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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善加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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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他都記得與她十指相纏時的溫度。

她眼睛試探性的看了他一眼,謝宵還是那般波瀾不驚,見他沒有反抗,她膽子大了起來。

謝宵單看就是個美男子,長得像極了話本戲曲裏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這是她見他時的第一印象,但沒有辦法否認的是他那過分精致的眉眼,總是給人一種清冷禁欲的氣質,尤其是他年少時最是端方有禮,被惹急了總是莫名的羞紅臉蛋。

但是數年已過,他在龍椅上坐的久了,除了威嚴便多了華貴萬方的氣場,種種雜揉在一起竟萬分的融洽,相得益彰,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就足夠的勾魂攝魄。

女人接近他,並不只是為了地位榮寵,而是他本身就非常有誘惑力。

永寧城有“七夕乞巧日,結繩贈情郎”的習俗在,在這一日,難得“自由”一回的閨閣少女,總會打紅繩上面系上玉髓、珍珠、紅豆這些小物件,編好之後送給自己的心上人。

謝宵雖然是皇子,但是每年剛過七月,他便會陸陸續續收到許多的紅繩,官宦人家的千金只敢悄悄的送,而有些膽大的宮女,就不只是要送紅繩……

溫澤那時還戲說,乞巧那日想爬上謝宵含章殿那張榻的美人兒,怕是能組成娘子軍,打得頭破血流也是常有的事。

往日他總是想盡了花樣磋磨她,如今看著雲淡風清,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她莫名的惱火。

她微微勾唇,嘴角輕揚,越發的貼近他,“那日漆黑一片,渾渾噩噩,如今近看,才知陛下竟是這般英武挺拔,我倒有些羨慕後宮裏的各位娘娘了~”

溫澤說過他這次中的毒有些棘手,所以解毒破費了一番功夫,如今剛剛蘇醒,但皮膚卻好得很,她沒有辦法感受那指尖的細膩,但是看著他俊朗儒雅的面龐,那唇色卻比女人塗了口脂還要瑰麗,還要讓人垂涎。

她放了他的手,換了他的唇,似乎比什麽糖膏蜜食都來得口感要好,饞得人口齒生津。

他的身體被她撩撥出了熱情,但是眸底卻越來越冷,讓人膽戰心寒的那種涼意。

只差一步……他卻一下子反剪了她作祟的右手,將她狠狠的推了出去,語帶厭惡:“身子不幹凈的女人,朕從來不碰!”

他有後宮佳麗,三千粉黛,自始至終卻只想守著那一不歸人,他只有她,只要她!

正陽宮的地上鋪了錦毯,她這樣被丟出去,其實一點都沒傷著,明明是一件無比屈辱的事情,她婉轉輕笑著:“既然陛下沒了興致,那貧道就告退了。”

她起身,轉過頭去臉色卻全然變了一個樣,他生疑又如何,今夜她仿若勾欄瓦肆一般的行徑,肯定打消了他不少的疑惑,因為真正的成碧從來不曾屈服過,哪怕是在他身下被迫承歡之時,都不曾。

不過真是諷刺啊,當年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今夜竟被他撩撥出了三分的心火。

“等等……”身後傳來他有些沙啞的聲音,“你可曾有過姐妹?”

“雁鳴不過一棄嬰,得仙師庇佑帶回觀中收為弟子,並無父母兄弟姊妹之福。”

她從殿內推門而出得時候,卻發現已經是更鼓時分,早就恭候在一旁得阮顯,顯然很詫異她為何會在殿中久留。

仔細看,她嘴角是帶血的……剛剛她還是沒忍住,咬了謝宵一口出氣。

成碧回了獻賢殿,溫澤卻不見了蹤影,只他近身服侍的小道童瑞清在,“師兄去了何處?”

“回仙人,師傅被凝貴妃的大總管宣去了長寧宮。”瑞清回道,態度無比恭敬,甚至看她的眼神慢慢都是好奇,無論看多久。

玉溪山誰都知道他師祖,也就是已羽化登仙的暨修仙師,很早就從孤山上撿回一癡兒,從小如珠如寶的養在後山,這癡兒行徑瘋癲,愛撒潑打滾,雞鳴狗盜,時常去泥潭裏把自己滾成落湯雞。

山下的百姓,但凡誰家少了雞缺了鴨,時不時會找上家門來,仙師尚在凡塵時便極為縱容寵愛,如今換了他師傅更甚。

但是誰能想到,數月前晴天一道驚雷劈到了後山的竹屋,火勢熊熊,當眾人提著木桶趕到後山禁地,本以為那癡兒肯定葬身火海時,誰曾想到竟然看著她一身白衣,翩然若仙,從早已燒成灰燼的竹屋中走出。

他依禮能當喚她一聲“小師叔”,但眾人總覺得如此清麗一佳人,如此喚來總覺得老了些,便跟著知雪折竹她們喚她的道號“落雲仙人”。

成碧卻陷入深思,“你師傅去多久了?”

