下場之後,她不得不考慮更多。

她活了幾百年,與人癡纏的妖也見了不少。發現枕邊人是妖,有被嚇得失心瘋的,有薄情寡義一走了之的,再狠毒些,直接害命的也不是沒有。

雖然她不覺得顧琢齋會手起刀落地砍掉她的腦袋,但他讀書讀得心眼那麽實,怕是無法承受這樣驚駭的消息。

日子過得好好的,忽然告訴你天天和你在一起人的都是妖,誰也受不了吧?

她緊鎖眉頭,心亂如麻道:“瞞吧。瞞得了他一世,那最好不過。瞞不過,我也只能聽天由命。”

泛漪向來以明若柳是從,聽她如此說,連忙點了幾下腦袋。

被程安亭表白心跡的那一陣狂喜退去後,她現在只覺得如履薄冰。

她也害怕讓程安亭知道她是妖。程安亭嫉惡如仇,爽朗坦蕩得如天上朗朗的明日,她雖自認是個從未做過壞事的一個小妖精,但畢竟妖非正道,她害怕程安亭接受不了她的真實身份。

她擁有的幸福實在太脆弱了。

中秋之後,顧琢齋對明若柳的態度急轉直下,又變成了客氣疏離的模樣。明若柳先以為他不過是一時心情不好,她主動示好過兩次,見他依舊那般冷淡,也當真生了氣。

兩人冷眼相對,互不搭理,鋪子裏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南煌不想摻和進這些事情,凡事皆高高掛起。泛漪心裏著急,她兩頭勸,兩頭都討不得好,只能無奈閉嘴,去向程安亭訴苦。

明若柳心裏不痛快,便想著法兒挑顧琢齋的刺。顧琢齋交上來的畫,她總要雞蛋裏挑骨頭,打回去讓他重畫。

她明擺著為難人,就等著顧琢齋受不了和她把話說開,不想顧琢齋卻是沈默地一忍再忍,由著她折騰。

這日明若柳在前院鋪子裏照顧生意,言老又來登門買花。他這些日子來得勤,與集芳堂眾人已經頗為熟悉。

他見明若柳臉色不豫,笑瞇瞇地湊上前去問道:“明姑娘,誰惹你生氣了?”

明若柳撐著下巴劈裏啪啦地打算盤,頭也不擡一下。

“誰說我生氣了?不想笑罷了。”

言老脾氣甚好,被她這話堵了個結實也不生氣。他還想再勸勸,顧琢齋拿著一幅畫,掀開前鋪的門簾,從後院走了進來。

“言老,你來了。”顧琢齋見到言老來了,驚喜地對他行了個禮。

言老慈祥笑著點頭回禮,明若柳面無表情地咳了一聲,正眼也不瞧顧琢齋一眼。

顧琢齋朝言老尷尬笑笑,將手裏的畫軸遞給了明若柳。明若柳展開畫軸,不過掃了一眼,就冷冰冰地說:“花色不對,重畫一副。”

這副畫顧琢齋已經畫了兩遍,明若柳刁難得厲害,他禁不住變了臉色。

“還有事麽?”明若柳一挑眉頭,不耐煩地問。

“沒有了。”顧琢齋強壓下心頭的不悅,卷起畫軸二話不說回了畫室。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和小柳鬧別扭,程安亭攜媳婦前來發糖!

程安亭:顧兄,你這樣不行的。談戀愛不能瞻前顧後,最重要的是打!直!球!你看我打直球,馬上就有媳婦了吧嘿嘿嘿。

泛漪:羞澀ing

顧兄:……(我也想打,可是作者不讓)

明若柳:我就喜歡瞻前顧後的要你管啊!閉嘴泡你的妹別管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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