蕭凝裳竟然住在長寧宮,那空置了許久的未央殿……

“您剛去正陽宮不久,貴妃身邊的陳總管便來了。”意思是已去了許久。

“原是如此,你先退下吧。”

瑞清得了吩咐才反應過來,原是剛才看呆了,雖然他跟在道長身邊日久,仙人也不是見了一面兩面了,但卻到現在都記得年初鴻蒙道壇上,這位小師叔同幾位師叔祖於道法上的辯駁較量,那可真是風華絕代於當世,一舉成名天下知。

長寧宮裏。

蕭凝裳淡絳紗衫,身上的白色披帛顯得很是飄逸,容貌秀麗,似笑非笑,“法師,果然人如傳聞,出塵若仙,只是那晚太過匆忙,近幾日本宮又忙著照顧陛下,都未曾同法師好好見禮,幸陛下得老天和祖宗庇佑,此番有驚無險,法師也勞心勞力,當記一功。”

溫澤手裏那柄白玉拂塵是近日謝宵賞的珍品,他日日帶在身上以示恩寵,“貴妃娘娘謬讚了~”

蕭凝裳是什麽樣的人,他深有體會,一向是面子功夫十足,卻笑臉藏刀,最是陰毒,他雖被這世道磨平了性子,卻不願多與她打交道,她晚膳時分悄默聲的將他宣來這長寧宮,明面上禮敬道宗,背地裏誰知道又在打什麽算盤。

如今四下裏無人,她屏退了左右,他便也懶得再虛以逶迤:“貴妃娘娘蕙質蘭心,想必最欣賞聰明人,貧道自認尚不算愚笨,貴妃娘娘還是有話直說的好,若是陛下宣召……”

“法師快人快語,本宮也就直說了,陛下倚重法師不遠千裏宣召,又允您自由出入正陽宮,陛下的意圖法師清楚得很,就是要三年前香消玉殞的蘇昭儀起死回生,法師神通舉世皆聞,本宮只求法師莫要助紂為虐!”

“娘娘可知那起死回生的法子?陛下對昭儀著實情重,連貧道都為之動容。”謝宵現在已經是日日放血烹藥了。

他對那傀儡倒是情真,但溫澤想來卻越覺諷刺。

“本宮略有耳聞,日日放血三碗熬一碗,陛下身系大渝社稷,這如何使的?再說那蘇昭儀來路不正,甚是狐媚,竟引得陛下服食五石散,當是妲己褒姒之流。”

蕭凝裳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只是溫澤不知她明明盛寵在身,為何要打他這裏的主意?

等他半夜回了獻賢殿,成碧尚未安寢一直等他回來,今夜謝宵宣她,緊接著蕭凝裳卻召了溫澤,兩人一時之間竟不知誰先開口的好。

“姐,你莫擔心!”這是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

“蕭凝裳她所為何事?你讓我如何能安心?”與虎謀皮,往往兩敗俱傷。

他扶著她進去:“她不過是從我這裏打聽些法子,比如怎麽能讓謝宵的指望落空,用的什麽藥煉的什麽丹,有施了什麽法子,便擔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幌子開口求我,她得了手,說不定以後事情敗露,正好還有我這麽個替罪羔羊。”

溫澤想了想,笑道:“她的手腕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無恥~”

年少時,往往她做了什麽見不得的人的壞事,碎個瓶丟個碗,她便只往他身上推,然後楚楚可憐的掉金豆子,眼淚便像不值錢一樣,他出身將門,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最厭煩的便是這哭哭啼啼的丫頭片子。

偏偏他母妃還極其吃這一套,溫澤往往被他父王吊起來打個半死。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這是重逢之後阿姐最常問他的一個問題,他也經常捫心自問他意欲何為,想起蠡河那屍骨遍地,血流成河的畫面,他就恨不得將謝宵千刀萬剮。

可是阿姐那句話說的對,這麽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他要將他最珍視的,撕碎在他面前,最看重的,全部踩在腳下,最寶貴的,一點點的摧毀。

他要他萬劫不覆,要他江山傾頹,要他一手創立的大渝盛世分崩離析,要整個謝氏皇族為蠡河數萬成家軍將士陪葬。

這一切的實現不僅需要契機,他更需要一把“鑰匙”……

阿姐正是這把最好的“鑰匙”!

這六年他蟄伏玉溪山,甚至不惜手刃恩人,鳩占鵲巢,為得就是能細致的打磨這把“鑰匙”,要它嚴絲合縫的打開那道大門,傾覆整個大渝王朝。

而他阿姐還對謝宵有情,他為何不善加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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